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阿澜去哪了?”,席老爷子面无表情:改口吧,喊小婶
发布时间:2025-08-02 17:56 浏览量:1
"席爷爷,关于联姻对象,我想选席时野。"
阮澜珠望着面前的席老爷子,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裙摆,"他应该已经和您提过,等他回国我们就办婚礼。"
"阿洵可是沐雨的小叔,你确定要这样?"
若非方才接到席时野的来电,席老爷子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与席沐雨青梅竹马的女孩,竟会放弃从小被看好的婚约,转而选择比自己年长六岁的侄子。
"他既然不愿娶我,我又何必强求。"
阮澜珠扯了扯唇角,眼底泛起苦涩,"之前发生的意外,为了顾全两家颜面,也该如此收场。"
"我真是没想到,那小子能糊涂到这种地步!"
席老爷子重重拍了拍红木椅扶手,"当天但凡长点脑子都能看出是设计,他倒好,一根筋认定是你推的人。说起来,是他对不起你。"
他摸出手机就要拨号,"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说清楚,省得以后又来欺负你。"
连续拨了三五遍,听筒始终是冰冷的忙音。
老爷子眉头紧蹙,虎着脸骂:"这小子,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
"席爷爷,不用麻烦了。"
阮澜珠伸手拦住,指尖在老人手背轻轻拍了拍,"我会亲自和他谈清楚,不会影响两家关系的。"
席老爷子凝视她半晌,最终长叹一声:"你是个好孩子,是沐雨没这个福分。阿洵虽然年长些,但性子沉稳,或许更适合你。"
阮澜珠没有多言,只是淡淡一笑。
阮、席两家的联姻约定始于祖辈,她与席沐雨自小被当作未来夫妻培养。本以为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水到渠成,直到高中时席沐雨遇见陶粟粟。
那个女孩像团烈火,烧得他逃课打架,甚至放话此生非她不娶。席家从中阻挠多次,最终支付一笔数目可观的分手费,才让陶粟粟消失在他们的世界。
她走后,席沐雨像失了魂,整日酗酒飙车,直到打听到对方结婚的消息才渐渐消停。
三个月前,陶粟粟突然回国,不仅离了婚,还声称当年是被迫离开。席家担心夜长梦多,匆忙安排两人订婚。谁料订婚宴当晚,陶粟粟竟穿着纯白婚纱闯入现场。
宴会厅水晶灯下,她站在两米高的礼台上,眼眶泛红,泪水在打转:"沐雨,如果时光能倒流,你愿意娶我吗?"
阮澜珠当时正与宾客周旋,听见动静立刻上前。她太清楚这种场合容易生变,只想尽快将人带离。可当她伸手去拉陶粟粟时,对方突然攥紧她的手腕,凑到耳边低语:"未婚妻又如何?只要我回来,他永远是我的。"
话音未落,陶粟粟猛地将她拽向自己,借着惯性向后仰倒。阮澜珠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便重重摔落在地。满地玻璃碎片中,她看见席沐雨疯了似的冲过来,连半分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粟粟!"他跪在血泊中抱起昏迷的人,转头对阮澜珠吼道:"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以命抵命!"
阮澜珠还想解释,却被他身后冲过来的保镖推得踉跄,整个人撞在香槟塔上。一阵震耳欲聋的脆响后,她倒在地上,礼服上的血迹触目惊心,破碎的玻璃碴深深扎进手臂。
而席沐雨早已抱着人冲出宴会厅,连脚步都不曾停顿。
事后陶粟粟并无大碍,只是记忆受损,永远停在了与席沐雨最相爱的那一年。订婚宴丑闻被媒体大肆渲染,所有证据都指向阮澜珠推人,任她如何辩解都无人相信。
席沐雨更是恨她入骨,可两家的联姻仍要继续。就在她茫然无措时,远在大洋彼岸的席时野突然来电,声音清冷得像初春的雪:"要不要和我结婚?"
这个提议像根救命稻草,她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刚走出席家老宅,手机便震动起来。是席沐雨发来的短信:【十分钟,去城东买那家红豆糕送到医院!】
城东那家老字号向来人满为患,十分钟根本不够。她盯着屏幕苦笑,却还是转身往停车场走。
二十分钟后,阮澜珠提着已经凉透的红豆糕站在病房门口。陶粟粟正窝在席沐雨怀里撒娇,看见她进来立刻撇了撇嘴:"红豆糕只有热的时候好吃,现在肯定凉了,沐雨,你家的佣工好慢啊。"
"粟粟乖,不和这种佣人计较。"席沐雨低声哄着,随手将阮澜珠买的糕点扔进垃圾桶,"等出院了,我亲自带你去买好不好?"
阮澜珠看着被践踏的红豆糕,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席沐雨,我有话……"
"谁准你直呼我名字的?"
席沐雨抓起桌上的水杯砸过来,滚烫的茶水溅在阮澜珠手臂上,烫得她浑身一颤:"别忘了你的身份!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他正要发作,怀里的陶粟粟突然拽住他衣角,声音带着哭腔:"沐雨,我又梦到从高处掉下来了,好害怕……你陪陪我好不好?"
