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与天尊先婚后爱，蜜里调油 谁知半路被凤族公主横插一脚

「你说什么？」

「我要和离。」

「你说什么？」

我冷漠地重复：「我要和离。」

「你再说一遍？」

我不耐烦地重复：「我要和离！」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你他娘的是不是耳朵塞了驴毛！

我掀了桌子狂暴怒吼：「我、要、和、离！」

锃！

利剑出鞘，玄宿扭头就走。

我忙拦住他：「你去哪？」

他嘴角凝着冷霜：「看上木淮岚了是吧？我现在去宰了他。」

……

11

我说不是木淮岚。

玄宿蹙眉半晌，又提起了剑：「媚妖？」

我说也不是媚妖。

他眉头皱成川字，手里的剑鸣声阵阵：「还有谁？你藏够深啊。」

我真生气了。

虽然我平日里确实喜欢看些模样周正的仙君，偶尔和那几个姿容绝代的妖精玩在一起。

但我发誓，我真的真的真的只偷看过媚妖洗澡！

哦，我还摸过她的小手。

但我的心只属于玄宿一人。

不像他，哼，心里藏着一个，还来招惹我。

狗男人！

越想越气，邻居晒花椒，麻了隔壁。

「你管我！我要和离！」

玄宿凝视我半晌，竟默默收了剑，软了语气：「阿音，别闹了好吗？」

「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

当高高在上的元义天尊放下身段，出了名的硬骨头软了脾气哄你，真真是无敌暴击。

至少，给我整不会了。

我支吾半晌，拐弯抹角地点他：「我初嫁你时，虽与你没多少情谊，但至少对你坦诚相待。如今更是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你呢？你心里也只有我吗？」

玄宿眉眼挂上温柔的喜色，他倾身想要搂住我。

「我自然心里眼里也只有阿音一个。」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甩开他，吼道：「骗子！那霜禾算什么！」

……

静，太静了。

玄宿的脸冷了下来，危险地眯起眼：「谁告诉你的？」

元义天尊是开天辟地时的精石所化。

他与天同寿，与地共生。

成仙后，便开始构建天庭秩序。但其实，他更喜欢待在凡间。

他说凡间有四季，知冷暖。

于是，就有了霜禾。

霜禾是他随手捡来的一枚五彩石。

只因他路过时，被透过她石体的光晃了眼，他便觉得她是颗有趣的小石头。

他把五彩石像个摆件一样地放在桌上，看见了就把玩几下。

经过百年的仙气滋养，五彩石有了灵识。

成了一颗有思想，会说话的石头。

元义天尊觉得她有趣，便带在身上，时常拿出来聊个天解个闷。

因为往返天庭，那里仙气供养更足，百年后，五彩石便化了形。

一个美丽却十分聒噪的女子。

要说她有多聒噪？

即便元义天尊不接话，她也能自问自答连带猜摸着天尊的，说它个三天三夜不歇气。

遇见过天尊与霜禾的仙君都说：「元义天尊当真是好脾气，他身边那个仙使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话篓子。」

可元义天尊很喜欢霜禾，走哪儿便将她带到哪儿，形影不离。

霜禾只觉得，这世上除了她家天尊，竟没一个合她脾性的。

所以，当元义天尊说想娶她的时候，霜禾只觉得好极了。

「霜禾你懂爱吗？」

霜禾想说人间情爱还不简单？话本里写得明明白白。

元义天尊未等她开口便接着说：「也罢，我总会教会你的。」

只是没过多久，霜禾便被魔族抓了去。

三界秩序初成，元义天尊得到人间供奉的同时，也被魔族忌惮。

他们抓走霜禾，将她推进与人间龙脉相连的荣枯大阵。

荣枯大阵顾名思义，一荣一枯，只能活一。

魔族扬言要为死在元义天尊手中的至亲报仇，以万魔的心头血启阵，逼他二选一。

至爱与苍生的决择。

结局是，霜禾死了。

13

「是我害死了霜禾。」

玄宿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麻木地听完整个故事，心里又酸又涩。

嫉妒那个叫霜禾的女子终是成为他心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颓丧我与他之间的故事如此平庸无奇。

