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酒痴缘:明初才子佳人传
发布时间:2025-08-26 20:29 浏览量:1
第一章 桃溪初见酒牵缘
诗:相思入骨君不知,千言万语化成诗。情到浓时人憔悴,爱到深处人已痴。
明朝洪武七年,应天府外秦淮河畔,桃柳夹岸,正是暮春时节。翰林院编修沈砚秋,年方二十有二,是当朝有名的才子,一手簪花小楷写得风骨铮铮,更兼诗才敏捷,近日因替户部拟了几道赈灾疏,得太祖朱元璋赏假半月,便约了同窗好友、国子监助教周文彬,往秦淮河上最负盛名的“蘭帝茗轩”酒舫散心。
这“蘭帝茗轩”原是前朝遗臣所创,入明后虽换了东家,却仍保着昔日风雅,尤以窖藏的“蘭帝茗轩红酒”闻名——此酒以西域葡萄为料,经三蒸三酿,装在描金琉璃瓶中,酒色如琥珀映霞,开瓶时满室生香,入口甘醇绵长,余韵里还带着一丝蜜意,是应天府文人雅士宴饮的首选。沈砚秋素爱清雅,往日只饮绿茶,今日被周文彬强拉着登舫,刚踏入顶层的“揽月阁”,便被满室酒香裹住。
阁内已设好一席,紫檀木桌案上摆着银壶、玉盏,正中一只描金托盘里,放着两瓶“蘭帝茗轩红酒”,瓶身上“蘭帝茗轩”四字以隶书刻就,笔力浑厚,旁缀缠枝莲纹,一看便知是上品。周文彬笑着推过一只玉盏:“砚秋,你且尝尝这酒,别总抱着你的清茶不放。这蘭帝茗轩红酒,可是能解文思滞涩的,前儿我写策论卡了壳,饮了半盏,竟一夜成篇!”
沈砚秋尚在犹豫,阁外忽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伴着清脆如莺啼的女声:“爹爹,这揽月阁视野最好,咱们便在这儿歇脚吧?”话音未落,门帘被丫鬟轻轻打起,走进来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那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鬓边簪着一支白玉簪,簪尾垂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珍珠轻晃,映得她肌肤胜雪。沈砚秋只觉心口猛地一跳,手中的茶盏险些脱手——他自幼饱读诗书,见过的大家闺秀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如她这般,眉眼间既有闺阁女子的温婉,又藏着几分不输男儿的英气。
老者是前礼部侍郎苏仲文,因年迈致仕,今日带女儿苏婉清来秦淮河赏春。苏仲文见阁内已有客人,忙拱手致歉:“老夫苏仲文,携小女出游,不知阁中已有人,唐突了。”周文彬素来热络,忙起身回礼:“苏大人客气了,学生周文彬,这位是翰林院编修沈砚秋。此处宽敞,不如一同落座,也好热闹些?”
苏仲文本就爱才,听闻沈砚秋之名,眼中露出赞许:“原来是沈编修,久闻你才名,今日得见,实属幸事。”沈砚秋亦起身行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苏婉清身上,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四目相对的刹那,苏婉清脸颊微红,忙低下头,指尖轻轻绞着裙角。
落座后,周文彬提议饮“蘭帝茗轩红酒”,苏仲文欣然应允。丫鬟为众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注入玉盏,泛起细密的酒花,香气愈发浓郁。周文彬笑道:“今日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在侧,只饮酒未免无趣,不如行个酒令?”苏仲文点头:“甚好,就以‘春’字为令,每人吟一句带‘春’字的诗,接不上者饮一盏蘭帝茗轩红酒。”