席沐雨心头一软,对阮澜珠仅存的愧疚荡然无存:"你能有什么要紧事?赶紧滚!"
阮澜珠吸了吸鼻子,转身时忽然瞥见陶粟粟的眼神——眼底闪烁着得意、挑衅与戏谑,哪里像记忆受损的模样?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是席时野的来电。
"席小叔。"她刚开口就意识到称呼不当,慌忙改口:"抱歉,我……"
"在医院?"对方声音依旧清冷,却让她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没、没事。"
"席沐雨欺负你了?"
"不是……"她望着垃圾桶里的红豆糕,声音发颤:"是我该做的。"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我给你订了礼服和首饰,去试试合不合身。"
刚挂断电话,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席沐雨搀着陶粟粟走出来,看见她还在走廊,冷笑一声:"还赖着做什么?正好粟粟要去买衣服,你跟着当苦力。"
阮澜珠本就要去试席时野准备的礼服,便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车上,陶粟粟剥了颗草莓喂到席沐雨嘴边,他笑着咬下时,汁水溅在阮澜珠手背上。她低头擦手,忽然听见副驾驶传来猥琐的笑声:"美女,我叫刘伟,是粟粟表哥。"
阮澜珠抬头,看见个油光满面的男人正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伸来的手肥短粗糙。她强忍着不适,指尖轻轻一碰便抽回手:"您好。"
"我哥可是大公司高管,特别有本事!"陶粟粟突然插话,笑得天真:"你虽然是个佣工,但我哥不会介意的。"
刘伟立刻嗅了嗅刚被碰过的手指,嘿嘿笑道:"不介意,不介意。"
阮澜珠不可置信地看向席沐雨,却见他专注开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几乎要冲破喉咙,她转头望向窗外。还好,等席时野回国,一切就都结束了。
到达商场后,阮澜珠以有事为由匆匆赶往席时野指定的店铺。刚报上姓名,柜姐便热情地取出定制的礼服——那是条水蓝色的鱼尾裙,面料泛着粼粼波光,搭配同色系珠宝,衬得她肤色如雪,宛如刚出水的人鱼。
"阮小姐穿这身真像童话里的公主。"柜姐正赞不绝口,突然响起个刺耳的声音:"阮小姐,你不过是个保姆,怎么还这般爱慕虚荣?"
阮澜珠转头,正对上席沐雨与陶粟粟。说话的是刘伟,他眼珠子滴溜溜在她曼妙身段上打转,嘴上却道:"以前我管不着,但往后嫁到我们家,可得学会节俭懂吗?"
席沐雨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很快压下情绪,不悦地瞪向刘伟。陶粟粟却扯着他衣袖撒娇:"沐雨,我也想要那条裙子嘛。"
阮澜珠从小被千娇万宠长大,看上的东西岂容轻易相让。席沐雨犹豫片刻,柔声劝道:"粟粟,咱们看别的好不好?这条她已经试过了。"
"那让她脱下来呀!"陶粟粟撅起嘴,"反正她只是保姆,我身体还没好,你不是答应要处处依着我吗?"
闻言,席沐雨冷下脸,厉声喝道:"脱下来!"
阮澜珠脊背挺得笔直,平静道:"这是我的裙子,是席......"
"又想拿我爷爷压我?"席沐雨冷笑,满眼讥讽,"当众做出那种丑事,还有脸往我家跑?让我爷爷给你撑腰,你也真够恬不知耻的!"
"阮澜珠,你就不觉得自己 下 贱 吗?"
"别忘了,粟粟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这是你欠她的!"
阮澜珠慢慢咬住下唇,直到血珠渗出,才轻声应道:"好。"
店内柜姐早被清场,她躲进试衣间脱下礼服,却发现自己带来的衣物不翼而飞。正慌乱摸索时,外头传来刘伟猥琐的笑声:"阮小姐,你衣服弄脏了,我帮你处理处理。"
"谁许你碰我衣服的!"她又怒又急,"还给我!"
无人应答,试衣间的门突然被重重踢了一脚。席沐雨不耐的声音传来:"磨蹭什么?不知道粟粟还在等着吗!"
阮澜珠深吸口气,缓缓推开门,将礼服递过去。此刻她身上只余一件贴身吊带,席沐雨视线扫过她小腹那道狰狞疤痕,瞳孔骤然收缩。
那日他只顾着生气,根本没细想她被自己撞进香槟塔的后果。后来听说缝了二十多针,他只当是矫情。如今才看清那密密麻麻的结痂,还有手心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从小娇气怕疼,连擦破皮都要哭半天,是怎么独自熬过这些的?
"可以了吗?"阮澜珠眼眶泛红,眼泪在眶里打转,却硬是憋着没落,"能把衣服还给我了吗?"
