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他是将军府嫡长子,我是将军府的养女
发布时间:2025-07-30 15:52 浏览量:1
01
红烛高照,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喜庆之中。
我倚在锦缎堆叠的床榻上,怀中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孩。殿内熏着安神的香,却掩不住我浑身的血腥气。
"太子眉目像极了陛下呢。"老嬷嬷笑着凑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谄媚。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他睡得正香,小脸粉嫩,确实像极了他的父亲。
殿门被轻轻推开,齐修一身明黄龙袍走了进来。他刚下早朝,身上还带着殿外的寒气,却在靠近床榻时刻意放轻了脚步。
"爱妃辛苦了。"他伸手抚过我的脸颊,指尖微凉,"朕的皇长子,朕的太子。"
我抬头望进齐修温润如玉的眼眸,那里盛满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他小心翼翼地从我怀中接过孩子,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谁能想到,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帝王,抱婴儿时竟会紧张得手指发颤。
"陛下,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我轻声道。
齐修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就叫承宇吧,取'承天之佑,气宇轩昂'之意。"
我正要说话,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起初只是隐约的喊叫声,很快便发展成兵刃相接的铮鸣。齐修脸色骤变,将孩子塞回我怀中,大步走向殿门。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
回答他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钉入身后的雕花木柱。齐修猛地后退,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护驾!"他高喊一声,抽出腰间佩剑。
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血腥味顺着门缝渗入,熏得我怀中的孩子不安地扭动起来。我紧紧抱住他,浑身发抖。
"砰"的一声巨响,殿门被暴力踹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手中长剑滴血。
我眯起眼,待看清来人面容时,心脏几乎停跳。
"陆沉......"我喃喃唤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的义兄,陆家嫡长子,齐修亲封的镇国大将军——陆沉,此刻铠甲染血,一步步向我们走来。他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襁褓上,眼中闪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情绪。
"陆沉!你竟敢谋反!"齐修持剑挡在我和孩子前面,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惊慌。
陆沉冷笑一声,剑尖直指齐修:"三年前你设计害死先太子夫妇时,可想过会有今日?"
我浑身一震。先太子夫妇——那正是我的亲生父母!当年他们遭遇山崩,尸骨无存,难道另有隐情?
不等我细想,两人已战在一处。齐修虽武功不俗,却哪里是久经沙场的陆沉对手。不出十招,陆沉的剑已刺入齐修胸口。
"不——!"我尖叫一声,不顾产后虚弱的身体,抱着孩子跌跌撞撞爬下床榻。
齐修倒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却仍挣扎着向我伸手:"阿宁...孩子..."
陆沉一脚踩住齐修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当年你为夺太子之位害死先太子,又为拉拢我陆家强娶阿宁时,可曾想过今日?"
我跪爬过去,却被陆沉的副将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沉举起长剑——
寒光闪过,齐修的头颅滚落在地,停在我脚尖前。他睁着眼,似乎死不瞑目。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我怀中婴儿的啼哭声格外刺耳。
陆沉甩去剑上血迹,转身向我走来。他蹲下身,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抬起我的下巴,声音轻柔得可怕:
"妹妹,你高不高兴?"
……
我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了里衣。梦中那柄滴血的长剑仿佛还悬在头顶,齐修滚落的头颅,陆沉染血的手指……
"娘娘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看见青萍端着药碗站在床边。她是我的陪嫁丫鬟,从陆府跟到皇宫,如今是我身边唯一剩下的旧人。
"我睡了多久?"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三天了。"青萍扶我坐起,"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加上产后虚弱……"
"承宇呢?"我突然想起孩子,慌乱地抓住青萍的手。
"太子殿下无恙,乳母刚喂过奶,现在偏殿睡着。"青萍犹豫了一下,"陛下…不,新帝每日都来看您和孩子。"
我冷笑一声:"他还有脸来?"
话音刚落,殿门被推开。陆沉一身墨色龙纹常服走了进来,与那日血染铠甲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挥手示意青萍退下,自己接过药碗坐在我床边。
"喝药。"他舀了一勺汤药送到我唇边,语气不容拒绝。
我别过脸:"毒死我好了,正好去陪齐修。"
陆沉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你以为我在乎齐修?我杀他是为——"
"为你陆家的野心!"我猛地转头瞪他,"齐修待你不薄,封你做大将军,赐你府邸田产,而你却恩将仇报!"
