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资产，弟媳要我给他们买房，不然不结婚，我妈：那别结了

引子

“哥，你得帮我。”

弟弟陈立的声音，隔着饭桌上氤氲的排骨汤热气，显得有些飘忽。

我夹起一块冬瓜，没抬头：“帮你什么？”

“小静说……结婚可以，但得有套房。”

我夹着冬瓜的筷子顿在半空，汤汁滴滴答答落在白瓷盘里。

“房？咱家这不就是房？”我妈放下碗，皱纹深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套六十多平米的老公房，我们兄弟俩从小长大的地方。

陈立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她说，是……是婚房。新的。写我们俩名字的。”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厨房里老旧冰箱嗡嗡的运行声。

我媳妇林岚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我的腿。

我把那块冬瓜放回碗里，心里像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得慌。我看着二十六岁的弟弟，大学毕业四年，工作换了三份，每个月工资将将够自己花。再看看他对面坐着的女朋友孙静，长得白净秀气，此刻正低头搅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仿佛在数数。

“小立，你自己的钱呢？”我问。

“我……我哪有钱啊。”陈立的脸涨红了，“哥，全家就你有本事，你开了个修车行，手里有点积蓄……你得帮我啊。”

孙静终于抬起了头，眼神直直地看向我，话说得倒很客气，内容却像一把锥子：“陈大哥，现在结婚，没房子真的不行。我爸妈那边也交代不过去。我们也不是要多好的，市区里买个小的就行。不然，这婚……怕是结不成了。”

她说完，又低下头，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出自她口。

我感觉一股火从脚底板“噌”地一下窜上脑门。这是商量吗？这是通知。是拿我弟的婚事来要挟我。我这几年起早贪黑，手上常年洗不掉的机油味，攒下的每一个子儿，都是准备给我女儿上大学，给我们两口子养老的。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

一直沉默的我妈，突然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她看着陈立，又看看孙静，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

“那这婚，就别结了。”

第一章 那通电话

我妈那句话，像一把快刀，把饭桌上那点虚假的温情砍得干干净净。

孙静的脸，瞬间从白转红，又从红转青。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尖叫。

“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我妈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说，“我陈家的媳妇，不是用房子换来的。要是觉得没房子就过不下去，那说明你跟我们家没缘分。”

陈立也慌了神，赶紧站起来去拉孙静的胳膊：“小静，你别生气，我妈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那个意思！”孙静一把甩开陈立的手，眼睛里已经含了泪，“陈立，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家根本就没诚意！这婚还怎么结？”

说完，她抓起沙发上的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小静！小静！”陈立追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我们，一脸的无助和埋怨。

“看我干什么？还不快去追！”我吼了他一句。

陈立这才如梦初醒，慌里慌张地追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还有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林岚站起来，默默地开始收拾碗筷。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盖住了这屋里的尴尬。

我妈坐在那儿，像一尊石雕，半天没动。

我走过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妈，您也别太生气了。”

她接过杯子，手有些抖。她看着我，叹了口气：“小凯，妈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内心独白】

妈这话问得我心里一酸。我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她一辈子要强，最看重的就是人的骨气。孙静今天的做法，是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她的底线上。她不是心疼钱，她是心疼这个家，心疼陈立，觉得这门亲事从根上就歪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妈，您没做错。这事儿不能惯着。”

林岚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到茶几上。她坐到我旁边，轻声说：“是啊妈，这事儿得让小立自己想明白。婚姻不是买卖。”

我妈点点头，没再说话，眼神却飘向窗外，那里是陈立追出去的方向。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路灯把楼下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一晚，陈立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修车行里给一辆老捷达换火花塞，满手的油污，陈立的电话就打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哥。”

“嗯，在哪儿呢？”

“在小静家楼下待了一晚上，她没让我进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还真是个痴情种。

“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说我妈伤了她的自尊心。她说，房子是底线，没得商量。哥……”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真不能帮我吗？就当我借你的，我以后挣钱了，我肯定还你！”

