窒息的婚姻(8)
发布时间:2025-09-22 16:25 浏览量:2
“合约。”顾晚星重复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当初我们签署的那份夫妻合约。还有效吗?”
陆景深猛地松开她,站了起来。
刚才的温柔和愧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愤怒。
“到了这个时候,你想的还是合约?”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愤怒,“你还在计划着离开我?”
顾晚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妥协,有的只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我只想知道,合约是否还有效。”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景深感觉自己被彻底背叛了。
他刚才的所有温柔,所有承诺,所有愧疚,在她眼中都是笑话。
她还在想着离开。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在想着离开。
“顾晚星,你真的以为我是在和你做生意?”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你以为我们之间只是一桩交易?”
“难道不是吗?”顾晚星反问道,“从一开始,你就说得很清楚。合约夫妻,各取所需。”
“你需要一个合适的妻子,我需要父亲的医疗费。”
“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也履行了我的义务。合约到期后,我们各自分开,这不是很合理吗?”
她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陆景深心上。
合理?
什么合理?
他爱上了她,她却还在和他算账。
“从今天起,没有合约了。”他的声音比寒冬还要冷,“只有我陆景深的妻子,一辈子的。”
顾晚星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了。
她明白了。
这个男人不会放她走的。
不管是三年期限,还是合约约定,在他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要的不是合约妻子,而是一个永远的囚犯。
“你不能这样。”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合约是我们双方签署的法律文件。”
“法律?”陆景深冷笑,“我就是法律。”
他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
“顾晚星,你最好认清现实。在这个城市里,在我的势力范围内,没有人能救你,没有法律能保护你。”
“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做我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
说完,他大步走向门口。
走到门边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好好想想吧。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
房门重重关上,上锁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顾晚星依然坐在墙角,但她已经不再哭泣。
泪水已经流干了,绝望已经到了底部。
她抬起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中的光芒连同那份合约一起,被彻底埋葬了。
陆景深站在走廊里,双手紧握成拳。
他赢了这场对话,彻底宣告了自己的主权。
但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胜利的滋味如此苦涩?
房间里,顾晚星缓缓闭上眼睛。
枕头下的那张报纸轻柔地提醒着她,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可能。
但现在,那种可能离她越来越远。
就像夜空中的星星,看得见,却永远触摸不到。房间里的光芒彻底埋葬了那份合约,也埋葬了她心中最后的希望。
三天过去了,顾晚星像一具失了魂的躯壳,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世界。
阿兰依旧每天照料她的起居,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
这天下午,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陆景深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张精装的邀请函,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
“晚星。”他在她对面坐下,将邀请函放在茶几上,“陆氏年度慈善晚宴,三天后举行。”
顾晚星依然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董事会要求我必须携夫人出席。”陆景深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要和我一起去。”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张烫金的邀请函。
上面印着她的名字——陆夫人顾晚星。
“准备准备,打扮得漂亮一点。”陆景深站起身,语气变得冷硬,“记住你的身份,你是陆太太。”
“不要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不要和任何人私下交谈,更不要试图向外界传递什么消息。”
他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
“如果你敢有任何不当行为,后果你知道的。”
疗养院里的父亲。
无需言明的威胁。
顾晚星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
“很好。”陆景深满意地直起身,“我会安排造型团队过来,你配合就行。”
第二天一早,一队专业的造型师浩浩荡荡地进了别墅。
化妆师、发型师、礼服师、珠宝搭配师,每个人都是业内顶尖的存在。
顾晚星被阿兰扶着坐在临时布置的化妆台前,任由这些陌生人在她身上忙碌。
“太太的底子真好,皮肤这么白。”化妆师一边上妆一边赞叹,“这骨相,天生就是贵妇人的命。”
“是啊,陆总真有眼光。”发型师在一旁附和。
她们的声音在耳边模糊地飘过,顾晚星感觉自己像被包装的商品,等待着被展示。
两个小时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脸上的憔悴,蓬松的卷发优雅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天鹅颈。
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晚礼服,料子昂贵,剪裁完美,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婀娜动人。
但她的眼睛,依然是空洞的。
“太太,需要我帮您穿鞋吗?”阿兰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双定制的高跟鞋。
顾晚星抬起脚,配合她的动作。
阿兰的动作很轻,但在系鞋带时,不小心碰到了她脚踝上的一处淤青。
那是前几天撞到床角留下的伤。
“对不起!”阿兰慌忙道歉,声音压得很低,“我不是故意的!”
