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结婚那天,她心死离去研究导弹,再次重逢时,却是为他扶灵 完
发布时间:2025-06-16 23:17 浏览量:2
男人自称是苏敏以前的邻居,大火当天是他放的火。
“我真的没想到火会烧得这么大啊,整整一栋楼都被烧光了!”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痛哭流涕,
“都怪那个该死的苏敏,她早就提前在门窗还有家具上都涂满了榈油,那东西沾火就着,我想救都救不了啊!我和我的老婆孩子,也都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回想起当天的情景,男人悔不当初。然而,陆沉却根本无法对他升起一丝同情,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副官。
紧接着,副官拿出了一小段从现场找到的残存木料。
“军长,我已经派人仔细搜过了,这确实是榈油。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前,苏敏还找人购买了大量的榈油。”
一瞬间,陆沉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害死陆婉婉的那场大火,竟然是苏敏指使这个人放的。
陆沉怒吼道:“把她给我叫进来!”
陆沉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怎么也想不到,苏敏居然如此狠毒。
其实,苏敏早在被赶出去的时候就溜之大吉了。她一开始还妄图偷听陆沉和他的副官说些什么,可当她无意间瞅见走廊里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阴影之中时,
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心脏狂跳着,似要从口中蹦出。她不敢有丝毫停留,当下提起脚就拼命逃窜。
陆沉得知苏敏逃跑后,紧急调动了军队警力去搜寻。然而,苏敏就像是一只灵活的小老鼠,又似长了翅膀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让陆沉愤怒的是,他的副官在汇报完情况后口渴难耐,就把苏敏剩下的鸡汤喝了下去,没过多久就产生了不良反应,只能被紧急送去洗胃。
陆沉这才意识到,苏敏竟丧心病狂地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和他圆房,简直不可理喻。
陆沉怒不可遏,在病房里将杯子狠狠摔碎,那破碎的声音仿佛是他心中愤怒的咆哮。
他红着眼睛,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般吼道:“给我找!哪怕是把地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找出来!”
于是,搜寻行动持续了三天三夜。随着搜索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苏敏的恶行被揭露出来。陆沉这才惊觉,原来纵火烧死陆婉婉,仅仅是苏敏众多恶事中的一小部分。
她把婉婉的所有东西都扔出了陆家,还谎称是婉婉自己想搬走;故意指使司机在众人面前暴露婉婉的身份,致使婉婉被人围殴羞辱;
勾结文艺团的人对婉婉霸凌殴打,还撕碎了她的演出服;
甚至连她编造的生日和亲戚都是假的,那些所谓的亲戚和生日场景都是用临时雇佣的演员伪造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陆沉错过婉婉的最后一次演出。
陆沉的心中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他无法想象,婉婉在离世的前一天,是如何从白天一直等到黑夜,最后怀着怎样的绝望的心情落寞离开,葬身大火之中的。
也许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满心期待着他的到来吧。
晶莹的眼泪从他眼眶滚落,那饱含悔意的泪水砸在手背上,竟有一种灼烫的痛感。陆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三天后,苏敏被抓获。当时她藏在一节运煤的火车车厢内,妄图逃走。被抓捕的时候,她还疯狂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诡辩着自己无罪。
直到陆沉出现在她的面前。
再次看到陆沉,苏敏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唤道:“阿沉……”
但她等来的,是陆沉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这耳光力气极大,苏敏的脸被打得歪向一侧,脸颊迅速肿了起来,
像个馒头似的。而陆沉的眼眶通红,那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愤怒,就像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仿佛要把苏敏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怎么敢!”陆沉怒吼道,这短短的一句话,彻底断绝了苏敏心中最后的一丝妄念。
苏敏忽然仰起头,开始疯狂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是八十岁老太太发出的悲戚之声,周围的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苏敏却用一种充满讥讽的眼神看着陆沉,冷冷地说道:“我怎么敢?这一切可都是你给我的权力啊。”
“胡说八道!我给了你什么权力?”陆沉愤怒地反驳。
“哼!明明是你设计陷害婉婉,让她搬到那个破筒子楼里居住的,是你先对她不好的,要不然你家司机怎么会听我的话,故意去暴露婉婉的身份?”
苏敏边说边伸出手指头,一项一项地数落着,“要不是你平时给我那么多零花钱,把我宠得无法无天,事事都依着我,
我哪有能耐煽动别人去对付婉婉?更别说还有钱雇人来纵火烧死她了。”
苏敏的眼中满是仇恨,她继续说道:“陆沉,你说我是害死婉婉的凶手,该下地狱,那你呢?你就是帮凶,你也逃不了这个下场!”
苏敏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进陆沉的心里。陆沉举在手中的枪,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哐当”一声,无力地垂了下来。
是啊,自己就是个罪人,是导致婉婉死亡的凶手之一。如果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对婉婉刻意忽视,婉婉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对不起,婉婉……”陆沉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哀,“我会去陪你的……”
说完,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他想,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要当面向婉婉道歉。
砰!
