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一个月后,男朋友发了条朋友圈说要订婚了,订婚对象却不是我
发布时间:2025-09-21 12:14 浏览量:1
经过一个月的冷战,男友突然在社交媒体上宣布订婚的消息。
好友群里,大家纷纷@我,热闹非凡,「恭喜嫂子,快发红包!」
气氛热烈之际,男友却拉了一位女士入群:「别乱叫,她才是你们的正式嫂子。」
01
与男友路泽的冷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他突然发布了一条动态:即将订婚。
配图是一对璀璨夺目的情侣钻戒。
我们共同的好友群里立刻沸腾起来,大家纷纷@我,催促我发红包。
路泽却突然引入了一位新人。
她的昵称十分可爱:泽的小仙女。
小仙女一进群,路泽就@了所有人:「别乱叫,她才是你们的正式嫂子。」
原本热闹的群聊瞬间安静下来。
我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忍不住苦笑。
小仙女开始在群里用甜蜜的话语和大家打招呼。
最后,她特别@了我,先是发送了一个「姐姐啾咪」的可爱表情包。
接着是一句带着挑衅的话:「姐姐,我年纪小,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我感到非常心烦,直接退出了群聊并关掉了手机。
路泽这样公然打我的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以往每次冷战,都是我先低头。
这次,我不清楚他是认真的,还是只想激怒我,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猜测。
干脆将他拉黑,远离纷扰。
今天是我的生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难免有些郁闷。
我换上了一条小黑裙,乘车前往市中心新开的小酒馆。
微醺之际,两个男人过来搭讪。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摇头拒绝。
但这两人不肯放弃,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开始焦虑,起身想离开,却无法脱身。
转头间,我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路泽的表哥,市医院最年轻有为的外科专家陈竟行。
他和朋友喝酒,身穿黑色衬衫和长裤,戴着眼镜,侧脸英俊。
尤其是他的鼻子,高挺有型,下颌线条分明。
他那修长的手指此时没有握着手术刀,而是轻握着酒杯,优雅如玉。
那两个男人越来越放肆,我心里一急,向陈竟行的方向喊了一声:「哥哥。」
陈竟行没有回头,但他的朋友看了我一眼。
然后,意味深长地向他使了个眼色,指向了我。
陈竟行放下酒杯,顺着朋友的指向看了过来,眉毛微微挑起。
我挣扎着想脱身,但未能成功。
看到陈竟行没有动作,我有些委屈,又可怜地叫了一声:「哥哥……」
陈竟行摘下眼镜,折叠好,站起身,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抱歉,这是我朋友,请你们离开。」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那两个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腕上那只昂贵的钢表,悻悻地松开了手。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路泽呢?」
陈竟行看着我,微微皱眉表示不赞同:「女孩子不应该酗酒。」
我的小吊带裙的肩带微微滑落,陈竟行的目光扫过我的肩膀,很快移开。
他转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肩上:「我叫路泽来接你。」
「我们分手了。」
我软绵绵地站起来,微醺的双眼看着陈竟行:「哥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江袅,我是路泽的表哥。」
「我知道。」
我缓缓向前一步,步履蹒跚,陈竟行伸出手,稳住了我的腰:「先站稳。」
「站不稳……哥哥,我头晕,站不住了。」
我仰起脸,靠在他怀里,看到他耳朵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突然想起上个月,我乳腺不舒服,去医院检查。
挂了陈竟行的专家号。
他给我检查时,我就发现他的耳朵悄悄变红了……
「江袅,我让你闺蜜来接你,你先坐好。」
他拉着我的手臂,想要拉开我。
我却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哥哥,你上次说让我去复查乳腺的增生问题,我有事没去,今晚你再帮我检查一下好不好?」
02
我说完这句,果不其然,他的耳朵立刻又红了。
他握住我手,再一次将我推开一些。
轻咳了一声,方才十分认真地询问我:「吃完药之后还疼过没有?」
「疼呢,尤其是例假快来那几天,又涨又痛。」
我蹙了眉,抬手捂着左边心口:「陈医生,你说是不是上次开的药不行?」
「明天我上班后,你再来复查一次。」
「可我现在就很痛……有没有什么比较快速的止痛方法?」
「痛还出来喝酒?」
陈竟行微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我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看向他:「陈医生,今天我生日,路泽忽然和别的女生官宣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不知是我喝多有了错觉还是怎样。
我竟看到他眼底有了一抹很淡的疼惜。
陈竟行的车子很大很宽敞。
我坐在后排,捧了个小蛋糕,上面还插着一支粉色的蜡烛。
是陈竟行刚才给我买的。
我许愿,吹蜡烛。
然后大着胆子在陈竟行脸上抹了一点奶油。
他有很重的洁癖。
所以明显地皱了皱眉,但好像却并没生气。
那天我去检查乳腺之前,他在接诊别的病人。
前前后后洗了七八次手。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又有力。
我感觉,他两只手合拢的话,正好就能掐住我的腰。
脑子里不由浮出了儿童不宜的画面,让我有点口干舌燥。
他的侧脸正对着我,我看到那点白色奶油。
在他英俊的脸上格外的突兀。
我忍不住凑过去,仰脸张嘴,轻轻将那点奶油舔舐掉了。
03
奶油在舌尖轻轻融化,带来一阵清新的甜蜜。
「江袅。」
他的声音低沉,伸手紧握了我的手腕。
车厢内的灯光柔和昏黄,他的面庞异常接近。
我能看到他眼中难以隐藏的一丝波动。
他紧握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医院消毒水气息,混合着浓郁的酒香。
我感到一阵晕眩。
怎会有人如此英俊。
大学时,他是众所周知的校草。
我也像其他女生一样偷看他上课。
想方设法与他共自习。
记得在图书馆,我曾得到他对面的座位。
他专注学习,两个小时心无旁骛。
而我,就在对面悄悄观察了他两个小时。
最后不知怎的,我睡着了。
尴尬的是,陈竟行离开时叫醒了我。
还递给我一张纸巾,让我擦去口水。
那时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之后,我再也没勇气出现在他面前。
再次见面,是我和路泽确定关系后。
而他,竟是路泽敬畏的表哥。
我还记得在路泽家见到他时,我既惊讶又高兴。
但他,自第一眼看到我,就面无表情,冷淡至极。
路泽当时还安慰我,说他表哥一向性格冷漠,不近人情。
甚至有人怀疑过他的性取向。
「江袅。」陈竟行紧握我的手腕,突然将我拉向他。
「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看清楚了。」
「我是谁?」
「哥哥。」
「想清楚再回答。」
我脑子一片混乱,迷迷糊糊地思考。
对,我和路泽已经结束了,他还算什么哥哥?