我说：「你们的故事可歌可泣，荡气回肠，但恕我作为你的妻子，无法与她共情，也无法为你可惜。」

我只是这天地间最平凡的一位妻子，嫉妒、占有、排她的劣根通通占了个全。

我说：「玄宿，如果你还爱她，就忘了我吧。我性子刚烈，无法和心有所属的男人做夫妻。」

玄宿却笑了起来：「我们成婚三百年，倒是第一次见阿音为我吃味。」

我有点不高兴他顾左右而言他。

他又说：「阿音难道不想听接下来的故事吗？」

嗯？霜禾都死了，哪里来的后续？

「霜禾死后，我屠尽万魔，结齐了她的魂魄，送去地府轮回。」

霜禾投生在冥海之中，以青龙胎生。

她被荣枯大阵敛了气运，生来被遗弃，此生多磨难。

「我怕动了她的命格，她会被反噬，便只在暗处帮她几次，看着她跌跌撞撞地长大。直到她成年，我才制造了场偶遇，强娶了她。」

我眨了眨眼，震惊地用食指指向自己。

「我？」

「阿音，从来就没有别人。霜禾是你，岁音也是你，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

14

我的眼泪流了三天三夜。

木淮岚以为我是因为和离想不开，一本正经地安慰我：

「姐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男人嘛，总是新鲜的好。比如我，姐姐，等你和离了，我立马就娶你。你一手踹渣男，一手迎新欢，双喜临门，人生赢家啊。」

我因为哭得太大声，所以没听清他在叽歪什么。

「太感人了，我前世和玄宿之间的爱情太感人了。感动天，感动地，感动我和你。啊，我之前怎么会那么冷漠，一定是我在冥海杀了十年的鱼，心和刀一样冷了。」

木淮岚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你都知道了？」

我擦着鼻涕点头。

「那你感动个屁！他放弃了你，害死了你！」

木淮岚疯狂又痛心地摇着我的双肩：「岁音啊岁音，我以为你是爱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豪杰，没想到你比人间王宝钏还恋爱脑。」

我请他淡定，向他提问：

「我上一世死的时候，可有怨怼？」

木淮岚抿直了唇角，眼中满是痛惜。

「不曾，身为霜禾的你，勇敢而坚毅。被魔族推进荣枯大阵时你未曾有一瞬的惊慌，进阵后你以死相胁要玄宿选苍生，面对阵启的枯惩时也未落一滴眼泪，甚至，你……死前是笑着的。阿音，在你之前，我从未见过谁是笑着赴死的。」

我点点头：「那便不算是玄宿害了我，以我换苍生，我心甘情愿。」

或许我当时并不如表现出的那般坚韧，我可能也会有些许害怕，看玄宿的最后一眼里也会生出无法岁岁与君同的遗憾。

但如果换作现在的岁音，我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替玄宿背负，替苍生泯灭。

那是我爱的人和人间啊。

15

和离的事情翻了篇，我和玄宿重归于好。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奈何有人成天丧着张脸。

我拍了拍木淮岚的肩膀。

「年轻人，远方有林郁郁葱葱，何必枯吊姐这棵歪脖子树上？」

木淮岚冷哼：「我等这歪脖子树等了千百年，现在让我换棵树吊，是不是有点晚了？」

千百年？

「你搁这儿碰瓷呢？你才多大啊。」

木淮岚静默半晌，再抬头时，眼里有光。

「岁音，我前世与霜禾的羁绊，是今世与你的命缘。」

16

前世的霜禾救过一只白雀。

白雀年幼，贪玩逃出家门，路遇群魔屠戮，受了重伤。

霜禾救起他后，他竟失忆了。

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死死地赖定了霜禾。

霜禾当时还未嫁天尊，也没什么朋友，便高兴地把白雀养了起来。

还给了他一个名字，叫白初。

霜禾将他当作弟弟，他却日久生情心生爱慕。

待他恢复了记忆，便想着归家报平安，且让父亲向元义天尊求娶他的仙使。

然而，当他带着聘礼回来，霜禾竟已经嫁给了元义天尊。

这是白初的憾。

后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荣枯大阵里的霜禾微笑赴死。

那是白初的痛。

最后，白初死在神魔大战的战场上。

死前，他扯着嘴角弯出弧度。

他想，太疼了，她是怎么笑出来的？

轮回转世后，他成了凤族太子，也早已忘了一切。

却在前段时间意外地在轮回盘里看到了前世光影。

今生他不想再错过。

即便她又一次地嫁给了元义天尊。

那人放弃她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但他失去她一次，便不想有第二次了。

17

木淮岚说他决不会放手。

说完就回了凤族。

好似他笃定我和玄宿此生也绝不会有善缘。

但我却觉得前世的苦已经吃足了，天道总不能逮着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可劲儿祸祸吧。