枪响了。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苏敏也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陆沉居然会为了陆婉婉去死。
好在旁边的副官反应及时,将陆沉扑到在地,枪打歪了位置,射穿了苏敏的心脏。
胸口被打出一个窟窿,苏敏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那里血流不止,快速流动的血液让她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她要死了。
可她的脸上却没一点害怕的神色,反而哈哈大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着陆沉开口。
“陆沉,你真可悲。”
“就算你自裁一万次,陆婉婉也永远不会回来。”
“永远不会!”
“闭嘴!”陆沉听不得这样的话,冲上去就要再补两枪。
好在副官及时拉住他,卸下了他手上的枪。
苏敏死了。
带着一身罪恶永远的离开了。
陆婉婉的葬礼也被提上了日程。
下葬那天,陆沉将买她,却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陶瓷坦克放进了她的墓穴。
连同着那巴掌大的盒子一同下葬。
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农历新年前的第一场雪就这样落了下来,很快将大地全部覆盖。
陆沉望着眼前的皑皑白雪,忽然痛哭出声。
那个说着要和他每年冬天一起堆一个大大雪人的小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爱上了酗酒。
每天都在家喝个烂醉,然后去陆婉婉的房间里呆一整晚。
只可惜这里的陈设全都被搬空了,一点也找不到有关陆婉婉的气息。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后来干脆跑到失火的地方去住。
闻着空气里没有散去的焦糊味,他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的婉婉,就在这里。
等巡逻的人发现他的时候,陆沉差点和这个世界永远说再见了。
张子枫也看不下去了,他主动找到陆老爷子商量。
“老爷子,其实婉婉没死,她是去……”
“我知道。”陆老爷子直接打断了他口中的话。
张子枫有些震惊,随即想到陆老的级别,他也就释然了。
可还有一件事,他始终想不通,既然陆老一早知道陆婉婉并没有死,那他为什么要瞒着陆沉呢?
陆老重重叹了口气,片刻才开口说。
“阿沉这孩子,从小就很有主意。”
“当初他说要娶苏敏的时候,我就劝过他,这样会伤婉婉的心。”
“可他一意孤行,甚至把唯一转业的名额留给了苏敏,我以为他是真心爱苏敏的,婉婉去大西北,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时我只是想断了他的念想,可谁能想到……”
“事已至此,一切都没意义了,婉婉在我身边长大,也算是我半个孙女了,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我尊重她。”
陆沉本来被老爷子叫来训话,忽然听到屋子里两人的对话,激动的他立刻推开了房门,迫不及待确认。
“爷爷,婉婉她没死?”
陆老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并没有否认,而是开口说。
“死不死有什么分别呢?阿沉,你做错了事,婉婉不会原谅你了。”
“婉婉也是我的孙女,我不能厚此薄彼。”
陆老爷子口中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陆沉的重点却全在陆婉婉还活着的消息上。
太好了,他的婉婉没有死。
转身,陆沉这就准备出去找人,却被陆老爷子叫住。
“你给我站住!”
“婉婉虽然没有死,但她注销了身份,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事业。”
“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是陆婉婉,而是另外一个人,你现在去找她,是要毁了她吗?”
陆沉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告诉陆老爷子。
“那我等她回来。”
陆老爷子却摇了摇头。
“可科研的时间不一定,或许三五年,或许十来年,更有可能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
陆沉却格外执拗。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她的研究结束,保密时间到期。”
“哪怕沧海桑田,我也要等她回来。”
陆老爷子拗不过他的孙子,只好随他去了。
可他没想到,第二天陆沉就申请了调令,前往大西北。
“阿沉,你这是……”
陆老爷子表示不解,陆沉却开口说。
“爷爷,你说的对,在这等婉婉回来,太久了,我也不能去找她,那样会违反规定。”
“但我可以申请去大西北,也成为祖国建设的一份子,这样或许有一天是能早点见到婉婉……”
陆沉的眼中满是一派向往之色,陆老爷子知道他拦不住自己的孙子,干脆大手一挥,同意了他离开。
新年结束后,陆沉坐上了前往大西北的火车。
踏上这片贫瘠、荒芜、风沙肆虐的土地,他才知道从京都来到这里,需要多大的勇气。
婉婉是真的被他伤到了,才会选择义无反顾的签下保密协议,来到这里,扎根在此的吧?