「陈医生。」我顺从地改口。
「名字。」他握得更紧,我几乎被拉近他的怀抱。
他俯视着我,高挺的鼻梁几乎触碰到我的。
「陈,陈竟行。」我眼神闪烁,结结巴巴地回答。
「奶油好吃吗?」他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啊?」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低头吻了我。
04
残存的那一点奶油,沾在我的唇上。
他低头将奶油轻舔入口。
我的脑子里嗡嗡的,手指软软抵在他胸前。
却没有力气把他推开。
「闭眼。」他咬了我一下。
灼烫的气息在我耳边拂过,他的声音带着凛凛的沉意,却又性感入骨。
「接吻的时候不可以睁眼,江袅,你男朋友没教过你?」
「是前男友……」
我含混不清地辩驳。
陈竟行捏住我的下颌,眸色沉沉看了我一眼,吻得更深:「……最好是。」
他独住在市中心的顶楼大平层,这里离他工作的医院很近。
自然房价高得惊人。
出了电梯,他准备输入门锁密码时,又问了我一句。
「江袅,你想清楚了?」
进了这个门,我们会发生什么,成熟男女自然心知肚明。
我上前一步,自后抱住了他窄瘦的腰:「想清楚了。」
与其要把自己糟践在路泽这种烂人身上,不如给了陈竟行。
怎么说,也是我当年暗恋过的男神,不亏了。
他打开指纹锁,门还没关上,就将我抵在了门背上深吻。
「别急……都是你的。」我勾着他的脖子,醉意氤氲,在他耳边低低轻喃。
他的吻停了一瞬,黑暗里,他捧住我的脸,在我鬓边很轻地吻了一下:「好。」
05
我没想到陈竟行看起来这么清瘦,但脱了衣服后身材却这样好。
第一次后,他随便套了一条松垮的睡裤,起床去给我拿水。
我趴在床边,浑身散了架一般不想动,懒洋洋看着他的背影。
完美的倒三角,劲腰窄瘦。
想到方才看到的,我感觉脸颊有些热烫起来。
路泽说他这个表哥不近女色,怕是做医生时间久了,实在见得太多,连带着人都六根清净了。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陈竟行的真面目。
他那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起来喝点水。」他拿了水杯过来。
我不想动,懒洋洋地撒娇,「我没劲儿……」
他倒是很有耐心,喂我喝了水。
「我还要……」喝完半杯,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多少带着点色气。
我被他这一眼看得整个人都慌了。
「都给你。」
他声音沉哑地说了一句,放下杯子就倾身压了下来。
06
我并不期待这样的结果……
清晨醒来时,陈竟行已经前往医院开始了他的工作。
床边的桌子上,留着一张便条。
「早餐在餐桌,如果冷了记得用微波炉加热。今天你休息,我已经帮你请假。再休息一会儿,我中午回来陪你一起吃饭。」
我凝视着便条良久,感到眼中一阵刺痛。
经过一番挣扎,我还是将便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迅速起床,洗漱完毕,穿上衣服,我没有等待陈竟行的归来便匆匆离开。
虽然年少时曾对他心生暗恋。
但我从未幻想过能与他共度此生。
毕竟,陈竟行的家世和才华摆在眼前。
他身边从不缺女性陪伴,对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与其等到中午面对面尴尬,不如就这样结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回到租住的小屋,路泽便打来了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即便是分手,也应该说清楚。
「你在哪里?我妈让我们回家吃饭。」
路泽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
仿佛昨天的公开宣示和对另一个女人的主权宣称,都未曾发生。
我感到既好笑又心寒。
「路泽,我以为我们昨天已经结束了。」
我的语气平静,路泽却显得有些激动。
「袅袅,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玩笑,昨天不过是一时兴起。」
路泽用一种我小题大做的口吻,不耐烦地说道:「我快到你楼下了,你快点下来。」
「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路泽,我们……结束了。」
「你确定要分手?」
「是的,分手。这种无聊的把戏,我不再奉陪。」
「是因为我让大家叫她嫂子,你才生气的吗?」
「林语只是我公司的同事,也是我的学妹,我们之间没什么,你别太小心眼。」
「我对这些没兴趣,路泽,以后别再联系了,就这样吧。」
我正要挂断电话,路泽却叫住了我,他的声音阴沉。
「江袅,你这是要过河拆桥?」
07
我的心沉了下去。
大学毕业时,父母遭遇了一场严重的事故。
父亲当场去世。
母亲在ICU住了两个月。
路泽正是在那时出现。
巨额的医疗费用和赔偿金,都是他帮我解决的。
他为我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就连我父母的后事,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作为一个刚毕业、父母双亡的孤女。
我无力回报,只能接受他的追求。
现在他说我过河拆桥。
我想到了那笔我一生都难以偿还的债务。
无奈地苦笑。
是的,我有什么资格说结束。
即使路泽与其他女人关系暧昧。
甚至与我的两位同事有过关系,让她们如此羞辱我。
我似乎,始终是那个没有资格提出分手的人。
「袅袅,你是我女朋友,外面那些女人根本无法与你相比。所以,别生气了,乖,换好衣服下楼,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做出的让步。
如果我不顺着这个台阶下,那就是我不领情。
他喜欢玩乐,私生活并不干净,身边总有各式各样的女人。
虽然我家庭普通,但我学历优秀,背景清白,现在的工作也体面。
路泽的父母虽然不特别喜欢我,但也不喜欢那些女人。
因此对于我和路泽的关系,他们一直保持着不干涉也不支持的态度。
这次主动邀请我去路家吃饭,还是头一遭。
换好衣服下楼时,微信收到了一个好友请求。
「江袅,是我,陈竟行。」
看到陈竟行的名字,我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
几乎要窒息,我靠在墙上,紧握着胸前的衣襟。
过了好一会儿,才抑制住泪水,平复了情绪。
08
我知道自己是压抑得太狠了。
昨晚才会让自己放纵了这一次。
但也只会有这一次了。
我狠下心,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
