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小太妹,她找来校霸男友揍我,见面时校霸:姐,怎么是你?
发布时间:2025-07-24 21:00 浏览量:1
新学期的头一天,我不小心招惹了高二的女霸王。
她威胁说要找她的校园大佬男友来对付我。
没想到,那位校园大佬以一副谁也不认的步态走来,惊讶地朝我喊道:“姐?”
我轻蔑地笑了笑,然后给了他一顿充满温情和关心的指导。
那个女霸王见状,身体一震,说道:“姐,你打了他,就别打我了吧。”
...
“你哪个班的?”一个没穿校服、头发挑染了两撮红的小姑娘拦在我跟前,摆着副小霸王的架势,语气特傲慢地问,“你知道我是谁不?”
我老实摇了摇头。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敢拦我?高中部的宁姐没听说过?”
我又摇了摇头:“我是新来的转学生。”
“哦,原来是新来的啊。”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那我翻墙逃课跟你有啥关系?赶紧让开,不然有你好受的!”
五分钟前,我从学校围墙边经过,看见有个学生正想翻墙出去,就喊住了她。
“按校规,学生不能随便旷课。”我语气平静,“我建议你现在回教室去。”
自称宁姐的姑娘看着我,露出一脸轻蔑的笑:
“行啊,你这是故意多管闲事是吧?你不认识我,那总听说过我男朋友杰哥吧?他在外面可有名了,信不信我让他来收拾你?”
男朋友。
还早恋?
我抱着手:“有本事你就叫他来。”
下一秒,她果然被我眼里的挑衅惹火了,掏出手机给杰哥打电话:“宝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啥,她很快挂了手机,更挑衅地盯着我,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
我看了看时间,心安理得地等着。
没几分钟,几个男生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过来。
我仔细一看,带头那个没穿校服,身形看着有点眼熟。
对面的小姑娘冷笑一声:“现在跟我道歉还来得及,我男朋友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是吗?”我淡淡地说,“我倒想看看他怎么不好说话。”
随着那几个学生越走越近,我终于看清了带头那人的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带头的男生摆着大哥的架子,大步朝自己小女友走过去,压根没看周围其他人,用挺霸道的语气说:“你没事吧?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一中欺负我的人……”
话还没说完,他抬头看向我这个“不长眼的人”,话头突然卡住,声调也拐了个弯:“姐?”
这一声“姐”,让旁边几个人都愣住了。
我冲他露出个和善的笑:“林温杰,你挺有出息啊,在学校都当上大哥了?”
眼前的校霸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晚了。
我把胳膊弯里给他带的校服薄外套扔到他脸上,两步走到他跟前,拎着林温杰的耳朵,在几个人的注视下,照着他脑门拍了一下。
力度刚好,能让他蒙圈但伤不着脑子。
“谁教你在学校称王称霸的?”
“还杰哥?你在学校欺负同学了是不是?”
“还‘我的人’,你成年了吗就学人家谈恋爱?看我不揍你……”
“……”
我给了林温杰一顿充满“爱与关怀”的教育。
他抱着头躲:“姐姐姐,这是在学校,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作为家里的老大,我天生就对林温杰有血脉上的压制。
他小时候,仗着年纪小,不听话还总在外面惹事,爸妈总舍不得动手,但我可没这顾虑。
不乖乖吃饭?打。
在爸妈面前没大没小?打。
敢抢我的东西?打。
在外面惹事?打。
沉迷电子游戏?打。
爸妈觉得我力气比他们小,教训弟弟有分寸,也就随我去了。
直到我把他调教得服服帖帖。
而且林温杰从小就没什么心眼,也不算多聪明,打一顿,再给点好处,就啥都忘了。
多乖的孩子啊。
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林温杰慌得不行,他也打不过我——自从我意识到弟弟长大可能比我高壮,就去学了武术。
现在,他向自己的小弟和女友求助。
可刚才还一副不良少年少女样子的学生们,眼神一下子变得清亮多了。
我看向林温杰的小女友,就见她身子一震,哆哆嗦嗦地说:“姐,打了他就别打我了。”
“……”
预备铃响了,算是救了林温杰一命。
他赶紧喊:“姐,上课了!我得回去上课!”