她偷偷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确认没人注意到,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药膏。
“这个……涂一点会好得快些。”她将药膏塞进顾晚星的手心,声音轻得像蚊子。
顾晚星握住那管药膏,手指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看向阿兰关切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但很快,那丝光芒又熄灭了。
她将药膏收进了礼服的隐蔽口袋里。
造型团队收拾完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阿兰两人。
正在这时,陆景深的手机响了。
“景深!”苏清雅甜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听说今晚有慈善晚宴,我也想去!”
陆景深皱了皱眉,“不行,这是陆氏的内部活动。”
“可是我想见见你的朋友们,想看看你在商场上的样子。”苏清雅撒娇道,“就让我去嘛,我会很乖的。”
“清雅,别闹。”陆景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适合参加这种场合。”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医生都说没问题了!”
“但是你的情绪还不够稳定。”陆景深找了个借口,“这种正式场合,容易让你紧张。”
苏清雅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说道:“是因为晚星姐吧?你不想让我们同时出现。”
“不是的。”陆景深的否认显得有些无力。
“我明白了。”苏清雅的声音变得委屈,“你还是更在乎她的感受。”
挂断电话后,苏清雅坐在沙发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不让她去?
她偏要去。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陆景深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晚上七点,陆景深回到房间。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成功男人的魅力。
看到打扮一新的顾晚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她太美了。
美得像一件艺术品,精致而脆弱。
他走到她面前,从盒子里取出一条钻石项链。
“低下头。”他轻声说道。
顾晚星乖顺地低下头,露出雪白的后颈。
陆景深的手指触及她的肌肤时,不由得一顿。
那里冰凉如玉,但毫无温度。
他为她戴上项链,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炫目的光芒,但她的眼神依然死寂。
“晚星。”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晚你只需要做好陆太太,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顾晚星点点头。
“如果有任何差错……”他的声音变得危险,“疗养院那边……”
“我明白。”顾晚星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会配合的。”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
陆景深伸出手臂,“走吧。”
顾晚星挽住他的手臂,两人并肩走出房间。
劳斯莱斯静静地停在门口,司机恭敬地为他们开门。
车内,两人并肩而坐,但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深渊。
陆景深试图打破沉默:“今晚会有很多重要的客人,包括陈老。”
顾晚星看向窗外,没有回应。
“还有一些媒体记者,他们可能会拍照,你注意一下表情。”
依然没有回应。
陆景深感到一阵烦躁,伸手松了松领带。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
顾晚星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陆总需要我说什么?”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陆景深被她的反问噎住了。
他需要她说什么?
道歉?撒娇?还是表达对他的爱意?
但她的眼神告诉他,这些都不会有。
另一边,林小雨正站在晚宴会场外的停车场里。
她从朋友那里得知了今晚的活动,特意过来想要见顾晚星一面。
但保安将她拦在了外面。
“小姐,这是私人活动,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入。”
“我是来找朋友的,就见一面!”林小雨焦急地说道。“抱歉,规定就是规定。”
林小雨眼看着一辆辆豪车驶入会场,心急如焚。
晚星,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电话打不通?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队缓缓驶入晚宴现场,闪光灯瞬间如繁星般骤亮。
记者们举着长枪短炮,对着每一辆到达的车子拍摄。
顾晚星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盛景,手在暗处紧紧握住那管药膏。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武器。
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准备好了吗?”陆景深问道。
顾晚星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标准的微笑。
“准备好了。”
车门打开,陆景深率先下车,然后绅士地伸出手。
顾晚星挽住他的手臂,两人在闪光灯的包围下,踏入了另一个公开的刑场。会场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觥筹交错间尽显奢华。
顾晚星挽着陆景深的手臂,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举止优雅得无可挑剔。
“陆太太今晚真是光彩照人!”
