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爱情，是需要一些本领的

夜读·开卷有益

人们给了爱情很大的信任，相信爱情是人生中最温暖浪漫的事。人们也给了爱情最诗意的期待，用风花雪月来冠名它，用海枯石烂来信仰它。

可现实中的爱情，总是伤人。

为什么自从爱上一个人，岁月就不再静好？相比于那瞬间的浪漫心动，更为真实的是内心的不安、焦虑，甚至卑微和惶恐：我是奔着幸福而来的，却遍体鳞伤地离去。以为相爱是一路繁花，没想到竟是一地鸡毛。

现代社会的爱情，到底怎么了？

《允许爱情消失》一书，以14部文学经典主人公的故事为切入点，总结每个人都可能在爱情中遭遇的迷障，重建每个人对爱情正确的态度。华东政法大学杜素娟教授，这位在高校课堂与文化沙龙中引发无数共鸣的学者，用温柔而犀利的笔触，为迷茫的都市人绘制出一幅直面爱情本质的精神地图。

他一边说着爱慕，一边表现着傲慢，他认为她出身低微，只有他自降身价才能婚配。于是她问他，为什么他要明目张胆地触犯她、羞辱她，还说喜欢上她是违背了他的意志、他的理性，甚至他的人格？

——[英] 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在距今两百多年前英国南部的一个乡间，有户姓班纳特的乡绅人家，家里养了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那时的女性没有继承父亲产业的权利，就像班纳特家，父亲的产业只能由远房表亲柯林斯来继承，而家里的女儿们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另谋出路。但是，那时的女性也没有社会职业，中等阶层以上的女性，要保持体面的身份，活路就只有一条——嫁给有能力供养自己的男人，拿到“终身饭票”。

所以，我们才能理解在故事开头，班纳特太太听到一个有钱的年轻单身汉宾利先生搬到了附近，就发出了振奋的感叹：“一个有钱的单身汉，每年有四五千英镑的收入，真是女儿们的福气！”

班纳特家的大小姐简是当地最漂亮的姑娘，但简有着十分明显的自卑。书里写道，虽然简美丽、善良又天性和顺，但对喜欢自己的人都有一种感恩戴德的心理。作者揶揄道：就算是一些蠢货对她献殷勤，她也会喜欢人家。等到像宾利先生这样的人喜欢她，简的感激就不言而喻了，她甚至认为宾利先生请自己跳舞，是“太抬举我”了。简的这种自视卑微，并非妄自菲薄，并非她的性格使然，而是社会现实对于她内心的真实影响。

本文插图：《傲慢与偏见》剧照

那时婚恋场上最重要的两个择偶标准并非外貌，而是身份的高低和嫁妆的多少。这两样，班纳特家的女儿们绝对不占优势。

她们的父亲不过是个乡绅，更糟糕的是母亲出身低微，姨父和舅舅不是做律师就是做生意，这在当时是极不体面的身份，因为只有平民才会靠这些职业谋生，高贵的阶层都是靠家族世袭身份和财富过活。整个母家都拉低了班纳特家的阶层地位。更重要的是，班纳特家的母亲也的确没有太多教养，虽然是个慈母，但见识短浅，在社交场合永远举止粗俗、言谈不当，即便是作为全书主人公的二女儿伊丽莎白，也常常为母亲感到羞愧。

阶层身份又大概率决定家族收入。比如，达西是这本书里阶层身份最高的贵族，每年能有一万英镑的收入；其次作为北方崛起的新钱家族，宾利先生每年有四千到五千英镑的收入；班纳特先生——也就是简和伊丽莎白的爸爸——这样的乡绅每年有两千英镑的收入。阶层差异十分明显。

这种阶级差异和经济差异落实到女孩子们那里，就是嫁妆数额的差异。达西妹妹的嫁妆是三万英镑，宾利小姐的嫁妆有两万英镑，简和伊丽莎白姐妹们每个人只有一千英镑的嫁妆。

班纳特一家

由此大家就能知道，在那个时代，班纳特家女儿们的个人条件并不好，在婚恋场上不占优势。我们也就能理解她的姐姐简作为整本书里最美丽的存在，为何携带着那样沉重的胆怯和自卑了。

