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我日日进他梦中骂他不忠,迎娶前他竟刨我坟,我愣:至于吗?(完)
发布时间:2025-08-19 23:57 浏览量:2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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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熄灭火折,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用回,先命唐德海和神算子准备好。”
唐德海,便是那司礼监秉笔太监。
我闻言,心中一惊,只觉陆执此举太过疯狂。
我虽知唐德海并非奸邪恶人,可在外人眼里,司礼监权力滔天,行事随心所欲,便是那奸孽之徒。
陆执,乃是大儒沈阁老最钟爱的学生。
沈阁老被天下学子尊称一句老师,他教出的学生,向来都如他一般,刚正不阿,品行高洁。
陆执能坐上这首辅之位,只因他从不营私舞弊,在朝中向来保持中立,任何党羽斗争,他皆不参与其中。
曾记得,有人欲行贿于他,将金子藏于花盆之下,送进陆府。
陆府下人未及禀报,便收了下来。
陆执发现后,面色大变,当即脱下官袍,跪行至金銮殿前,自请辞官归隐。
李景珩自然不会放他离去,处置了那行贿的官员后,陆执却执意要按律法受二十杖刑,以明己志。
我当时只觉这人正得有些发邪,令人难以捉摸。
按以往陆执的行事作风,他绝不会私下与司礼监有所牵扯。
若是被旁人知晓,定会被戳一辈子脊梁骨,遭人唾弃。
陆执啊陆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心中暗自思量,却始终不得其解。
9
夜色如一层厚重的黑纱,缓缓地、悄无声息地降临人间。陆执再度抬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通往密室的大门。
像往昔无数个日子那般,他熟练地点燃了几炷香,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似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随后,他悠悠然地坐在了我的画像之下,随手拿起一本杂书,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
然而,今日的他却与平日大不相同,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只见他指尖轻轻捏着书中的一页,眼神呆滞,久久未曾翻动,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我如同一只无拘无束的幽魂,绕着他飘来飘去,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
“陆执啊陆执,你整日这般算计来算计去,究竟所为何事呀?这般日子,当真是无趣至极。”
“我瞧着你呀,上辈子定然是个莲藕,那心眼子比我这满头的青丝还要多上几分呢!”
“你且说说,你到底钟情于谁呀?那楼玉茹你瞧着是不想娶的,怎的如今却又算计起楼玉青来了?”
说着说着,我的脑海中突然如闪电般快速闪过一个念头,猛地转过身,紧紧盯着他,惊呼道:
“你莫不是想要谋反吧!?”
再看那倚墙而坐的男人,已然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是他的眉头依旧紧紧簇拥在一起,好似有解不开的千千结,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看样子,这睡眠极不安稳。
“莫不是在做梦吧?”
我喃喃自语着,身形一飘,便来到了他身前。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悬在他眉前一寸之处,似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倏然间,一股强大且神秘的吸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而来。我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狂风巨浪之中,身不由己。
待我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然来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地方。
“主君!上京距离江南千里之遥啊!如此远的路程,怕是来不及了呀!”
只见一个身着白衫的青年,自院中脚步匆匆地疾步而出,对于身后追上来的侍从,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
拴在院外的马儿,好似也察觉到了这空气中弥漫的不同寻常的气氛,不安地来回踱步,马蹄踏在地面,发出“嗒嗒”的声响。
“主君!且先不论能否救下楼大人,您如今重伤未愈,这般长途奔波,只怕还未到上京,身子便先撑不住了啊!”
那青年依旧没有丝毫停顿,一个箭步冲到马前,翻身上马,只是这动作稍显滞涩,似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上京之中,豺狼虎豹横行,她如今孤立无援,我若不回去帮她一把,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嘈杂的雨声中,男人的嗓音喑哑低沉,仿佛也被这冰冷的雨水浸湿,透着一股浓浓的潮气。
我微微一怔,目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这才看清,此人竟是陆执。
众人见劝阻无果,还想再上前劝上几句。
陆执握紧手中的缰绳,眉眼沉肃如霜,冷冷地开口道:
“今日若有人胆敢拦我,杀无赦!”