没关系,他会找到她,一年,两年,都可以。
然后用一辈子向她赎罪。
只可惜,陆沉用了三年的时间,走遍了西北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见到过陆婉婉的身影。
更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科研队伍。
他甚至怀疑,所谓婉婉没死的消息,是爷爷和张子枫商量好骗他继续活下去的烟雾弹。
但他不敢去验证这件事的真假。
他怕一切真的如他所想那样,那他会崩溃。
至少给他留个念想。
让他觉得,她就在这,和他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又是一年春去冬来,陆沉依旧没有陆婉婉的消息。
倒是远在京中的调查的人却带来了全新的消息。
“查到当年孙韬案的蛛丝马迹了,孙韬并没有生育能力,小小姐是他收养的孩子。”
“反倒是苏敏的父母……”
“他们怎么了?继续说。”陆沉呼吸一滞,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副官也不再隐瞒,继续开口说。
“苏敏的父亲确实是孙韬的旧友,但和其妻子口碑很差,干过不少仙人跳的事情。”
“而且最近苏敏的母亲又犯案了,人在边疆被抓获了。”
“但具体情况因为太远我调查不到,需要有人亲自跑一趟才行。”
查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陆沉想都没想当场答应下来。
“我去。”
副官却有些犹豫,“可是您不是在找小小姐吗?”
陆沉沉默了。
三年了。
他几乎用脚量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却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陆婉婉的蛛丝马迹。
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沉的心里甚至都不抱什么期望了。
如果真的能查清楚孙韬案,还她父亲一个清白,或许他心里会好受些。
“不在这一时,而且边疆也不远,我去看看吧。”
当天夜里,陆沉坐上了去边疆的火车。
昏昏欲睡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边!”
猛地睁开眼,他朝思暮想了三年多的身影就在眼前。
“婉婉!”
陆沉心中一紧,又担心自己认错人,根本不敢上前。
那道身影却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微微顿了顿,继而转身朝着反方向的位置走去。
也就是这个动作,立刻让陆沉确定,眼前人肯定是陆婉婉!
快速从座位上起身,陆沉朝着陆婉婉所在的方向奔去。
而陆婉婉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直到两人走到了两节火车相接的地方,陆沉终于追上了她的脚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开口。
“婉婉!”
16.
陆婉婉的心几乎能从嗓子眼上跳出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也能遇到陆沉。
他不应该在京都吗?
但她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迅速甩开了陆沉的手,低声否认道。
“抱歉同志,你认错人了。”
“不!不会的!你就是婉婉!”
陆沉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婉婉,我找了你三年,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我每天晚上都在自责,知道你没死的消息,我喜极而泣。”
“老天还是垂帘我的,让我再次见到了你,婉婉……”
陆沉还在深情表白,陆婉婉的心里却只有恶心。
当年明明是他当着自己的面牵起苏敏的手,向所有人宣布他们即将结婚。
不过三年的时间,他怎么能对着她说出这样一副深情的话?
又或许,她只是他无聊时刻的消遣,就像是过去她深深爱慕他的那十年一样?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陆婉婉就止不住的想吐。
她拼命想要甩开陆沉钳制着自己的手,奈何对方的力气太大,就像是一双钳子一样死死的握紧她的双手,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就在陆婉婉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前方的男声解救了她。
“朝朝,发生什么事了?”
陆沉抬头,只见一个戴着眼镜、一脸儒雅的男人来到了他和陆婉婉的身边。
只一眼,陆沉就嗅到了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他不喜欢的味道。
眯起眼,他一脸戒备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他紧握着陆婉婉胳膊的手上,随即不悦出声道。
“同志,光天化日之下对女同志耍流氓,可是要判刑的!”
陆沉对他口中的话嗤之以鼻。
“我是她未婚夫。”
陆婉婉的瞳孔瞬间瞪大,她没有想到陆沉居然能讲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下意识的想要否认,没想到男人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
“不好意思,我才是她未婚夫。”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陆沉的拳头瞬间握紧在了一起,他咬牙切齿对着面前的男人开口。
“你找死!”
男人却根本没将他口中的话当做一回事,主动揽过陆婉婉的肩膀准备离开。
陆沉的眼紧紧盯着男人手的位置,下一秒瞬间暴起,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躲闪不及的男人瞬间被打倒在地,陆沉第二记拳头也紧随其后。
可还不等他出手,陆婉婉就蹲下去查看男人的伤情,眼中难掩关心之色。
“苏木,你没事吧?”
地上的苏木摇头,陆沉却被这一幕给刺痛,还想举起自己的拳头,却被陆婉婉呵斥。
“陆沉!你够了!”
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却是为别的男人。
陆沉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陆婉婉却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回过神来,列车里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陆沉自己知道,他的心,好像空了。
而在另一节车厢。
陆婉婉扶着苏木回到了座位上,看着苏木流血的额头,她的心里生出了满满的愧疚,下意识的开口道歉。
“抱歉苏木,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
“没事的,你是我的未婚妻,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陆婉婉没有再说话,而是仔细的替苏木包扎起了伤口。
等到替他缠好绷带后,面前的苏木还是没能忍住,主动开口发问。
“那个男人……”
“是我哥哥。”
陆沉想了很久,带着一罐黄桃罐头前来赔礼道歉时,听到的就是陆婉婉口中如此的解释。
他的心猛的一沉,连带着手里的黄桃罐头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引起了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站在不远处陆沉落寞的身影,陆婉婉低下头假装看不见。
陆沉的心比之前还要痛,他主动走到陆婉婉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哀求她。
“婉婉,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对,但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和你解释?”