察觉身后有道肆无忌惮的猥琐目光,席沐雨下意识侧身挡住她,随手抓了件外套扔过去:"赶紧穿上!"
"等一下。"陶粟粟突然出声,故意将席沐雨拽到身后,满脸惊讶,"你肚子上怎么有道疤啊,好丑喔。"
阮澜珠不语,伸手去拿外套。陶粟粟却扬手一抛,外套划着弧线飞出去:"哎呀,一时手滑了,表哥能帮我捡回来吗?"
刘伟早等得不耐烦,贪婪的目光扫过阮澜珠,皱眉道:"这疤怎么回事?你不会生过孩子吧?"
"先说好,咱们家可不要这种......"
"闭嘴!"席沐雨怒喝,恶狠狠瞪了刘伟一眼,捡起外套甩到阮澜珠身上,冷着脸道:"难看死了,赶紧换上!"
重新躲回试衣间,阮澜珠的眼泪终于决堤,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一遍遍默念:没关系,不要哭,很快就会过去的。
从试衣间出来时,陶粟粟已换上那条礼服,却满脸嫌弃:"沐雨,这裙子也不好看。"她肤色偏黄,礼服又是按阮澜珠尺寸定制的,穿在她身上毫无惊艳感。没看几眼,她就扯着裙子往地上一丢:"既然你喜欢,就赏给你了。"
阮澜珠捡起裙子,发现侧腰处多了道硕大的裂口,明显是被利刃划破的。她眼眶瞬间发红,攥着裙子转身就走。没走多远,刘伟突然从背后抱住她,肥腻的手掌在她腰间乱摸:"老婆,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没生过孩子啊。"
阮澜珠浑身寒毛倒竖,猛地将他推开,怒喝道:"你干什么!"
"当然是接你回家啊。"刘伟晃了晃手中她的衣物,放在鼻尖深嗅,猥琐笑道:"我都听粟粟说了,你要喜欢我直接说就好,何必搞这种手段?"
"现在不兴欲擒故纵,你乖乖跟我回去,让我验验货,行的话咱们马上结婚。"
"谁要跟你结婚!"阮澜珠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滚!你给我滚!"
刘伟被打得偏过头,反手就是两耳光,接着飞起一脚踹在她腹部。阮澜珠疼得蜷缩在地,还没缓过劲,头发就被一把揪住,整个人被拖着往前走。
"妈的, 臭 娘 们 ,不打不老实!"
有路人想上前阻拦,刘伟恶狠狠吼道:"这是我老婆,你们少管闲事!"
阮澜珠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头皮像要炸开般剧痛。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冲过来,一拳砸在刘伟脸上:"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是席沐雨!
阮澜珠如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攥住他裤腿,声音发颤:"席沐雨,我求求你,别把我丢给这个人......"
她怎么会这么想!
席沐雨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她,张嘴却发不出声。
"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给你和陶粟粟道歉,以后绝不再招惹你们。"疼痛与恐惧让她几乎窒息,"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
她从小性子骄傲,哪怕幼时遭绑架都没哭成这样。此刻这副模样,莫名让他心里发揪。
"你胡说什么!"他慌乱打断,提高嗓门,"我怎么可能把你丢给这种人?我们是有婚约的,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但是你对不起粟粟,这是你欠她的。等粟粟好起来,我就会娶你的!"
娶她?
不,她现在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阮澜珠摇头:"联姻不止你一个选择,还有......"
"沐雨!"陶粟粟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身上好疼好痒,长了好多疹子,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呜呜呜,沐雨你快来,我好难受......"
席沐雨脸色骤变,一把掐住阮澜珠脖子,怒道:"是不是你在衣服上动手脚了?"
阮澜珠却忽然笑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然呢?"
她笑得让人心口发闷,席沐雨强行压下情绪,冷声质问:"否则你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粟粟推下去!"
"嗯。"阮澜珠这次没有反驳,慢慢松开抓着他的手,"你说的对。"
见她坦然承认,席沐雨更是怒火中烧,撂下句:"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便头也不回地冲向陶粟粟。
阮澜珠望着席沐雨抱着陶粟粟渐行渐远的背影,鼻尖突然涌出温热。她低头看着水蓝色裙摆上绽开的血迹,指尖微微发颤。
这条裙子是她特意为今日约会准备的。
在众人或诧异或鄙夷的目光中,她强撑着站直身子。刘伟刚想趁席沐雨离开继续纠缠,就被赶来的保安架住胳膊。阮澜珠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时,佣人张妈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她脸色惨白地进门,吓得差点打翻手里的汤碗:"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
阮澜珠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前一黑。
高烧来得又急又猛。她陷在混沌的梦境里,忽而看见十二岁那年的废弃仓库。铁锈味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绑匪的皮带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最后是席沐雨带着警察破门而入。
少年跪在她床前哭得像个孩子,握着她的手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席沐雨看向她的眼神渐渐染上厌烦,仿佛她是他人生路上最碍眼的绊脚石。
"都是因为你。"他曾经这样吼她,"要不是爷爷非逼着我娶你,我早就和粟粟在一起了!"