陆沉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张嘴,将药灌了进来。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呛得我咳嗽不止。
"恩将仇报?"他冷笑,"齐修设计害死你父母,又为拉拢我陆家强娶你,这就是你说的'恩'?"
我如遭雷击,一时语塞。那日大殿上陆沉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我当时太过震惊,未能深思。
"我……我不信。"我声音发颤,"父母是遇到山崩……"
"山崩?"陆沉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扔在被子上,"这是当年参与此事的侍卫临终忏悔,你自己看。"
我颤抖着展开信纸,上面详细记录了齐修如何派人炸毁山路,制造山崩假象。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为什么……"我喃喃道,"他为什么要杀我父母?"
"因为先太子贤明仁德,深得民心,而齐修不过是个心胸狭隘的庶子。"陆沉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手指轻轻抚过我咬出血的唇,"阿宁,我从未想过伤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你父母报仇,为了……保护你。"
我抬眼看他,这张脸与记忆中七年前那个倨傲少年重叠在一起。
七年前那个雨夜,我蜷缩在父母灵堂的角落,浑身湿透。十岁的我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只知道那些穿官服的人带走了父母的遗体,说他们是"遇难"的先太子夫妇。
是陆将军——我父亲的挚友,冒死收留了我。他对外宣称我是远房侄女,改名陆宁,成了陆家义女。
记得第一次踏入陆府,我穿着粗布孝服,抱着父母唯一的遗物——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陆府上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尤其是陆沉。
那年他十五岁,已是名满京城的少年将军。他站在回廊下,冷眼睨着我:"这就是那个孤女?"
"沉儿,以后阿宁就是你妹妹,你要好好待她。"陆将军拍拍他的肩。
陆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起初的半年,他变着法子欺负我。在我被褥里放虫子,把我的功课撕碎,甚至把我推入后院的池塘。我从不哭闹,只是默默承受,然后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那方绣帕流泪。
直到那年隆冬,我在后院练剑——那是父亲生前教我的唯一一套剑法。寒风刺骨,我手上生满冻疮却不肯停下。忽然一件狐毛斗篷落在肩上,我回头,看见陆沉站在身后。
"别误会,"他板着脸,"我只是不想你病死,害父亲责骂我。"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我却注意到他耳尖泛红。
那晚我发高烧,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坐在床边,用温热的帕子擦我的额头。我睁开眼,对上陆沉来不及躲闪的目光。
"谁让你多管闲事。"我哑着嗓子说,却把斗篷裹得更紧了些。
陆沉愣了愣,突然笑了:"倔丫头。"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笑。
"想什么呢?"现实中的陆沉打断我的回忆,手指轻轻摩挲我的脸颊。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流了泪。急忙擦去,冷冷道:"想你如何忘恩负义。"
陆沉叹了口气,放下药碗:"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他起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七年前那个雪夜,他披着大氅踏雪而来的模样。
那年边境告急,陆沉奉命出征。临行前夜,他在后花园拦住我。
"阿宁,"他声音沙哑,"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他的唇压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我挣扎不开,狠狠咬破他的唇。
陆沉吃痛放开,却笑了:"果然是个小狼崽。"
我抬手要打,却被他抓住手腕:"等我回来,阿宁。等我。"
第二天黎明,大军开拔。我躲在阁楼窗户后,看着他骑在马上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
三个月后,一道圣旨打破平静——皇帝将我赐婚给三皇子齐修,以"嘉奖陆家忠心"。
得知消息的陆沉连夜从边关赶回,闯宫面圣,被杖责三十。我去看他时,他趴在床上,后背血肉模糊。
"为什么?"我一边为他上药一边问,"为什么要抗旨?"
陆沉突然抓住我的手:"跟我走,阿宁。我们离开京城。"
我抽回手,声音发冷:"你疯了?抗旨是死罪!何况……我们只是义兄妹。"
"你知道我从不把你当妹妹。"陆沉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数。"
大婚那日,陆沉没有出现。他主动请缨出征西北,在我上花轿的同时,他率军离开了京城。
花轿里,我攥着那方绣帕,泪如雨下。
"娘娘?"青萍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该用膳了。"
我摇摇头:"我吃不下。把承宇抱来给我。"
青萍面露难色:"新帝有令,太子殿下暂时由乳母照料,说是……怕娘娘身体未愈,过了病气给孩子。"
我胸口一阵刺痛。陆沉这是要把孩子也夺走吗?