陆婉婉充耳不闻,冷漠的态度就像他们从不认识。
陆沉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卑微。
“求你了婉婉。”
“就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三分钟也可以。”
“或者一分钟……”
可无论陆沉说什么,陆婉婉都只是把他当空气。
但他的行为引起了同车厢人的好奇。
眼见越来越多的好奇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不想引起更大麻烦的陆婉婉只好妥协,冷着声音告诉陆沉。
“我们去旁边说。”
心中带上了窃喜,陆沉立刻跟在了陆婉婉的身后。
两人再次来到车厢连接处,陆沉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可还不等他开口诉说这些年的思念,陆婉婉的问责先一步来了。
“陆沉,我在执行任务,你这样,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下意识的开口道歉。
“对不起婉婉,我……”
“孙朝,我现在的名字。”
空气里静的可怕,陆沉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对于他而言陌生的有些过分的名字。
“朝朝……”
艰难的将这两个字吐出口,陆婉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间的手表,再度开口提醒他说。
“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陆沉的呼吸猛地一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他的心头。
可他只有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陆沉不敢浪费,只好加快速度开口说。
“这三年我一直都在找你,我跑遍了大西北的每一个地方,希望能找到你,但总是无功而返。”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遇到你……”
陆沉的语速很快,满满都是久别重逢的激动。
陆婉婉的情绪却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波动。
不仅如此,她甚至一脸冷漠的看向他开口。
“说完了?”
“说完我就回去了。”
毫不在意的态度,就好像他刚才说的只是普通汇报工作的一项内容而已。
陆沉再也忍不住,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后开口。
“婉婉,你非要这么对我吗?”
“哪样对你?”陆婉婉反问他。
陆沉心里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开口如同机关枪一样道。
“三年!我找了你三年!”
“三年前所有人都说你死于大火,我恨不得和你一起死了!”
“哪怕抓到了纵火的苏敏,可一想到那天的事情,我恨不得将自己也给杀了!”
“我吃不好睡不好,直到有人告诉我,你没有死。”
“我连夜写了调动申请,来到西北,恨不得把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可你却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陆婉婉,你好狠的心!”
陆沉声泪俱下控诉着她的无情。
过往那二十年的记忆也如走马观花般闪过她的大脑。
的确,和陆沉在一起的前二十年,她很快乐。
陆沉就像一个合格的大哥哥一样,照顾着她的起居,帮她安排好生活里的一切。
那些欺负她的人,也因为有陆沉的存在,对她敬而远之。
于她而言,陆沉是天,是独一无二的保护神,是她暗淡人生中唯一的明灯。
是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她十八岁表白之后?
那天借着酒劲,她亲吻了陆沉,告诉他,自己喜欢她。
陆沉没有躲,更没有拒绝。
她欣喜不已,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第二天陆沉就调去了更远的地方。
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的时间,她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哪怕被评为模范标兵,却依旧选择了去做文艺兵。
为的就是能离陆沉近一点。
可他却亲手捏碎了她的梦,将唯一的转业机会留给了苏敏。
是,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次机会。
但再也没有一次机会,可以离她喜欢的人那么近了。
她接受了陆沉不爱她的事实,选择离开。
唯一的愿望只有临走前,陆沉能来看一眼她的表演。
可就连这唯一的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
离开那天,她看到了陆沉的婚车,甚至忍不住探出脑袋来,期望着他能注意到自己,然后下车问她要去哪里。
她也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只要陆沉拦下她,哪怕会让老师失望,她也会留下来。
但陆沉没有。
婚车缓缓驶向婚礼现场,整条街都是鞭炮的声音。
络绎不绝的“新婚快乐”祝福中,她是唯一的小丑。
睁开眼,过往的记忆全都淡去。
没有任何人知道,刚来大西北的时候,陆婉婉有多难。
因为水土不服,她差点死在这里。
无数次高烧昏迷醒来的深夜,她都希望陆沉能在自己身边,像当初在冰天雪地里对她伸出手一样,告诉她有他在。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她再也不会期盼他能够从天而降,救她于每一次危难之中。
也不再爱他了。
深吸一口气,陆婉婉一脸平静的对着陆沉喊出了他的名字。
“陆沉哥。”
心脏慢了一拍。
本能的,陆沉觉得这不会是什么他所希望听到的话。
想要阻止,可陆婉婉的话已经说了出来。
“过去的二十年,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之前是我不懂事,误把你对我的照顾当做了爱情,后面我明白了,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现在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人,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好吗?”