他没有再发申请,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算是一种明显的拒绝。
陈竟行这样的天之骄子,性情自然高傲,他应该,也不会再主动找我了。
路泽看到我下楼,眼神里明显漫出轻蔑的得意。
我坐上车,没有说话。
路泽想要抱我,我摇头拒绝了。
「艹。」他烦躁地骂了一声:「成,老子就他妈等到订婚后再碰你。」
到了路家,路泽的爸妈和妹妹都在。
他妹妹路晚从小身子就不好,一年多前刚做了肾脏移植,但恢复得并不好。
平日很少出来见人。
路母见到我,一改常态地亲昵:「袅袅来了,快坐下。」
闲谈间,她甚至关心地询问我:「路泽说你上个月去体检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乳腺有点增生,其他都没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路母看起来特别的高兴:「袅袅啊,你和路泽也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了,你看,不如挑个好日子,你们把婚先订了?」
「行啊,我也想安定下来了,不如就下个月吧。」路泽也说了一句。
「袅袅无父无母,多可怜,早点嫁过来,也能有亲人陪伴了……」
路母握着我的手,看起来一脸的慈爱。
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古怪。
路家人今天格外的热情,晚上我们回去的时候,路母还送了我一个新的 LV 包包。
「订婚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们家会办得风风光光。」
「袅袅啊,你就安心等着吧。」
上车离开时,我望着车窗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路家长辈。
还有弱不禁风站在一边的路晚,她脸色白得如纸。
我莫名的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送我回了小区,路泽直接开车走人了。
下车时我听到他接电话,应该还是昨天那个小仙女。
但我只当没有听到,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往前走。
走到楼下时,却看到了树下暗影里,陈竟行手上夹着烟,站在那里。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想躲。
他却掐了烟,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陈医生。」我只能乖乖站住了。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他的声音有点沉冷。
心头酸涩得厉害,泪腺也在涨着疼。
我故作洒脱地一笑:「昨晚我喝醉了,陈医生,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他望着我,眸底的神色越来越冷,到最后,似乎能把人冻住。
「江袅,你就这么随便,这么不自重?」
我忍着眼底的泪意,又笑了一声:「陈医生就当捡了个便宜呗,反正我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他眉宇深蹙,似有些烦躁。
摸出烟盒又点了一支烟。
我看着他抽烟的样子,他的面容稍显冷峻。
但望着我的时候,我却又能明显感觉到一抹柔情。
我恍惚想起昨晚床笫之间。
我小声哭的时候,他有些慌乱无措地抱着我。
哄我时声音里有着很浓的愧疚和疼惜。
「小乖,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初次……」
09
我避开目光,压抑着难以言说的痛楚和悲伤。
不愿让他察觉到我内心的动荡。
「陈医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
我刚要转身离开。
「你不是和路泽分手了吗?」
「陈医生,这是我的私生活。」
「江袅,如果你有困难……」
「没有,陈医生,感谢你的关心,但现在,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我凝视着他,他指尖的烟已经积了一截长长的烟灰。
他忘了弹掉,我伸手轻轻触碰那烟。
烟灰簌簌落下,转瞬消失在空中。
宛如我和他短暂的情感,转瞬即逝。
我如同被束缚在路泽的船上,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陈竟行或许对我抱有一丝好感,但我怎能让他为我承担债务,将他卷入我混乱的人生呢。
「我上楼了。」
我转身告诫自己,不要再开口,不要再回头。
「明天别忘了来复查。」
陈竟行的声音低沉:「健康最重要,别让小病拖成大病。」
我没有回应,低着头快速走进了楼道,直到泪水开始无声地滑落。
10
路泽和那个叫林语的女生打得很火热。
但我已经不想浪费精力给他们。
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
月末考核的时候,我们小组业绩得了优。
晚上聚会庆祝,我被人多灌了几杯酒。
连日辛苦加上酒精刺激,我的左胸那里又开始刺痛起来。
回去吃了止痛片忍到第二日去医院,我特意避开了陈竟行,挂了其他专家号。
但没想到,叫到号进去后,我推开门,就看到他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坐在桌子前。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身要走。
「江袅。」
陈竟行叫住我:「戴医生临时有事,我暂时替班。」
「那我改天再来。」
我的脸色很不好,昨晚宿醉加疼痛,整个人憔悴不堪。
「江袅,我首先是医生。」
陈竟行站起身,摘了口罩:「过来,听话。」
他给我检查的时候,十分专业,认真。
眼底没有任何的杂念,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心思不堪很龌龊。
「这里疼吗?」他的手指微微用力。
我吃痛蹙眉,低低呻吟了一声:「陈医生,疼……」
陈竟行的耳朵立时红了。
他轻咳了一声,忙松开手,移开视线。
我赶紧把衣服拉了下来。
「要吃药,还要配合做一些理疗,问题不大,别担心。」
他拿出钢笔,写药单。
「近期不要熬夜酗酒,注意休息。」
他写完单子,并没有给我。
「你等一下,我让护士去拿药。」
「我自己就可以的……」
「先去做理疗。」
他看了我一眼,拿起干净口罩戴上:「理疗室今天值班的是男医生,不太方便,所以,我给你做。」
「不用的,都是医生,无所谓的……」