言罢,他猛地甩开马鞭,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带着他劈开了重重雨幕。
我忽然忆起,在我遇害的前一段时间,陆执奉命前往江南一带巡盐。途中,他遭遇刺客袭击,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从江南到上京,即便一路快马加鞭,最快也要五日之久。更何况他还带着伤,这结局,已然可想而知。他终究是没能及时赶回上京,而我也死在了那阴暗的大狱之中。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正想追上去,周围的一切却如褪色的画卷一般,开始慢慢失去了色彩。
眨眼间,我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密室之中。
陆执的羽睫微微颤动,随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夜色深沉如墨,陆执缓缓站起身来,伸手点燃了一支蜡烛。
他手持蜡烛,脚步轻移,来到我身着红装赏花的那幅画像前。
烛光昏暗摇曳,似在风中瑟瑟发抖。他仰头望着我的画像,目光深邃而复杂,久久未曾挪动分毫。
“抱歉……”
陆执嗓音微哑,声线颤抖,竟似哽咽了一般,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与哀伤。
10
不过短短数日,李景珩便已查得分明,前往我墓地之人,乃是楼贵妃所遣。
自楼贵妃前一个孩子胎死腹中,她便伤了根本,此后久久未能再有身孕。
坊间传闻,取那有功德之人的坟尖土服下,便可使那死去的孩儿蒙福,再回母腹之中。
楼玉青对孩子渴望至极,竟昏了头,命人取了我的坟尖土服下。
我听闻此事,只觉荒谬至极,冷笑连连。
世人皆道我罪大恶极,是那颠覆伦理纲常的妖女,祸乱世间。
楼玉青更是勾结楼氏上下,将我害死,没想到她如今竟还敢用我坟上之土,真是不知死活!
可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楼玉青在被降位分之时,竟突然昏死过去。
太医匆匆赶来诊治,一搭脉,竟真的诊出了喜脉!
“下去,传令给唐德海,让他切莫轻举妄动。”
陆执放下手中狼毫,挥退那前来禀报的密探。
我望着他平静如水的侧脸,心中已然明了,这其中定有他的手笔。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呢?
我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却一直不敢确认。
毕竟我活着的时候,和陆执并无太多交集。
唯一一次面对面说话,还是我被他弹劾得急了,在下朝之时,揪着他的领子,怒目而视,问他到底意欲何为。
我对陆执,实在算不上友善,他似乎也颇为厌恶我。
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想要替我报仇。
或许,这只是他谋算其他事情的其中一环罢了……
次日,又有新消息传来。
贵妃因有孕在身,得以免去责罚,还以命起誓,说自己未曾动我的尸骨分毫。
景阳宫内,楼玉青跪伏在地,泪眼婆娑,哽咽道:
“陛下,臣妾实在是太过思念孩儿,这才鬼迷心窍,做出此等荒唐之事。可臣妾真的没有动长姐的尸骨啊!陛下明鉴!”
李景珩半阖着眼,似在假寐,对楼玉青的哭诉充耳不闻,默不作声。
楼玉青见状,心中几近绝望,泪如雨下。
恰在此时,锦衣卫指挥使忽然来报:
“陛下,各种刑罚都用过了,那太监依旧坚称自己没有动楼大人的棺木。”
楼玉青闻言,连忙咬着下唇,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李景珩,在对方望过来时,又微微垂下头,露出脆弱纤细的脖颈,楚楚可怜。
她心中清楚,自己这副模样,像极了那个死去的jian人——楼摘星。
果不其然,李景珩伸出手,轻轻扶起了她,指尖抚去她眼角的泪水,幽深的眼眸里却泛起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要哭。”
李景珩将脸埋进楼玉青的颈窝里,满是眷恋,低声呢喃道,“她从不掉眼泪。”
楼玉青闻言,心中恨意翻涌,却不得不忍住泪水,几乎要将下唇啃咬出血。
她恨死楼摘星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一切都是依靠楼摘星才得到的?
她的贵妃之位。
她的宠爱。
甚至她的孩子也是!
唯一让她畅快的,就是这个jian人死在了她的谋算下,如今已变成了一抔黄土,再也无法与她争抢!