阮澜珠在冷汗中惊醒。床头柜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退烧后的身体虚软无力。她摸着肋骨处青紫的淤痕,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商场发生的事。
手机屏幕亮起,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席时野。她回拨过去时才想起美国现在是凌晨两点,正要挂断,听筒里已经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没事吧?"
阮澜珠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已经好多了。就是那条裙子……"
"不重要。"席时野顿了顿,语气突然冷下来,"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作为席沐雨的小叔,席时野向来与他们这些小辈保持距离。阮澜珠从小就怕他,此刻听着他低沉的声线,鼻尖却泛起酸意。
席老爷子带着席沐雨来道歉时,阮澜珠正在喝张妈熬的粥。老人举起拐杖就要打,被她伸手拦住:"席爷爷,我真的没事了。"
"你听听!"老爷子转头瞪着孙子,"澜珠多懂事!你倒好,被那个陶粟粟迷得连是非都不分了!"
席沐雨梗着脖子冷笑:"爷爷别被她骗了!粟粟都说了,是她故意勾引刘伟,还把粟粟推下楼梯……"
"够了!"阮澜珠突然开口。她放下粥碗,瓷勺与碗沿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陶小姐一个人在医院,你该去陪她。"
席老爷子愣住,随即长叹一声:"澜珠,是我们席家对不起你。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让阿洵好好补偿你。"
"什么婚期?"席沐雨如遭雷击,"爷爷您什么意思?"
阮澜珠送走祖孙俩,转身发现席沐雨还杵在玄关。他死死盯着她,眼底燃着怒火:"我爷爷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小叔补偿你?"
"半个月后你小叔结婚,我帮忙筹备,他才说要感谢我。"阮澜珠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席沐雨嗤笑:"你当我傻?我小叔结婚我会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要逼我……"
"逼你什么?"阮澜珠突然打断他,"逼你娶一个你厌恶的女人?"
她看着他瞬间变色的脸,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席沐雨,我们的婚约取消了。"
"你说取消就取消?"他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两家联姻是祖辈定下的,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阮澜珠望着他脖颈上陶粟粟送的玉坠,轻声说:"所以这些年,你仗着这个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席沐雨语塞,脸色阵青阵白。手机铃声恰在此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神立刻柔软下来:"粟粟别怕,我马上就来陪你。"
挂断电话,他故意提高音量:"我会永远陪着你,绝不离开!"
二楼传来关门声,阮澜珠站在楼梯拐角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照见眼底一片释然。
她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席沐雨偷偷带她去后山看萤火虫。少年举着捕虫网在草丛里奔跑,夜风吹起他校服的下摆,像一面扬起的白色旗帜。
那时候他说:"澜珠,等我长大就娶你,让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原来誓言和萤火虫一样,都会在黎明到来时消散。
7
可接下来的几日,阮澜珠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更令他意外的是,爷爷竟再没催促他与阮澜珠的婚事,反倒告诫他:"你小叔婚后便要常驻国内,你往后不许再欺负澜澜。"
原来小叔当真要结婚了。
回想起那日对阮澜珠说的重话,他心头闪过一丝愧疚,可转念想到陶粟粟,那点愧疚便烟消云散。
思绪纷乱间,席沐雨开车时竟出了车祸。好在伤势不重,只是扭伤了脚。
他发了朋友圈,从前总秒赞他动态的阮澜珠,这次却毫无动静。
正焦躁时,朋友打来电话:"白哥,我在商场看见阮大小姐了!她正挑结婚首饰呢!"
"我就说嘛,她哪能真放弃你?前几日拍卖会上的天价手表,我打听过了,就是她托人拍下的,八成是要送给你!"
"要我说啊,你现在过去露个面,她保准又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你们到底有婚约在身,你也该给她点面子,省得回头被她家里埋怨。"
席沐雨向来厌恶家族安排的婚约,更反感旁人提及"注定"二字,若是平日有人敢说这种话,他早翻脸了。
可这回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欣喜——阮澜珠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想到这,他拄着拐杖急匆匆往商场赶,全然没注意门外有个身影正偷偷跟着他。
8
阮澜珠把爷爷生前佩戴过的表送来检修,顺便看了看那些样式精美的首饰。
其实这些东西,席时野早已让人送来任她挑选。
这几日赶上拍卖会,她在拍品手册里相中一款手表,决定送给席时野。
虽然人没去,却托了人代为拍下,还特意嘱咐:"无论多少钱,务必把那块表拍下来。"
"阮小姐,表修好了。"
"谢谢。"阮澜珠接过表,正要装回包里,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直接把表抢了过去。
"听说你在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块表。"陶粟粟端详着手里的表,冷笑道,"是想送给沐雨吗?"
"你干什么?这是我爷爷的表!"阮澜珠又惊又怒,冲上去想要抢回来,"还给我!"
"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陶粟粟一改往日的温顺,神情变得狰狞,"我说过了,席沐雨是我的!"