「有所谓。」陈竟行解开白大褂上的扣子,走到我面前。
「江袅,我不想别人看到你。」
11
我怔了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走吧。」
我跟着他去了理疗室,脱衣躺下时,我还是有点不自在。
偏过脸闭了眼。
他无疑是十分专业的。
「放松,别紧张,很快就好了。」
也许是察觉到我因为紧张身体紧绷,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
我慢慢放松了下来。
仪器配合手法,很快疼痛就缓解了很多。
热敷的时候,我甚至舒服地睡着了。
所以我不知道,陈竟行站在床边看了我很久。
最后,他轻轻俯身,弯腰吻了我一下。
拿了药离开医院时,几个小护士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给我送药那个小护士没忍住,好奇地问我:「你是陈医生的女朋友吗?」
我摇了摇头。
「可是我们陈医生从来不会对女病人这样诶。」
小护士有些羡慕地看着我:「而且,这样小的事,根本不用陈医生动手的,可他竟然亲自给你做理疗……」
小护士忍不住都想要尖叫了:「真的,我们刚才都要羡慕死了。」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走廊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我对小护士笑了笑,就进了电梯。
他让我再来三次,可我知道的,我应该是不会来了。
第二天深夜,我加班回到出租屋,累得半死的时候。
路泽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
我原本不想去,但他大约是喝多了,脾气大得吓人。
我坐在床上怔怔然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拿了手机和包出门。
半路又接到路泽发来的一条微信。
「姐姐,麻烦带两盒冈本,记得要买最大号的哦。」
12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微信,心里竟然连一丝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到了酒店,我拿着买好的东西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那个小仙女林语。
我把东西给了她,就要转身离开。
路泽却醉醺醺叫住我:「江袅,你他妈给我滚回来。」
「阿泽你别生气嘛,姐姐应该是介意我在这里才不进来的……」
我就冷眼看着她表演。
「你介意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介意我身边有多少女人。」
路泽拽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进房间。
「装什么纯,等什么订婚后,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他粗鲁地将我推倒在沙发上,扯开睡袍的束带就要压下来。
我看着他此时丑恶的嘴脸,想到他也许刚和林语从床上下来。
想到他这一年不知有多少女人,他脏透了,烂透了。
我恶心得想吐,胃里一阵一阵的反胃。
在他快要碰到我时,我一把抓起一边的烟灰缸砸在茶几上。
烟灰缸碎了,我的手上全是血。
林语吓得尖叫。
路泽显然也很意外,眼底又怒又惧。
「路泽,你要么就等订婚后,要么现在,咱俩一个进医院一个进局子。」
我坐起身,声音冷静至极。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不管怎样,能拖一日是一日。
如果真的躲不过了,我江袅就认命,当被狗咬了。
路泽不知有什么顾虑,竟然缓缓向后退了两步。
我趁机踉跄跑出了房间。
出了酒店,我就蹲在路边吐了出来。
右手血肉模糊,淋漓了一地的血。
刚才我还感觉不到疼,这会儿才觉出痛得钻心。
我挣扎着起身,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到医院才发现,这是陈竟行上班的那一家。
我只能祈祷,他今天不值班。
护士给我清创的时候,我疼得全身都在抖。
但我强忍着没哭。
所有的眼泪,大约在父母双亡那一天就全部流尽了吧。
「疼了就哭出来,别忍着。」
随着这把低沉温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接着我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13
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一些烟草香气。
除此之外,都是干净清冽的气息。
很熟悉,很让人心安。
我没有抬头,就知道是他。
眼泪到底还是涌了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捂住了我的眼:「忍一下,快好了。」
我的眼泪肆意地淌,将他的手掌心都打湿了。
直到最后,伤口处理完包扎好。
他带我回了他家。
中途我说过要回去,可他强势地没有同意。
我手上有伤,洗澡都是他代劳的。
虽然我和他有过那样亲密的关系,但是还是觉得不自在。
「我自己慢慢洗就可以的……」
「伤口沾了水会感染,你听话点。」
他用大浴巾裹住我,抱我去了卧室。
「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就行。」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陈竟行……」
我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袖:「你能陪陪我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应了:「好,我先去洗澡。」
他洗完澡过来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忍不住钻到他怀里,手脚并用抱住他。
他一边要小心我受伤的手,一边还要忍着:「江袅,别招我。」
我不听,脸埋在他胸前,轻蹭了蹭:「陈竟行,你还记得大学时候的事吗?」
「记得一些。」
「那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在图书馆,坐你对面的女生,看了你两个小时,最后还睡着了……」
「嗯。」
「很丢脸是不是?」
「并没有。」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有过。」