“还？”我冷笑一声，把扳手往工具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你拿什么还？你一个月那点工资，还完房贷你吃什么？你媳...你跟小静喝西北风吗？”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内心独白】

我不是不想帮他，他是我亲弟弟。可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一分都是我弯着腰，钻在车底下，一身油一身汗挣出来的。我女儿马上要上高中，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和林岚也四十了，得为以后打算。这钱是我们的底气，是压舱石。怎么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轻易地扔出去？

“哥，我知道难为你了。可是……我真的很爱小静。”陈立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无力。

爱？我心里五味杂陈。爱能当饭吃吗？爱能凭空变出一套房子吗？

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小立，你先回来。这事儿，我们当面谈。”

挂了电话，我看着自己满是老茧和油污的双手。这双手，撑起了我的家，也让我有了点所谓的“资产”。可现在，这“资产”却成了烫手的山芋，把我整个家都架在火上烤。我烦躁地抓起一块抹布，狠狠地擦着手，可那股子机油味，怎么也擦不掉，就像这件闹心事，钻进心里，盘踞不散。

第二章 一碗面条

陈立是下午回来的，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他进门，谁也不看，闷头就往自己那间小屋里钻。

我妈在阳台浇花，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出声。

林岚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她探出头，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跟了进去。

“我去跟他谈谈。”我说。

“别太硬了。”林岚一边切着西红柿，一边叮嘱，“他现在心里肯定难受。你越说他，他越拧巴。”

我应了一声，走到陈立的房门口，门虚掩着。我推开门，他正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

“起来，跟我去趟店里。”

他没动。

“有辆车的大灯线路有问题，我一个人弄不了。”我找了个借口。

过了半晌，他才从枕头里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哥，我不想动。”

“不想动也得动！”我的火气有点压不住了，“天塌下来了？一个大男人，为这点事就要死要活的？起来！”

他被我吼得一哆嗦，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件外套，一声不吭地跟在我身后。

修车行离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车水马龙，吵吵嚷嚷。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不说话。那气氛，比我店里报废的发动机还要沉闷。

到了店里，我指着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就这辆，右前大灯，时亮时不亮。”

陈立学的是计算机，对这些机械电路一窍不通。但他是我弟弟，从小就爱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看我修车，耳濡目染也懂点皮毛。

我打开引擎盖，递给他一把手电筒：“帮我照着。”

他接过手电筒，默默地站在我身边。

我一边检查着线路，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你跟那个孙静，谈了多久了？”

“一年半。”他的声音闷闷的。

“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吗？”

“了解……一些。她爸是退休工人，她妈没工作，身体不太好。家里就她一个女儿。”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抬起头看他：“就这些？”

他眼神有些躲闪：“嗯……差不多就这些。”

【内心独白】

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实话，或者说，他知道的也就这么点皮毛。这小子，一头扎进爱情里，脑子就成了浆糊。人家姑娘家里什么情况，经济来源，父母为人，他恐怕都没仔细想过。只想着爱得死去活来，一说结婚，现实的耳光就狠狠抽了过来。

我没再追问，继续低头干活。线路老化了，接触不良。我剪掉旧的接头，拿出新的，用剥线钳利落地剥开胶皮，露出铜线，再小心翼翼地接上。我的手指粗大，布满老茧，但做这些细活儿却异常稳健。

这是我的手艺，是我吃饭的本事。

“小立，你看这电线。”我举起那段旧的线路给他看，“外面看着好好的，里面已经锈蚀了。车灯时亮时不亮，就是因为它。看着是小毛病，要是在高速上，晚上突然灭了，那就是要命的事。”

他愣愣地看着，没明白我的意思。

“人跟人处对象，结婚过日子，也一样。”我把旧电线扔进垃圾桶，“不能只看表面。得看看里子，看看根。根要是烂了，外面再光鲜，也长久不了。”

陈立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哥，你的意思是……小静她……”

“我没说她不好。”我打断他，“我只是说，你得想清楚。你爱她什么？她又爱你什么？如果一套房子就能决定你们的婚事，那这份感情，是不是也跟这根旧电线一样，不太结实？”

