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万存款变九毛九，这一刻，我的心冷了 （完）

接1：

那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女声，再一次，一字一顿地，砸进她的鼓膜：

“您-的-账-户-当-前-余-额-为，零-点-九-九-元。”

零点九九元。

九毛九。

二十八万，存款、家、未来、惊喜、生日礼物……所有这些词汇在她脑子里炸开，搅成一锅滚烫的、让人窒息的粥。

她僵在原地，手机还贴在耳边，里面机械的语音还在继续中。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让她喘不过气。

展厅里机车金属的冷光，此刻看起来无比刺眼。

“女士……您……还好吗？”销售小哥小心翼翼地靠近，语气充满了尴尬和一丝怜悯。

这丝怜悯像一根针，狠狠扎醒了姚蔓。

她猛地回过神，巨大的羞耻感海啸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刚才的震惊和茫然。

她的脸颊烧得厉害，几乎能煎鸡蛋。

“没……没事！”她几乎是抢一样从财务妹子手里抽回那张仿佛带着烙铁般滚烫的银行卡，语无伦次，“可能……可能是系统……对，系统延迟！奖金还没到账……我……我下次再来！”

她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一把抓起自己的包，低着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出了机车行的大门。

身后似乎传来几声压抑的叹息和议论的低语，像鞭子一样抽在她的背上。

推开玻璃门，外面傍晚的热浪轰地包裹上来，她却生生打了一记冷颤。

夕阳依旧金灿灿的，落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可此刻的她感觉不到一丝落日余晖的美，反而觉得那光线白得晃眼，晃得她头晕目眩。

她站在路边，浑身止不住地细密颤抖。

不是冷的，是那股后知后觉的、灭顶的愤怒和恐慌，正从脚底板嗖嗖地往天灵盖窜。

二十八万！

她和丈夫省吃俭用，她加班加到胃疼，他烟都戒了半年，才一点点攒出来的二十八万！

是他们打算明年换大房子的首付的一部分、或者用来应对家庭任何突发状况的底气！

是他们的家底！

就这么没了？

无声无息。

只剩下九毛九？

被陌生人盗刷了？

还是，丈夫玩手机游戏的时候，不小心误点了什么不知名的链接，中了病毒，钱被瞬间被走了？

亦或者是银行系统崩溃？

一个个念头闪过，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抖着手，再次打开手机银行APP，登录，查询余额。

冰冷的数字，赤裸裸地躺在屏幕上：0.99

一瞬间，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腿一软，差点瘫坐在马路牙子上。

她赶紧扶住旁边的路灯杆，指甲死死抠着冰凉的金属，才勉强站稳。

约么过了四五分钟，她混沌成粥的脑子逐渐清明。

只能是李强。

这张卡是联名卡！

如果没中病毒，或被盗刷，自己并没动，那么就只有他了！

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让她牙齿都开始打颤。

她不敢深想他为什么动这笔钱，用了多少，还有没有剩的，用来做了什么。

光是“他动了”这个事实，就足以让她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家里地址。

一路上，她死死咬着下唇，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睛干涩得发疼，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李强看到机车时可能出现的狂喜笑脸，一会儿是POS机上刺眼的“余额不足”，交替闪烁，最后都化成了冰冷的恐慌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荒诞感。

（第三章）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的瞬间，熟悉的家里气息混合着外卖盒子的味道涌出来。

李强果然窝在沙发里，戴着耳机，游戏手柄按得噼里啪啦响，屏幕上光影闪烁，战况正酣。

他头也没回，含糊地应了一声：“回来啦？今天挺早啊。”

姚蔓没开灯，就站在玄关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屋子里只有游戏音效和他偶尔爆的粗口。

姚蔓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显得有些嘶哑和扁平，像绷紧的钢丝：“李强。”