阮澜珠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没有失忆!"
"不管我有没有失忆,都照样能把你耍得团团转!"陶粟粟冷笑,"阮澜珠,你也真够贱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她视线落在阮澜珠身后,忽然勾起嘴角:"不如我们再打一个赌吧——就赌谁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手表扬手抛出。
手表正好落在楼下的游泳池中,阮澜珠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失去理智,一巴掌打了过去。
陶粟粟尖叫着坠落到泳池中。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阮澜珠的头发被人一把抓住,伴随着席沐雨的怒吼:"我警告过你,再敢伤害粟粟,我绝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猛地将她向后推去。
阮澜珠踉跄着跌入泳池,刺骨的凉意瞬间漫过全身。接着又是一声落水声——席沐雨也跳了下来,朝着陶粟粟游去。
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忽然看到泳池底部一抹亮光。
那是爷爷的手表!
此时岸边已经围了不少人,陶粟粟被救了上来,席沐雨正满脸焦急地给她做人工呼吸。
阮澜珠憋了口气,再次下潜。直到把表紧紧攥在手里,她却也没了力气,绝望袭来,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她是被好心人救上来的。经过简单抢救,才总算缓了过来。
"阮澜珠,别装了!"
席沐雨冷冷盯着她,"你刚才都露头了,故意再潜下去,是想让我救你吗?"
他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会为了她连命都不顾?
阮澜珠觉得荒唐又可笑,挣扎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就要离开。
席沐雨视线落在她紧抓在手里的表上,立即意识到什么,上前扯住她的手臂:"你再次下潜,就是为了这块表?"
"放手。"她皱眉,"跟你没关系。"
"那是你买来送给我的,怎么能没关系!"席沐雨脸色一变,怒道,"刚才要不是有人救,你就淹死了!就因为这么一块表,你至于把命搭进去吗?"
"这种差点要了你性命的礼物,我才不稀罕!"
说着,他伸手夺过表,用力一扔。
手表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磕到泳池边缘,再次落入水中。
阮澜珠愣住了,反应过来立刻往回冲,却被他死死拽着:"我说那块表我不要了,你听不懂吗?"
"滚开!那是我的表!"阮澜珠声嘶力竭大吼。
她的过激反应让席沐雨很奇怪,但注意力很快被悠悠转醒的陶粟粟吸引,快步冲过去:"粟粟,你怎么样?"
"沐雨……"陶粟粟号啕大哭,"我差点死了,好难受,头好疼……"
席沐雨闻言,再顾不上阮澜珠,急匆匆抱起她往医院赶。
最后是有人于心不忍,下水帮忙捡了回来,然而表已经被彻底损坏了。
无尽的委屈涌上来,她抱着残破的表,哭到几乎喘不上气。
临近婚礼,席时野越来越忙,她并没有告诉他这些,而是独自消化情绪,等待婚礼到来。
期间席沐雨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统统没理。婚礼前一天,陶粟粟添加了她的微信,迫不及待发来一张十指紧扣的双手,无名指上还带着戒指。
【沐雨跟我求婚了喔。】
【没想到你命这么大,这都死不了,阮澜珠,我赌赢了,我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你永远斗不过我。】
【明天是沐雨小叔的婚礼,他答应要带我一起参加,介绍我给他小叔认识,还会求他爷爷解除和你的婚约。】
面对这些挑衅,阮澜珠只觉得可笑。
不知道明天他们得知她才是新娘,会有什么反应。
直到婚礼当天的凌晨,她才得知席时野赶回来的消息,顿时心安了不少。
天不亮就被拖起来化妆,阮澜珠忙得不可开交,期间席沐雨又打了几次电话,还发来信息问她起床了没,要顺路接她过去。
从小到大的所有宴会,都是两人一同参加的。
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她回复道:【不用,我还有事。】
【我小叔对你不错,你不会连他的婚礼都不参加吧?这几天你到底在忙什么?】
阮澜珠笑了笑,不再回复。
当她身穿顶奢定制的婚纱,从白色的烟雾中走出来时,台下爆发起热烈的掌声。
站在尽头的男人肩宽腿长,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也难得流露出柔软。
席沐雨漫不经心地附和鼓掌,眼神却在宾客中搜寻,试图找出阮澜珠的身影。
身边的人轻咦了声:"这不是阮家大小姐吗?"
他一愣,回头赫然发现台上那个笑意盈盈的人,正是阮澜珠。
刹那间,他的眼底掀起惊骇的巨浪,表情猝不及防转为愕然。
掌声还在继续,他猛的甩开身边的陶粟粟,踢开桌子冲上台,一把扯住阮澜珠的手臂。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现场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震惊了,纷纷看向他,议论声此起彼伏。
"今天是我小叔的婚礼!你胡闹什么!"
席沐雨顾不了那么多,眼神略带警告,"赶紧跟我走!"
"今天也是我的婚礼!"
阮澜珠冷冷道:"席沐雨,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的婚约取消了!"