事实发展也是如此，虽然宾利先生被简的美貌和温柔吸引，但阶层身份和家庭出身的问题还是成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一道障碍，让优柔寡断的宾利先生左右摇摆，甚至在达西的劝说下，一度放弃了这个跟自己家庭背景不匹配的女孩。

我们知道了这些背景，才能了解作为主人公的伊丽莎白的勇敢。

受同名影视作品的影响，读者们总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伊丽莎白是个大美女，但在原著中的设置并非如此，这个误解其实会降低伊丽莎白这个人物的价值。

在《傲慢与偏见》中，简才是当地的头号美女，伊丽莎白的姿色比她的姐姐要逊色不少。就算达西，在初见到伊丽莎白时，也认为伊丽莎白脸蛋一般，身材也一般，这也不匀称，那也不匀称。伊丽莎白当然不丑，但应该属于中等偏上一点点的姿色，她的魅力绝对不是来自脸蛋儿。

从婚恋条件上来说，比起作为绝色美人姐姐简，伊丽莎白的条件其实还要差一些。但正是这个在婚恋场上并不占优势的伊丽莎白，先后两次拒绝了两个条件优渥的男人的求婚，甚至包括整本书里出身最高贵、家族最富有的达西先生。这在那个女性除了婚嫁别无出路的时代，绝对是一个“壮举”。

第一个向她求婚的男人是她的表哥柯林斯。

柯林斯这个人“天生一副蠢相”，性情古板愚钝，见解刻板僵化，为人趋炎附势，是那种对着年轻姑娘们也要念《讲道集》的类型。用今天的眼光来看，拒绝这样的男人似乎理所当然。

但是如果大家了解了那个时代没有产业继承权和职业谋生空间的女性的生存困境，就知道拒绝柯林斯并不容易。因为柯林斯是产业继承人，是教区主管牧师，有体面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有一幢舒适的好房子，还有稳定可观的收入。对于伊丽莎白这个阶层的女性来说，这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客观条件。

所以，当柯林斯告诉伊丽莎白的母亲，想在她的女儿当中选一个做妻子，伊丽莎白母亲的反应是“如获至宝”，“昨天她提都不愿意提到的这个人，现在却叫她极为重视了”。

面对伊丽莎白，柯林斯自然也是优越感满满，甚至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在他看来，以自己的条件娶这些堂妹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对她的恩赐。所以他把伊丽莎白的拒绝理解为女孩子的矜持，说：“年轻的姑娘们遇到人家第一次求婚，即使心里愿意答应，口头上总是拒绝；有时候甚至拒绝两次三次。”

这不是因为迟钝，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条件远胜于伊丽莎白。他甚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得提请你考虑一下：尽管你有许多吸引人的地方，不幸你的财产太少，这就把你的可爱、把你许多优美的条件都抵消了。”这并不是恶意攻击，在那个时代，这的确就是事实。按照当时流行的标准，也就是以家产、社会地位、跟贵族结交的关系这三要素，来衡量伊丽莎白的价值，伊丽莎白堪称一无所有。

正是因为这些，柯林斯才会傲慢地下了论断：“如果你拒绝了我，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再向你求婚了。”

伊丽莎白拒绝柯林斯，拒绝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笔财产。在当时，像伊丽莎白这样“作”的女人是稀少的，更为普遍的做法体现在另一个女性身上，那就是她的好朋友、邻居家的夏洛蒂。

在伊丽莎白拒绝柯林斯之后，夏洛蒂主动进攻“一脸蠢相”的柯林斯，并成功嫁给了柯林斯。夏洛蒂作为伊丽莎白的闺密，并不是见识短浅的女子，她只是比伊丽莎白更愿意接受现实。