“嗯？”他显然没太在意，注意力还在游戏上。

“我们家银行卡里的钱，你有没有动？”她一字一顿地问。

李强操作的角色好像被打死了，他烦躁地“操”了一声，一把扯下耳机，这才扭过头来看她，脸上还带着游戏里的戾气：“什么钱？咋咋呼呼的？啥咋啦？”

“二十八万。”姚蔓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到客厅灯光下，脸色苍白得吓人，“我们夫妻联名卡里的钱就剩九毛九了。钱呢？李强，钱去哪了？！”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哭腔，像一根即将崩断的弦。

李强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眼神开始慌乱地游移，他放下手柄，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些，语气变得敷衍而心虚：“哦……那个钱啊……我……我用了。”

“用了？”姚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咚咚咚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二十八万！你都用了？你干什么用了？！啊？！你说啊！”

她几步冲到他面前，眼睛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玩笑的痕迹。

李强被她咄咄逼人的样子和通红的眼睛逼得有些恼火，避开她的目光，脖子一梗，像是给自己打气般提高了音量：“给我妹了！小晴她急用钱！行了吧！”

“李小晴？”姚蔓眼前一黑，扶住了沙发背才勉强站稳，声音都在发飘，“她一个刚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要二十八万干什么？！买房？买车？还是又有什么好东西入她眼了？！”

她的声音因为强压着冲冠的愤怒而发颤的厉害。

李强自知理亏，不敢吭一声。

姚蔓笑了，笑着笑着哭了，“以往，她时不时就找你要钱，你愿意宠着妹妹，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不着什么，只要不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就行，可今天，为什么啊？那可是二十八万，不是两万八，更不是两千八！你连招都不打一声说给就给了，李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妻子放在心里！啊？！！！”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声力竭吼出来的。

李强看着妻子快要碎掉的样子，心狠狠疼了一下，理亏的他不敢着着她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嘟囔道：“……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她就是看上个包……她闺蜜买了，她也想要……就……就那个什么…三十五万的那个……”

包？

三十五万的包？

姚蔓愣愣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

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荒谬得像外星语言。

空气死寂了足足有五六秒。

突然，姚蔓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爆发了！

“李强！你他妈疯了？！！”她猛地一把扫开茶几上的外卖盒子，残汤剩饭哗啦一下洒了一地，“那是我们所有的积蓄！是我们准备换大房子的的首付！是应急救命的钱！你一声不吭！全拿去给你妹妹买包？！就因为她闺蜜有她也要有？！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啊？！”

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她气得浑身剧烈地哆嗦，眼泪彻底决堤，不受控制地疯涌出来，视线一片模糊。

李强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尤其是姚蔓的眼泪和怒吼，还有那洒了一地的狼藉，让他觉得面子彻底挂不住了。

那点残存的心虚瞬间被恼羞成怒覆盖。

他也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声音比她还大，企图用音量压过她：“你吼什么吼！摔什么东西！那是我妹！我能怎么办？！啊？！看她哭哭啼啼求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吗？！钱是我挣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一个包怎么了？！啊？！我妹高兴就行！她开心我就乐意！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像个泼妇吗？！有意见你也给我憋着！”

“我斤斤计较？我是泼妇？”姚蔓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直接笑出来，眼泪流得更凶，却带着一种极致的冰冷，“李强！你有没有心！那是我们两个人的钱！是我们两个人小家的钱！你轻飘飘就给了你妹！呵！呵呵！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从今往后，你就跟你妹过去吧！！离婚！”

极致的愤怒和伤心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头顶。

她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猛地一黑，所有声音和画面都迅速远去，身子软软地就朝地上倒去。

“蔓蔓！”李强吓了一大跳，那点怒火瞬间被惊吓取代，赶紧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扶住她下滑的身体，“蔓蔓！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姚蔓只是气急攻心，短暂地晕厥了几秒钟。

意识慢慢回笼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李强正笨拙地、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脸上带着未褪的惊慌。