我怔了一下,一瞬间心底酸得难受。
「她一定很漂亮,一定很优秀。」
「就是个好看的普通姑娘而已。」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也许是因为说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整个人都温柔得让人心碎。
「陈竟行……我们今晚不要说她好不好。」
「……好,你想说什么?」
「你还有没有和其他女人……」
「没有。」
他捏住我的下巴,低头亲我:「江袅,我不是随便的人。」
14
「那你为什么跟我……」
可他已经吻住了我,接下来的话我都没能说出口。
而他自然也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发现他很喜欢亲我的眼睛,尤其是亲我薄薄的眼皮。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长了一双和他喜欢的女人很像的眼睛的缘故吧。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人却被吻得昏昏欲睡。
最后模糊的意识里,我好像感觉到陈竟行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但我困得很,实在没有听清楚。
他无奈地看着睡着的我,只能叹声气起来冲澡。
我的伤在第三天时就基本恢复了。
最后一次一起吃晚餐时,我提出要回去。
陈竟行放下了筷子,「江袅,和路泽彻底分开吧。」
我摇摇头:「陈竟行,有些事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唯一能说的就是,除非路泽愿意分手。」
「你到底欠了他什么?」
我想说,我欠了他很多钱,我妈在 ICU 住了两个月的巨额医药费。
还有事故造成的天价赔偿款。
后来,医生宣布我妈脑死亡抢救无效之后,摘除了妈妈健康无损的肾脏给了需要的人。
我这才知晓,我爸妈生前都签过器官捐赠书。
当时我哭得浑身瘫软,医院里的所有事,都是路泽亲力亲为的。
「你别问了,总之,路泽不肯和我分手,我就不可能和他分手的。」
我垂着眼眸,缓缓站起身:「这几天很感谢你照顾我,陈医生……」
我使劲咬了咬嘴唇,最后红着眼看了他一眼:「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我说完转身离开了餐厅。
换了衣服穿上鞋子离开。
陈竟行没有追过来。
这是我第三次拒绝他,我很清楚,他绝对绝对不会再找我了。
路家忽然提出订婚的日子提前。
原因是路晚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所以他们想要趁着路晚现在还能出门,赶紧把订婚仪式办了。
路母看似在和我商量,但我很清楚,哪里有我拒绝的份。
欠路家和路泽的这份天大的人情债,我还不了,只能用自己抵。
我沉默地应了,路家人好似都松了一口气,特别的开心。
订婚仪式他们选择了在西郊的一处别墅举行。
我和路泽需要提前三天过去。
订婚礼日子敲定,路家大宴宾客,邀请所有亲朋去参加。
陈竟行和他的父母自然也来了。
且是路家最为重视的座上贵宾。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分漂亮明艳的年轻女孩。
15
女孩依偎在他的臂弯,两人间的亲昵气氛显而易见。
我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便迅速转移了目光。
时间流逝,尘埃落定。
我与陈竟行那段短暂的情感,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境,短暂而易逝。
陈竟行的母亲,看起来是个文雅和蔼的高贵女士。
当路母将我介绍给她时,她握住我的手,语气和态度都充满了温暖和慈爱。
然而陈竟行却显得异常冷漠。
陈夫人提示他向我致意,他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便转开了视线。
「竟行哥哥……」他身边的女孩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然后对我友好地笑了笑:「请不要介意,竟行哥哥的性格一向如此。」
我也以礼貌的微笑回应:「当然不会。」
我跟随路母去招待来宾。
路泽对陈竟行有些忌惮,早已躲得远远的。
找到机会,我赶紧前往洗手间。
这种应酬场合,我其实并不喜欢。
我出身于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平常的职员。
我们交往的也都是普通人。
像路家这样的显赫门庭,我本难以触及。
更不用说与陈竟行这样的人了。
刚才路母在陈家人面前的阿谀奉承,实在有些令人难堪。
虽然与我关系不大,但听着他们对陈家的巴结,我还是感到有些羞愧。
我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身上穿着华丽的礼服,佩戴着昂贵的首饰。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我,我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
我想念父母,想念我过去的家,但人怎能回到过去。
泪水悄然滑落,我在镜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视线模糊,他的身影也显得朦胧。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身边明明有女伴,怎会来找我。
「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偷哭泣?」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我才如梦初醒。
我想要转身,他却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本打算再也不插手你的事。」
他慢慢走近了一步。
他如此高大,即便我穿着高跟鞋,也只及他的下巴。
他拥抱着我,然后慢慢低下头,将下巴靠在了我的肩上。
「但刚才你那委屈的眼神,让我心软了。」
「我没有……」
「没有什么?我刚进来,就看到你的眼睛红了。」
「我没有眼睛红,只是最近没休息好,有点疲倦。」
我边说边想挣脱他:「陈医生,请你放手,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们已经亲密过,你现在才说这些,不是太迟了吗?」
「陈竟行……」
看着我急得眼泪汪汪,湿润的睫毛可怜地颤抖。