"我要见他,"我咬牙道,"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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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撑病体来到御书房外,却被侍卫拦住。
"娘娘请回,陛下正在议事。"
我正要发作,门内传来陆沉冰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御书房内,陆沉正与几位将领议事。见我进来,众人纷纷行礼退避。我这才注意到陆沉面前摊着一张军事地图,上面标注着各方兵力部署。
"有事?"陆沉头也不抬,继续在地图上勾画。
我直接跪了下来:"求陛下开恩,让我抚养承宇。"
陆沉手中的笔顿了顿:"起来说话。"
"不,"我抬头直视他,"除非陛下答应。"
陆沉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待房门关上,他大步走来将我拉起:"你产后虚弱,不宜久跪。"
"把承宇还给我。"我固执地重复。
陆沉沉默片刻,突然问:"你知道齐修为什么突然对你态度转变,频繁留宿你宫中吗?"
我愣住,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个。
婚后头两年,齐修待我相敬如宾,每月只在初一十五按例留宿。直到半年前,他突然变得殷勤,几乎夜夜都来。三个月后,太医诊出我有孕,齐修欣喜若狂,当即宣布若生下皇子便立为太子。
"因为那时他已决定除掉陆家。"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他需要你怀上陆家的孩子,作为要挟我的筹码。"
我如遭雷击:"你胡说什么?承宇是齐修的孩子!"
陆沉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左肩一道狰狞的箭伤:"记得这个吗?半年前我在边关中的毒箭。"
我当然记得。当时消息传回京城,我躲在房里哭了一夜,却不敢让人知道。
"那不是敌军所为,"陆沉冷笑,"是你夫君派去的杀手。他本想取我性命,没想到我活了下来。"
我浑身发冷,想起齐修那段时日的反常。他常常深夜与心腹密谈,见我进来便立刻噤声。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陆家""斩草除根"等字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撒谎……"我声音发抖,却想起更多可疑之处。齐修突然开始关心我的饮食起居,甚至亲自过问我的药方。有一次我撞见太医往我的安胎药里加东西,说是陛下特意吩咐的补药。
陆沉从案几抽屉取出一封信递给我:"这是从齐修心腹身上搜出的密令,你自己看。"
信上明确写着要确保我怀上"陆家血脉",作为控制陆沉的筹码。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纸。
"那夜……"我喉咙发紧,"你回京述职,齐修设宴款待……"
那晚齐修特意让我出席,席间不断劝酒。我酒量浅,很快昏沉,被宫女扶去偏殿休息。半夜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我以为是齐修……
"是我。"陆沉声音沙哑,"齐修在我的酒里下了药,又把你送到我床上。他派人守在门外,就等着抓奸在床,好以此要挟陆家。"
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陆沉一把扶住我,却被我推开。
"所以承宇……"
"是我的孩子。"陆沉眼中闪过一丝柔情,"阿宁,我从未想过伤害你。那夜之后我本想立刻带你走,但边关突发战事,我必须立刻赶回。等我再收到消息时,你已有孕在身,齐修将你严密看守起来。"
我脑中一片混乱,所有碎片逐渐拼凑成一幅可怕的图画。齐修利用我作为棋子,算计着陆沉,算计着陆家。而我,竟天真地以为他终于对我有了真情。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哽咽道。
陆沉抬手想擦我的泪,却在半空停住:"我怕你承受不住。你刚经历生产,又亲眼目睹齐修……"
"我要见承宇。"我打断他,"现在就要。"
陆沉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但你必须答应我好好调养身体。"
他转身吩咐侍卫去抱孩子,我却在此时注意到他腰间露出一角的绣帕——那方我母亲的遗物,绣着兰花的帕子。我以为早在那年入宫时就遗失了,没想到竟在他这里。
"你还留着……"我下意识伸手,陆沉却迅速将帕子塞回衣内,耳尖微红。
"物归原主罢了。"他故作冷淡,却藏不住眼中的柔情。
这一刻,我忽然看清了一个事实:无论我如何否认,如何抗拒,这个男人早已深深刻在我生命里,从七年前那个雪夜开始,从未离开。
乳母抱着承宇进来,我迫不及待接过孩子。他睡得正香,小脸粉嫩,眉眼间依稀可见陆沉的影子。我心中某处坚冰悄然融化。
"他确实像你。"我轻声道。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心翼翼凑近,手指轻轻碰触孩子的脸颊:"鼻子像你。"
我们就这样静静站着,共同注视这个小小的生命。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当年没有那道赐婚圣旨,如果陆沉没有出征,如果我们……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慌张闯入:"陛下!边境急报,北狄大军压境!"