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耳畔全是他刚才那些混账到极致的话，所有的爱意、期待、对未来的规划，瞬间尽数灰飞烟灭，心里只剩下一片被践踏过后冰冷的废墟。

她猛地一把推开他，挣扎着坐起身，眼神空洞又决绝，声音因为刚才的激动和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平静得吓人：“李强，我们离婚。”

李强正在担心，一听这话，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起来：“离就离！吓唬谁呢！为这点破事就要离婚，姚蔓你真有本事！行！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姚蔓没再看他一眼，也没再说一个字。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地走进卧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门外的李强，对着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还在兀自嘴硬地嚷嚷：“吓唬我？老子就不吃这一套！”

（第四章）

卧室里，姚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外面李强还在不满地嘟囔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眼泪无声地疯狂流淌，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冻得她浑身麻木。

二十八万！

包！

妹妹！

憋着！

离婚！

孙子！

这些词像碎玻璃渣子，在她心里反复碾磨。

结婚三年，婚后，想着攒钱换三居室的大房子，然后迎接小生命的到来，自己便再也没有买超过五百块的包了。

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腿麻得失去知觉，外面的天色彻底黑透，李强似乎也骂累了，客厅没了动静，大概是又坐回沙发打游戏去了。

呵。

姚蔓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撑着门站起来，打开灯。

刺眼的灯光让她本能的眯了眯眼。

她走到衣柜前，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动作很快，没有犹豫。

只拿了自己的证件、工资卡、衣服和日常用品。

那些一起买的情侣睡衣，他送的玩偶，婚纱照相册……她看都没看一眼。

这个家，曾经一点点填充起来的所谓“家”的痕迹，此刻看起来无比讽刺。

拉上行李箱拉链，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李强果然又戴上了耳机，沉浸在游戏世界里，键盘鼠标敲得山响，甚至没注意到她出来。

姚蔓目光扫过这间熟悉的客厅，扫过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温暖安稳的背影，心里最后一丝涟漪也归于死寂。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反手轻轻带上，“哐当”一声轻响。

不重，却清晰地像是给他们的三年婚姻，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门关上的声音终于惊动了李强。

他猛地回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和空荡荡的玄关。

“操！真走了？”

他愣了一下，一把摘下耳机扔在地上，“走就走！有种别回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重新聚焦到游戏屏幕上，却发现自己操作的角色动不动就死了。

“妈的！”他狠狠锤了一下键盘。

心里那点莫名的慌乱和烦躁，却越来越清晰。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

当李强睡眼朦胧睁开双眼查看时间，却看到姚蔓发的【我现在在民政局！你说了，谁不离，谁是孙子！】

本就一肚子还没消的他，怒火迅速直达顶峰。

离婚手续办得比想象中更快，更顺利，也更冰冷。

姚蔓异常冷静，婚后财产只要了自己的收入，明确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存款（远远少于二十八万），以及自己婚前买的一辆小代步车。

至于现在住的房子是李强的婚前财产，所以她也不惦记。

至于，那笔转给他妹妹的28万的，她提都没提。

李强一开始还硬气，民政局门口梗着脖子：“姚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我认个错，这事就算翻篇了！”

姚蔓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淡淡地说：“快点，我赶时间。”

李强被她那眼神刺痛，火气又上来了：“行！你牛逼！离了我看你能找什么样的！”

红本换红本。

照片，双人换单人。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刺眼。

姚蔓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小车，扬长而去。

李强站在原地，捏着手里那本属于自己的离婚证，看着车子汇入车流消失不见，心里那点虚张声势的气焰慢慢熄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烈的不安和……后悔？