11
锦衣卫众人,几乎将这天地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不辞辛劳,四处奔波,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吾尸骨的下落。
李景珩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那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亲自处决了两个办事不力的官员,那场面,血腥而残酷。
“朕养你们何用?连一具尸骨都找不到!”李景珩怒吼道。
而后,他又命锦衣卫倾巢出动,务必寻回尸骨。
一时间,京中人人自危,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恰在此时,忽然来了个云游四方的道士。
这道士仙风道骨,手持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贫道夜观天象,发现楼大人之尸骨在江北一带。”
锦衣卫指挥使闻言,茫无头绪,心中暗自嘀咕:
“这道士所言,可信乎?然如今毫无头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他只得带着一众锦衣卫,前去江北寻觅。
谁承想,还真在一处白鹤曾栖息的芦苇荡里找到了吾之尸骨。
那尸骨被芦苇环绕,仿佛有灵一般。
此事一出,坊间皆议论纷纷。
“楼大人一生为国鞠躬尽瘁,即便隐瞒自己为女儿身,有欺君之罪,那也是功能抵过啊。”一老者捋着胡须说道。
“至于楼贵妃滑胎一事,定是别有隐情。”另一人附和道。
“毕竟,白鹤藏骨,这可是老天也不忍楼大人含冤而死啊。”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同一时间,朝堂中许多大臣亦纷纷上奏。
“皇上,楼大人含冤而死,此事定有蹊跷,还望皇上重审楼贵妃滑胎一案。”一大臣跪地奏道。
“请皇上为楼大人昭雪!”众大臣齐声高呼。
李景珩却没有管这些事,他面色凝重,心中似有千千结。
而后,他竟亲自动身去江南,说是要接回吾之尸骨。
“哼,他此去江南,定是接不回真正的尸骨。”陆执得知此事后,冷笑一声说道。
毫无疑问,那江南的尸骨是个假的。
吾之真正尸骨,还在陆执密室里。
此时,陆执正如往常一般,为吾之画像添香。
那盈火如碎金一般,在密室中跳跃闪烁。
映衬得他身影癯然似竹,清瘦而挺拔。
而薄衫下凸起的脊椎锋利无比,又像一把藏鞘的剑,随时准备出击。
吾看得有些怔愣,心中不禁暗自思量:
“这陆执,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恰时,探子来报:
“主君,江北出现奇观,白蚁聚集在城墙之上,远远看去,形似楼字。”
“坊间民愤激荡,都说要还楼大人一个清白。”探子恭敬地说道。
陆执正垂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局,闻言微微颔首。
那神情,淡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后,他随意拈起一枚棋子搁下。
那棋子落下,棋局顿时溃散,如同这世间的纷扰一般。
昏暗的室内,他眼睫低垂,露出的一截瘦弱后颈。
12
李景珩对坊间那些纷纷扰扰的传闻全然不顾,亦对那些奇奇怪怪的异象视若无睹。
自江北接回我那具精心准备的假尸骨后,他便即刻命锦衣卫去寻一个道士。
“务必给朕将那道士寻来,无论天涯海角!”李景珩面色阴沉,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那道士却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锦衣卫如何搜寻,都寻不到半分踪迹。
到最后,李景珩竟将自己和那堆骨头一同关在殿中,连早朝都不肯上了。
“陛下,今日早朝……”太监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李景珩却怒目圆睁,喝道:“退下!莫要再来烦朕!”
群臣聚集在陆府,一个个怨声载道,满脸的焦急与无奈。
“这如何是好?陛下不上朝,国家大事可如何决断啊!”
“陆首辅,您可得想个法子啊!”
陆执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那清脆的瓷器声在屋内响起,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不见。
“诸位所求,陆某已经知晓。”陆执神色平静,声音沉稳。
“明日,陆某便入宫求见圣上,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行礼道:“有劳首辅大人了,全仰仗首辅大人了!”
可刚至深夜,宫内便传来消息,说李景珩不知为何大发雷霆,竟要斩杀楼贵妃。
“这,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怎会突然如此?”陆执身边的侍从惊慌失措地说道。
陆执正为我的画像添色,闻言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轻轻搁下笔,吩咐道:
“备车,进宫。”
禁宫内灯火通明,稍靠近宫门,便忽闻一阵尖利的哭泣声传来。
“陛下!不要啊!求求您开恩呐!”
楼玉青再没了从前的雍容华贵之态,她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地被按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尖叫着求饶:
“陛下!臣妾肚子里还有皇嗣啊!陛下,您不能如此狠心呐!”
而李景珩面容平静得可怕,拎着长剑,一步步缓缓靠近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小指,咬牙切齿道:
“阿星少了一根指骨,青儿,你乖乖把自己的手指让出来,我封你做皇贵妃好不好?这皇贵妃之位,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如厉鬼索命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胆寒。
可眼下,他状若疯癫,形似罗刹,竟只是因为那堆假尸骨里少了根指骨。
我满是失望,心中暗自叹息:“不明白从前那个心怀远志,为国为民的小世子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曾经的意气风发都去哪儿了?”
陆执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直到李景珩就要砍下楼玉青的手指,他才缓缓开口:
“陛下,臣寻到了您要找的道士,现下正在宫外等候传见……”
他话音未落,李景珩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丢下剑,嗓音嘶哑而急促:
“快传他觐见!快,莫要耽搁!”
