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七百年前的情痴绝唱,道尽人间至性真情

发布时间:2025-05-20 15:41  浏览量:3

《西厢记》

【元】王实甫 著

世人常叹今时情爱多困于俗务,车房彩礼如重山,人心难测似迷雾。

然展卷细品七百年前王实甫笔下的《西厢记》,方知古人言情之热烈、赴爱之决绝,直叫今人为之汗颜。

这出被金圣叹誉为 "第六才子书" 的梨园绝唱,以金粉笔墨写尽礼教樊笼里的情痴意狂,在 "存天理灭人欲" 的铁幕下,硬生生凿出一道照进自由的光。

张生与崔莺莺的故事,若置于今日热搜,怕不是要连占七日头条:相国府千金月夜逾墙会情郎,穷书生白马解围定良缘,更兼老夫人 "金榜题名" 方许婚的变卦戏码,直教看客慨叹 ——

原来 "恋爱脑" 古已有之,只是古人疯得更具风骨,爱得更见肝胆。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这题于卷首的肺腑之言,在程朱理学盛行的元代,不啻为当空炸雷。

崔莺莺何许人也?乃博陵崔氏嫡女,自幼熟读《女戒》,深谙 "笑不露齿、行不逾阈" 的闺训。然当她于普救寺佛殿初逢张生,那惊鸿一瞥便教千年礼教土崩瓦解。

诸君且看:

初遇时 "临去秋波那一转",眼波流转间已自许芳心;得见《春词》后,即回诗 "待月西厢下",以月光为媒私定幽期;

遭母亲赖婚时,竟敢夜叩西厢门,上演一幕 "红娘月下牵丝缕,小姐堂前越短墙" 的惊世骇俗。

更遑论长亭送别时,她掷地有声:"但得一个并头莲,煞强如状元及第"—— 当世人皆以功名衡量人生价值,她偏要在功名路上种下情花,教那黄榜青史,都不如心上人的一声叹息。

这般胆识,可比《牡丹亭》杜丽娘更早破土而出的萌芽,无怪乎汤显祖读至 "闹简" 一折,竟拍案称:"吾当为红娘磨墨!"

莫看莺莺爱得痴狂,骨子里却是洞若观火的清醒。且看她三招定情:

初接书简时,以 "待月西厢下" 四字既诉衷肠又留余地,比之《诗经》"投我以木桃" 更多几分女儿家的狡黠;

闻听张生欲 "不待金榜题名" 便要私奔,即刻以 "男儿当立功名" 相激,恰似《红楼梦》探春理家般的清明决断;

察觉红娘与张生往来密切,不吵不闹却以 "若负心,天不饶" 的盟誓震慑,分明是《长恨歌》"在地愿为连理枝" 的现代演绎。

最妙的是 "赖简" 与 "拷红" 两场戏:表面是女儿家的使性儿,实则是对情人心性的试炼。

当红娘笑谑 "秀才是文章魁首,姐姐是仕女班头" 时,我们方知这不是糊涂的 "恋爱脑",而是勘破世情后的清醒沉沦。

正如《礼记》云 "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莺莺却将这情动化作了博弈的智慧,在 "父母之命" 的夹缝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自主婚恋的血路。

世人皆道 "情关最是误人",张生与莺莺却偏要以情为刃,斩破命运的荆棘。

想那张生,本是 "万金宝剑藏秋水,满马春愁压绣鞍" 的落魄书生,因爱慕莺莺而激发出白马解围的智勇;待得中了状元,却非为光耀门楣,只为兑现 "金榜题名娶玉人" 的誓言。而莺莺从 "深锁朱门蹙翠眉" 的闺阁怨女,到敢写 "春至人间花弄色" 的性情女子,分明是爱情照见了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这让我想起《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 的浪漫,却更叹服于《西厢记》"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的现实温度。

当张生在琼林宴上簪花时,当莺莺于妆奁前插戴金钗时,我们看见的不是 "爱情与事业" 的选择题,而是情之所至,自能互为羽翼、共赴青云。

今日重读《西厢记》,惊觉戏中唱的何止是张崔之恋?分明是每个时代都在挣扎的灵魂 —— 是对抗 "原生家庭" 桎梏的勇气,是打破 "年龄焦虑" 的果敢,是在 "物质衡量" 的世界里守护真心的执着。

当我们为 "长亭送别" 的眼泪动容,为 "金榜题名" 的圆满欣慰时,实则是在古老的故事里,照见了自己心底未灭的火种。

愿你读罢此剧,既能有 "待月西厢" 的赤诚,亦不失 "考较功名" 的清醒。毕竟这人间情爱,从来不是风花雪月的轻浅,而是如《西厢记》般,以情为墨,以心为纸,在规矩的方格间,写下属于自己的惊世华章。

(注:文中 "长亭送别"" 红娘助攻 ""赖简拷红" 等情节,均出自《西厢记》原作,王实甫以生花妙笔,将礼教束缚下的爱情书写得跌宕起伏,堪称中国古典爱情文学的巅峰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