陆沉脸色骤变,瞬间恢复了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王模样:"传令兵部、户部即刻议事!"
他转向我,眼中满是不舍:"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和孩子。"
我点点头,抱着承宇退出御书房。转身的刹那,我听见陆沉对侍卫下令:"加派人手保护皇后和太子,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皇后?我脚步一顿,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寝宫,我将承宇小心放在摇篮里,自己坐在窗边出神。青萍端来热茶,轻声道:"娘娘脸色好些了。"
我接过茶盏,突然问:"青萍,当年我入宫时带的那方绣帕,你可记得放哪了?"
青萍手一抖,茶水洒出些许:"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那么久的事,奴婢记不清了……"
我眯起眼,注意到她反常的慌乱:"是吗?可我今日在陛下那里看到了。"
青萍脸色煞白,扑通跪下:"娘娘恕罪!当年是陛下…不,是陆将军威胁奴婢交出帕子,说若不给就杀了奴婢全家!"
我心中一震。原来陆沉一直留着那帕子,从我还是齐修王妃时就带在身边。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起来吧,"我轻叹,"不怪你。"
青萍战战兢兢起身,犹豫片刻又道:"娘娘,还有一事……奴婢前些日子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几封信:"这是在先帝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奴婢觉得……娘娘应该看看。"
我展开信件,越看越是心惊。这是齐修与北狄的密信往来,内容赫然是借北狄之力除掉陆家,事成后割让三座城池作为报酬!其中一封信更是明确提到要在我生产之日动手,因为那时陆沉一定会回京探望,正好一网打尽。
我的手不住颤抖。原来我生产那日陆沉率军闯宫,是为了阻止齐修的阴谋!而我还怨恨他杀了齐修,却不知他是在保护我和孩子,保护陆家!
"青萍,"我深吸一口气,"去请赵将军来见我。"
赵岩是陆沉的心腹大将,也是少数被允许接近我和孩子的人。他很快到来,恭敬行礼:"娘娘有何吩咐?"
"陛下何时出征?"我直截了当地问。
赵岩面露讶异,显然没想到我知道此事:"三日后。北狄集结十万大军,陛下必须亲征。"
我点点头:"我要见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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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岩面露难色:"娘娘,陛下正在校场点兵,恐怕……"
"带我去。"我打断他,语气不容拒绝。
校场上,陆沉一身戎装,正在检阅军队。阳光下,他的铠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与七年前那个踏雪而来的少年将军重叠在一起。
见我到来,陆沉眉头微皱,大步走来:"你怎么来了?风大,对孩子不好。"
我从怀中取出那些密信:"这些,你早就知道?"
陆沉扫了一眼,脸色微变:"谁给你的?"
"这不重要。"我紧盯他的眼睛,"你早就知道齐修勾结北狄,要在生产之日对陆家下手,所以才先发制人,对吗?"
陆沉沉默片刻,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拉着我走到一处僻静角落:"是。但我没想到他会提前动手。我母亲……"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母亲没能等到我回来。"
我心头一震。陆夫人待我如亲生,是我在陆府最温暖的依靠。想到她因齐修的阴谋而死,我胸口一阵刺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轻声问。
陆沉苦笑:"告诉你又如何?让你在齐修身边日日提心吊胆?何况……"他抬手轻抚我的脸,"我了解你,阿宁。你若知道真相,定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收集证据。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鼻尖发酸。他说得对,若我早知道齐修要害陆家,定会铤而走险。就像现在,明知不该干预朝政,却还是忍不住来了。
"三日后出征,一定要去吗?"我低声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平静:"北狄来势汹汹,我必须亲征。"他顿了顿,"放心,我会留下足够兵力保护你和承宇。"
我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理智告诉我应该恨他,恨他杀了我的丈夫,夺了我的自由。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和孩子。
"阿宁,"陆沉突然握住我的手,"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我三个月内没有回来,"他声音低沉,"赵岩会护送你和孩子去江南。那里有我安排的宅院和护卫,足够你们平安度过余生。"
我心头猛地一颤:"你什么意思?"