李景珩亲自前往宫门前迎接道士,陆执没有跟上去,反而把目光落在楼玉青身上,命人把她扶起来。
“娘娘受惊了,先起来吧。”陆执轻声说道。
楼玉青泪眼婆娑,颤抖着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偏殿休息。
陆执却没有回避,也迈进了殿中。
屏风将内室隔开,他清润的嗓音透过薄纱传来:
“娘娘和二姑娘生得极为相似,若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会误认。”
楼玉青眸光微转,似是下定什么决心,轻轻偏过头,将侧脸暴露在烛光下,柔声道:
“大人,臣妾还有别的地方更像长姐呢。”
她的嗓音带着勾人的妩媚,故意拖长了尾音,“您想看看吗?”
我有些犯恶心,心中暗骂:“这楼玉青,竟如此不知羞耻。”
楼玉青确实和我长得很像,尤其是侧脸,几乎一模一样。
隔着隐约的薄纱,就好像是我跪坐在地上,邀请陆执进来一般,让我心里一阵别扭。
我望向陆执,却见他的神色冷淡,连眉间那点一直以来细微的温和都消失不见了,仿佛眼前之人与他毫无关系。
灯花发出轻微的燃爆声,楼玉青见陆执没有应声,便走到外室,跪在陆执脚下,期期艾艾地道:
“妾听闻大人慈悲心肠,大人就看在长姐的面子上,救妾出宫吧!这宫中,妾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陆执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隔壁主殿,却忽然传来李景珩愤怒的声音。
“贵妃如今身体康健,朕也日日临幸她,难道还不够吗!?你们还想怎样!”
另一个声音沉吟片刻后道:
“皇上莫急,贵妃腹中有皇嗣,皇嗣出生后,若引魂入贵妃体内失策,皇嗣也可作为备用。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皇上。”
大殿落入一片寂静,只剩楼玉青“嚇嚇”的喘气声,她瞪着眼睛,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皇上只娘娘腹中一个孩子,这孩子有多尊贵,娘娘想必也明白。”陆执静静地看着她,缓声说,
“不想做任人宰割的鱼肉,那就只能成为屠刀。娘娘,您可要想清楚了。”
在这一刻,他曾经所有的举动都在我脑海中串联起来。
那道士是他的人,借尸还魂的法子是他命道士告诉的李景珩。
“陆执,你竟如此算计。”我心中暗自思忖。
坟尖土求子也是他告诉的楼玉青。
“楼玉青,你也是被利用了。”我又有些同情楼玉青。
还有江北的异象,让楼玉青知道李景珩想用她的身体作为引魂的容器。
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借楼玉青之手取李景珩性命。
13
夜色如墨,缓缓弥漫进那幽静的偏殿之中。
一男子,面容润和,侧脸之上,忽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缓缓蹲下身,修长手指轻捻,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纸包。
“娘娘只需在夜里把这药放到皇上的枕边,皇上的身体便会日益衰败。待娘娘生产那日,这皇位归属,可全凭您做主。”男子声音低沉,缓缓说道。
他本就生得如霜似玉,清冷出尘,此刻轻启朱唇,一句“臣会辅佐娘娘和小殿下荣登大宝”,便如魔音入耳。
楼玉青听闻此言,只觉心神一荡,竟迷了心窍,怔怔地望着他,喃喃道:“妾愿与大人共享江山。”
陆执微微勾起唇角,鸦翅般的羽睫在他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无人看见,他浅色的瞳仁里泛起浓厚的杀意,犹如寒夜中的冰刃。
我只觉这殿内的气氛十分不对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虽明白陆执不会中这美人计,可我心里依旧很不舒服,冷哼一声,如一缕轻烟般从窗户飘出屋外。
上京之地,多风沙,今日又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天。
透过门窗缝隙,我瞧见主殿内龙袍逶迤,如金色云霞般铺展。
而李景珩神色安详,竟躺在那堆假尸骨旁,安稳地睡了过去,仿佛这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
我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世间红尘滚滚,恨与爱纠缠不清,谁又能说得明白呢?”