那么，伊丽莎白的选择，是否有些过于理想化了呢？或是像她妈妈所说的那样，是自寻死路呢？

事实上，伊丽莎白的选择跟夏洛蒂的选择，都以自我保护为出发点。只不过夏洛蒂侧重于肉身安全的保障，伊丽莎白侧重于精神安全的保障。这两种要求都是合理的，并无哪一个更高贵。生而为人，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得到肉身和精神的双重安全保障。这是人人应有的天然权利。但是，因为时代、社会和各种具体问题的限制，很多时候人们都不得不在这二者之间做出抉择。

夏洛蒂选择肉身安全，代价是跟一个令人生厌的、愚蠢且无趣的丈夫相对一生；她只能鼓励丈夫到花园里打理植物或是在书房里长久地看书，让他不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以换取生活的平静。这一生她选择放弃一切精神和情感的需求，以换取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这代价不能不说是巨大的。

伊丽莎白选择精神安全。所谓精神安全就是满足情感和心理的需求，在心理上得到生命愉快、安全和松弛的体验，在精神上得到生活的价值感、愉悦感。对伊丽莎白而言，如果嫁给一个人不能得到这些，那出嫁本身就是一种新的精神灾难，就算拥有一间遮风挡雨的屋子，但跟一个相看生厌的人厮守一生，内心的凄凉、痛苦、乏味和折磨，将如凌迟之刑，漫漫无期。

正因为这样，我们更能理解伊丽莎白的选择，她选择“不将就”。所谓不将就，就是捍卫自己的精神安全。为了这份精神安全，她愿意舍弃唾手可得的物质保障，避免让自己的情感和精神遭受凌迟之刑。这并非理想主义，这同样是清醒地对于自己的保护，是对于生命质量和人生体验的珍视。

说到底，人生的本质是一种体验，就算肉身安全，但精神痛苦、体验糟糕，那么，这每人仅有一次的人生历程还是被辜负了。

伊丽莎白不仅面对柯林斯，没有选择将就，甚至面对全书最高贵、最富有的达西，依然选择不将就。

达西生性善良，但他的确持有明显的阶层优越感。对于他这样出身的男子而言，这是很自然的。达西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从八岁到二十八岁，他接受的教育就是贵族教育，他从小被告知，对于身份比他低的人根本不必在意，他们都低他一等。正是因为持有这种阶层优越感，达西在社交场合，看到那些比他身份低下的人，就会本能地呈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与慵懒。

这种阶层优越感已经变成了他行为选择的依据。比如，当他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宾利先生对出身低微的简有了好感，就会出于理性和责任，劝导好友放弃简，因为按照阶层意识的限定，这种组合是不般配也不理智的。

问题是，当他自己对简的妹妹伊丽莎白产生了好感，这种理性对他自己却不起作用了。他一方面觉得自己跟宾利一样，都不应该跟出身低微的女孩来往，另一方面又深深地喜欢上了魅力独特的伊丽莎白。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伊丽莎白到哪里，他就忍不住跟到哪里，以至于让伊丽莎白纳闷，为何处处都能跟达西“偶遇”。

被这种情感折磨的达西，终于忍不住向伊丽莎白表白，他说：你要知道我爱你是很困难的，我的理性告诉我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因为我没办法接受你这样的家庭，但我还是向你表白，因为我实在爱你。

达西对她的爱是真实的，达西唯一的问题就是看不起她的出身和家庭。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家庭是存在缺点的——母亲举止不当，几个小妹妹也由于修养不够而作风轻浮、狂妄轻率。

那么这样的爱要接受吗？

伊丽莎白觉得接受这样的爱，依然是一种“将就”。一个人虽然爱自己，但是对自己的出身和家庭，怀有那样不公平的鄙视，这份感情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呢？更何况达西向她表白时，脸上也有着同柯林斯一样的胜券在握的笃定，在他的内心深处跟柯林斯一样，都认为自己向她这样出身的女子表白爱情，是不可能被拒绝的吧？

如果不能建立彼此尊重和平等的关系，这份关系不是“将就”是什么呢？

于是，伊丽莎白毫不客气地对达西说：“我从来不稀罕你的抬举，何况你抬举我也十分勉强。”她更明确地指出了他的问题：“为什么你明明白白存心要触犯我、侮辱我，嘴上却偏偏要说什么为了喜欢我，竟违背了你自己的意志，违背了你自己的理性，甚至违背了你自己的人格？”