那语气里的渴望,好像从没这么热爱过课堂似的。
我温和地笑了笑:“刚才不是还想逃课吗?”
听刚才那小姑娘跟他打电话,俩人是约好一起逃的。
“不了不了,姐,我回去上课!”
我松开他,点点头:“行,那都回去上课吧。”
林温杰和其他人如释重负,立刻朝教学楼走去。
但走了几步后,他们发现我跟在后面。
“姐,你还跟着干嘛?”林温杰小声问,“我保证一定回去上课。”
我微笑:“没事,顺路,我送你们回教室。”
林温杰没多想我的话,只是一直嘀咕着让我回去。
我也好久没回家了,林温杰对他姐姐的关心似乎不够,这时单纯地以为我是受我妈的委托来给他送校服的。
几个看着就让老师头疼的学生,这时像鹌鹑一样乖乖走在前面。
最后在我的注视下,走进了标着高二(9)班的教室。
上课铃已经响起,里面因为没有老师的到来依旧热闹。
我看着那个教室门框边上的牌子挑眉。
“姐,我到了,你就回去吧。”我亲爱的弟弟在旁边小声说,似乎想快点逃离我的控制。
我扬了下下巴:“你先进去吧。”
林温杰进去了,我在外面多站了十几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那个吵闹的教室。
接着,走上了讲台。
班上短暂安静了些,不久前才见过我的几人瞪大眼睛。
“大家好,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的声音平稳有力,不需要任何设备也能传到教室每个角落,“我是你们这一学年的班主任林宣音,同时也是你们的物理老师,很高兴见到大家。”
话音落下,我对上我弟和他的小女友略带绝望的眼神。
我比林温杰大9岁。
由于从小的血脉压制,我去上大学那年,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弟弟在我眼里还是个乖宝宝。
直到我大学毕业保研,他小学毕业上初中,我回家的次数少了许多,有时候长假都留实验室或者实习,电话里偶尔听我爸妈抱怨我弟进入了叛逆期。
我以为就是青春期小孩跟父母闹点脾气。
谁知道刚回来就让我撞见这么个不良少年。
我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弟弟呢?
第一节课,算是班会,我挨个认识了全班的学生。
在他们看来,我只是念了一遍名字而已。
下课铃声响起,我缓步走到林温杰和江颜宁的座位旁边。
江颜宁,就是刚才我拦着不让翻墙的学生,同时也是我弟的早恋对象。
他们俩的位置就隔着一条走道。
我敲了敲他们的桌面,言简意赅:“手机,拿出来。”
一中校规,无特殊情况,学生不可带手机、平板等电子产品进入校园。
两人一脸绝望地从桌肚掏出了手机。
“大课间的时候,来一趟办公室。”
下一节课也是我的课。
我已经很久没有从基础开始教学物理了。
9班的学生按照分班成绩来看,不算拔尖,也不算垫底,就是相对普通而已。
第一节课,教的内容也基础简单,他们大部分人都有认真听,尤其是我弟,生怕被我逮着走神。
下课后,我径直回了办公室,带着没收的两部手机。
等大课间终于来临,林温杰和江颜宁两个人慢吞吞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姐,你怎么来我们学校当老师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林温杰这小子大概将问题憋很久了。
他当然不知道,我之前也只是跟爸妈说回来发展,昨晚回家住,才和他们说回来母校任教,当时林温杰戴着耳机在房间打游戏。
早上我妈发现他没穿校服就出门了,喊我给他带件外套,没说他在哪班,让我过来给他发消息就行。
我脸色平静:“在学校喊我老师。”
“哦,林老师。”林温杰老老实实低下头来。
“翻墙逃课、早恋、带手机、在学校搞小团体……”我一一列举,再抬头看向跟前的弟弟,“林温杰,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还有你江颜宁,你们俩半斤八两就算了,你以为林温杰是什么靠谱的人吗?你们这个年纪,谈情情爱爱不如谈成绩理想,谈江湖义气不如谈社会主义。”
我弟:“……”
“姐……老师,我错了,饶了我们这次吧,保证不会再犯了。”林温杰扯了一下我的衣袖,小声哀求道。
我虽然毕业后才工作两年,也不怎么接触过这种学生,但我明白,有时候学生的保证,比沙子还散。
“今天晚上通知你们家长过来学校。”其实刚才剩下的几个男生也该教育一下,但目前还是他们两个的问题比较大。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脸色都变了。
“老师,我的家长……不就是你吗?”