陆执趁夜深离了宫,马车摇摇晃晃,似在岁月长河中缓缓前行,让人也困倦起来。
向来冷静克制的陆执,呼吸竟然也慢慢变得均匀起来,似已沉入梦乡。
“他今夜会做梦吗?”我心中暗自思忖。
我尝试着伸出指尖,似想探寻那梦境的边缘。
下一瞬,男人炙热的呼吸如狂风般喷洒在我耳畔,让我骤然浑身瘫软,如被抽去了筋骨。
透过一旁的铜镜,我看见自己蜷缩在陆执怀里,浑身只有一块薄纱遮羞,春光乍泄。
“他这是在做什么胆大包天的梦!?”我心中又惊又怒。
我想叫他的名字,一张嘴,发出的声音却羞耻得不行,如蚊蚋般细弱。
“陆执……你……你放开我……”我试图挣扎着说道。
想推开他,却又被触手的肌肤烫得瑟缩了一下,那肌肤滚烫如火。
这霜雪一般清冷的男人,怎么剥去外衣却似火球一样,炽热无比。
我想扯住他的宽袖遮住自己,可这个姿势实在太亲密,肌肤相贴,稍稍一动便泛起细密的酥麻,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偏偏陆执还紧箍着我,灼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下,如雨点般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陆执……不要……”我带着哭腔,娇嗔道。
不知为何,我的身体内忽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浪潮,如汹涌的海浪般冲击着我的理智。
我便难耐地仰起脖子,似在渴望着什么。
“我这是怎么了?”我心中迷茫。
只莫名觉得自己急切地想拥有什么,却又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陆执……”我带了些哭腔,轻声唤道。
陆执便落一个吻在我唇角,嗓音喑哑:“为什么哭?”
“我……我不知道……”我急促地呼吸着,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他莹润的薄唇上。
“你的唇……好诱人……”我心中暗想,却不敢说出口。
他的眼神便霎时暗下来,如深夜中的寒潭,握住我的后颈,不容置喙地吻了下来。
耳边只剩下他的喘息和暧昧的水声,如美妙的乐章般奏响。
我不自觉地圈住他的脖子,开始迎合他,似在回应这热烈的爱意。
忽然,马夫的声音响起:“主君,咱们到了。”
这声音如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我再睁开眼,便已经又在了马车里。
只剩方才还未平息的情潮在身体内翻涌,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抑制。
而陆执端坐着,依旧没有动,斜飞入鬓的细眉轻轻皱起,似在压抑着什么。
呼吸显然比方才要紧促许多,如拉风箱般急促。
“主君?”车夫又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陆执的喉咙上下滚了一滚,才低低应了一声,只是嗓子哑得厉害,如砂纸摩擦般沙哑。
“嗯……知道了……”陆执艰难地说道。
那天晚上,陆执在净室内待了好长时间。
我原本照常跟了进去,不过一会儿,便红着脸连忙逃了出来。
屋内水声潺潺,掺杂着男人温柔缱绻的低语。
“阿念……阿念……”一声声,喊得正是我的名字,如情话般动人。
14
之后的一段时日,恰逢陆执休沐之期。
这上京城,竟也罕见地见了太阳。那暖融融的日光洒下,似给这繁华都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街巷间都多了几分生机。
可这太阳,却也似个调皮孩童,只露了几日脸,便又躲了起来。天气再度阴沉下去,厚重的云层如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沉沉地压在这上京城的上空,让人心中也莫名地生出几分压抑。
与此同时,陆执忽被李景珩以商讨政事为由,传召进了宫。
自陆执入宫后,整整一个白日,都不见李景珩的身影。只有一个小内宦,跟个忙碌的蜜蜂似的,来来回回地传话。一会儿说陛下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议要事,让陆大人稍候;一会儿又说陛下被紧急政务缠身,一时脱不开身。
陆执神色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之处。可我坐在一旁,心中却如明镜一般,隐隐觉得,今夜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夜间亥时,多云无月。这宫内安静得不同寻常,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心里直发毛。往日里,这宫中虽也安静,但总归有些巡夜的侍卫脚步声,或是宫女太监们轻声的交谈声。可今夜,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陆执并未入睡,他静静地坐在窗前,与自己对弈。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我坐在陆执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只见他手指轻拈棋子,时而沉思,时而果断落子,指挥着白子将黑子一粒粒吞下,那姿态,宛如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
当棋盘被白子完全占领后,陆执缓缓站起身,伸手轻轻推开了窗户。
刹那间,烈风如一头猛兽般呼啸着闯了进来,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刺鼻的硝烟味。那味道,让人闻之不禁皱眉。
陆执站在浓烟里,目光眺望着不远处那冲天的火光。那火光,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红色巨龙,在黑暗中肆意舞动,将这夜空都映得通红。他的眼底,渐渐漫上几分畅快之色。
“早该如此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决然。
而后,他转身,毅然推开了宫殿大门。
屋外的血腥气,比屋内要更浓厚一些。那味道,仿佛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让人不寒而栗。孤月悬空,清冷的光辉洒在这满目疮痍的禁宫之上。以往那恢宏壮丽的宫殿,此刻已变得破败不堪,断壁残垣随处可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场惨烈之战。
“大人,西安门大胜!”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单膝跪地,满脸兴奋地禀报道。
陆执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如水。
紧接着,又一个侍卫飞奔而来:“大人,北安门大胜!”