"北狄这次有备而来。"陆沉目光深远,"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我甩开他的手,怒气突然上涌:"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七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不想走,或许宁愿留下来与你共同面对?"
陆沉愣住了,眼中闪过震惊、困惑,最后化为一片柔软:"阿宁……"
"别误会,"我别过脸,掩饰突然涌上的泪意,"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陆沉轻笑一声,突然将我拉入怀中。他的铠甲冰凉坚硬,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灼热,"这次,我有话对你说。"
我挣开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回到寝宫,我让乳母抱走承宇,独自坐在窗前出神。夕阳西沉,为皇宫镀上一层血色。七年前那个雨夜,我失去了一切;七年后,命运给了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摩挲着那方失而复得的绣帕,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青萍,"我唤来贴身宫女,"去请赵将军再来一趟。"
当夜,一封密信从皇宫悄然送出,快马加鞭送往北境。信上是我父亲生前在北狄的暗线名单——作为先太子,父亲经营多年的人脉网络,如今将成为陆沉最有力的武器。
三日后,大军开拔。我抱着承宇站在城楼上,看着陆沉一马当先,率领军队远去。阳光下,他的身影挺拔如松,渐行渐远,却再不会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陛下会平安归来的。"青萍在一旁轻声道。
我点点头,将承宇抱得更紧了些。这一次,我会等他回来。等他亲口说出那句七年前未能说完的话。
"娘娘,该喝药了。"
青萍端着一碗黑褐色的汤药走到床前。我盯着那碗药,想起太医说的话——这药能助我顺利生产,是齐修特意吩咐准备的。
我接过药碗,假装喝下,实则借着宽袖遮掩将药倒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瓷瓶中。自从发现齐修在药中下毒,我便不再信任任何经他人之手的饮食。
"陛下今日在做什么?"我故作随意地问道。
青萍眼神闪烁:"回娘娘,陛下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
她在说谎。今早我透过窗缝,看见齐修与一名蒙面女子在后花园私会。那女子身形熟悉,我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腹中突然一阵绞痛,我捂住肚子,冷汗瞬间浸透里衣。
"娘娘?"青萍慌了神,"您怎么了?"
"叫太医……"我咬着牙,"我要生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我被扶上产床。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死死抓住床幔,脑中却异常清醒。齐修选择今日动手,定是算准了我生产时陆沉会回京探望。他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娘娘,用力啊!"产婆焦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拼尽全力,却在最痛的关头听见殿外传来喊杀声。金属碰撞声、惨叫声混作一团,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殿门被猛地踹开,冷风灌入。我艰难地抬头,看见齐修持剑闯入,剑尖滴血。
"爱妃,"他笑容狰狞,"陆沉谋反,已被朕当场诛杀。"
我如坠冰窟,腹中剧痛更甚。不可能,陆沉不会这么容易死……
"陛下!"一名侍卫慌张跑来,"陆沉率军攻入皇城,陆家军已突破玄武门!"
齐修脸色大变,转身要走,却在门口僵住——一柄长剑穿透他的胸膛,剑尖滴落的血在地上绽开朵朵红梅。
齐修缓缓倒地,露出身后持剑之人。铠甲染血的陆沉大步跨过齐修的尸体,朝我走来。
"阿宁!"他跪在产床前,握住我颤抖的手。
我想说话,却被又一波剧痛打断。陆沉转向吓呆的产婆和太医:"还愣着做什么?救她!若她有闪失,你们全都陪葬!"
在陆沉的怒吼声中,我拼尽最后力气,听见婴儿嘹亮的啼哭,接着便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窗外天色已暗,烛火摇曳中,我看见陆沉坐在床边,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孩子……"我嘶哑着嗓子唤道。
陆沉闻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带着罕见的柔和:"是个男孩,很健康。"
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在我身边。小家伙睡得正香,小脸皱巴巴的,却让我心头涌起无限柔情。
"齐修呢?"我轻声问。
陆沉眼神一冷:"死了。"
我沉默片刻,又问:"陆家……"
"我母亲自尽了。"陆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齐修派兵围了陆府,说要满门抄斩。母亲为保名节,饮鸩而亡。"
我胸口一阵刺痛。陆夫人待我如亲生,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其他人呢?"