我头也不抬:“喊你爸妈来。”
“江颜宁,你的信息栏处是你父亲还是你母亲的电话?”我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学生。
她脸上不复早上的嚣张,但明显还带着股犟意。
“是我爸的秘书的。”
我没多想:“那给一个你父亲或者母亲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直接跟他们沟通。”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像是在cos哑巴。
“……”
我有点头疼,我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当班主任。
林温杰在旁边小声解释了一句:“老师,颜宁她妈妈前两年去世了,她爸爸娶了新老婆,现在都不理她。”
我沉默,家庭问题不是当老师的能解决的。
“江颜宁,你先将你父亲的联系方式给我。”作为班主任,我起码应该尝试沟通一下。
她终于开口:“我没有,之前吵架拉黑了,没记住。”
“……”
比起我弟这个刺头,这个小姑娘身上需要解决的问题显然更多。
一个大课间不能解决很多问题,只能让他们先回去了。
我尝试联系了江颜宁口中的,她父亲的秘书。
对方听完我的来意后,很有涵养地表示他们江总正在开会,迟点转达我的话。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后。
那位秘书回电,告知结果,说他们江总没有时间过来学校,但给我提供了联系方式。
我拨通了那个电话,对方接听后,我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边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略带怒意的声音:“那个孽女又在学校闯什么祸了?”
“不算闯祸,您方便的话,可以过来学校一趟吗?我想了解一下江颜宁同学的情况。”
然而我的话说完,那边蓦地响起一阵婴孩啼哭声,另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老公,你看儿子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后,我听见那个男人回道:“她要是闯祸了就按学校规章制度处罚,我没时间管她。”
紧接着忙音响起,电话被挂断。
“……”
早知道不接这个活了。
我心累地拿起教材,前往另一栋教学楼,进了其中一个教室。
里面的学生不算多,加起来二十来个。
我站在讲台上,往他们身上一一望去,随后道:“各位高一的同学,欢迎来到我们物理竞赛班。”
物理竞赛教练,这原本才是我的主职。
开学前几天,原本的高二(9)班班主任兼物理老师查出怀孕且有先兆性流产症状,现在还在医院保胎,据说是为了这个孩子打算请长假,校领导只能紧急换老师。
那位老师原本执教两个班级,另一个班找了位年纪比较大的老师顶上了,据说校领导体恤那位老师,一直只让他教一个班。
剩下(9)班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教务处领导来问我方不方便接手,我想了想,高一这届竞赛班学生今年也不用带出去比赛,时间上不冲突,就接下这个活了。
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林温杰就在这个班。
如今看着高一这届的竞赛班,我还有点感慨,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我也是这么坐在竞赛班里,听着老师在上面侃侃而谈。
高一这一整个学年,会不断有人要退出,也会有人加入进来。
竞赛这条路,任重而道远。
晚自习结束,我领着林温杰回家。
终于问出了困惑一整天的问题:“爸,妈,你们到底怎么管林温杰的,怎么就让他混成现在这样?”
爸妈看着比谁都无辜。
“不知道啊,当初怎么管教你的,就怎么管教他。”
“……”
由此可见,因材施教,这个词有多权威。
适合我的教育方法,不一定适合我弟。
父母给他的自由过了火,让这小子无法无天了。
初中的成绩还勉强入眼,高一之后就跟烂泥扶不上墙似的,
成绩烂就算了,还到处搞事。
“林温杰,别的先缓缓,你跟江颜宁两个先分了。”
“我不!”林温杰明显胆肥了,“姐,就算你是我班主任也不能这么专制,人家都说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怎么能上来就劝分呢?”