伊丽莎白再次选择了“不将就”。

在两性关系中，假如不能缔结平等的关系，那将隐患重重。如果达西只是因为爱伊丽莎白而向她求爱，而并未真正认同和接受她的出身和家庭，他对于伊丽莎白的出身和家庭的鄙视将长久存在，我们很难想象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之中，伊丽莎白将如何自处。这种一方对于另一方家庭的鄙视，就算恋爱期间可以被刻意忽略，但在漫长的婚姻中，这种鄙视将会不断地产生影响，存在于家庭生活的琐碎细节和环节之中，最终对婚姻质量和情感质量造成消耗甚至破坏。

在达西和伊丽莎白的故事中，达西因为渴望得到伊丽莎白的爱，而愿意“将就”她的家庭。然而事实上，在热恋期可以做到的事情，在漫长的日常生活中人们未必做得到。可以“将就”一时，很难“将就”一世。

“将就”其实是对于问题的回避，甚至是自我欺骗，如果我们未能彻底接受一些事实，只是为了达到其他的目的而暂时勉强妥协，这些未被真正接受的问题，将会在漫长的琐碎的日常生活中一一发作，最终变成情感和婚姻的毁灭性力量。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假如伊丽莎白接受了达西的求爱，未能真正认可她出身的达西及未能平等缔结的关系，会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形成怎样的隐患，又会如何让他们在双方家庭关系的处理中矛盾重重。

为了爱而选择“将就”对方的家庭，达西的这个做法其实才是高危做法。

好在清醒的伊丽莎白阻止了这个风险的发生。她既不接受贵族阶层对她出身的蔑视，更不接受贵族男子对她出身的“将就”。她断然拒绝了达西，才给了达西反省和成长的机会。正是她的“不将就”，才给自己创造了收获真正幸福的契机。

伊丽莎白的拒绝极大地冲击了达西。让他在二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反省自己所受到的那些来自贵族的、傲慢的阶层意识的影响，并第一次看到了贵族阶层意识的不合理。

达西逐渐反省到阶层优越感给他带来的认知局限，看到更为开阔的现实，认识到身份比他低下的人们也同样值得尊重。特别是在他接触到伊丽莎白的舅父和舅母之后，更是直接看到了自己以往观点的偏颇之处。伊丽莎白的舅父和舅母，虽然出身低微，但人品端正、举止文雅，具有比贵族更为真诚良善的可敬品质，这帮助了达西破除对于阶层身份的刻板印象。

达西改变了自己的阶层观念，也才能真正消除伊丽莎白对他的误解。达西去掉了对于平民阶层的盲目傲慢，伊丽莎白也去掉了对于贵族阶层的盲目恶感，他们双双打破固有阶层意识给他们带来的困扰，学会辩证地看待阶层中的个体，他们也因此实现了共同的成长。

达西对于阶层意识的改变，不但让他获得了伊丽莎白的爱情，也拯救了简和宾利的爱情。在达西的鼓励和陪伴下，宾利先生重新向简求爱，这两对爱人都得到了圆满的结局。

这看上去是一个童话般的故事，但蕴藏着很多现实的逻辑。

之所以在爱情关系中出现“将就”的现象，很多时候是因为高估了“达成”的价值。特别是婚恋关系中，因为在很多时代里，人们对于不能顺利进入婚恋的人的宽容度是很低的。特别对于女性而言，由于职业空间的缺乏，让她们连生存都要寄托于婚恋的达成之上。这些都造成了达成婚恋关系的迫切需求。

于是一个常见的错误也存在已久，那就是达成婚恋就是成功和安全。这可以解释“围城”现象，城外的人不惜一切要进城——因为进了城就能获得人生的安全、稳定和幸福。即便在当下的社会，爱情也常常被误认为是一个乐园，认为只要拿到这个乐园的门票，走进去，等待着我们的就是快乐、愉悦和阳光灿烂的幸福。这就让人们过于迫切地想要“达成”，而忽略婚恋关系的重点不是“达成”，而是维持过程中的“体验”。体验糟糕的婚恋关系，会成为人生最大的风险，给一个人的生活带来其他任何人际关系都无法比拟的巨大影响。