他似乎心软了几分,真的放开了我。
我急忙拿出粉饼补妆。
他靠在洗手池边,玩弄着打火机,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还不走吗?」
我收拾好东西,低声问他。
「你走吗?」
「我要走了。」
「江袅,敢不敢跟我走。」
他缓缓站直身体,向我伸出手。
16
「陈竟行?」
我以一种震惊的目光望向他,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江袅,我只问你这一次,是否有勇气与我并肩前行。」
他的目光热烈,仿佛要将我的身影映照出来,却显得那么渺小。
大学时,我对他的爱慕只能深藏心底。
在图书馆里,我凝视他两个小时,纸条上涂涂改改,最终没有勇气递给他。
有些人天生就是璀璨的星辰,而大多数人不过是尘世中的一粒尘埃。
那些在校园树下长椅上未曾吐露的少女心声,那些在手腕上留下的虽浅却狰狞的痕迹。
我如此懦弱,挣扎却无法逃脱。
父母离世,我曾想过跟随他们的脚步。
母亲的肾脏被移植给陌生人,我无法阻止。
答应路泽的追求那晚,他的拥抱和亲吻,我痛苦至极,却还要强颜欢笑。
面对他与同事,甚至外面不端的女人纠缠,我渴望有勇气给他耳光,然后决绝地离开。
但我最终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回到他身边,只要路泽不放手,我就是他的傀儡。
我知道陈竟行可能是我的救星,但如果我利用他来清偿债务,再与他相伴,那我和他又有何异。
我怎能将他与路泽那样的人相提并论,我不忍心玷污他,不忍心让他被人非议。
所以我只有拒绝他,让自己独自沉沦在这泥潭之中,独自穿越地狱的层层磨难。
如果我有幸能够彻底摆脱这一切,获得真正的自由,我或许才会鼓起勇气,向他坦露心迹。
我对他摇了摇头:「三天后,我就要订婚了,陈医生,别和我开这种玩笑。」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芒。
我没等他回应,又说:「我以为我已表达得很清楚,这只是成年人一时的放纵。」
「或许,你也可以将这看作是对路泽不忠的不满和报复。」
「发泄……和报复?」
陈竟行缓缓地重复这两个词,微微侧头,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那个晚上,只是你的发泄和报复?」
「陈医生……其实那个晚上,我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如果你愿意,我也不介意和你保持这种关系……」
我的话音未落,他脸上已布满寒霜。
最终,他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到全身无力,靠在了洗手台上。
17
手指那样的凉,颤抖得无法自持。
我缓缓抬起来,贴在脸上。
陈竟行。
我轻喃了一声他的名字。
就好像我的少女时期,无数次也会在梦里这样念他的名字一样。
我想起那个阳光特别好的午后。
图书馆里那么多的人。
可偏偏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着的。
好几个女生都想要坐过去。
却都不敢上前,陈竟行的性格挺冷的。
不喜欢的人给他告白,他从来都是直接拒绝,丝毫不顾情面。
女孩子们脸皮薄,都怕被他赶走会很难堪。
我自然也不敢上前,抱着几本书想要去楼上时。
室友却忽然把我推到了那个座位边。
我吓了一跳,立刻就要起身离开。
陈竟行却抬眸看了一眼。
然后,他什么都没说,继续低头翻看着面前的医学书。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翻动着洒了一层阳光的书页。
是那样的美好,让人心动。
我僵直地坐着,好一会儿,才嗫嚅着问了一句:「学,学长,请问这里没有人吧?」
他摇摇头,将离我有点近的一本资料书拿到了自己面前。
我心如小鹿乱撞,慌忙也把自己的书放下来。
但那天,我一页书都没翻完。
我其实也并不想那样没出息地一直盯着他看。
但实在是控制不住,他离我太近了,我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投下的暗影。
我看得呆住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花痴的样子多可笑。
更离谱的是,我看着他竟然还能看得睡着了。
他走的时候拍醒了我,递给我了一张纸巾。
我迷迷糊糊地接过来,看到他眼底似乎带了一抹很淡的笑。
他指了指我的嘴角,又指了指我手臂下压着的那本书。
声音清越温润:「擦一下吧,还有书本上。」
我摸到了自己的口水,脸瞬间红得要爆炸了。
回去之后,我懊丧了好久好久。
整个人也就此消沉得根本不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后来,他就毕业了。
他们拍毕业照的时候,我和室友路过操场。
好多女生都想要和他合照留个纪念。
但他都拒绝了。
我低着头,拽着室友快步离开了。
所以我没有听到那一句。
「江袅,要不要过来和我拍照……」
18
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
我是路泽的女朋友。
他是路泽的表哥。
其实算是有些远的亲戚关系了。
但路家攀附陈家,所以十分主动,走动频繁。
那天他只在最开始看了我一眼。
没有和我说一句话,饭桌上的气氛到最后,甚至算是冷场。
我觉得很尴尬,路泽安慰我,「我这个表哥就是这样,家世好,能力相貌出众,人很自负清高的。」
但我并不那样认为。
他确实性子有点冷,但他一点都不自负清高。
他的功课从来都是全优,年纪轻轻就成了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专家。
我看过他接诊病人的样子,礼貌,温和,耐心十足,没有任何的傲慢和高高在上。
我也做过他的病人。
我很清楚他有多好。
19
出发去举办订婚仪式的别墅前夜。
路泽接我去路家吃饭。
那栋别墅灯火通明,但在我眼里,却像是张大了口的凶兽。
它会吞掉我,将我的骨头都咬碎。
永生永世无法超生。
路晚也和我们一起用餐。
她的气色看起来稍稍好了一些,甚至还打扮了一下。
还亲手给我盛了汤,细声细气地说着:「嫂子,你多喝点补汤。」
她对我腼腆的笑,我忽然讶异地发现,那个小仙女林语,好像长得有几分像路晚……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除了林语。
好像路泽找过的那些女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像路晚。
「是呀是呀,多吃一点,袅袅还是有点瘦了。」