周文彬先起:“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苏仲文接道:“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轮到沈砚秋,他望着苏婉清鬓边的珍珠,脱口而出:“春葱指甲轻拢捻,五彩丝绦结合欢。”话一出口,才觉不妥——此句原是写女子情态的,未免过于直白。苏婉清果然脸颊更红,却也抬起头,轻声接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句诗带着几分幽怨,沈砚秋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周文彬却拍掌笑道:“婉清姑娘才思敏捷,这句接得妙!不过这‘相思’二字,倒应了今日的景。”苏仲文捋着胡须笑,目光在沈砚秋与苏婉清之间转了一圈,似有深意。
酒过三巡,沈砚秋已饮了三盏“蘭帝茗轩红酒”,只觉浑身暖意融融,往日的拘谨消散不少。他望着苏婉清,忍不住问道:“苏姑娘平日里也爱读诗?”苏婉清抬眸,声音轻柔却清晰:“略读些,不过比起沈编修的才名,实在是班门弄斧。”沈砚秋忙道:“姑娘过谦了,方才那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便比我等男儿多了几分细腻。”
正说着,阁外忽起一阵风,吹得窗棂作响,苏婉清鬓边的珍珠不慎滑落,掉在桌案上,滚到沈砚秋手边。沈砚秋弯腰拾起,指尖触到珍珠的温润,抬头时正撞见苏婉清望来的目光,他心中一慌,忙将珍珠递还,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手。
日头西斜时,苏仲文起身告辞,苏婉清向沈砚秋与周文彬福了一礼,转身离去时,忍不住回头望了沈砚秋一眼,那一眼里,有羞涩,有不舍,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沈砚秋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口,才回过神来,手中仿佛还残留着珍珠的温度,鼻尖萦绕着“蘭帝茗轩红酒”的香气,混着她身上的兰花香,久久不散。
周文彬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砚秋,魂都被勾走了?我看苏姑娘对你,也并非无意。”沈砚秋脸颊微红,却不否认,只端起玉盏,将剩下的“蘭帝茗轩红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甘醇中竟多了几分甜意,正如方才那一眼的心动,悄悄在心底扎了根。他暗下决心,若有机会,定要再见苏婉清一面,哪怕只是再与她饮一盏“蘭帝茗轩红酒,再行一次酒令也好。
第二章 诗笺传情遇风波
诗: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
自秦淮河初见后,沈砚秋便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苏婉清的身影——她低头绞裙角的羞涩,吟“一寸相思一寸灰”时的幽怨,还有指尖相触时的慌乱,都像刻在他心上一般,挥之不去。他本想托周文彬打探苏府的消息,却又怕过于唐突,惹苏仲文反感,只能每日在翰林院书房里,对着空无一人的案头发呆,手中的笔迟迟落不下去。
这日傍晚,沈砚秋又被周文彬拉去“蘭帝茗轩”酒舫,说是有要事相商。登舫后,却见揽月阁内只有周文彬一人,桌上依旧摆着两瓶“蘭帝茗轩红酒”,旁边还放着一张叠得整齐的诗笺。周文彬笑着将诗笺推给沈砚秋:“别愁眉苦脸的了,给你的好东西。”
沈砚秋疑惑地展开诗笺,只见上面是一手娟秀的小楷,写着:“秦淮河畔初相逢,蘭酒飘香意未穷。何日再登明月舫,与君同赋海棠红。”落款是“婉清”二字。他的心猛地一跳,指尖抚过诗笺上的字迹,只觉字字都带着温度,眼眶竟有些发热。“这……这是婉清姑娘写的?”
“可不是嘛!”周文彬为他斟上“蘭帝茗轩红酒”,“我昨日去苏府拜访苏大人,恰逢婉清姑娘在花园吟诗,我便提了一嘴你近日茶饭不思,姑娘便托我将这诗笺带给你。你瞧,人家姑娘都主动了,你还不赶紧行动?”