“这条礼服太适合您了,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赞美声不绝于耳,顾晚星逢人便是标准的回应,每个字都恰到好处,每个表情都无懈可击。
陆景深看着身边这个完美的女人,满意之余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晚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陈老穿着深色西装,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
顾晚星礼貌地点头致意:“陈老,您好。”
“上次茶室一别,我一直在想您提到的那个治疗方案。”陈老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特别是您对心肌细胞再生机制的见解,实在是精辟!”
听到这些专业术语,陆景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对了,”陈老继续说道,“杜波依斯教授下周就要来华了,参加国际心血管峰会。我已经向他推荐了您,他很想见见您!”
杜波依斯。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陆景深的心脏。
“陈老,我们先去那边坐坐吧。”他强势地介入对话,一手揽住顾晚星的腰,将她拉向身边,“晚星今晚身体不太舒服。”
“哦,那要注意身体。”陈老关切地说道,“不过顾医生如果有时间,真的应该和杜波依斯教授见面,这对您的学术发展……”
“她不会有时间的。”陆景深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冰冷,“她的精力要放在家庭上。”
顾晚星感受到腰间的力度,身体不自觉地僵硬。
但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变。
陈老看了看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识趣地告辞了。
“景深哥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景深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朝他们走来。
她穿着粉色的晚礼服,五官精致,眼神纯真,但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
“婉如?你怎么来了?”陆景深皱起眉头。
苏婉如是苏清雅的堂妹,从小就爱慕陆景深,对顾晚星的存在一直耿耿于怀。
“我跟朋友一起来的。”苏婉如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向顾晚星,“晚星姐,您今晚真漂亮!”
“谢谢。”顾晚星淡淡回应。
“不过……”苏婉如歪着头,表情天真却话语锋利,“晚星姐真是好气度呢。要是我,可受不了自己丈夫心里总装着别人。”
周围的宾客听到这话,窃窃私语声立刻响起。
所有人都知道陆景深和苏清雅的关系,但当着正妻的面提起,还是太过直接。
顾晚星的笑容没有变化,但脸色微微发白。
“婉如,别胡说。”陆景深没有直接反驳,反而伸手捏了捏顾晚星的脸颊,“晚星当然大度。”
这句话无异于坐实了顾晚星容忍的地位。
苏婉如得意地笑了,继续说道:“对了,我听堂姐说,去年景深哥哥为她拍下的那套粉钻珠宝,现在还戴着呢。晚星姐不介意吗?”
四周的目光聚焦在顾晚星身上,有同情,有怜悯,也有看热闹的兴奋。
“旧事而已。”顾晚星平静地回答,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这种平静让陆景深感到莫名的烦躁。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正在这时,拍卖环节开始了。
主持人介绍着一套珍贵的祖母绿珠宝,起拍价就高达八位数。
“这套珠宝来自英国王室,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陆景深突然举起手中的号牌。
“三千万。”
全场一片哗然,这个价格远超市场价值。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陆总出价三千万!还有更高的吗?”
无人应价。
“成交!恭喜陆总!”
所有人都以为陆景深是要送给妻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但陆景深接下来的话,让全场陷入死寂。
“包起来,送给清雅。”他对助理说道,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她最近心情不好,拿去哄她开心。”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顾晚星身上,等待着她的反应。
同情、怜悯、嘲讽,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人们眼中交织。
而顾晚星,依然保持着那个完美的微笑。
她甚至主动举起酒杯,声音温和地说道:“苏小姐身体要紧。”
这个反应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陆景深。
他原本期待的是她的愤怒,她的嫉妒,她的失控。
但她给他的,依然是这种令人绝望的平静。
苏婉如也被这种反应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群中,一个身影在拼命地挤向前方。
林小雨终于找到机会混进了会场,她隔着人群远远看到了顾晚星。
那张强撑的笑脸,那双空洞的眼神,让她心痛如绞。
但她无法靠近,保镖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
顾晚星似乎感应到什么,目光扫过人群。
她看到了林小雨焦急的脸,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忧和愤怒。
但她的目光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没有停留,没有波澜。
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林小雨被保镖拖了出去,但她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晚星,那个还是她认识的晚星吗?