"大部分逃出去了。"陆沉揉了揉眉心,"我提前收到消息,让赵岩疏散了家眷。只是母亲……她不肯走,说要等父亲回来。"
我这才注意到陆沉铠甲未脱,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显然他一结束战斗就赶来看我,连收拾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抬头看他,"为什么要造反?"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杀我满门,我灭他全族。"
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颤。我认识的陆沉虽然桀骜,却并非滥杀之人。眼前的男人眼中只有冰冷杀意,陌生得让我害怕。
"你要怎么处置我和孩子?"我轻声问。
陆沉似乎被这个问题刺痛了。他伸手想碰我的脸,却在半空停住:"好好休息。等你养好身体,我们再谈。"
他起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一个月后,陆沉登基为帝。我被软禁在曾经的王府,现在的潜邸中,除了乳母和青萍,不得与任何人接触。承宇被带进宫,只有每日午时,陆沉会派人送他来让我喂奶。
我每日坐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棵老梅树,数着日子。陆沉再没来看过我,只通过青萍传达一些简短的问候。
直到一个雪夜。
我被孩子的哭声惊醒,起身查看时,发现承宇踢开了被子,小脸冻得通红。我连忙将他抱起,轻声哄着。突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悄然而入。
"谁?"我警觉地后退。
"是我。"陆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走到床前,借着窗外雪光,我看见他穿着一身常服,没有往日的帝王威仪,倒像是从前那个会深夜来为我盖被的少年将军。
"你怎么来了?"我抱紧孩子,声音不自觉地发冷。
陆沉的目光落在承宇身上,眼神柔和了些:"听说他夜里总哭闹,我来看看。"
"宫人没告诉你,他这两日已经好多了吗?"我讽刺道。
陆沉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轻触承宇的小脸:"他长得真像你。"
我心头一软,却马上警醒:"陛下深夜造访,就为了说这个?"
陆沉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阿宁,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那陛下希望我怎样?"我冷笑,"感恩戴德地叩谢您的不杀之恩?"
陆沉突然上前一步,将我连孩子一起拥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坚实,带着熟悉的松木香,让我一时恍惚。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沙哑,"从七年前那个雪夜开始,我就发誓要保护你。"
我想推开他,却怕惊到孩子,只能僵在原地:"放开我。"
陆沉缓缓松开手,眼中情绪复杂:"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有任何需要,告诉青萍。"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那晚之后,陆沉开始频繁造访。有时是深夜,有时是清晨,总挑人最少的时候。他不说话,只是站在床边看一会儿孩子,偶尔用手指轻轻碰触承宇的小脸,然后悄然离去。
起初我假装睡着,后来便索性睁眼看他。陆沉也不尴尬,反而会对我笑笑,那笑容与七年前雪夜里如出一辙。
一个雨夜,我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坐在床边,用冰凉的帕子擦拭我的额头。
"陆沉……"我无意识地唤道。
"我在。"他立刻回应,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喜。
我努力睁开眼,看见陆沉憔悴的脸。他眼中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茬,显然守了很久。
"孩子……"我虚弱地问。
"乳母照顾着,很好。"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太医说你是郁结于心,加上产后调理不当。阿宁,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想抽回手,却没有力气:"不用你管。"
陆沉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西域进贡的雪莲丹,对你的症状。"
他倒出一粒药丸,送到我唇边。我别过脸,不肯吃。
"怕我下毒?"陆沉苦笑,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咽下,"看,没毒。"
我这才勉强服下药丸。药效很快发作,我沉沉睡去,梦中似乎一直有人握着我的手,温暖而坚定。
第二天醒来,烧退了大半。青萍告诉我,陆沉守了一整夜,天亮才去上朝。
"陛下走时吩咐,等娘娘醒了,就把这个给您。"青萍递过一封书信。
我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三日后,赵岩会来接你入宫。有要事相商。——沉"
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很急。我将信纸揉成一团,心中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三日后,赵岩果然来了。他恭敬地行礼:"娘娘,陛下命臣护送您和太子殿下入宫。"
"为何突然要我们入宫?"我警惕地问。
赵岩犹豫片刻,低声道:"北狄使团来访,陛下担心有人对您和太子不利。"
我心头一紧。北狄与齐修有勾结,如今齐修虽死,难保他们不会对我这个"前朝余孽"下手。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我抱着承宇,透过纱帘看着熟悉的宫墙。一年前,我还是这里的女主人;如今归来,却成了"前朝废妃"。
陆沉在偏殿等我们。他身着龙袍,比上次见面更加清瘦,眉宇间的威严也更甚。看见我和孩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却很快恢复帝王应有的沉稳。
"北狄使团提出和亲,"他开门见山,"要朕娶他们的公主,否则就开战。"
我心头莫名一刺:"陛下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陆沉深深看我一眼:"朕拒绝了。"
"为何?"我下意识问,"两国联姻,不是好事吗?"