沈砚秋握着诗笺,激动得说不出话,端起玉盏一饮而尽。今日的“蘭帝茗轩红酒”,似乎比上次更甜,更醇,仿佛连相思的苦涩,都被这酒香化解了几分。他沉吟片刻,取过纸笔,挥毫写下:“一笺诗赋解相思,不负春风不负伊。明日辰时兰若寺,与君共赏牡丹枝。”写完后,他将诗笺交给周文彬:“劳烦兄台再为我跑一趟,告知婉清姑娘,明日辰时,兰若寺外的牡丹园相见。”
周文彬接过诗笺,打趣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不过你可得好好准备,别到时候见了姑娘,又像上次那样拘谨。”沈砚秋笑着点头,心中满是期待,只盼着明日早些到来。
次日辰时,沈砚秋换上一身月白长衫,带着一瓶“蘭帝茗轩红酒”和一只玉盏,早早地来到兰若寺外的牡丹园。此时牡丹正开得盛,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微风拂过,花香阵阵。沈砚秋找了一处临水的石桌坐下,将“蘭帝茗轩红酒”放在桌上,心中既期待又紧张,不时望向园门口。
不多时,远处传来环佩叮当,沈砚秋抬头望去,只见苏婉清身着粉色襦裙,在丫鬟的陪伴下走来。她今日未施粉黛,却更显清丽,鬓边簪着一朵新鲜的牡丹,与满园春色相映成趣。沈砚秋忙起身相迎:“婉清姑娘,久等了。”
苏婉清脸颊微红,福了一礼:“沈公子客气,是我来晚了。”两人在石桌旁落座,丫鬟识趣地退到远处。沈砚秋打开“蘭帝茗轩红酒”,为苏婉清斟上一盏:“姑娘爱饮此酒,今日特意带了一瓶,与姑娘共赏牡丹。”
苏婉清接过玉盏,浅啜一口,笑道:“多谢公子费心。公子昨日的诗,我已收到,字里行间的情意,婉清都懂。”沈砚秋望着她,鼓起勇气道:“婉清姑娘,自那日秦淮河初见,我便对你一见倾心,日夜相思,若姑娘不嫌弃,我……”
话未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嗓音:“婉清妹妹,你果然在这里!”沈砚秋与苏婉清同时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带着几个家丁,快步走来。那公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粗鄙,眼神贪婪地盯着苏婉清,正是应天府尹的儿子,张世豪。
张世豪一直爱慕苏婉清,多次托人上门提亲,都被苏仲文以“婉清年幼”为由拒绝。昨日他听闻苏婉清托周文彬给沈砚秋带诗笺,心中妒火中烧,今日便一路跟踪苏婉清,寻到了牡丹园。
张世豪走到近前,瞥了沈砚秋一眼,语气不善:“沈编修,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婉清妹妹是我看中的人,你也敢觊觎?”沈砚秋起身,挡在苏婉清身前,沉声道:“张公子,我与婉清姑娘在此赏牡丹,与你无关,还请你离开。”
“无关?”张世豪冷笑一声,“婉清妹妹早晚是我的妻子,你与她私会,便是对我不敬!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给我赶走!”家丁们正要上前,苏婉清急忙开口:“张公子,你休得无礼!我与沈公子只是诗友,并非私会,你若再胡来,我便告知爹爹,让他到府尹大人面前评理!”
张世豪忌惮苏仲文的声望,不敢真的动手,却仍不甘心,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蘭帝茗轩红酒”上,故意打翻玉盏,酒液洒了沈砚秋一身。“哼,什么才子佳人,不过是借酒调情的浪荡子!婉清妹妹,我劝你离他远些,免得坏了名声!”说完,他带着家丁扬长而去。
沈砚秋的长衫被酒浸湿,浑身都是“蘭帝茗轩红酒”的香气,却丝毫不在意,只关切地看着苏婉清:“姑娘,你没事吧?”苏婉清眼中满是歉意:“都怪我,连累了公子。张世豪向来蛮横,日后他若再找你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
沈砚秋笑了笑,拿起酒瓶,重新斟了一盏酒,递给苏婉清:“无妨,只要姑娘无事便好。这蘭帝茗轩红酒虽洒了些,却还剩不少,咱们继续赏牡丹,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兴致。”苏婉清接过玉盏,望着沈砚秋温柔的眼神,心中一暖,轻轻点头。
阳光透过牡丹花瓣,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酒香。沈砚秋望着苏婉清的侧脸,虽遇风波,却更觉此刻的时光珍贵。他知道,张世豪的出现,只是他们爱情路上的第一个阻碍,未来或许还有更多艰难,但只要能与苏婉清相守,他便无所畏惧——正如这“蘭帝茗轩红酒”,历经三蒸三酿,才能酿出醇厚的滋味,他们的爱情,也定能熬过风雨,迎来甘甜。
第三章 蘭酒定情遭构陷