我冷笑一声:“谁劝你了?我强制性要求你们给我断了。”
“姐,你懂不懂什么叫爱情?爱情是不可控的,你不能这么专制!”
“我不懂什么叫爱情,但我猜你懂什么叫拳头。”
“……”
林温杰的声音低了下去,看向旁边的爸妈,企图搬救兵:
“爸,妈,你们看到没有,当老师的要打学生了,你们不管管她吗?”
我爸抬头望天花板,真情实意地感慨了句:
“老婆,你说我耳朵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好像听见我们那个叛逆的臭小子在说话。”
我妈:“对啊,幻听了。”
林温杰一脸难以置信:“我不是亲生的吗?”
我用绝对的武力扣住比我高大半个头的弟弟的肩膀,试图和他讲道理:
“你分不分?不分我就将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糗事全部分享给你的同学们。”
我此刻弱小无助的弟弟默默流着宽面条眼泪,呜咽了声:“哪有你这样当老师的,我要去教育局举报你!”
“你举报呗,这顶多算是家庭矛盾。”
“……”
又是好半晌,这个犟种又来了句中二的:“就算你拆散我们,也消磨不了我们的感情。”
两个小屁孩还谈上真爱了。
我陷入沉思,想起自己高中那会儿,好像没有这么傻逼的光搞恋爱不搞学习的同学。
我还是从我弟这里得知了些另一位学生的情况。
“江颜宁她很可怜的,她初三的时候,父母想追生个男孩,结果她妈早产还碰上羊水栓塞,她妈和弟弟都没了,她妈走了还没一年,他爸就娶了个年轻的老婆生了个儿子。”
我的傻弟弟还忿忿不平地来了句:“她家产业都是她爸妈一起打下的,现在她爸就拿那个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当继承人,生怕她跟她弟抢东西。”
“……”
我双手抱胸盯着我弟半晌,忽然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更应该和她分手,劝她将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然等以后,她哪来的本事去争取她母亲该留给她的那一份?”
“她现在再胡作非为也只是气一下她爹,以后呢?”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喜欢她,就不为她的未来着想?”
攻心为上。
我的傻弟弟蓦地顿住。
林温杰很吵。
他还没提分手,就已经在哀悼自己的爱情了,哭得像水牛。
“姐,一定得分吗?就不能我们俩一起努力学习进步,你睁只眼闭只眼吗?”他哭得稀里哗啦,如果他的早恋女友在这里,说不定也会很嫌弃。
“班上又不止我们两个早恋!”
“噢?”我来了兴趣,“还有谁?”
傻弟弟闭嘴了。
这次是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了。
“姐,你根本就不懂爱情,”林温杰幽幽道,“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你就算拆散得了我们一时,也拆散不了我们一辈子。”
“哦。”
林温杰于是更加悲痛欲绝了:“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你眼里除了成绩还有什么?”
我尝试跟傻弟弟讲道理:“林温杰,如果你们都是年级前十,我其实可以考虑睁只眼闭只眼的。”
以前站在学生角度看,只觉得同学间早恋的事藏得格外隐秘,老师们根本不知道,后来多了很多教学经验丰富的教师同行后才明白,其实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
站在讲台上,学生们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他们还没到可以很好掩藏自己小心思的年纪。
有些学生之间的恋情,根本不好管,有时候约上其中一个或者两个,旁敲侧击一下,聊聊未来,能想通的自然能想通,有些根本等不到老师发现就分了,还有些,即便叫了家长,明面上分了又怎么样呢,可能只是变得更隐秘了。
不过作为过来人,我可以肯定的是,校园恋爱尤其是高中,大部分的结局也就那样。
可贵的是,身处校园时对待感情的那份纯真。
眼下,林温杰哇的一声又哭了:“年级前十,你还不如换个弟弟!”
“……再哭我录下来发给江颜宁。”
他瞬间噤声。
没出息的家伙。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和他是不是亲生的,为什么他除了一个强健的体魄以外,不像他姐姐一样拥有聪明的大脑呢?