路母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怎么比之前又瘦了一些呢。」
路晚身体不好,很快离席回了房间。
饭后,路母亲手给我端了一盏茶来。
我望着那盏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等到茶水不再热烫的时候,我端起,一饮而尽。
路母轻轻松了一口气。
路父也松了一口气。
路泽在一边玩手机,在我喝茶那一瞬,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很快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地继续打游戏。
我垂下眼帘,心底像是落了一层雪一样的凉。
「路泽,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我站起身说道。
路家的人都有点意外,路泽放下手机,看了我一眼,还是起身跟我出去了。
一直走到草坪上,我停了脚步。
今夜星光很好,明天定然晴空万里。
宾客们过两日就会赶去参加我们的订婚礼。
但我其实很清楚,订婚礼是不会有的。
我看着路泽,开门见山道:「路泽,你们其实不用这样大费周章。」
「你说什么?」
「你只用准备一份器官捐赠同意书让我签字就可以了。」
「江袅。」
路泽的神色骤然变了:「你知道了?」
「路晚之前移植的肾脏排异很严重,她身体越来越差,急需换肾。」
我平静地望着他:「一个月前你忽然带我去全身体检,我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
「江袅……」
路泽拧着眉,有些可怜地望着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隐瞒了。」
「晚晚确实需要换肾,你体检之后,医生已经确定,你的肾脏很合适。」
我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知道那杯茶里放了东西。
但我还是心甘情愿喝下了。
如果用这一颗健康肾脏能够还清楚欠路泽的债。
我愿意。
我愿意身体残破,但是干干净净地离开。
可我没想到,我会听到那样一句。
「如果早知道你的肾脏才是最合适的,当初也就不用大费周章要你妈的一颗肾了。」
「你说……什么?」
我踉跄地向前,想要抓住他的衣襟。
路泽却一把将我推开了。
「江袅,反正你就要和你爸妈一家三口团聚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当年的意外是人为,目的就是要你妈妈的肾脏。」
「我们通过特殊渠道,确定了你妈的肾脏与晚晚的可以配型。」
「而且你爸妈都签署过器官捐赠同意书,但那是他们死了之后的事……晚晚等不了了。」
「抱歉啊江袅,我就这一个妹妹,可她比我的命还重要,为了她,我就算是杀人放火,也在所不惜。」
我伏在冰凉的地面上。
药效开始发作,我手脚发软,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
路泽却又阴恻恻地说了最后一句:「不过你放心,取你肾脏的手术是我表哥亲手操刀,他医术高明,会给你缝得很漂亮的……」
「对了,当年你妈妈的肾脏,也是他亲手取出来的呢。」
20
我可以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被固定在了手术台上。
有人掀开我的衣服,在给我的整个腹部消毒。
冰凉的酒精涂抹上去,我浑浑噩噩地睁开了眼。
面前站立的几个身影,均身披手术衣,面戴口罩。
我的视力朦胧,难以辨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直至主治医生戴上手套,步至手术台旁。
我瞥见了一双深邃如寒池的眼眸。
那双眼眸,也静静地注视了我一眼,随后,便冷淡地转移了视线。
我无法动弹,宛若砧板上的鱼肉,等待着被宰割。
起初我心中一惊,但不久,内心便恢复了宁静。
我认出了那双眼眸,它们与陈竟行相似,却不是他的。
医生持手术刀,轻巧地切开我的肌肤,血液即刻涌流而出。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一股强力撞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恐地望向那扇门。
众多警察冲了进来。
然而,我的目光只定格在他身上。
陈竟行身着一件洁净无瑕的白衬衫。
我鲜少见到有人能将白色穿得如此纯净。
因此,当我的血渍染上他那洁白的衬衫时,我心中涌起一股歉意。
但我无法发声,我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我。
我只能向他眨眼,默默传达我的歉意:陈竟行,对不起……
陈竟行的双眼布满血丝,红得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紧抱着我,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我能感觉到他紧咬的牙关,面颊的肌肉在微微颤动。
「江袅,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目光低垂,声音虽然颤抖,却又坚定得令人安心。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他们还没来得及取走我的肾脏。
但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温馨,太幸福。
我忍不住将脸颊轻贴在他的胸膛。
即使路泽那样诬陷陈竟行,还欺骗我说是他主刀摘除了我母亲的肾脏。
但我从未相信过他的话。
我曾在网上看到他当年的入职宣誓。
他眼中含泪,誓言字字铿锵。
我便知道,他将成为全世界最优秀、最尽责的医生。
他不会与路泽之流同流合污。
他是清清白白的陈竟行。
我也要做清清白白的江袅。
只是我终究太过天真,以为一颗肾脏就能换取自由。
却未曾想到,整个路家早已深陷黑市的人体器官交易。
因此他们才能在短短几年内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而这一切的起源,是路泽的一个姑姑为了攀爬高位,不惜向一位垂死的富翁献上一颗肾脏。
路泽的姑姑从此平步青云,整个路家也随之水涨船高。
他们似乎掌握了致富的秘诀,这些年,他们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和人命。
源源不断的年轻健康器官,供应给那些濒临死亡却不愿就此死去的富人。
或许是作恶多端,报应落在了他们唯一的女儿路晚身上。
却也害死了我无辜的父母。
这一次,他们又想重施故技。