“大人,承天门大胜!”
……
一个个捷报如雪花般传来,陆执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
不知何时,唐德海出现在了陆执身边。他笑着拱手道:
“大人料事如神,楼氏果然在今夜逼宫。还好您早让三千营秘密回埋伏,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如此,今日这局势,还不知会如何呢。”
陆执凭栏站定,手里把玩着一枚白子,眼神深邃而冷静。他淡声吩咐道:
“命三千营退回城外把守,切不可松懈。锦衣卫与二十六卫暂时接管上京城防,务必确保城内安稳。和楼氏同谋的五军都督,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他似想起什么,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陛下现在何处?”
唐德海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缓缓说道:
“在景福宫……”
15
待我踏入景福宫的那一刻,才恍然明白唐德海为何面色那般古怪。
刚一进屋,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那气味之重,几乎要凝成实质,让人几欲作呕。
只见楼玉青的肚子被生生剖开,内脏流了满地,一片惨状。
而李景珩,竟似疯了一般,正发疯似的把从江北寻到的骨头,死命地往楼玉青的肚子里塞。
楼玉青的内脏被那些骨头挤压得碎裂不堪,血肉模糊,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一声声念叨着:
“阿星,回家……我带阿星回家……”
我实在不忍目睹这般惨状,赶忙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唐德海在一旁,也是一副要吐不吐、难受至极的模样,脸色煞白。
唯有陆执,静静地垂眸看着眼前这血腥至极的场面,神色平静如水,丝毫未变。
“陛下梦到过她吗?”他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此处的“她”,自然指的是我。
李景珩听闻,僵硬地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木然空洞,直直地落在陆执身上。
陆执微微一笑,那笑容却透着几分森冷:
“陛下想来是从未梦到过吧,毕竟当初是您的自私和愚蠢,亲手害死了她。”
说罢,他一步步缓缓逼近李景珩,目光如炬,似要将李景珩看穿:
“您明知她男扮女装,却对她心生欲念。所以,当楼氏陷害她时,您选择无动于衷,只想着等她假死之后,为她安排一个新身份,收入您的后宫,好满足您的一己私欲。”
“若真能如您所愿,倒也罢了。可您偏偏是个色欲熏心的蠢货。”
“楼贵妃不过用一杯酒,再露出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侧颜,便轻易将您勾上了床榻。”
“陛下您在美人怀中酣睡之时,可曾想过,楼贵妃已将那要她性命的圣旨,交到了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楼家人手中。”
“最终,她七窍流血而死,而您,依旧稳坐皇位,美人在怀。”
“您还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当年的失策全是楼贵妃的错,告诉自己楼贵妃迟早会死,告诉自己她不会怪您。”
陆执凛若冰霜,眼眸森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真是好会自欺欺人呐。”
陆执每说一句,李景珩的面色便白一分,我的心也随之冷一寸。
倘若他是因为疑心我会擅权弄势,担心皇权不稳,所以才冷眼旁观我被污蔑而下狱,那倒也罢了。
可他偏偏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想要将我囚于深宫,做他的金丝雀,任他摆布。
我死得何其可笑。
我从前与他相约,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安乐的誓言,又何其可笑。
“她不会怪我……阿星不会怪我……”
李景珩喃喃自语,眼神空洞无神,无措地抱紧楼玉青的尸体,仿佛那是他最后的依靠。
窗外,乌云密布,如一块巨大的黑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骤然间,一道惊雷砸下,照亮了他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李景珩忽然看着楼玉青那泛着青灰色的脸,咧开嘴笑起来:
“阿星,你醒啦,我们回家好不好?”