很是卑微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乞求的味道。
陆沉很想拒绝,可看着她那一双充满了哀求的眼,无论什么样的话他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的身侧离开。
火车到了新的站台,停下来等着旅客上来。
陆沉的胸口闷的厉害。
走下车到站台旁,他点燃了一支香烟,心里却满是迷茫。
他和婉婉,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可他不甘心!
明明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会失去她?
对!她父亲的案子,他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陆沉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匆匆的上了车。
可车上已经没了陆婉婉和那个男人的踪影。
她走了吗?
是因为他的骚扰?
扶着额头,陆沉的口中发出苦笑。
三年了,他幻想过无数次重新见面的画面,甚至脑海中偶尔会有她真的已经离世的画面。
可唯独没有想过,他们的见面会如此的不堪。
陆沉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累,轰的一声,直接昏倒在原地。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
身侧坐着那个和陆婉婉一起的男人。
陆沉记得,他叫苏木。
见他醒来,男人将手中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挺大一个子,也会低血糖?”
陆沉没有理会他口中的话,只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
苏木一下就猜中了他在看什么,主动开口说。
“朝朝去缴费了,一会就来。”
“她叫婉婉,陆婉婉!”
陆沉张口强调,苏木看向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傻子。
放下了手中的苹果,他问面前的陆沉。
“你喜欢朝朝?”
陆沉没有说话,对于所有和陆婉婉走的近的异性,他都没有任何好感。
苏木也不介意,自顾自的开口说。
“陆沉,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爱,太自以为是。”
陆沉原本打定了主意不打算搭理面前的人,奈何苏木功力太强,只一句话便瞬间破了他的功。
瞪着眼前的男人,陆沉毫不客气的开口。
“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的人是我的未婚妻,就和我有关系。”
苏木的脾气很好,陆沉却被他口中的未婚妻三个字给刺痛。
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苏木却先他一步张了口。
“你知道朝朝想要什么吗?”
陆沉的眉头皱紧,他并不打算回答对方这种无聊的问题。
但苏木似乎很懂他的心理,见他不作回应,又换了问法。
“朝朝的大学专业是导弹研究,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去参军,还是文艺兵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陆沉,他并不知道当年的陆婉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甚至在她决定要去参军的时候,他还将她叫到自己的书房,狠狠教育了一顿。
可当时的陆婉婉满脸倔强,说什么也不肯改主意。
苏木读到了他眼底的困惑,直白告诉他说。
“是因为你。”
为了他?
陆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质疑的目光落定在了面前的苏木身上,对方却拿出了一份体检报告。
“朝朝有过敏性哮喘,根本不适合参军。”
“她的柔韧性也不好,为了完成一些高难度的舞蹈动作,髌骨习惯性扭伤,哪怕站的时间久一些,也会疼痛难忍。”
“你猜是什么让她义无反顾的进了部队,又在三年后,舍弃一身荣耀,去了文工团?”
“是因为热爱吗?”
陆沉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直以为,陆婉婉会选择参军,完全是她的个人意愿。
为此他不止一次向她发火,可她却一意孤行。
看着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小孩,他不该对她产生那样的想法。
她离他越近,他的理智就燃烧的越快,只能用逃离来掩盖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他只顾着逃避,却没想过,陆婉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敢想。
苏木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继续说。
“陆沉,刚认识朝朝的时候,我很羡慕你,因为你中了头奖。”
“但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真正幸运的人是我。”
“的确,头奖不是每个人都能中的,但你的那张奖券,已经过期了,以后陪着朝朝的人,只能是我。”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陆沉的脑袋上。
他怔怔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苏木,下意识的开口争辩。
“不是这样的,我爱婉婉,我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才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
“那苏敏呢?你怎么解释?”苏木问他。
陆沉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将之前没能说出来的话全都讲了出来。
“那是有原因的!苏敏她到处中伤婉婉,我是怕婉婉受伤害才……”
门外的陆婉婉听了许久,从苏木为自己打抱不平到陆沉慌张的解释。
可听到他口中如此荒唐的话,她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陆沉,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自以为是的毛病?”
“撒这样的谎,你良心不会觉得痛吗?”
陆沉却拼命摇头否认,“婉婉,我没有撒谎,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敏的手段很高,那段时间你很不开心,我只是为了让你高兴一点……”
陆婉婉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为了让她高兴一点,所以把她从一个浅坑推向另一个深渊。
明明早就不爱陆沉了,可心依旧痛的厉害,像是一把钝钝的小刀,一点点磨着她心口的肉。
“你说是就是吧。”
“照顾好自己,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放下诊断书,陆婉婉叮嘱他,然后转身离开了。
陆沉还想追,却被苏木拦下了。
“陆先生,好自为之吧。”
陆沉不甘心,可老爷子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病房门口,看着他一脸颓然的样子,厉声呵斥道。
“陆沉!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想让她被处分吗?”
一句话,瞬间让陆沉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陆老爷子也重重叹了口气,这才张口说。
“人你也见到了,婉婉已经放下了,你什么时候回京?”