"阮澜珠,我说过不娶你了吗?你脑子秀逗了!"
席沐雨又气又急,眼看着席时野朝这边走来,不由分说就想强拽着她离开,"小叔,我这就拉她下去,你别生气。"
"该下去的是你!"
席时野脸色阴沉,眼神又冷又厉,"席沐雨,你要对你小婶做什么?"
席沐雨如被雷击中,僵立在原地。
"你做的事我 日 后再与你清算,此刻立即给我退出会场!"
席时野眸光森冷,攥住阮澜珠的手腕将人护在身后,扬声宣告:"婚礼继续。"
台下席老爷子一个眼神,数名黑衣保镖如猎豹般窜出,不由分说架起席沐雨往外拖。
席沐雨直到被按在会场角落的柱子旁才恍然回神,指尖深深抠进大理石纹路:"什么小婶……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
他猛地要往台上冲,衣袖却被人死死拽住。陶粟粟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沐雨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小叔不同意我们……"
"没事的,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我什么都不怕……"
席沐雨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恋人,喉咙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他机械地拍着陶粟粟的后背安抚,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打起摆子。
难怪阮澜珠近日对他避而不见,原来是已选定了联姻对象。
她竟真要嫁给小叔?
这分明该是值得庆贺的事,可为什么胸腔里像塞了团乱麻?
他不断在心底重复:这是最好的结局,只有这样他才能挣脱联姻枷锁,才能与失而复得的陶粟粟光明正大在一起!
若非七年前那场该死的联姻,他们本不会被迫分离,粟粟更不会含恨远嫁。如今她记忆还停留在最美好的年华,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重逢吗?
司仪手持话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爱他、敬他、护他,直至生命尽头吗?"
阮澜珠望着席时野墨玉般的瞳仁,指尖在婚纱褶皱上收紧,声音清亮如山涧泉:"我愿意!"
从此刻起,她不必再做席沐雨身后的影子,不必再为巩固两家关系委曲求全。
她将拥有全新的人生。
雷鸣般的掌声中,起哄声浪此起彼伏:"亲一个!亲一个!"
席时野眉眼浸着春日湖水般的温柔,长臂一展揽住少女腰肢,俯身吻上那抹嫣红。阮澜珠睫毛轻颤,男人独有的冷冽松香裹挟着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她耳尖瞬间烧成晚霞,整个人都浸在蜜罐里。
目睹这幕的席沐雨突然踉跄着站直身子,保镖们猝不及防被他甩开。
"我不同意!"他沙哑的嘶吼撕裂掌声,"阮澜珠!你说过要嫁给我的!我们从娘胎里就定下的婚约,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几名保镖如铁塔般压上来,将他死死按在座椅上。陶粟粟伸手想要抚平他领口的褶皱,却被猛地挥开。
"滚开!都给我滚!"
席老爷子拄着紫檀木拐杖踱步而来,银白胡须气得发抖,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混账东西!还嫌不够丢人?"
"爷爷!"席沐雨被打得偏过头,齿间溢出铁锈味,泪珠却不受控地往下掉,"您说过我和澜珠……"
"说过什么?"老爷子厉声截断,拐杖重重顿地,"当年让你娶澜珠你寻死觅活,如今人家不要你了,倒来摆正夫的架子?"
"你小叔今日大婚,你再敢闹事试试!"
席沐雨瘫坐在地,往事如走马灯闪过。那些为了抗拒联姻说的狠话,那些当着阮澜珠面与陶粟粟的亲昵,此刻都化作利刃反插进心脏。
老爷子冷眼看着失魂落魄的孙子,挥手示意保镖:"看好他,婚礼结束前不许放出来。"
"爷爷!"席沐雨突然扑过去拽住老人衣摆,"我、我可以娶……"
"晚了。"
空荡荡的套房里,席沐雨对着满地狼藉发怔。门锁从外落下时,他像困兽般咆哮着砸门,拳面很快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痛楚。
"阮澜珠……你骗我……"他蜷缩在门边,嘴里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赫然一滩暗红。
原来心碎真的会流血。
意识模糊前,他仿佛看见门开了,那道素色身影逆着光奔来:"沐雨!"
是澜珠吗?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混沌中,往事如潮水涌来。八岁那年他摔坏了她最爱的琉璃娃娃,小姑娘坐在地上哭得打嗝:"这是妈妈留给我的……"
他手忙脚乱擦着她的眼泪:"别哭了,我赔你十个!"
"可我就要这个……"
他绞尽脑汁,突然郑重其事地握住她手腕:"那我们拉钩,等你变成老婆婆那天,我要给你买一屋子娃娃!"