还是说他懈怠于学习,浪费了这点基因?
尽管林温杰如何不接受现实,但我依旧成为了他高二这一学年的班主任,他和江颜宁也不得不后退到朋友那一步。
教学一段时间,其实我能看出林温杰人缘挺好,在班上是这样,颇有威望。
然后我就让他做了班长,成绩好不好是一回事,再捣乱我就要教训他了。
其他的班干部根据学生意愿和能力一一确定下来。
大概是开学那天早上的一幕太深入人心,我不知道他另外几位同学怎么形容的,总而言之,我的学生们都知道我是他们班长的姐姐,并且在还算年轻的外表下,是一颗格外凶残的心。
所以即便我没跟他们说过重话,学生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隐隐的畏惧。
“……”
关于这一点,林温杰格外嘴严,他不曾透露他在同学们面前对我的形容。
不过很久很久之后,我还是知道了——暴君。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当个班主任可不容易,不仅要盯着学生们的分数,还得操心他们的心情好不好,大多数学生都挺乐观的,江颜宁也不例外。
我私下里和她聊过,主要是想让她明白未来的重要性,别因为和父母闹别扭就放弃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
就从认真听讲、学课本开始吧。
她上课时似乎没分心,倒是我那傻弟弟,时不时像个望夫石一样盯着不远处的座位。
于是我给他换了个座位。
林温杰又来找我闹,不过问题不大,学校给我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我不住家里。
这天上完课,周末就到了,我让课代表从我桌上拿份试卷,让他们周末做。
虽然我们班学生资质一般,但也有努力的,这份试卷他们应该会愿意做。
竞赛班那边还有课,我交代完就去了另一栋楼。
但这事还是出了岔子。
到了周一,我才发现课代表拿错了试卷,把给高一竞赛班准备的试卷发下去了。
我给(9)班准备的试卷被我的教案压在角落里。
现在那些发错的试卷又回到了我桌上,不出所料,大部分是空白的,因为那些题目网上根本搜不到。
我有点头疼地看着课代表:“我记得这份试卷只准备了不到三十份。”
但从厚度看,至少有四十多份。
课代表摸着脑袋,说:“老师,我以为您打印少了,就去办公室的打印机把少的都复印出来了。”
“……”
这孩子,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不聪明。
“题目难吗?”我随口一问,心里却在叹气。
课代表摸摸后脑勺,笑了:“有些题能做出来,但不确定对不对,有些能看出是哪方面的知识,但不知道怎么用,其他的看不懂。”
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认真研究过试卷。
“没事,先回去吧,顺便把这份练习题发下去,我圈几道题,你让同学今天做了,明天讲。”
课代表走了。
我开始翻阅那些试卷。
说实话,一般在某些科目上有天赋的学生,会早早展现出来,从而被发掘培养。
其他人大多数是到不了竞赛的程度的,哪怕有点小聪明。
从试卷的情况来看,我还算满意,竞赛题也不全是难题,有些学生做对了非选择题。
这和运气无关,说明我的教学能力和他们的学习能力还算匹配。
直到翻到其中一张试卷时,我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再看到试卷上的名字,我更加惊讶了。
那张试卷也空白了不少内容,但让人意外的是,有一道大题被做出来了,步骤上不完全正确,但做题的人用自己的思路,硬是把结果算出来了。
那张试卷上的名字是——江颜宁。
晚自习的时候,我单独把江颜宁叫到了办公室。
这个17岁的女孩,充满活力,即使不施粉黛也光彩照人。
我瞥了一眼她那满是黑色指甲油的手和染成蓝色的头发,装作没看见。
这可能是她这个曾经的小太妹对班主任的一种挑衅,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听话的。
现在她已经不再逃课了。
只要教导主任不来烦我,我就当她是在表达自己的个性。
她对我的印象可能已经固定了,认为我是个拆散她和她前男友,让她的叛逆之路半途而废的专制老师。
“颜宁,这张卷子上的题目,都是你自己做的吗?”我拿出了那张本该给竞赛班准备的卷子,江颜宁的那一张。
“是啊,怎么了?”