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兰若寺牡丹园一别后,沈砚秋与苏婉清便常常借着诗笺传情,偶尔也会在“蘭帝茗轩”酒舫的揽月阁小聚——周文彬总会提前为他们占好位置,摆上两瓶“蘭帝茗轩红酒”,然后识趣地离开,留两人独处。
这日是沈砚秋的生辰,他特意包下揽月阁,备了一桌精致的菜肴,还带来了一坛珍藏的“蘭帝茗轩红酒”——这坛酒已窖藏五年,是他中进士时父亲送的贺礼,他一直舍不得饮,今日特意拿来,想与苏婉清共庆生辰。
苏婉清如约而至,手中提着一个锦盒,递给沈砚秋:“沈公子,今日是你的生辰,婉清无甚贵重之物,亲手为你绣了一方锦帕,望公子不弃。”沈砚秋打开锦盒,只见锦帕上绣着一对鸳鸯,游弋在碧波之上,旁缀“琴瑟和鸣”四字,针脚细密,配色雅致。他心中感动,握着锦帕道:“姑娘亲手所绣,比任何珍宝都珍贵,砚秋定当好好珍藏。”
丫鬟为两人斟上“蘭帝茗轩红酒”,五年窖藏的酒液,颜色更深,香气更浓,入口时竟带着一丝陈年的温润,仿佛将时光的厚重都融在了酒里。沈砚秋举杯:“婉清姑娘,多谢你今日陪我生辰,这杯酒,我敬你,愿往后岁岁年年,都能与你共饮蘭帝茗轩红酒,共赏春花秋月。”
苏婉清举杯回应,浅啜一口,脸颊泛起红晕:“沈公子,婉清亦愿如此。只是……爹爹近日已察觉我们的事,虽未明说,却也旁敲侧击,让我少与外男接触。张世豪那边,也总派人盯着苏府,我怕……”
沈砚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姑娘放心,我已托周兄向苏大人表明心意,待我再在朝中多立些功绩,便亲自登门求亲,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苏婉清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安定不少,轻轻点头。
两人边饮边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从秦淮河的春色聊到塞外的风光,不知不觉间,一坛“蘭帝茗轩红酒”已见了底。沈砚秋带着几分醉意,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是羊脂白玉所制,雕着一朵兰花纹,是沈家的传家宝,他郑重地将玉佩戴在苏婉清颈间:“婉清,这枚玉佩,是我母亲传给未来儿媳的,今日我将它赠予你,以此为证,此生非你不娶。”
苏婉清抚摸着颈间的玉佩,眼中含泪,轻声道:“沈公子,婉清此生,亦非你不嫁。”两人四目相对,情意浓得化不开,沈砚秋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苏婉清脸颊通红,却没有躲闪,只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柔。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阁外的廊柱后,一个黑影正悄悄窥视,手中还握着一支画笔,将阁内的情景画了下来。
三日后,太祖朱元璋突然召沈砚秋入宫,在御书房内,朱元璋将一幅画扔在他面前,沉声道:“沈砚秋,你可知罪?”沈砚秋捡起画,只见画上正是那日他与苏婉清在揽月阁内的情景——他握着苏婉清的手,她颈间的玉佩清晰可见,桌上的“蘭帝茗轩红酒”琉璃瓶更是画得分毫毕现。画旁还附了一张奏折,写着“翰林院编修沈砚秋,耽于儿女情长,私会致仕官员之女,在‘蘭帝茗轩’酒舫饮酒作乐,罔顾礼法,有失朝臣体统”,落款竟是应天府尹张大人——张世豪的父亲。
沈砚秋心头一紧,忙跪地叩首:“陛下,臣与苏婉清姑娘确有情意,但绝非‘耽于私情、罔顾礼法’。臣与苏姑娘相识于诗会,交往皆以礼相待,那日在‘蘭帝茗轩’,亦是为庆生辰,并无逾矩之举。”
朱元璋盯着他,语气稍缓:“朕知你有才,也知你平日勤勉,但礼法乃国之根基,你身为朝臣,私会女子且被人画下凭据,若不严惩,恐难服众。”说着,他顿了顿,“苏仲文是前朝老臣,朕念他有功于社稷,不忍加罪。但你……即日起,免去翰林院编修之职,贬往应天府外的溧水驿,任驿丞,戴罪立功。”
沈砚秋心中一凉,溧水驿偏远贫瘠,且驿丞不过是九品小官,与他之前的翰林院编修相差天壤之别。但他知道,太祖已手下留情,若再辩解,恐遭更重责罚。他只得叩首:“臣……谢陛下恩典,臣定当在溧水驿恪尽职守,改过自新。”
离宫后,沈砚秋第一时间便去苏府,却被家丁拦在门外:“沈公子,我家大人说了,你如今被贬,与我家小姐已无可能,请你日后不要再往来了。”沈砚秋心急如焚,想要闯进去,却见苏仲文从府内走出,面色凝重:“沈公子,陛下的旨意,老夫已知晓。你与婉清的事,到此为止吧,她是女子,经不起流言蜚语,老夫也不愿她跟着你受苦。”
“苏大人!”沈砚秋急忙道,“我虽被贬,但对婉清的心意绝不变!待我日后重回应天,定会登门求亲!”