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阳光透过梧桐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或许是十五岁那年,同学指着并肩而行的他们窃笑"包办婚姻真老土"。他开始刻意保持距离,将陶粟粟送的情书叠成纸飞机,在阮澜珠面前故意放飞。
后来陶粟粟嫁作他人妇,他便将所有怨恨归咎于这场该死的联姻,在订婚宴上故意撞翻香槟塔,看着她被酒水淋透的模样,心底竟泛起诡异的快感。
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再次睁开眼时,身处医院病房。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气息,席沐雨刚有些动静,身旁便有人急切地围拢过来,一把抱住他:"沐雨,你可算醒了,呜呜呜,真把我吓坏了。"
声音带着无尽的担忧,是陶粟粟。
不知怎的,席沐雨心里忽然涌出一阵失落。
原来昏迷前看到的人,不是阮澜珠。
他竟会有这种荒唐的念头。
"粟粟,别担心,我没事。"
他轻声安抚,视线却不受控地往门外飘,像在期盼什么。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他心头一跳,看清来人却是席时野,正冷着脸站在门口,目光如冰棱般扎过来:"醒了?"
"小叔。"
席沐雨脸色有些不自然,连忙松开陶粟粟,"我已经没事了。"
席时野迈步走进,径直坐到沙发里,语气散漫:"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沐雨,这就是你小叔呀?"
陶粟粟满脸好奇,冲着席时野鞠了一躬:"小叔好,我叫陶粟粟,是沐雨的女朋友。"
她笑得甜甜的,俨然一副乖巧模样。
席时野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是女朋友。"
席沐雨连忙解释,"只是普通朋友,小叔您别误会。"
"沐雨,你说什么呢?"
陶粟粟委屈地咬住下唇,"什么不是女朋友,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我就是你女朋友。"
"我对你们是什么关系没兴趣,也不想听你说话。"
席时野淡淡开口,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陶粟粟,"闭上你的嘴。"
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完全不给自己面子,陶粟粟愣了下,求助的视线看向席沐雨,眼眶泛红:"沐雨,小叔是不是讨厌我?"
席沐雨咬了咬牙,却不敢违抗席时野,只得轻声道:"粟粟,你先出去等我。"
陶粟粟红着眼圈,不甘地跺了下脚转身就走。
"等一下。"
沙发上的席时野忽然开口:"你留下。"
"小叔,这一切和粟粟都没关系,她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
席沐雨生怕他为难陶粟粟,急切说道:"她是无辜的。"
"无辜?"
席时野冷笑一声:"席沐雨,你连这点脑子都没有,活该被耍成这样。"
他拨了个号码,外面立即有两个保镖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正是陶粟粟的主治医生。
席沐雨一下急了:"小叔,您这是要做什么?"
"让他来跟你说说怎么回事。"
席时野顿了顿,冷声说了句:"席沐雨,趁着我还顾及叔侄情分,你最好机灵一点,别再惹我生气。"
说完,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两个保镖也相继离去,病房内只剩下三人,赵医生怯怯地打量着席沐雨,犹豫着开口:"席少爷,我不是故意要骗您的,实在是有苦衷啊。"
"前阵子陶小姐来找我,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要我帮她演一场戏......"
"你乱说什么!"
陶粟粟猛地站起身,尖声嚷道:"赵医生,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诬陷我!"
她说着,哭着去拽席沐雨:"沐雨,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一定是阮澜珠,她故意让你小叔买通医生才......"
"粟粟!"
席沐雨沉声打断她,眼神深得像潭死水,"我小叔的为人我了解,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不能难道我就能了吗?"
陶粟粟哭吼出声,"现在他和阮澜珠是夫妻,他们才是一伙的,之前你为了护着我,得罪了阮澜珠,她现在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么明显的事,你都看不明白吗?"
"陶小姐,你就不要狡辩了,赶紧承认吧。"
赵医生满脸无奈,"为了防止你后期不承认,当时的录音我还留着呢。"
他说着,拿出手机点了下,陶粟粟清晰的声音在病房响起:"赵医生,这里是十万,等事成后我成功嫁入席家,会想办法帮你晋升为主任医师。"
"陶小姐想让我帮什么忙?"
"等席沐雨再过来,你就告诉他,我因为外力和精神刺激,记忆只停留在了十八岁。"
赵医生犹豫了下,"这能行吗?"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
陶粟粟声音充满自信,"就算席沐雨不信,我也会想办法让他相信的。"
录音戛然而止。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接着是陶粟粟颤抖的声音:"不是,这不是我说的。"
"我没有说过那种话,这段音频是伪造的!"
她一把抓住席沐雨的手臂,声音带了哭腔:"沐雨,一定是他们陷害我,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我办公室里有监控。"
赵医生弱弱开口:"实在不行,调当天的监控也行,我记得日期是......"
话还没说完,陶粟粟直接冲过去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愤恨道:"你们都是商量好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一定是阮澜珠......"
"够了!"
席沐雨怒吼出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死死盯着她:"这段时间以来,你伪装成记忆停留在十八岁的样子,一直都在骗我?"
"我没有!"
陶粟粟咬住嘴唇,却仍是狡辩:"沐雨,你难道要因为一个外人的话就怀疑我吗?"
"外人?"
席沐雨惨然一笑,眼中有泪涌出:"我小叔要真想搞人,有不亚于一百种方法,你真以为,他会有时间陷害你?"