回京?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回去。
此生要么找到婉婉,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去。
要么就永远的留在大西北,和她生活过的土地生活在一起。
面对自己爷爷的询问,陆沉选择了拒绝,并且做了另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爷爷,我想调到婉婉所在的科研组。”
“胡闹!”陆老爷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
“更何况那地方去了几十年也不见得能出来,这次婉婉出来,也是因为……”
“反正你不能去!”
他就这么一个孙子,之前是因为陆沉如同行尸走肉,他才勉强同意了他的调动。
现在他居然还想调进“破礁计划”?
自己坚决不同意!
可陆沉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朝他磕了个头。
“爷爷,你就让我去吧!”
“没有婉婉,我活不下去的!”
陆沉的头磕的震天响,很快额头上就有了殷红的血迹。
警卫员上前想要将他从地上给拉起来,奈何陆沉的双腿就像是生了根一样,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拽不动。
陆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孙子,也只能无奈妥协。
“我真是欠你的!”
“但你不能进去,我想办法让婉婉调出来吧。”
扭头出了病房,陆老爷子立刻给“破礁计划”的负责人打去了电话,寒暄几句后,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焦,我知道这不符合规定,可阿沉他……”
“我听说婉婉的身体也不太好,你看能不能给她办理个病退什么的?”
“好好好,多谢。”
医院的另一处病房。
陆婉婉刚做完检查。
她咳的很厉害,甚至还会吐出血来。
苏木拿着最新的诊断报告,眉头皱的很紧。
“结果如何?”陆婉婉开口发问。
他下意识的将诊断书藏在了自己身后,随口撒了个谎说。
“这种小地方的诊断结果不准确,等咱再往上走走,去京都的大医院……”
陆婉婉却拒绝了,“不用了,让医生开点药,我们回吧。”
“朝朝……”苏木不忍心的唤她,陆婉婉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这就准备离开。
苏木拗不过她,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两人准备上火车的时候,苏木才憋不住的开口。
“朝朝,要不我们再去更大的医院试试,你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陆婉婉却低下了头。
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
来西北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发烧更是家常便饭。
为了不耽误研究进度,她随便找点药喝下,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去研究现场。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整整一年。
直到后面发烧越来越频繁,保健科开的药对她已经没有任何作用,领导严厉要求她必须外出检查。
可研究正在关键时刻,她放不下。
继续扑在一线,直到昏倒在工作岗位上,被送进医院。
乡里、县里的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让她去市里。
市里的医生组织了专家会议,依旧没个定论。
但破礁那边不能再等了。
她坚持出院,又熬了大半年。
破礁计划终于有了雏形,迎来了第一次正式的实验。
她也打算和一直陪着自己的苏木登记结婚。
可婚检结果却不容乐观,医生说她可能是白血病,建议去更大的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那一刻,她宛如晴天霹雳,是苏木宽慰她,说无论如何都会和她在一起,还主动提出陪她去检查。
检查结果,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白血病,晚期。
没什么治疗的必要性了。
如果她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那她希望今后的每一天,都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医院,做毫无意义的治疗。
只是太对不起苏木,明明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回去的车很快。
当天下午,陆婉婉就回到了基地。
负责人焦老第一时间将她叫到了办公室。
桌子上放着她的诊断报告,焦老的语气很是无奈。
“确诊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报?”
“没必要。”
陆婉婉答的简洁,焦老面上的表情却比之前更生气。
猛地一把将诊断书拍到了桌子上,拔高自己的嗓门开口。
“什么叫没必要?生病了就得治!”
“从今天起,你不用留在这了,我把你的档案退回去,恢复原来的身份,安心养病。”
焦老大手一挥,就要给她调令,陆婉婉却将调令拿到手后撕了个粉碎。
对上焦老满是错愕的脸,她开口一字一句道。
“破礁还没完全发射成功,我不能走。”
“又不差你一个!”焦老生气了。
陆婉婉面上的表情却比之前还要平静。
“差不差,焦老您心里应该比我要清楚。”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整个空间都像是静止了一样。
焦老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女孩,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叹了口气,他开口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
“朝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花一样的年纪没有选择留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而是来到大西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祖国的科研事业献出了你宝贵的青春。”
“你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自打你来之后,破礁计划有质的飞跃。”
“第一枚、第二枚导弹相继成功发射,马上就要进入第三枚的发射了。”
“但你不能不要命啊!听我一句劝,先回去做治疗,等身体好了,破礁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焦老说的情深意切,陆婉婉也很是动容。
她也想等自己身体好了再回来。
可她没有机会了。
张开嘴,陆婉婉还没能开口,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鼻中喷涌而出。
焦老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扯了纸递过去,陆婉婉勉强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血迹,抬头冲着面前的焦老虚弱一笑。
“焦老,您也看到了,我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了。”
“比起死在冷冰冰的病房,做无谓的治疗,我更想和破礁在一起,和大家在一起。”
“我问过医生了,我还能活一个月,一个月后,第三枚导弹应该也就可以发射了吧?”