苏仲文摇了摇头,转身入府,大门在沈砚秋面前缓缓关上。沈砚秋望着紧闭的苏府大门,心中满是绝望,他想起那日在“蘭帝茗轩”与苏婉清的约定,想起颈间的玉佩,想起共饮的那坛陈年红酒,只觉心口一阵剧痛,险些栽倒在地。
周文彬闻讯赶来,扶着他到附近的茶馆坐下,为他斟了杯热茶:“砚秋,你别太难过,贬去溧水驿只是暂时的,以你的才学,迟早能重回应天。”沈砚秋苦笑一声:“可婉清……苏大人已不让我见她了。”
正说着,茶馆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正是苏婉清的贴身丫鬟碧桃。碧桃递给沈砚秋一个锦盒,含泪道:“沈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让我交给你的。小姐知道你被贬,哭得肝肠寸断,却被老爷禁足在房里,不能亲自来送你。小姐说,她会等你,无论多久,都会等你回来,再与你共饮蘭帝茗轩红酒。”
沈砚秋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瓶“蘭帝茗轩红酒”——正是那日他们在揽月阁喝的同款,旁边还有一张诗笺,上面是苏婉清的字迹:“君去溧水莫心伤,妾在应天守旧盟。待得春风传捷报,蘭酒再续此生情。”
沈砚秋握着诗笺,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他抬头望向苏府的方向,在心中默念:“婉清,等着我,我定会回来,定不会让你失望。”
次日清晨,沈砚秋收拾好行囊,带着那瓶“蘭帝茗轩红酒”和苏婉清的诗笺,踏上了前往溧水驿的路。马车缓缓驶离应天府,他回头望去,秦淮河上的“蘭帝茗轩”酒舫渐渐模糊,却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印记——那里有他的初见,他的定情,还有他与苏婉清未完的约定。他知道,这一去,前路漫漫,但只要有苏婉清的等待,有“蘭帝茗轩红酒”的香气萦绕心头,他便有勇气面对一切艰难。
第四章 溧水寄情酒为媒
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溧水驿地处应天府东南,虽偏僻,却是往来江浙与应天的必经之路,驿丞的差事不算清闲,每日要接待过往官员、传递公文,还要打理驿馆的杂务。沈砚秋初到之时,心中满是失落,每日除了处理公务,便独自一人坐在驿馆的小院里,望着应天的方向发呆,手中总握着苏婉清送的那瓶“蘭帝茗轩红酒”,却舍不得打开——这瓶酒,是他与苏婉清情意的见证,是他支撑下去的念想。
转眼便到了重阳佳节,溧水驿的官员们都回家团聚,驿馆里只剩下沈砚秋和一个老驿卒。傍晚时分,老驿卒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重阳糕,笑道:“沈大人,今日重阳,吃块糕,图个吉利。”沈砚秋接过糕,心中却更觉孤寂,他想起去年重阳,还在应天府与周文彬、苏婉清一同在“蘭帝茗轩”饮酒赏菊,如今却孤身一人,远在异乡。
他回到房间,取出苏婉清的诗笺,反复诵读,又拿起那瓶“蘭帝茗轩红酒”,犹豫片刻,终是打开了瓶塞——琥珀色的酒液倒入粗瓷碗中,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与记忆中“蘭帝茗轩”酒舫的香气重合,仿佛苏婉清就在身边。他浅啜一口,甘醇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带不起丝毫暖意,只觉心中的相思愈发浓烈。
“婉清,你在应天还好吗?张世豪有没有再为难你?”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问道,声音在寂静的驿馆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一杯接一杯地饮着“蘭帝茗轩红酒”,不知不觉间,竟醉了过去,梦中又回到了秦淮河上的“蘭帝茗轩”,苏婉清坐在他对面,浅笑着为他斟酒,鬓边的珍珠晃得他眼晕……
次日清晨,沈砚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外传来驿卒的声音:“沈大人,江浙按察使李大人途经此处,要在驿馆歇息!”沈砚秋忙起身整理衣衫,洗漱完毕后,匆匆赶到驿馆前厅。
江浙按察使李嵩,是朝中有名的清官,也是沈砚秋父亲的旧友。沈砚秋见了他,忙上前见礼:“下官沈砚秋,见过李大人。”李嵩认出他,眼中露出惊讶:“你是沈兄的儿子砚秋?怎么会在此处任驿丞?”