因为担心车祸会损害我的器官,所以他们的计划是先麻醉摘除我全身可用的健康器官。
然后在前往别墅的路上,制造车祸,引发大火,焚尸灭迹。
当然,他们会做好后续的掩盖工作,无人会发现他们的罪行。
我一个孤女,就这样悲惨而又无声地死去。
旁人只会叹息,看看,就差一步就要嫁入豪门了。
偏偏没有福气。
而路家,会为我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以此来彰显路泽的深情。
然后,一个又一个新的健康女孩,将落入他们的魔掌。
但幸运的是,这一切在我身上彻底结束了。
路泽和他的父母,以及所有卷入活体器官交易的路家人都被监禁,他们背负着数条人命,沾满血腥。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路泽的妹妹路晚,在惊惧之下引发心悸,肾衰竭,没能下手术台。
我妈妈的肾脏,自然也不是陈竟行做手术摘下的。
当年的那个医生,被路家重金收买,这些年,他明面上救死扶伤。
暗地里却双手沾满罪恶。
如今要以命抵命,等待法律宣判,也算是罪有应得。
21
陈竟行应该是在两年前察觉到路家的不对的。
路晚性命濒危,几次下了病危通知单。
而必须要做手术换肾时,恰好就有合适的肾脏出现。
不要说有些人等一个适合的器官等了多少年。
就算是遇到有人愿意捐赠,也要配型成功才行。
所以,这样的巧合,就让心思缜密的他留了意。
一直到我出事。
那天晚上去路家的路上,我给陈竟行发了一条短信。
但发出去的时候,我又把所有的字都删除了。
最后那条短信,是空白的。
他聪明绝顶,自然很快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敢如此冒险。
陈竟行事后非常愤怒。
他坐在我床边,严肃认真地对我进行教育。
「江袅,那些靠不正当手段赚钱的人,都是没有道德底线的。」
「你可知道,我后来检查了整个手术室,还有他们的准备流程,才发现,他们那晚不只是想取走你一个肾脏,而是要取走你所有的健康器官。」
「如果你再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全,不把自己当回事,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显然非常生气,情绪几乎要失控。
我确实感到害怕,但现在我安全了,我深爱的男人,像山一样守护着我。
「陈竟行……」
我试图拉他的手,他却不肯让我拉,紧抿着嘴唇,用力把手抽走。
我不放弃,继续厚着脸皮拉他的手指。
他又想抽走,我便皱眉说:「刀口疼……」
「你老实躺着。」他吓了一跳,急忙扶我躺下。
又掀开我的衣服检查我的伤口。
看着他专注疼惜的眼神,我心中涌动着无尽的甜蜜。
「陈竟行……」
我轻抚他的脸:「抱抱我,好吗?」
他看了我一眼,我装出可怜的样子。
他心软了,不能再对我生气,便伸手抱住了我。
「哥哥。」我轻声在他耳边呼唤:「那天我去医院检查乳腺,你看到我时,耳朵为什么那么红?」
说完,我就发现他的耳朵又变红了。
他想避开我,我却张嘴轻轻咬了他的耳朵一下。
「你是外科医生,什么没见过,看别的女生,也会耳朵红吗?」
「江袅……」
陈竟行的呼吸乱了:「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一些。」
「哥哥喜欢我矜持吗?」
陈竟行看着我,似乎是怕我不高兴,眉毛皱了皱,哄了我一句。
「你可以稍微不矜持,但只能在我眼前。」
见我还不高兴,他无奈地说:「好吧,只要你开心,怎样都行。」
这是陈竟行后来常说的话。
因为我在世上没有亲人了,他特别心疼我,包容我。
生怕我受一点委屈,生怕我有一点不开心。
我们确定关系那天。
陈竟行很正式地把我介绍给了他的家人和朋友。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
他向那些弟弟妹妹介绍我时,说了一句我很熟悉的话。
「以后见了袅袅,别乱叫,她可是你们的正式大嫂。」
那天和他一起赴宴的女孩,笑着看着我们。
「大嫂,我就知道竟行哥喜欢你。」
我有些害羞,又有些惊讶,我之前还怀疑过他们的关系。
「那天一进去,竟行哥的眼睛就一直在你身上。」
陈薇笑嘻嘻地抱住我的手臂:「不过,大嫂真的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我忍不住回头看他。
老天是公平的,你失去的,总会有人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
「看什么?」
他伸手摸我的头顶,眼神无奈又宠溺:「眼睛都看直了。」
「你怎么这么好看。」我抱着他的手臂,忍不住轻叹。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我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陈竟行矜持地看了我一眼:「这么好看的人以后永远都是你的,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趁没人注意,踮起脚偷偷亲了他的下巴。
他低咳了一声,握着我的手,温度渐渐升高。
「别急,天还没黑呢。」
他小声对我说。
我却拉着他的手,一直跑到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
「袅袅……」
他握着我的手,让我慢点跑。
借着月色,我看着他英俊的面庞。
忍不住抬起手,捧住他的脸:「陈医生……」
「我的增生问题好像还没解决,今晚又疼了,你要不要给我复查一下?」
我的手指慢慢下滑,沿着他的胸膛滑到他的手指。
然后握住,轻轻抬起,按在我的心口。
「陈医生的药,好像没起作用。」
「那不如换一种方法,我听说,让病人的丈夫适当按摩,可以缓解疼痛……」
他边说,边低下头,月色将我们笼罩。
陈竟行吻我,手指与我紧紧相扣。
「江袅……」
「嗯……」我被他吻得头晕目眩。
「我之前对你说过,我曾喜欢过一个姑娘。」
「嗯?」我下意识睁大眼,想推开他。
「她在图书馆里,在我面前睡着了。」
他说着,眉眼温柔地看着我,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看了她的睡颜很久。」
「后来离开时,我叫醒了她,指了指她的书。」
「我在那本书里留了手机号码。」
「但她没看到。」
「陈竟行……」
我惊呆了,当时只顾着尴尬自己流口水被他看到。
怎么会注意他指的那本书……
「不过,一切都不晚,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
他紧紧抱住我,低语:「袅袅,你是我最珍贵的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