“我想在导弹发射后,把我埋在发射基地旁……”
陆婉婉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可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打断了她的话。
紧接着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自己已经到了医院。
身上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陆沉也守在她的身边。
张张嘴,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陆沉却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眼皮沉的厉害,哪怕她用尽全身力气也睁不开。
很快,她就又昏睡了过去。
而陆沉也出了病房,来到了专家会诊的地方。
“陆军长,你真的想好了?这类手术的成功率很低,我们没有任何把握。”
“哪怕有国外来的专家飞刀,也不一定成功,甚至连你都有可能在手术后感染发作去世。”
医生将利害关系说的很清楚,就连之前和他互掐的情敌苏木也劝他三思。
但对于陆沉而言,只要能救陆婉婉,哪怕一命换一命也值了。
直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能手术?”
“最快一周吧。”
“陆小姐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调养一下。”
三年了,陆婉婉从未如此休息过。
几乎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偶尔醒来,便能看到陆沉守在自己身边。
不是在替她掖被角,就是给她调整营养液的输送速度。
如此耐心温柔的陆沉,她只在自己和陆沉表白前见过。
脑袋昏的厉害,陆婉婉也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迷迷糊糊的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
“沉哥哥。”
陆沉的心脏漏了一拍,连带着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好久好久,他没有听陆婉婉这样喊过自己了。
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回应道,“我在。”
床上的人却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兔,撅着嘴向他抱怨。
“沉哥哥,我今天在学校又被人欺负了,他们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也该去死。”
“沉哥哥,我总觉得他们说的不对,我爸他不是那样的人。”
“沉哥哥,我好害怕……”
低低的声音,撩动着陆沉的心弦,让他心中多了几分痛意。
从前,婉婉也是很依赖他的。
可他却为了压抑自己心中的感情,无法正视自己的内心,给她带来了不可弥补的伤害。
直到彻底失去她,才追悔莫及。
哪怕苏敏死了,所有伤害她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但陆沉知道,他欠她的,永远都无法偿还。
一命换一命又如何?
只要她好,就够了。
握紧了她的手,陆沉的声音很低,却又充满耐心。
“别怕,我在,我信你,我会帮孙叔叔翻案的。”
一周的时间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算少。
除了每天照顾陆婉婉,和专家团队敲定治疗方案外,陆沉最多的时间用在了盯苏敏母亲的案子上。
对方一看就是个老油子,哪怕人赃并获,依旧大声为自己争辩。
直到陆沉亲自飞了一趟边疆,亮出了孙韬早年失去生育能力的证据。
“周梅,孙韬根本就不具备侵犯你的条件,你在撒谎。”
“而且我走访了这些年你去过的地方,给每个受害者都录了口供,你还要狡辩吗?”
看着眼前医院出具的证明和长长的受害者名单以及上面的签名,嚣张的周梅终于收敛了她的气焰,低头认罪。
不出意外,等待她的将是死刑。
面对如此惩罚,坑蒙拐骗一辈子、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周梅却慌了,她死死拉住陆沉的手,恳求他道。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陆沉,姑爷,我知道我女儿嫁给了你,看在小敏的面上,放我一马吧,好吗?”
苏敏……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陆沉只觉得恶心。
“你女儿做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可她是你老婆啊!陆沉,你好狠的心,逼死了自己的老婆,又来逼丈母娘,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畜 生!”