好在日子过得平淡，之后的百年里，我与玄宿像平凡的人间夫妻般，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

偶尔我们会寻一座开了花的城池，在热闹的街角买下一间宅院。

我们踏着晨露听冒着烟火气的叫卖声，温着小酒看人间的百态故事，披着月光牵手夜游长街。

玄宿兴起时会像凡人一样，摆弄油盐酱醋给我做几个小菜。

他还给我买了小孩子才拿着的兔子灯。

我们一起看冰雪消融，看春枝萌绿，看夏花烂漫，看秋叶静美。

再一起走过漫天飞雪，就像一起走到了白头。

我高兴地蹦蹦跳跳踩着雪。

「玄宿，我喜欢人间。酒楼的老板娘说再往北会有湛蓝的天，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的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潇洒恣意。等春日转暖，我们就去那里好吗？」

他眉眼含笑，温柔地拍掉我发顶的雪。

「好。阿音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18

玄宿是个骗子。

他食言了。

他没带我去看湛蓝的天、一望无际的草原，甚至没有陪在我身边。

千百年来，神魔之争未曾停歇。

神靠凡人供奉，护佑凡间。

魔需吸食凡人，肆意屠戮。

两者永远在对立面。

早在千百年前，玄宿屠尽万魔，万魔死前的不甘与愤怒，化为煞气，冲破天际。

那时天便有了个窟窿。

与其它仙气四溢的地方不同，那窟窿周围只有阴暗的煞气，是连神仙都待不住的地方。

据说，那是万魔的魂在腐蚀仙界。

这些年来，有专门镇守这一方的仙将，有会定期来净化压制煞气的仙君。

玄宿每年也会过去，一切本都井然有序。

可近来，天界混入了魔族，那个修复窟窿的结界被破坏。

封印的万魔煞气像挣开了牢笼的困兽，在天界横冲直撞。

甚至那窟窿越来越大，有天火降落人间，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众仙从四面八方赶来，围守镇压那煞气。