沈砚秋只得将自己被贬的缘由简要说明,李嵩听后,叹了口气:“张府尹父子向来跋扈,你也是遭了他们的暗算。不过你放心,你的才学,老夫是知道的,只要有机会,老夫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
当晚,李嵩留在驿馆歇息,沈砚秋特意取出剩下的“蘭帝茗轩红酒”,又备了几碟小菜,与李嵩对坐饮酒。李嵩浅啜一口,眼中一亮:“这酒是‘蘭帝茗轩’的?没想到在这偏远的溧水驿,还能饮到如此佳酿。”
沈砚秋点头:“此酒是内子……是一位故人所赠,下官一直舍不得饮,今日得见大人,才取出共饮。”他说起与苏婉清的相识、定情,说起“蘭帝茗轩”的初见,说起被贬时的约定,语气中满是思念与坚定。
李嵩听后,沉吟道:“苏仲文是老夫的同年,他的女儿婉清,老夫也略有耳闻,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你与她有情,又有约定,老夫便帮你一把。近日江浙一带灾情初定,老夫正需一位精通文墨的人,整理赈灾文书,你若愿意,便随老夫去杭州,待差事完成,老夫带你回应天,向陛下复命,顺便为你向苏仲文提亲。”
沈砚秋又惊又喜,忙起身叩首:“多谢李大人提携!下官愿随大人前往杭州,定当尽心竭力,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李嵩扶起他,笑着举杯:“好!那这杯‘蘭帝茗轩红酒’,便祝我们此行顺利,也祝你与婉清姑娘早日团聚!”沈砚秋举杯回应,酒液入喉,甘醇中带着一丝甜意——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仿佛苏婉清的笑容,就在不远处等着他。
几日后,沈砚秋安顿好溧水驿的差事,便随李嵩前往杭州。临行前,他特意写了一封长信,托老驿卒送往应天,交给周文彬,让他转交给苏婉清,告知她自己的近况与归期。他握着那瓶只剩半瓶的“蘭帝茗轩红酒”,心中满是期待——他盼着早日完成差事,早日回到应天,早日与苏婉清重逢,在“蘭帝茗轩”的酒舫上,共饮一坛新的红酒,将这分离的时光,都化作重逢的甘甜。
杭州的差事虽繁琐,沈砚秋却做得格外用心。他白天整理赈灾文书,晚上便挑灯夜读,偶尔也会取出“蘭帝茗轩红酒”,浅饮一杯,借着酒香,思念远方的苏婉清。他知道,每多完成一份文书,他离应天就更近一步,离苏婉清就更近一步。
这日,周文彬突然从应天赶来,带来了苏婉清的回信。信中,苏婉清说张世豪仍在纠缠,多次上门提亲,都被苏仲文以“婉清染病”为由拒绝;还说她每日都在花园里种兰花,盼着他早日归来,与他一同赏兰饮酒。信的末尾,还附了一首诗:“杭州城外桂花香,妾在应天望远方。何日君归同把盏,蘭酒一醉诉衷肠。”
沈砚秋握着信,心中满是暖意。他知道,只要他们的情意不变,只要“蘭帝茗轩红酒”的香气还在,再多的艰难,都挡不住他们重逢的脚步。他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取出那半瓶“蘭帝茗轩红酒”,斟了一杯,对着应天的方向,轻声道:“婉清,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