他沉默了，手里的手电筒光束在引擎舱里乱晃。

活干完，天已经全黑了。我锁了店门，带着他往家走。路过街角那家兰州拉面馆，我说：“饿了吧？进去吃碗面。”

面馆里热气腾腾，弥漫着牛肉汤的香气。我们要了两碗面，几个小菜。

面端上来，我把我的那碗推到他面前：“你的，加了肉和蛋。”

他看着那碗堆得冒尖的面，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内心独白】

这小子，从小就这样。受了委屈，只要给他一碗热汤面，他就觉得天大的事儿都能过去。我记得他上初中时，被同学欺负，回家也不说，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我就是给他煮了碗面，加了两个荷包蛋。他一边哭一边吃，吃完了，鼻涕眼泪抹了一脸，跟我说，哥，我没事了。

他埋头“呼噜呼噜”地吃着，像是要把一天的委得都吞进肚子里。

我慢慢地吃着我的素面，说：“小立，哥不是不帮你。但这钱，不能这么给。不明不白地给出去，不是帮你，是害你。也是害了我们这个家。”

他抬起头，嘴边还沾着油光：“哥，那……那我该怎么办？”

“先冷静下来。也让那个姑娘冷静下来。”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去跟她好好谈一次。不是谈房子，是谈你们俩的将来。如果她还坚持，那你就听妈的。”

“那别结了？”他喃喃地重复着我妈的话。

我点了点头，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我知道这对他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一个拿房子来逼你全家就范的女人，就算娶进了门，以后的日子，也注定是一地鸡毛。

第三章 邻居的闲话

日子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沉闷地过着。

陈立那天晚上吃完面，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在给孙静发信息，还是在独自纠结。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了，没跟家里任何人说话。

我和林岚照常过日子。我去店里修车，她去单位上班。我妈则像往常一样，买菜，做饭，收拾屋子。只是家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饭桌上，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我妈做的菜，味道也比平时咸了几分。

这种低气压，在王阿姨到来时被打破了。

王阿姨住我们对门，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消息树”。哪家儿子娶媳妇，哪家姑娘谈恋爱，哪家两口子吵架，不出半天，她全能知道。

那天下午，我店里不忙，提前回了家。刚进门，就看见王阿姨坐在我们家沙发上，跟我妈聊得正起劲。

“哎呦，我说陈家大姐，你这回可得拿住主意。”王阿姨嗓门大，我在玄关换鞋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精明得很。结婚前，房子车子票子，一样都不能少。你要是软了，以后有你受的！”

我妈干笑了一声：“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那哪儿行啊！”王阿姨一拍大腿，“小立那孩子老实，还不都得听你们的？我可听说了啊，那个孙静，她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年轻时候就好面子，到处跟人攀比。现在嫁女儿，能不刮你们一层油？”

我换好鞋走过去，喊了声：“王阿姨。”

“哎，小凯回来啦。”王阿姨看见我，更来劲了，“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事儿你得给你妈和你弟撑腰。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我不想跟她多说家里的事，便敷衍道：“知道了阿姨，我们有分寸。”

【内心独白】

王阿姨这种人，每个老小区都有。她们的话，一半是出于真心关心，一半是出于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说的话虽然刺耳，但往往也反映了一些真实情况。孙静妈妈好面子，这事儿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买房这事，恐怕就不只是孙静本人的意思了。

王阿姨见我态度冷淡，自觉没趣，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

她一走，我妈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都传到外面去了。”她叹了口气，“这下，街坊邻居都等着看我们家笑话呢。”

“妈，嘴长在别人身上，由他们说去。”我安慰道，“我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也清楚，生活在这样的老小区里，人言可畏。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放大成惊涛骇浪。我妈一辈子好强，最在乎的就是脸面。这件事，对她来说，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面子的问题。