刚开始几天，他还能嘴硬。

觉得一个人更自在，没人管着。

下班可以尽情打游戏，外卖想点什么点什么。

可家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

冰箱里没有了塞得满满的她爱吃的酸奶和水果。

沙发上没有了追剧时她叽叽喳喳的吐槽和笑声。

阳台上的衣服没人收，洗衣机里的衣服堆满了也没人洗。

他甚至开始不习惯没人唠叨他少抽烟、早点睡。

而妹妹李小晴，拿了那个三十五万的包，新鲜了不到一个礼拜，朋友圈晒了几次之后，就开始念叨最新款的手机、想去哪里旅游。

对他这个“功臣”哥哥，除了要钱的时候嘴巴甜点，平时连一声嘘寒问暖都没有多一句。

他开始后悔了。

尤其是深夜，应酬完回家，面对一室冷清和狼藉，想起姚蔓晕倒前那双失望透顶的眼睛，想起她最后看自己那冰冷陌生的眼神，心里就跟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样，又痒又痛。

他忍不住了，开始给姚蔓打电话。

第一次，她挂了。

第二次，又挂了。

第三次，直接提示正在通话中，被拉黑了！

他发微信。

“蔓蔓，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了…”

“那钱……那钱我想办法挣回来，以后我所有的钱都归你管，咱们复婚吧，行不行？”

“离了你我过得真不好，我后悔了，真的……”

石沉大海。

没有回复。

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后来再发，直接跳出红色感叹号。

于是，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去姚蔓公司楼下堵她。

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她走出来，身边还有同事。

他赶紧冲上去，急切：“蔓蔓！”

姚蔓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李强，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蔓蔓，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李强试图去拉她的手，被她猛地甩开。

“你知道错了？”姚蔓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波澜，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厌恶，“你错在哪里？错在不该把钱给你妹？还是错在我不该发现？或者错在我像个泼妇一样跟你闹的时候你不说那些混账话？”

李强语塞，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姚蔓冷笑一声，不再看他，对旁边的同事说了声“走吧”，径直走向地铁站。

几次三番之后，姚蔓不胜其烦。

她直接递交了辞职报告，拉黑了李强所有的联系方式，手机号也换了。

很快，她就带着爸妈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离开了这座充满了糟心回忆的城市。

（第六章）

李强彻底傻了。

他没想到姚蔓做得这么绝，这么干脆利落，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留。

日子变得更加浑浑噩噩。

工作时不时跑神，心不在焉，被老板骂了几次。

回家对着空屋子，连游戏都提不起兴趣。冰箱里塞满了啤酒罐。

一天下班，他垂头丧气地在街上晃荡，不想回家。

一抬头，竟意外看到了姚蔓的好友晓芸，正从一家咖啡馆里出来。

他像是快要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拦住晓芸的去路：“晓芸！晓芸！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蔓蔓去哪了？我……我联系不上她！所有方式都联系不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跟她说说，求求她了……”

晓芸本来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一看到是他，瞬间晴转多云，白眼毫不客气地翻到了天上，绕开他就想走。

但看他那副邋里邋遢、胡子拉碴、一身烟酒味混着颓废气的窝囊样，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除了后悔，居然还有满满的怨气、觉得姚蔓无情的委屈，晓芸心头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她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里的讥讽能刮下一层霜：“李强，你现在知道错了？早他妈干嘛去了？啊？钱给你妹买包的时候，那豪气劲儿呢？让蔓蔓有意见憋着的时候，那男人气概呢？”

“我……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我妹她……”李强试图辩解，习惯性地又把妹妹搬出来。

“你妹你妹！你就知道你妹！”晓芸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拔高，引得路边行人纷纷侧目，“李强，你脑子里除了你妹，还能不能装点别的？装点你老婆，装点你这个家？！”

李强被骂得缩了一下，茫然又无措地看着她。

晓芸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恨不得砸死他的力度：“李强！你个王八蛋！你知道蔓蔓当初为什么突然发现余额只有九毛九吗？为什么非得跟你离婚吗？啊？！”