我让她:“搬个椅子过来,给老师讲讲你的思路。”
江颜宁:“……”
她似乎还是有点怕我。
这主要是因为林温杰那个家伙。
等她说完自己的思路,我又补充了几句,然后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恍然大悟。
我又让她讲了另一道她做对的选择题的思路,也是对的。
于是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查过她初中升高中的入学成绩,不算特别突出,但物理成绩确实还可以。
没有经过特别培养就能有这样的思维,足以说明她是个好苗子,只是之前没有被发现,耽误了很多时间,现在发现已经有点晚了。
除非她天赋异禀。
我没有多说什么,先让江颜宁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周,我在布置课后练习题时,都会在最后加一道他们知识范围内的附加题,并鼓励学生去思考。
正如我所料,确实有其他学生对那道题有了初步的思考,只有江颜宁,她能找到正确的逻辑。
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天赋。
物理要往更深的层次探索,就不再是简单的套公式了。
终于又到了一个晚自习,我再次把江颜宁叫到办公室,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参加竞赛?”
“我?”这位依然个性十足的学生指着自己,简单的一个字,对我进行了反问。
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对,就是你。”我肯定地说。
江颜宁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对我扯了扯嘴角:“老师,我不行的,我不会,您看我的成绩就知道了。”
确实,江颜宁各科的成绩,在刚结束的月考中,只有数学和物理勉强可以。
“我对比过你上学期的成绩,已经进步很多了,”我平静地说,“如果你认真学习,不会只有这些成绩,坚持到高三,你很可能会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如果走竞赛这条路,如果走通了,直接就是顶尖学府。”
这个诱惑是巨大的。
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面临过选择,真正能保送的人毕竟凤毛麟角,剩下的人要么走强基,要么老老实实走高考保底。
江颜宁确实比别人起步晚很多,但她的优势在于,万里挑一的天赋。
“你先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想走这条路,我单独辅导你一段时间,等你跟得上高一的竞赛班后,你也可以一起来上课,这一年时间,如果你觉得学不来,可以退出,”我淡淡地说,“如果坚持下来,明年九月份,你和其他竞赛班学生一起去参赛。”
自打毕业之后,我就踏入了这一行,实际上我只带过一届学生。他们大多数时候出现在我眼前,都已经是才华横溢的选手了,我的任务就是用我的经验教他们如何获得高分。
我的教育方法还算有点成效。
所以今年,我的母校高薪聘请我回来担任教练,我也欣然接受了。
今年,我迎来了第二届学生,他们并不全都是竞赛班的学生,不能一概而论,我得研究出适合他们的教学方法。
中秋国庆假期很快就到了。
我布置了一些作业,给了江颜宁一份和竞赛班学生一样的试卷,让她有空的时候可以做一做。
然而,我的假期并不平静。
中秋节过后,我回到了我独自居住的房子。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的门被敲响了,一开门,我弟弟和江颜宁两人湿淋淋地站在门外。
江颜宁全身湿透,眼睛红红的。
还没等我说话,我弟弟就大声说:“姐,颜宁和她爸吵架了,被赶出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你能收留她一晚吗?”
“……”
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同事们都不愿意当班主任了。
真是让人头疼。
“先进来吧。”
我给江颜宁找了一套衣服,让她先换上,幸好我之前出门时准备了一些一次性的生活用品,像内衣和毛巾这些都有。
林温杰这个傻小子愤愤不平:“她弟弟脸上有一道划痕,她后妈直接说是她干的,她爸也不听解释,大雨天就把人赶出来了!”
我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身上,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你手机不是被我没收了吗?”