晚上，林岚回来了。我把王阿姨的话跟她学了一遍。

林岚正在叠衣服，听完后，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孙静的妈妈……我好像有点印象。”她说，“上次我们不是在商场碰到过小立和孙静吗？她妈妈当时也在。穿得挺讲究，说话声音尖尖的，一直在说她哪个亲戚家的女儿嫁了个多有钱的老公。”

我心里一动：“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当时在看手机，没注意。”林岚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我当时就觉得，那个阿姨看着有点……怎么说呢，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那种感觉。”

林岚的话，和王阿姨的话，对上了。

我脑子里那团乱麻，仿佛被理出了一点头绪。孙静提出买房，也许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但她妈妈在背后“煽风点火”的可能性，非常大。一个好面子、爱攀比的母亲，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房的“穷小子”？就算陈立不是，但在她眼里，没一套写着女儿名字的新房，就是穷。

【内心独白】

我突然觉得有点可悲。为了所谓的面子，把女儿的幸福当成筹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婚姻观念问题了，这是一种病态的价值观。如果陈立真的跟孙静结了婚，以后就要面对这样一个丈母娘，那日子还能有好？恐怕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是为了钱和面子。

“看来，这事儿比我们想的还复杂。”我对林岚说。

林岚点点头，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忧虑：“是啊。现在就看小立了。他要是还看不清，一味地陷在里面，谁也拉不住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喂，你好。”

“喂，是陈凯大哥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怯生生的，“我是孙静。”

我愣住了。她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是我，有事吗？”

“大哥……我想跟您……单独见一面。”

第四章 一杯苦咖啡

我跟孙静约在了我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这是个很小的店，装修简单，客人也不多。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孙静比上次在家里见到时，显得更憔悴了些。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我对面，双手紧张地攥着咖啡杯。

“陈大哥，谢谢您愿意见我。”她先开了口，声音很低。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我没时间，也没心情跟她绕圈子。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我……我是来道歉的。”她说，“那天在我家，是我太冲动了，对我妈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我妈，还有陈立。”我语气平淡。

她的脸白了白，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跟阿姨和陈立道歉的。但是，有些话，我只能跟您说。”

我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苦又涩，像我此刻的心情。

“那天……我妈说要买房的事，其实……”她顿住了，眼圈泛红，“主要是我妈的意思。”

这一点，我早就猜到了。

“她觉得，我嫁给陈立，没房没车，她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孙静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总说，谁谁家的女儿嫁得多好，收了多少彩礼，男方家给了多大的房子。她说，不能让我比别人差。”

【内心独D白】

原来症结真的在这里。一个被虚荣心绑架的母亲，和一个被母亲的虚荣心压得喘不过气的女儿。我看着孙静，心里那股子火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怜悯。她也是个受害者。只是她选择用错误的方式，把这份压力转嫁到了我们家。

“那你自己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孙静沉默了。她低着头，看着咖啡杯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挣扎：“我……我不知道。我爱陈立，我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我也害怕。我怕以后过苦日子，怕被人看不起。我妈说的话，就像魔咒一样，每天都在我耳边响。我承认，我动摇了，我虚荣了。”

她终于肯说实话了。

“我妈说，您是开修车行的，生意不错，肯定有钱。她说，您这个做大哥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结不了婚。只要我坚持，您肯定会松口的。”

我冷笑一声。算盘打得真精。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我掏钱？”

“不……不是的！”她急忙摆手，眼泪掉了下来，“我一开始也不同意这么做。可是我妈她……她逼我。她说如果我不这么说，她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太害怕失去陈立了……”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成年人的世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孙静，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婚姻是什么？”

她被我问得一愣。

“婚姻是……是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那过日子，靠的是什么？是靠一套房子，还是靠两个人踏踏实实，同心协力？”

她答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内心独白】

我不想再跟她废话了。她可怜，但也可恨。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妈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但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自己的判断力。她选择了屈服于她母亲的虚荣，选择了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困境。这一点，不可原谅。

“我今天来见你，是想把话说清楚。”我站起身，准备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第一，房子的事，想都不要想。我的钱，是我和我老婆一分一分挣来的，跟你们没关系。第二，你和陈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他要是还想跟你在一起，那是他的选择，我管不着。但是，如果你们结婚，我们家不会出一分钱。”