说罢,他竟背起楼玉青,像许多年前背起重伤的我一样,一步步缓缓往外走,嘴里还轻声说着:
“阿星不怕,我带你回家。”
任谁都能瞧得出来。
李景珩,疯了。
陆执看着李景珩那佝偻的背影,眸色深沉如墨,似藏着无尽的秘密。
我原以为他是心生怜悯,想饶李景珩一命。
却不料他缓声开口,吩咐道:
“把那疯子的嗓子毒哑,双臂一寸寸敲碎,再派人跟着他,必要保住他的性命。”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地上,似一摊细盐,冰冷而寂静。
陆执心中暗想,即便是死,李景珩也休想提前一步到阎王殿前找到她。
16
泰和十七年,风云突变,楼氏一族竟起谋反之心,妄图颠覆这大好江山。
可怜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幸遇害,一时间,朝堂震荡,百姓惶惶。
首辅陆执,心怀家国大义,历经艰难险阻,终将楼氏之乱平定。
而后,他力排众议,扶持宗室旁支中一幼子登基,以定那动荡不安的民心。
幼帝登基的前一晚,月色如霜,却透着几分清冷孤寂。
陆执独自一人,脚步沉重地去了关押楼摘星父亲的大狱。
那狱中,阴森恐怖,血腥之气弥漫,令人作呕。
他踏入其中,整整一夜都未曾出来,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在那血流成河的牢房之中,陆执面色冷峻,手中竟拎着楼摘星父亲的皮。
他静静地站在那晦暗的月色之下,满身都被寂寥笼罩,似被这世间遗弃。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楼摘星,我替你报仇了。”
那半张溅满了血的脸,笼在夜色之中,诡异艳丽到了极致,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那一道瘦长的影子,在地上晃荡着,竟比我这飘荡的魂灵还像只鬼。
我张了张嘴,想喊他,可如今我这微弱的力量,实在难以发出声音,只是跟着他,便感觉好累好累,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陆执拖着那人皮,失了魂一般地向外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走到狱外时,他缓缓抬起脸,目光空洞地看着那浓黑的夜空。
此时,阴云密布,没有一丝星光,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世间的悲剧而哀伤。
陆执还是缓缓朝着半空中抬起手,那动作缓慢而又执着。
他轻声呢喃:“我想碰一碰星星。”
可星星哪是他能碰得到的呢?那高悬于天际的星辰,遥不可及,就如同他心中那遥不可及的人。
陆执的思绪飘远,想起了与楼摘星的初见。
那时,他方入上京,满心抱负,有幸拜进沈阁老门下,本以为能一展宏图。
然而,那些世家子弟,锦衣玉冠,自恃身份高贵,皆围着他嬉耍。
他们撕他的书,将那承载着他梦想的书籍撕得粉碎,纸张如雪花般飘落。
又将他最体面的一身衣裳泼满酒水,那刺鼻的酒味弥漫开来,仿佛是对他的侮辱。
陆执紧握双拳,指甲嵌入掌心,他知道,自己身份太低,今日的屈辱只能咽下,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忽然,一柄赤金短刃从天而降,“铮”的一声,凿入那嬉笑的人群中,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这么热闹,怎么没人喊我一起?”
陆执抬眼望去,只见一少年长眉似柳,乌发披肩,身姿挺拔如松,英气逼人。
那少年手腕翻转,指尖上的蝴蝶刀便划出一道流光,飞入他澄澈的眼中,让他不禁微微一怔。
陆执认得他,这便是楼家那个金尊玉贵的小世子——楼摘星。
只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出声制止。
在他看来,这些世家子弟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又怎么会懂得平民百姓的苦楚。
而楼摘星身为定安侯世子,更是该养尊处优,败絮其中,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纨绔子弟罢了。
可楼摘星并非如此。
楼氏危亡之际,大厦将倾,他挺身而出,以铁血手腕,率领大军打回上京,力挽狂澜,扶持新帝登基。
大军入城的那日,阳光洒在城墙上,熠熠生辉。
陆执就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他。
那少年将军金甲覆身,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目若朗星,炯炯有神,瞳如点漆,深邃而坚定。
周围的姑娘们皆红着脸,羞涩地将绣囊抛入他怀中,那绣囊五彩斑斓,如同绽放的花朵。
楼摘星照单全收,笑容明朗,如春日暖阳,温暖人心。
转眸间,他的视线与陆执相交。
骏马之上的少年朝他挥手,眉眼弯弯,如同月牙一般,他将手里的绣囊抛进陆执怀中,笑道:“接着,送你啦!”