“……”
他把手机藏到身后:“姐,这是爸以前不用的手机,我没带到学校去,你不能没收。”
“老师,是我打电话给林温杰的,您别怪他。”江颜宁的声音响起。
青春的爱慕,又岂是外力能够完全磨灭的。
擦着湿发的江颜宁,脸上没有化妆,俨然是中学时期美丽女孩的典范。
我的傻弟弟长得不算差,也没到能够隐藏内心想法的年纪,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盯着她看。
我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但那只是一种策略,两人约定了高中毕业后还在一起。
这不是我能够插手的事情。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我对林温杰说:“雨快停了,你回家去吧。”
我弟弟不情愿地走了。
“颜宁,今晚你就委屈一下,睡在我这儿,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老师说。”
小姑娘的身材和我差不多,高挑,此刻看起来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小太妹的气质,素净的脸上反而多了几分迷茫。
“老师,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她问道。
学生心里有话,老师哪能不倾听。
江颜宁跟我分享的故事,比我那弟弟说的版本复杂多了。
她的爸妈在本地小有名气,是企业家,她妈妈还是计算机硕士,两人是大学同学。
往回看,她爸妈的学历含金量挺高的。
他们可是从零开始,等到生意稳定了,两口子却说要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
“老师,我搞不懂,他们以前总说有我一个就够了,我妈在公司的地位比我爸还高,但她还是觉得,只有男孩能继承公司,我作为女孩,容易被人欺负。”
“她说生个弟弟是为了保护我——”
那时候江颜宁已经14岁了,尽管她反对,父母还是通过试管婴儿技术要了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年纪大了,另一方面是想确保是个男孩。
江颜宁的叛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但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有一天,妈妈没了,弟弟也没保住。
江颜宁的爸爸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一切,未成年的孩子继承的部分也由监护人管理,等于什么都没留下。
不久后,她妈妈和弟弟去世还没满一年,她爸爸的秘书就怀孕了。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不闹腾?
我静静地听学生讲述她的家庭故事,直到她泪流满面,甚至愤怒不已。
她妈妈可能没那么爱她,但孩子天生就会爱妈妈,她接受不了爸爸的做法,深究起来,无非是不愿意看到妈妈辛苦建立的事业变成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还包括了她自己的权益。
独生女本应拥有的一切。
所以她的性格大变,逃课、不学习、甚至打架早恋,都是年轻人幼稚的反抗。
作为老师,我不好评价她的父母,她的家庭。
我给江颜宁倒了杯温水,笨拙地以老师的身份劝她:“你只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要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哪怕是父母、朋友和恋人。”
她眼里满是迷茫和不服,但我也只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地来了句:“江同学,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你现在还没能力做什么。”
“老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这真是个糟糕的假设。
但考虑到我这位学生家境实在不错,我的回答是:“如果是我,别人不给的,我就自己想办法去争取。”
毕竟从法律上讲,她也是合法继承人,不是吗?
江颜宁最后问了一句:“老师,你父母要生二胎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和林温杰年龄差挺大的。
但其实在我5岁的时候,父母就开始准备要二胎了,他们努力了三年才怀上,那时候我想要个妹妹,没如愿。
林温杰小时候穿过我的旧裙子,挺可爱的,也算是让我短暂体验过有妹妹的感觉。
“没什么特别的,”我老实说,“你也看得出来,林温杰挺怕我的。”
江颜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分敬意。
?
我的傻弟弟平时在外面是怎么描述他的姐姐的?
江颜宁昨晚在我这儿过夜,隔天清晨,我那傻乎乎的弟弟就急匆匆地送来了早餐。
顺便也给我带了一份。
他装作不经意地说:“姐,我只是关心一下朋友,你不会干涉正常的社交活动吧?”
“……”
江颜宁没有继续在我这儿逗留,礼貌地跟我道别,感谢我的款待。
据我弟弟说,那女孩后来去了她自己的房子,是他送她去的,回来时看起来心情沉重。
“姐,我觉得江颜宁家好像挺有钱的。”
我瞥了他一眼:“现在才知道?”
“那我不是配不上她?”
我伸了个懒腰:“现在可能还行,以后就难说了,你要是不努力读书,只上个大专,别说她会不会看上你,她家都不会同意……”
话还没说完,我弟弟就兴奋起来:“那小说里她爸会不会拿五百万支票让我离开她?”
“你想多了,你的身价没那么高——”我停顿了一下,“你很期待?”
“对啊,这样我就能多要点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