李强愣住，下意识地摇头，心里那股不安骤然扩大。

晓芸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声震得李强耳膜嗡嗡作响：“她那个项目完成！拿了十五万的奖金！加上你们那二十八万存款！她连大房子都放弃暂时不买了，跑去了‘战斧’机车店！要给你订那辆你做梦都想要的限量版机车！给你当三十岁生日礼物！！”

轰——！

仿佛一个炸雷直接在李强头顶爆开！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狠狠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晓芸的话却像连珠炮，根本不停，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尖上：“她是在付定金的时候！刷那张卡的时候！发现里面只剩九毛九的！她在销售面前丢尽了脸！无地自容！她满心欢喜！想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结果你呢？李强！你给了她什么？！你给了她一个天大的笑话！你把你们家的未来！把她对你的一片心！全拿去给你妹妹换了个包！换了个包！！”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鄙夷和愤怒。

说完，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摊臭不可闻的垃圾，猛地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李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耳边嗡嗡作响，晓芸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他脑子里疯狂地回荡、撞击、爆炸！

奖金……十五万……机车……礼物……定金……九毛九……丢尽脸……惊喜……笑话……包……

这些碎片化的词语，最终拼凑成一幅完整而残忍的画面——姚蔓在机车店里，拿着卡，欢喜、期待、自信，然后在销售异样的目光下，变得苍白、尴尬、无措、绝望……而她回家后，面对的是自己理直气壮的“给我妹买包了”、“有意见憋着”、以及那句“离就离”……

“嗬……”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窒息般的抽气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然后狠狠揉碎，剧痛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无边的悔恨和铺天盖地的羞愧，像最深沉的黑暗，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他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头，双手捂住了脸。

指缝里，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

他终于明白了。

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尾声）

后来，李强一个人，鬼使神差地又去了那家“战斧”机车店。

橱窗里已经空了。

那辆黑色的、他曾魂牵梦萦的“猛兽”，不知道已经被哪个幸运儿骑走了。

他隔着玻璃，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一尘不染的展位，仿佛能看到姚蔓曾经站在这里，遭遇了怎样的难堪和绝望。

心口那块破洞，又开始呼呼地漏风，疼得他弯下了腰。

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他麻木地掏出来，是妹妹李小晴发来的微信。

一张摆拍的、角度精致的照片，是一双闪亮的新鞋。

下面跟着一条撒娇的语音：

“哥~~你看这双好看不？才八千二！我闺蜜都买了！你就给我买嘛~~求求你啦，最好最好的哥哥~~”

那熟悉到令人作呕的撒娇语气，此刻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他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

李强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很久。

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和通红的眼眶。

然后，他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过去回复，手指沉重得像是绑着铅块：

“小晴，以后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买。”

“哥的钱，要攒着。”

“还债。”

他也不知道要还给谁。

那笔钱，那个人，那个家，早就不要他了。

悲哀的是那个人现在究竟在哪儿，他并不知道。

毕竟，他手中那点小权利，根本没大到可以向霸道总裁剧里那些大人物们说查一个人的行踪就能查的。

找私人侦探？

她已经不要他了，就态度那般决绝，就算知道了下落，又能怎么样呢？

他关掉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痛苦后悔憔悴狼狈的影子。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充满了活生生的气息。

可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是被永远地隔绝在了这一切热闹之外。

街角，似乎有一辆改装过的、异常酷炫的机车轰鸣着掠过，排气管发出嚣张的声浪。

后座上穿着短裙的女孩，紧紧搂着前面男人的腰，发出兴奋又清脆的笑声，飞扬跋扈地散在风里。

李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看着那辆车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汹涌的车流和明亮的阳光里，再也看不见。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直到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流下泪来。

完！

花椒来了！吼吼！

看不懂的亲亲，点开花椒头像进去主页，有本篇文前面部分[呲牙][呲牙][呲牙][爱慕][爱慕]

昨天这篇文的展现量竟然是零，真真儿是醉了，服了！！大写的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