我的话很绝情，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孙静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脸色惨白如纸。

“大哥，您……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狠心？”我气笑了，“你们拿着我弟的婚事当筹码，来算计我全家的时候，你们想过我们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妈那么大年纪了，要受这个气？有没有想过，这会让我和陈立的兄弟感情产生裂痕？”

我从钱包里抽出两张钞票，拍在桌子上：“咖啡钱我付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我心里堵得更厉害了。我原以为，跟她谈过之后，事情会有转机。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他们一家人，已经钻进了钱眼里，拔不出来了。

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第五章 弟弟的拳头

我以为我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孙静应该会知难而退。

但我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执念，或者说，是她背后那个家庭的贪婪。

那天晚上，陈立回来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躲进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冲到了客厅，冲到我面前。

他的眼睛是红的，像是要喷出火来。

“哥！你今天去见小静了？”他质问我，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放下了遥控器：“是，我见她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绝？你知不知道，她哭了一下午！她要跟我分手！”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妈和林岚听到动静，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小立，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我妈厉声喝道。

“妈，这事你别管！”陈立的矛头转向我，“哥，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疼我的。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你都让给我。为什么就这件事，你不能帮我一次？不就是一套房子吗？对你来说，很难吗？”

“不难。”我看着他，心一点点变冷，“用我半辈子的积蓄，去填一个无底洞，确实不难。”

“什么无底洞？那是我的婚房！是我和小静未来的家！”

“家？”我站了起来，身高比他高出半个头，气势上压住了他，“一个建立在算计和要挟上的家？小立，你醒醒吧！人家看上的不是你，是我口袋里那点钱！”

“你胡说！”陈立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小静不是那样的人！是你！是你戴着有色眼镜看她！是你不想我好！你就是见不得我结婚，见不得我过得幸福！”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是我打的，是我妈。

陈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妈：“妈，你……你打我？”

我妈的手在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打醒你这个糊涂蛋！你哥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看不见吗？为了一个还没进门的女人，你就这么跟你亲哥说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内心独白】

我妈这一巴掌，打在陈立脸上，却疼在我心里。我们兄弟俩，从小到大没红过脸。我一直把他当孩子一样护着，宠着。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外人，他竟然会对我挥拳相向——虽然他最后没打下来，但那个姿势，已经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陈立的理智似乎被这一巴掌打回来了一些。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一丝愧疚。

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嘴硬道：“反正，如果小静因为这件事跟我分手，我……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们！”

说完，他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浑身发抖，被林岚扶着坐到沙发上。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她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林岚一边给我妈顺着气，一边对我使眼色，让我别再火上浇油。

我怎么可能再火上浇油？我的心已经凉透了。我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小区的灯火星星点点，像一双双嘲弄的眼睛。

我辛辛苦苦撑起这个家，换来的是什么？是弟弟的误解和怨恨。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真的想不管了。陈立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他要结婚，要买房，我一分钱都不出。他要分手，要死要活，也跟我没关系。我凭什么要用我的血汗钱，去为他的愚蠢买单？我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老婆有孩子要养。我不是圣人。

烟抽到一半，林岚走了过来，从后面轻轻抱住我。

“别往心里去。”她的声音很温柔，“小立只是一时糊涂。他会想明白的。”

“想明白？”我苦笑一声，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我看他是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了。我看，这个家，迟早要被他搅散了。”

“不会的。”林岚把我的身子转过来，让我面对她。她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有我，有妈，还有你。这个家，散不了。但是，老公，我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孙静一家，是不是太急了？”林岚说出了她的疑惑，“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至于用分手来逼婚吧？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事？”

林岚的话，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我混乱的思绪。

是啊，太急了。从提出要求，到我妈拒绝，再到孙静找我，最后到陈立跟我翻脸，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天。他们的反应，激烈得有些不正常。就好像，他们急需在短时间内拿到一笔钱。