“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周梅连哭带嚎,大声咒骂陆沉让他下阿鼻地狱,陆沉却始终不为所动。
等到周梅骂累了,他才一字一句开口。
“我倒是希望真的有地狱。”
“等你下去,好好看看被你害死的那些人,然后被丢进油锅里炸透,再去刀山火海里滚一边,里面的十八般酷刑,你一个也逃不了。”
周梅被吓得当场噤声,下一秒,空气里忽然弥漫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原来是周梅被吓尿了。
狱警嫌弃的将人带走,陆沉看着面前合拢的卷宗,才像是找到了些许安慰。
京都又下起了雪。
陆沉在第一场大雪来临前风尘仆仆的赶来。
陆婉婉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哪怕用最好的营养液吊着命,可她依旧像是熬干了的灯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医生说,再不做移植手术,或许用不到一个月,她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哪怕陆沉因为来回奔波感染了风寒,依旧坚持躺上了手术台。
麻药一点点的流进他的身体,意识也开始模糊。
陆沉心里祈祷的却只有一件事。
希望他的婉婉,健康平安。
手术很成功。
36个小时,百名医生接力,终于完成了移植手术。
陆婉婉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反应,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
虽然离自主进食还有一段时间,但已经属于胜利了。
反观陆沉这边,因为免疫力低,术后出现了严重的感染,被送进抢救室三回。
抢救室里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闻讯赶来的陆老爷子也难得发了脾气。
可陆沉被推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他。
“别怪婉婉,这是我欠她的。”
“还有案宗,替我告诉她,我给孙叔叔翻案了。”
陆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虚弱的身体不允许他再开口。
医生手忙脚乱的将人推进了ICU,又在他身上插满了管子。
心电监护仪上,他的心跳微弱,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性。
隔着一扇玻璃,看着自己曾经壮的和牛似的孙子此刻和只刚生下来的小鸡仔一样虚弱,陆老爷子叹了口气。
陆婉婉的身体正在以奇迹般的速度恢复。
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能下地走路了。
苏木作为她的未婚夫,寸步不离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健步如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朝朝,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回去了。”
陆婉婉也很开心。
只是胸口的位置始终空落落的,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种感觉在陆老爷子来探望她后来的更加强烈。
这天,陆老爷子来看她。
先是询问了她的身体情况,然后将一沓厚厚的卷宗递到了她手里。
对上她疑惑的眼,陆老开口解释说。
“你父亲的事翻案了,他是被冤枉的。”
“当年他回家探亲,受邀前去自己发小家喝酒,酒过三巡后,周梅厌恶了自己酗酒成性的丈夫,打算杀了他让你父亲取而代之。”
“没想到遭到了你父亲强烈的拒绝,出于愤恨,周梅诬陷你父亲猥亵她。”
“多年来,周梅一直辗转各地用仙人跳敲竹杠,直到上个月在边疆再次作案被抓获,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
二十三年,迟到的正义终于到来。
陆婉婉捧着手中的卷宗,泣不成声。
她就知道,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她从小没有母亲,为了不让她受罪,父亲从未再娶,反而出高价将她寄养在一对高知家中。
他怎么可能会是见色起意的杀人犯?
“谢谢你,陆爷爷。”
陆婉婉出声道谢,陆老爷子下意识的开口。
“别谢我,是阿沉……”
话说到一半,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陆婉婉这才明白这些日子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是什么。
她来到京都治病,按道理陆沉也在京都,可这么长的时间,他居然没来看过她一次。
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陆婉婉试探着开口。
“陆爷爷,陆沉哥他……还在边疆?”
陆老的脑海中闪过陆沉躺在ICU的画面,紧接着又是陆沉叮嘱他不要告诉陆婉婉,以免她担心。
为了自己的孙子,刚正不阿一辈子的陆老第一次撒了谎。
“是,还在。”
陆婉婉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可心里依旧有种隐隐的不安。
直到她送走陆老,路过的小护士边跑边开口。
“不好了!ICU3床的病人血氧浓度迅速下降,快叫医生!”
本来已经离开的陆老听到这个消息,身形一怔,紧接着跌跌撞撞的朝着ICU的方向赶去。
陆婉婉立马扶住了他。
紧接着她意识到了什么,迅速跑到ICU,透过玻璃看着里面双目紧闭,一脸平静的男人,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是陆沉。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婉婉很想张口问,可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只能看着医生护士全都涌进病房中,然后开始对他施展急救。
各种冰冷的器械在他身上运作着,陆婉婉听不到任何一点外界的声音,眼里也只有心电监护仪起起伏伏的画面。
直到滴的一声,心电监护仪上波动的线条被拉直呈一条直线。
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沉,摇了摇头。
“陆老,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护人员出来,摘下口罩致歉。
五岁那年,她的父亲犯罪被枪毙,至此陆婉婉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所爱」她冲进病房中,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扑到陆沉身边狠狠摇晃他的身体。
口中更是不停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无论她说些什么,病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她只能感受到他慢慢下降的体温。
“陆沉!”
陆婉婉口中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奈何床上的人,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1966年,冬。
春节来临的前一周,38岁的陆沉下葬。
陆婉婉作为他的妹妹,替他扶灵。
追悼会上,来了好多好多人,其中包括陆婉婉曾经的老师、陆沉的挚友张子枫。
看着躺在冰棺里的陆沉,张子枫叹了口气。
他想起陆婉婉十八岁生日那晚,喝的醉醺醺的陆沉大半夜跑来找他,问他要是有一个小他十岁的女孩追求他,他会怎么办?
上了一天课的张子枫困的要死,根本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问他是不是禽兽,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陆沉申请调离京都的消息。
要是当初他再耐心一点,多问几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这样的话,他不敢讲给陆婉婉听。
直到陆沉的葬礼结束,他曾经的副官抱着一个小小的盒子来到了陆婉婉面前,犹豫再三后开口。
“小小姐,这是陆先生之前放在宿舍枕头下面的。”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拿来给你。”
陆婉婉打开,一个小小的陶瓷大兵躺在里面。
它的身上布满裂痕,却被人仔细粘好。
像极了她和陆沉。
爱过,却从来没有相爱过。
所以,只能错过。
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