事实上，婚恋关系是人际关系中最复杂、经营难度最高的关系。就连达成时没有隐患的婚恋关系，都可能无法抵抗漫长琐碎日常生活的消耗和磨损，让曾经最亲密的人渐行渐远。至于那些在达成时就存在隐患的婚恋关系，就可想而知了，人们很有可能带着奔赴乐园的心情，最终陷入人生无法摆脱且给身心带来巨大伤害的牢笼。

而那些在达成时就存在的隐患，大多是因为将就的态度。将就的态度是一种负面的妥协和暂时的苟且，带着“凑合”或者“就这样吧”的心情，把存在的遗憾和问题搁置一边，盲目地达成婚恋关系。

将就的婚恋关系要么缺乏感情基础，要么缺乏现实基础，是携带着问题勉强达成的关系。在热恋期，或是在双方都急于达成这段关系时，那些情感的不足，或是存在的问题，很可能因为双方对于达成本身的渴望，而显得不重要。但是一旦达成期结束，进入维持期，这些薄弱点和问题隐患就往往成为矛盾、冲突、痛苦和折磨的引爆点。

很多时候要分辨自己是否在将就并不困难。极端的如夏洛蒂式的将就，在决定跟一个人走进婚恋关系时，就没有什么感觉和热情，甚至对对方的好感都很牵强；对于跟柯林斯共同生活这件事，夏洛蒂毫无兴趣，她有兴趣的是跟柯林斯的房子和财富一起生活。这种将就也让夏洛蒂陷入了一种虚假的幸福，明明有一个丈夫，但只有在看不到丈夫的时候才感到生活的愉悦。

而真正健康的婚恋，我们所渴望的，一定是跟那个人共同生活的体验；假如我们并不渴望这一点，其实很可能就是在将就。

另一种将就，发生在伊丽莎白的父母身上。很多人会忽略这段上一代人的婚恋故事。伊丽莎白的父亲当年迷恋妻子的美貌，虽然发现妻子受教育程度不高、教养不好，但期待婚后跟自己一起生活妻子会有所改变。可是婚后这个美貌的姑娘并没有在教养上有所提升，他所期待的温柔和细腻、见识和修养，都没有发生；相反，曾经也有几分可爱的姑娘随着生育和家务的拖累，逐渐还原为一个言谈粗俗的乡下女子。他对妻子的不满与日俱增，感情也便消耗殆尽了。

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事实：没有谁会在婚后发生质的改变。如果在婚前就不满意，大概率在婚后会更不满意。因为期待对方改变而进行的将就，大部分都会以失望告终。

还有一种是伊丽莎白拒绝的那种将就：如果感受到双方不平等的状态，或是在这段关系里感到自卑、压抑、不自由，那么盲目缔结亲密关系就是一种将就。因为真正健康的关系，会让我们感到被充分欣赏、认可和接纳的安全和愉悦；如果我们在一段关系里，感受到的是压力和不断的自我怀疑，这个关系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如果将就维持这种关系，你很难在这种关系中得到成长和力量，而自我枯萎会是更大概率的结局。

正因为将就是人生最大的隐患，伊丽莎白用她清醒的头脑拒绝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的人生里发生。作为全书最有头脑、最聪明理性的存在，伊丽莎白的一次次拒绝，都有效地保护了她自己的人生。

而她的智慧和清醒，对于自我人格的爱惜和尊重，对于自己人生的负责和呵护，也正是她的魅力所在，是美貌所无法比拟的巨大吸引力，这也是达西矢志不渝爱她的原因。

享用爱情，是需要一些本领的。《允许爱情消失》以14部文学经典中的人物为案例，总结每个人可能在爱情中遭遇的迷障，以及如何应对，从正反两面打破、重建和点亮每个人的爱情观。本书不仅仅是对文学的解读，更是建立每个人对爱情正确的态度，对自我人生的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