那绣囊香气满盈,陆执抱在怀中,不知怎么的,忽然羡慕起身边谈论着楼小世子的姑娘们来。
17
陆执起初,实是不明自己对楼摘星怀揣着怎样一种情愫。
他只觉,楼摘星不该与那皇帝走得那般近。
且不说他如今冠宠群臣,皇帝这般偏信于他,定会引得朝中其他大臣心生不满。
如此一来,楼摘星在朝堂之上,怕是要树敌无数,处境堪忧啊。
况且,他们二人皆为男子,楼摘星还时常留宿于宫中。
陆执每每念及此事,便觉恼怒难消,眉头紧蹙。
“那皇帝后宫还空悬着,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些风言风语,外人还不知会说些什么呢!”陆执暗自思忖,心中愈发烦躁。
无奈之下,他只得每日上奏,字字恳切,句句警醒,只盼楼摘星能有所察觉,远离是非。
可楼摘星呢,非但不领情,还在下朝之时,怒气冲冲地拦住他,逼问道:“陆大人,你究竟想干什么?每日这般上奏,是何居心?”
陆执闻言,心中虽有气,却并未有那“好意喂了狗”的愤怒之感。
反倒是一股难以忍耐的酸涩之感,自心底涌出,直冲眼眶,竟似……委屈。
“我为何会委屈?”陆执心中疑惑,眉头紧锁,却始终想不明白。
还未等他理清这思绪,上京便传来一则消息,如惊雷炸响。
那楼氏惊才绝艳的小世子,竟是个姑娘家!
不仅如此,还因欺君之罪,加上谋害贵妃,被皇帝赐死了!
陆执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片刻后,他顾不上自己重伤未愈的身体,匆匆备马,一路疾驰往上京赶去。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连换了三匹马,马不停蹄。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待他赶到上京之时,只见那京城之中,一片肃穆。
那天,下了一场极大的雨,似老天爷也在为这悲剧而哭泣,要将整座京城冲洗干净。
陆执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衣衫,心中一片悲凉。
“那个耀眼似太阳的姑娘,就这样死了……”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这个世界,怕是要随之坍塌了。”
幼帝登基那日,陆执率群臣前往天坛祈福。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神色肃穆,沉声道:“臣能提前唤三千营入京护驾,实乃因某日,楼姑娘入了臣之梦中,告知臣楼氏意图谋反啊!”
言罢,他率先跪地,俯身长拜,声音坚定:
“请陛下允准御史入紫云阁!”
大周建有紫云阁,那紫云阁中,供奉着的皆是自古以来的肱骨之臣,受万民敬仰。
而我,竟成了上下千年以来,第一个入紫云阁的女子。
按规矩,牌位入紫云阁的流程,原是交由司礼监安排。
可陆执却执意要亲自送我。
那天,陆执罕见地穿了身红衣,那红衣如火,似要烧断这故人愁肠。
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忽地,我听见一个缥缈的声音,似从天际传来:
“你不想回去吗?”
我一怔,随即问道:
“可我已经死了,又该怎么回去呢?”
那声音轻笑一声,道:
“有人很想让你回去,他的执念,太强了,太强了……”
“可以回去吗……”我目光落到那个形销骨立的背影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你的身体已经腐败,但我可以让你以另一种身份回去。”那声音继续说道。
我看向抱着我牌位的陆执,余光却瞥到周围的百姓。
人人都道我爱慕李景珩,挟功求宠而不得,因嫉恨贵妃有孕,才谋害于她。
连陆执,都那么认为。
“完阴”——大周夏季少雨,许多地方都在闹旱灾,百姓颗粒无收,苦不堪言。
我心中已然有了选择,便笑道:
“那就让我化作一场雨吧。”
化作一场春日骤雨,淋淋漓漓,淅淅沥沥。
滋润这世间万物,冲刷这世间一切罪恶。
同时,也与这故人,重逢一场。
那声音似在意料之中,并未很惊讶,只是问道:
“你确定吗?”
我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确定。”
寂静的天地间,忽然起了一丝风,似在回应我的决定。
有人似有所觉,仰起头,伸出手掌,接住那飘落的雨珠。
“啪——”
骤降的雨珠落在掌心,溅起一丝清凉,似在诉说着什么。
“……下雨了?”那人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喜。
雨水在一瞬间倾斜而下,如展开的上好绸缎,又似一幕珠帘,美不胜收。
“下雨了!下雨了!”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奔走相告。
“御史大人显灵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欢呼声此起彼伏。
陆执愣在原地,抬眼望向天际。
茫茫一片白,生与死的界限,好像也模糊起来。
雨滴温柔地落到他的脸颊上,一滴滴,似一个个轻吻,带着无尽的眷恋。
他垂下眼,看见许多砸在地面上的水珠迸裂,像漫天碎星,璀璨夺目。
阴云天,有雨,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