可筹谋多年的魔族也赶来，汹涌的煞气如柱般破开云层，直捅天际，与天界那漩涡凝聚成通天彻地的巨大气柱，搅得仙界动荡不已。

同时，窟窿还在扩大，流火不断降至人间。

仙将与魔将打作一团，兵戈相向，威声阵阵。

倾刻间，黑云压下，电闪雷鸣，人间的天火灼烧漫延，惨叫哭喊映出漫天血光。

三界，乱了。

我手握砍刀劈向一魔，再一转身，一魔面目狰狞地自我身后倒下。

媚妖正将她的绸绫从那魔的头颅中抽出。

我拉住她：「你来做什么！就你那三拳两脚的还不赶紧躲起来！」

她嫌恶又粗鲁地擦着我脸上的血。

「天都要塌了，躲个屁！横竖都是死，先剐了他们再说，老娘早看这群魔不爽了。」

琼露仙子甩着长鞭呼啸而过：「咋还聊上了，都什么时候了！等杀了这些魔，我要讲一个惊天八卦给你们听！」

木淮岚挡在我身前：「岁音，跟紧我。」

我刚想说别碍着老娘杀魔。

人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玄宿从背后拥着我，亲吻我的发丝。

「阿音，你爱的人间，这次换我为你守住。」

我心里咯噔一声，回身时已经本能地喊出了「不」字。

可玄宿已飞离九天之上，他悲悯地望着尘世。

他说：「因由我起，果自我结。」

元义天尊化作精石原身，用他自己，堵上了那个不断扩大的窟窿。

一时间，仙气的威波爆开，群魔被猛地冲击开来。

金光破开黑云，渐渐吞噬黑暗。

人间下起了及时雨，天火浇灭，万物滋润。

天地间，静谧无声。

只有我那声撕心裂肺的「玄宿」。

千百年前，霜禾守住了她爱的人与人间。

千百年后，玄宿守住了他的阿音和苍生。

19

人间夏花绚烂时，我去北方看了湛蓝的天、一望无际的草原。

我躺在草地上，嚼着肉，喝着酒。

手里拿着玄宿送我的破石头。

媚妖矫情地撑着把伞，嫌弃地指着那石头说：「你家天尊也真够逗的，我见过送花，送钱，送宅子的，头回见有人送块破石头的。」

这石头是新婚之夜玄宿亲手挂在我脖子上的。

他说里面有他的一魂一魄，可在紧要关头保我一命。

但自那日玄宿补天后，这石头便自己裂了。

我想，他那一魂一魄大概消散了吧。

好在还有个破石头给我睹物思人。

媚妖见不得我伤情的样子，翻着白眼说：「你不会真打算给他守活寡吧？咱做妖的可没这么长情。」

我指指天：「我夫君可在天上看着呢，你倒不怕他劈个天雷把你灭了。」

媚妖心有余悸地瞅瞅天：「吓唬谁呢？」

我噗嗤笑了出来。

如果他真能劈个雷多好，哪怕是劈我也行呢？

「嗐，男人嘛。你可别埋湮了你浪里小青龙的名号，要不姐姐我带你去见识一下人间绝色？」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润的嗓音：「什么人间绝色，难道比得上我？」

少年红衣似火，面白如玉，嘴角勾着甜软的笑，见我看来，便弯了眉眼，甜腻地喊我一声「姐姐」。

媚妖眼冒金光，娇滴滴地贴过去：「岚岚怎么不叫人家姐姐？好偏心啊。」

木淮岚闪身躲了一下，贴着我坐下。

「我的心，自然在姐姐这里。」

媚妖翻着白眼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既然有人来陪你晒太阳，那老娘要去找男人逗乐子了。这大日头的，把我都晒黑了。」

媚妖一走，木淮岚也躺草上，并排和我望着天。

过了会儿，他问我：「姐姐要不要嫁我？」

「不要，我已经嫁人了，我夫君在天上。」

他向我求婚时，曾口出狂言，说就算我把天捅个窟窿，他也能给我补上。

不承想一语成谶，他当真去天上补窟窿了。

想到这儿，我一下子笑出声儿来。

木淮岚歪头看我，冷哼一声：「你倒是想得开。」

我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你还年轻，像我们这种岁数大的，都是能守着回忆过日子的。」

近日, 木淮岚一有时间就往我这里跑, 依旧「姐姐姐姐」地叫着。

只是他近来沉稳许多，倒不怎么把要娶我这事挂在嘴边。

这让我与他相处时轻松许多。

直到有一日，他来时身后竟追着一个俏丽的姑娘。

这人却直接将人关在门外，听到那姑娘在门外哭，他脸上只有不耐。

我冲他使眼色：「哪里来的桃花？」

他喝口茶，语气有点不好：「家里安排的, 天天跟着我，烦死了。」

「挺漂亮一姑娘，这你都看不上？」

木淮岚看我一眼：「她长得还没我好看，这婚事我可不同意。」

……

「再者, 我心都在姐姐这里，只想娶你。」

我叹了口气：「我长得也没你好看。」

「我偏心。」

这时，外面那姑娘又哭了起来, 嗷嗷的。

唉, 问世间情为何物。

木淮岚掀了眼皮看我：「除非玄宿活过来, 不然我就一直等着你。」

某天, 我做了个梦。

梦见一片桃花林，花团簇簇。

我站在一棵桃花树下，茫然无措地打量着四周。

这时, 一个白衣仙君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像极了玄宿。

我脑子还没转，脚已经跟了过去。

「玄宿！」

我跑到他面前，他的眉眼却像蒙了层雾, 让我如何也看不清。

我急得泪流满面：「玄宿！玄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一切景物远去，我朦胧转醒。

眼睫上沾着泪珠。

抬起眼皮，入眼的便是一袭云纹白衣。

「阿音，是我。」

这张脸，我已百年不见。

我的泪又一粒粒地淌下来, 有些委屈地冲他撒娇：「你已经好久没入我梦里来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他捞过我，抱进怀里, 轻吻上我的眉眼。

「阿音，是梦吗？」

我怔在原地, 指尖抚上他的脸。

是温热的。

「玄宿？」

他眉眼里尽是温柔缱绻，再次吻上来。

「阿音，我回来了。」

玄宿真的回来了。

他的一魂一魄靠着本能回到他的诞生地, 吸天地精华，揽日月光辉，于精石间重塑魂魄。

经历数百年, 才苏醒神识。

玄宿真的回来了。

他说：「之前答应你, 要带你去看一望无际的草原，现在想去吗？」

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一个人去看过了。

代他去看过湛蓝的天和一望无际的草原, 那里的酒好喝，肉好吃。

但那于我,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陪我走过四季, 看花开花落人间烟火的人，是他。

「现在就去！那个酒楼老板娘不是说那里的人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嘛, 你去给我买……」

我叽叽喳喳地缠着玄宿，看他宠溺地笑。

就这样就好。

但愿花常好，岁岁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