陆沉突然起身,大步走到我面前:"因为朕心中有人。"
他的目光灼热,烫得我心跳加速。我别过脸,不敢与他对视。
"阿宁,"陆沉轻叹,"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冷笑,"谈你如何杀我夫君,夺我自由?"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赵岩,带太子去偏殿。"
待殿内只剩我们二人,陆沉突然单膝跪地,与我平视:"阿宁,看着我。"
我不情愿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齐修不是你夫君,"他一字一句道,"他杀你父母,又为控制陆家强娶你。而我,才是承宇的父亲,才是……一直爱你的人。"
"爱我?"我声音发抖,"把我软禁在潜邸就是你的爱?"
陆沉苦笑:"那是为了保护你。朝中仍有齐修旧部,若你公开露面,必遭毒手。我每日派人送承宇去见你,就是怕你担心。"
"那为何不直接告诉我真相?"
"我试过,"陆沉无奈道,"可你一见我就冷言相对,根本不愿听我解释。"
我哑口无言。他说得对,自从宫变那日,我就拒绝与他有任何交流,把所有恨意都发泄在他身上。
"阿宁,"陆沉轻抚我的脸,"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该拒绝的,该推开他的手,该继续恨他。可当他这样看着我,用那种七年前让我心软的眼神,我发现自己无法说出狠话。
"我需要时间。"我最终说道。
陆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好,我给你时间。但答应我,别再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勉强点头。陆沉欣喜地握住我的手,正要说什么,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赵岩慌张闯入,"北狄使者当众侮辱先太子,说他是……"
陆沉脸色骤变:"说什么?"
赵岩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说先太子勾结北狄谋反,先帝才不得不大义灭亲。"
我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胡说!我父亲忠心耿耿,怎会谋反?"
陆沉扶住我摇晃的身体,对赵岩厉声道:"把那人押下去,严加审问!"
赵岩退下后,我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陆沉将我搂入怀中,轻抚我的背:"别怕,我会查清真相。"
我靠在他胸前,闻着熟悉的松木香,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欺骗内心——无论我如何否认,这个男人早已深深刻在我生命里。
"陆沉,"我轻声问,"我父亲真的……"
"不可能。"陆沉斩钉截铁,"岳父大人忠心为国,绝无二心。这定是北狄挑拨离间的阴谋。"
他脱口而出的"岳父"让我心头一热。我抬头看他,发现他耳根微红,显然也意识到失言。
"我该回去了。"我轻声道,试图从他怀中退出。
陆沉却收紧手臂:"留下吧。你和孩子住在凤鸾宫,那里已经收拾好了。"
见我犹豫,他又道:"就当是为了安全。北狄使团还在京城,我不放心你们住在宫外。"
我最终点头应允。陆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轻轻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如羽毛般轻柔。
"这次,"他在我耳边低语,"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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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宫比我想象中更精致。庭院里种满兰花——我母亲最爱的花;殿内摆设处处合我心意,连熏香都是我惯用的清荷香。
"这些都是陛下亲自安排的。"青萍一边为我梳头一边说,"从窗帘到地毯,每一样都是陛下过目后才送来的。"
我摩挲着梳妆台上那方绣帕,心中五味杂陈。陆沉记得我所有喜好,甚至包括那些我自己都未曾在意的小习惯。
"娘娘,"青萍犹豫片刻,"奴婢听说,陛下为了您,把几位提议选秀的大臣都罚了俸禄。"
我手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日。陛下说……"青萍压低声音,"说后宫有娘娘一人足矣。"
镜中的我脸微微发热。陆沉这是向朝臣表明态度,他不会纳妃,即使对方是北狄公主。
"陆莹小姐昨日入宫了。"青萍继续道,"说是来照顾太子的,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冲着陛下来的。"
我心头一紧。陆莹是陆沉的表妹,从小爱慕他。当年在陆府时,她就处处针对我,如今我"失势",她定会趁机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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