买房子，只是一个幌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

第六章 惊人的真相

林岚的提醒，让我开始重新审视整件事。

我决定，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我得主动去了解一下，孙静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有个老客户，叫老张，在派出所当户籍警，人脉广，消息灵通。我找了个由头，请他吃了顿饭。

酒过三巡，我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孙静家。我没说是我弟的女朋友，只说是朋友的朋友，想了解一下情况。

老张喝了口酒，咂咂嘴：“姓孙？住城西阳光小区的？我知道这家人。”

我心里一紧：“哦？怎么说？”

“她家……有点复杂。”老张压低了声音，“她爸是个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人不错。但她妈，不行。年轻时候就爱慕虚荣，后来迷上了打麻将，输了不少钱。前两年消停了一阵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跟一帮人玩上了，而且玩得挺大。”

我心头一震。赌博？

“不止她妈。”老张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她家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比孙静小几岁。高中没毕业就混社会，前前后后惹了不少事。最近，听说是在外面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的，数字不小。债主都找上门好几次了。”

轰隆！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高利贷！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全都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他们这么着急要钱？为什么非得是一套房子的首付？因为只有这个数目，才能堵上那个窟窿。

为什么孙静的妈妈那么积极，甚至不惜撕破脸皮？因为火烧眉毛了，她女儿的婚事，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为什么孙-静要用分手来逼迫陈立？因为她别无选择。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她被夹在中间，只能用最极端的方式，试图解决问题。

好一个“买房结婚”！原来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们不是要婚房，他们是要我们陈家，替他们那个赌博的儿子还债！

【第三人称视角】

陈凯坐在嘈杂的饭馆里，脸色却越来越白。他手里的酒杯微微颤抖，酒水在杯中晃出一圈圈涟漪。对面的老张还在说着什么，但他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他的脑子里，只有“高利贷”和“骗局”这两个词在反复回响。

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夹杂着冰冷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想到了母亲被气得发抖的样子，想到了弟弟为了那个女人跟他红眼的样子，想到了自己这几天的憋屈和烦闷。原来，这一切，都源于一个肮脏的谎言。

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被孙静一家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们利用了陈立的爱，利用了他作为大哥的责任心，企图把陈家拖下水，去填他们家那个无底洞。

“他妈的！”陈凯低声骂了一句，猛地把杯中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压不住他心里的那团火。

他必须马上回家，把这个真相告诉所有人！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我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一进门，就看到我妈和林岚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陈立的房门紧闭着。

“怎么了？”我喘着气问。

林岚站起来，迎向我：“小立他……把自己反锁在屋里，晚饭也没吃。”

我心里的火“噌”地又冒了上来。好啊，还跟我玩绝食这一套！

我走到陈立房门口，抬手就要砸门。

林岚拉住了我：“你先别冲动，听我说。刚才孙静给她打电话了，哭着说，如果今天再拿不到钱，她弟弟就要被人打断腿了。”

我冷笑一声：“戏演得还挺全套。”

“什么意思？”林岚和我妈都愣住了。

我把从老张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每说一句，林岚的脸色就白一分。我妈的嘴唇则越抿越紧，布满皱纹的脸上，愤怒和失望交织着。

我说完，客厅里一片死寂。

“这个天杀的骗子！”我妈一拍桌子，声音都在发抖，“他们这是要毁了我们家啊！”

“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林岚喃喃道，“这已经不是虚荣了，这是诈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我转身，对着陈立的房门，用尽全身力气吼道：“陈立！你给我滚出来！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哥，你要是还当这个家是你的家，你就给我滚出来！”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

“你想为了一个骗子，连妈，连我，连这个家都不要了吗？你想让我们全家给她那个赌棍弟弟陪葬吗？”

我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客厅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嘶吼。

【内心独白】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那一刻，我真的怕了。我怕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做出无法挽回的傻事。如果他真的选择相信孙静，选择跟我们决裂，那我该怎么办？我这个做哥哥的，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跳进火坑吗？

终于，门锁“咔哒”一声，响了。

门被拉开一条缝，陈立的脸露了出来。那张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灰般的茫然和绝望。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的话，他听进去了。