"怎么没可能!"
陶粟粟激动大吼,表情一改之前的乖巧甜美,变得狰狞:"他现在和阮澜珠那个 贱 人 是一伙的!他们串通好了,就是要挑拨我们的感情。"
"她就是记恨我挑衅她,才想伺机报复!"
席沐雨猛然一怔。
什么挑衅?
刚才赵医生的话再加上小叔的所作所为,还有订婚宴事件后,爷爷的态度。
回想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将无数细节逐一放大,一个无比恐惧的猜测不由浮现出来。
或许,订婚宴那天,根本不是阮澜珠把她推下去的。
"陶粟粟。"
席沐雨上前一步,轻声叫了她的名字:"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
陶粟粟脸上浮现出不自然,却强行让自己冷静:"我没有,沐雨,你信我。"
"你出现在订婚现场,说那些话是假,想要趁机陷害阮澜珠才是真的吧?"
席沐雨双目赤红,声音轻到有些发抖:"把我当傻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是不是!"
他忽然不受控制的大吼,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那么相信你,你一次次的骗我,当年离开我,现在又跑回来耍我!"
"陶粟粟,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慕、沐雨。"
陶粟粟说不出话,拼了命的挣扎,可眼前这个向来对她宠爱有加的男人,此刻像被激怒的野兽,面目狰狞,双眼泛红。
就在她即将窒息时,脖颈上的力量却蓦然一松,耳边传来席沐雨冰冷的声音:"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陶粟粟狼狈至极,像死狗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模糊视线,哭着说道:"沐雨,我做这么多,还不都是因为你!"
"当年要不是阮澜珠从中做梗,用我家里人威胁,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你的,她害得我嫁给不爱的人,忍受折磨,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可能再把你让给她?"
"我知道我出身不好,你家里不肯同意,可你不是说过爱能抵万难吗?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你会永远爱我!"
"现在阮澜珠嫁给你小叔,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人再能拆散我们了,沐雨,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不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吗?"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病房里陷入死寂,静到只剩下她的低声啜泣,席沐雨沉默的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陶粟粟才听到他的声音:"不。"
"我们早就结束了,或者说......"
"我已经不爱你了。"陶粟粟抽泣着跑开了。
她走后,席沐雨失神了许久,清醒后涌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抓起手机给阮澜珠拨电话。像是急切地想要分享某个喜讯,却被冰冷的机械女声拽回现实——这才如梦初醒:她早已成了小叔的妻子。
这阵子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当众将她撞入香槟塔堆,任由玻璃碎片在她身上划出血痕;刻意刁难,践踏她的尊严;甚至放任陶粟粟和其表哥肆意羞辱……正是自己这些荒唐行径,让向来温软的她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才会心灰意冷地投向小叔的怀抱?
席沐雨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也说不清对她有多少真情实意,毕竟这些年他魂牵梦萦的,始终是陶粟粟。可为何目睹她身着白纱走向小叔时,心口会像被利刃剜过?为何她对自己漠然视之,与小叔亲密相拥时,他会失控到近乎崩溃?
他不懂。这阵子他确实做了许多错事,说了许多狠话,但那都是因为误以为她故意推倒陶粟粟。如今误会澄清,他必须找到她,把一切说开。
二十年的青梅竹马之情,怎能因这些误会就分道扬镳?他绝不允许!
打定主意后,他立刻办理出院,急不可耐地想找阮澜珠说个明白。可当她站在她家门前时,才如梦初醒——她早已嫁作人妇。此刻她该在小叔的婚房里。可这段时日他满心都是陶粟粟,从未关注过小叔的婚事,更遑论知晓婚房所在。
巨大的焦虑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令他作呕。他强压下不适,开始逐一拨打相识之人的电话,试图打听消息。电话那头的人一看来电显示是他,要么直接拒接,关系稍近的,便直言家中下了禁令,不许透露半分。
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得返回家中,向席老爷子求助。
"我早警告过你,别再打扰澜珠,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席老爷子沉着脸,冷声道。
"前些日子是我误会了她。"席沐雨急切地解释,"我找她只是想解释清楚。"
"不必了。"席老爷子面无表情,"从前不懂珍惜,如今说这些有何用?她现在是你小婶......"
"什么小婶,我不认!"席沐雨突然厉声打断,双眼布满血丝,一字一顿道,"她是阮澜珠,只是阮澜珠!"
这句话如同决堤的闸口,将他刻意压抑的情绪尽数释放。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幼时的她,眨着黑葡萄般的眼睛,冲他甜甜地笑;想起她被绑架后,浑身是伤地蜷缩在废弃仓库,抢救了整夜才睁开眼。那时她不哭不闹,眼底盛满惊恐,他却哭得像个孩子,守在她的病床前,一遍遍发誓今后定会护她周全。
可他终究食言了。这些年,他习惯了身后跟着个小尾巴,从未想过若失去她,自己该如何。他真的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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