那个有血有肉,会愤怒会反抗的女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宴会继续进行,但陆景深的心情却越来越糟糕。
顾晚星的“无所谓”态度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他做的这一切,她竟然都不在乎。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她,她也能面不改色。
这种反应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愤怒。
“需要透透气吗?”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好的。”顾晚星顺从地点头。
陆景深拉着她走向露台,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走到露台的阴影处,他猛地转身,将她抵在栏杆上。
“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他咬牙质问,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买珠宝送给别的女人,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顾晚星避开了他的注视,侧过脸,看向远处城市模糊的灯火。
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散。
“陆总想要我在乎什么?”
陆总。
陆总,又是陆总。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他只觉得一阵的不爽。
疏离,客套,仿佛他们之间只是最普通的商业伙伴。
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强迫她转回头看着自己。
“叫我景深!”他低吼,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是我的妻子!”
下颚骨传来的痛感让顾晚星的眉头蹙了一下。
但她却笑了。
那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陆总觉得真的是吗?别忘了我们的合约。”
陆景深胸中的怒火被这句话彻底引爆。
他猛地低下头,朝着那双倔强的唇压了下去。
他要堵住这张只会说刺痛他话语的嘴。
他要用行动证明,谁才是主宰者。
可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他停住了。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清晰无比的东西。
厌恶。
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厌恶。
他的动作僵在那里,进退不得。
顾晚星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得像一声叹息。
“你要的只是服从,现在得到了,何必再演?”
服从。
是的,他要的就是服从。
可当她真的服从了,为什么他的心会空得发慌?
就在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紧绷的对峙。
“景深哥,晚星姐,你们没事吧?”
苏婉如裹着一条羊绒披肩,端着两杯香槟,故作惊讶地站在露台入口。
她看到两人贴近的姿势,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但脸上却堆满了关切。
“晚星姐脸色好差,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香槟递给陆景深,另一只手状似无意地将披肩披在顾晚星肩上。
“唉,听说你前阵子病了,真是让人担心。”
苏婉如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清晰。
“景深哥也是,那时候守了清雅姐几天几夜,都没空回家照顾你,真是辛苦你了。”
顾晚星骤然心悸。
父亲病危时打不通的电话。
他冷漠地挂断,然后关机。
原来,他是在别人的病床前彻夜守候。
顾晚星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肩上的披肩滑落在地。
她扶住了身后的汉白玉栏杆,才勉强站稳。
陆景深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没想到苏婉如会当着顾晚星的面提起这件事。
“谁让你多嘴的?”他转头,对着苏婉如厉声喝道,“滚出去!”
苏婉如被他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眼圈立刻红了。
“景深哥你别凶嘛……”她委屈地瘪着嘴,“我也是心疼晚星姐,她一个人多不容易……”
“我让你滚!”
苏婉如不敢再多说,放下香槟,捡起地上的披肩,抽泣着跑开了。露台重又恢复了寂静。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陆景深转过身,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晚星,心中升起一股烦躁的无力感。
他试图解释。
“清雅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不用解释。”
顾晚星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理解。”
她抬起头,看向他。
“合约里,不包括生病照顾这一条。”
她又在提合约。
她永远在用那份该死的合约,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越是这样冷静地划清界限,陆景深就越是失控。
一种毁灭性的欲望在他胸中冲撞。
“如果我偏要包括呢?”他低吼,上前一步,将她完全困在自己和栏杆之间。
顾晚星抬起眼,目光冰凉如水,静静地看着他。
“那请陆总先修改合约。”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并预付报酬。”
这几个字,像最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陆景深的心上。
将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都砸得粉碎。
物化。
她将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彻底地物化了。
照顾是交易。
关心是交易。
就连感情,也可以明码标价。
他被这残忍的言辞彻底击垮,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裂。
口不择言的恶毒话语冲口而出。
“好!那你听好了!”
他捏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诅咒。
“从现在起,合约新增条款:取悦我!”
顾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否则,”他俯身,在她耳边吐出最残忍的威胁,“你父亲的特效药,明天就会断供!”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陆景深能清晰地看到,顾晚星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去。
那双原本还带着冰冷光泽的眼睛,在这一刻,彻底暗了下去。
像两颗被烧尽的星辰,只剩下死灰。
他后悔了。
在话语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想收回,想道歉,想告诉她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但那该死的骄傲,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光,被他亲手掐灭。
时间仿佛凝固了。
露台上的风也停了。
顾晚星缓缓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过了很久,久到陆景深以为她会晕过去。
她却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认命般的叹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