第七章 那一顿家常饭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开了脓疮，也带来了剧痛。

陈立在客厅里站了很久，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像。最后，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这一次，他没有反锁。

那一夜，谁也没睡好。我听见我妈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叹气。林岚也一直没睡着，时不时地帮我掖一下被角。隔壁陈立的房间，安静得可怕。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去店里的时候，陈立的房门开了。

他走了出来，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但人看着，却比昨天清醒了许多。

他走到我面前，低着头：“哥。”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

“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昨天……是我混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还能说什么呢？血浓于水，他是我弟弟。他犯了错，迷了路，现在他知道回头了，这就够了。

“去洗把脸，吃了早饭去上班。”我说。

他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

我妈从厨房端出早饭，小米粥，煮鸡蛋，还有几碟小菜。她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又看了看我，眼圈红了。

“好了妈，都过去了。”我安慰她。

那天的早饭，气氛依然沉闷，但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绝望感，消失了。

陈立默默地喝着粥，一碗喝完，又盛了一碗。

吃完饭，他站起来，对我妈说：“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我妈一愣：“去哪儿？”

“我去……把这件事做个了断。”他说完，就拿上包，出门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放心。但我知道，这是他必须自己去面对的。他的人生，终究要他自己走。

那天在店里，我一直心神不宁。每来一个电话，我的心都会揪一下，生怕是陈立那边出了什么事。

我给林岚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家里的情况。她说一切正常。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陈立的电话。

“哥，我跟她……分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都承认了。她哭着求我，让我帮你求情，先借钱给她家救急。”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她说，她也是没办法。她弟弟再不还钱，真的会被人打死的。”

“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家没这个义务。我说，爱情不能建立在欺骗上。我说，我们结束了。”

【内心独白】

我能想象出他说这番话时的心情。那一定像是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自己的心。他爱了那么久的女孩，到头来，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这种打击，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太残忍了。但我又为他感到一丝庆幸，庆幸他终于看清了真相，庆幸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说。

“好。早点回家。”

挂了电话，我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提前关了店门，去菜市场买了条鱼，又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我想，今晚得做顿好吃的。

我回到家，林岚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忙活。我妈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但眼神明显是飘忽的。

我把菜递给林岚，说：“小立跟她分了。”

林岚松了口气。我妈也听见了，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那顿晚饭，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提陈立和孙静的事。我们聊着我女儿的学习，聊着店里的生意，聊着邻居家的八卦。仿佛那件闹心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晚上八点多，门响了。

陈立回来了。

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理过，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但至少，不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回来了？”我妈站起来，“饿不饿？锅里给你留了饭菜。”

陈立摇了摇头：“不饿。”

他走到我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问。

“我的工资卡，还有这几年攒下的一万多块钱。”他说，“密码是你生日。哥，我知道这点钱不够干什么。但是，我想过了，我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以后，我的工资，一半交给家里，一半存起来。我要靠自己，给自己挣一个未来。”

我看着他手里的信封，又看了看他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把信封推了回去。

“钱你自己收着。一个大男人，身上不能没钱。”我顿了顿，说，“你能想明白，比什么都强。”

他看着我，眼圈红了。

“哥……”

“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我捶了他一拳，“去，把你嫂子给你留的饭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重新开始。”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厨房。

看着他在灯下吃饭的背影，我心里感慨万千。

【内心独白】

这个家，经历了一场风暴。每个人都受了伤，尤其是陈立。但风暴过后，我看到了他的成长。他不再是那个躲在哥哥羽翼下，遇事只会求助的孩子了。他开始懂得担当，懂得责任。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虽然痛苦，但却让他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林岚走到我身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妈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窗外，夜色温柔。屋里，灯光明亮而温暖。

我知道，我们这个家，虽然不富裕，虽然会经历风雨，但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就什么坎儿都能迈过去。那份建立在亲情、理解和扶持之上的家的意义，远比一套冰冷的房子，要珍贵得多。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而我们的生活，也将在磕磕绊-绊中，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