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叶浅梦修补好和小叔的关系，别让爱慕把最后一个亲人也弄丢

第22章

吃过饭后，他们坐车回到民宿。

沈望舒没立刻回去，而是带着叶浅梦去附近的华人超市里买零食。

“我记得这是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薯片，还有这个……”沈望舒推着购物车，边说边把东西往车里放。

叶浅梦看看身旁的沈望舒，小叔好像很久没这样陪她逛过超市了。

随着沈氏集团的不断扩张，沈望舒的工作也越来越忙。

记忆里，好像十八岁之后，就没再出现过这样温馨的场景。

“嘶……”

沈望舒突然停下步来，身体僵住未动，眉头拧聚在一起。

“怎么了，小叔？”

“没事。”沈望舒摇摇头，又恢复如初，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叶浅梦的视线落在沈望舒的背上：“小叔，你的伤这么快出院真没事吗？”

她记得沈望舒当时流了很多血，背上还有个很大的血口。

“没事，按时换药就行。”沈望舒从货架上又拿下几盒巧克力。

叶浅梦点点头，问道：“小叔，那你什么时候回国？”

沈望舒停下动作，眸子看向叶浅梦：“浅梦，我不回国，我会在这里陪你手术。”

叶浅梦疑惑地看向沈望舒：“沈爷爷不是说要你早点回去结婚？”

沈老先生的话，对顾家来说向来是不可违抗的。

即使是已经成年的沈望舒。

叶浅梦想了想：“小叔，其实你不用陪着我……”

沈望舒静静望着叶浅梦，看了一会儿，抬手将她耳边散下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郑重的说道：“浅梦，我不会结婚。”

他的喉结动了动，补了句：“我不会和顾稚楚结婚。”

沈望舒的眸子落定在叶浅梦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叶浅梦看不出沈望舒眼眸中的感情色彩，但总觉得它像汪洋流，正在不知不觉中朝她涌来。

“小叔？”叶浅梦叫了声。

沈望舒长吸口气，吐字问道：“浅梦，你现在对小叔还……”

“嗡——”

手机电话的震动声突然响起，打断沈望舒的话。

叶浅梦无意看到电话上的显示，是一串没有进行联系人备注的号码。

应该是沈老先生。

“小叔，我去那边拿草莓牛奶。”

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方便，叶浅梦向沈望舒说了声，便往保鲜冷藏区那边去。

超市的冷藏区稍微有些远，要绕几个货架才能到。

走到一半，叶浅梦的眼前忽然恍了些白出来，转瞬即逝。

她的脚步顿住，看着身旁商品琳琅满目的货架，却忘了自己在这儿是要做什么。

叶浅梦记得是和沈望舒一起来逛超市的，现在应该是要买什么东西吧……

叶浅梦在周围的货架看了看，拿下几袋小饼干。

转而去寻找沈望舒。

好在沈望舒的身高和气质在超市里一目了然。

叶浅梦几步走到沈望舒身边，他正推着满满一车的零食在等她。

沈望舒看了看叶浅梦手里的东西：“浅梦，你刚刚不是要去买草莓牛奶？怎么没拿？”

草莓牛奶……

叶浅梦心里跟着默念了下，原来她刚刚过去是要买草莓牛奶的。

叶浅梦只能撒了个小谎：“没买到，店里卖光了。”

第23章

又逛了半个小时，沈望舒才带着叶浅梦去结账。

“沈总，叶小姐。”

等在收银处的付秘书朝叶浅梦问好，他的手里拎着个袋子。

“沈总，我来拿。”付秘书自觉去提结账台的几个购物袋，沈总后背的伤哪里能拿得了这些东西。

“他们会有人送到民宿去，你等他们的人一起。”

沈望舒说着，从付秘书手里接过袋子。

“浅梦，我们先走。”

他从袋子里面拿出盒东西，插好吸管，递给叶浅梦。

照顾叶浅梦，他总是得心应手，毕竟这小姑娘从小，就是被他捧在掌心娇养着长大的。

失去她之后，他曾一万次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多听她说话，为什么没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意。

还好，还有补救的机会。

上苍保佑。

叶浅梦仔细看了下，接过牛奶喝了口，是草莓牛奶。

她一直以来喜欢的口味。

回到民宿后，叶浅梦和沈望舒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网络，叶浅梦就躺在床上睡了会儿。

一觉过去，柏林突然降温。

让本就是秋季的柏林有了些冬天的味道。

叶浅梦裹了裹被子，看着昏黑的房间，一时恍惚，以为睡到了第二天。

再看手机上的时间，刚下午五点二十。

里面有几条沈望舒发的信息，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叶浅梦回完信息，将窗帘拉开一半，看向民宿外，外面在下雨。

雨流很大，落地激起像白烟状的水汽。

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整个柏林此刻是笼罩在雾气中一般。

“好甜……”叶浅梦嗅了嗅，闻到一股香甜的气味。

叶浅梦穿上毛衣外套，开门往民宿楼下去。

越往下，味道越浓。

空气中发甜的果味和酒香，让那股萧凉的冷意被冲淡了许多。

一楼的桌上放着锅煮红酒。

几个住客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地谈论着什么。

“浅梦。”

一旁的左夏轻声叫了下叶浅梦，他抬腿轻轻甩掉一直在抱着他鞋咬的咪咪，进了厨房。

叶浅梦跟着走过去，发现厨房也有一锅煮红酒。

煮红酒的锅里漂着一些香料，丁香、肉桂和香叶，左夏搅了搅勺，沉在下面的水果被翻了上来。

苹果、梨、橙子还有话梅。

左夏舀了一小杯给叶浅梦：“这锅用的红酒度数很低，我煮了很长时间，酒精挥发得差不多，你可以少喝一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放了冰糖，甜度刚好。”

“谢谢。”

叶浅梦接过，尝了一小口。

基本尝不到酒的味道，嘴里都是恰到好处的果甜味。

“很好喝。”

外面的住客过来，敲了敲门提醒：“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游戏？我们都是来德国的华人，刚好可以相互认识一下，反正没有网络，自己待着也没有意思。”

左夏看看叶浅梦，收回视线问道：“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比较简单，当然，如果有不想执行的。”

她指了指他们旁边的煮红酒：“可以喝酒。”

叶浅梦点点头，和左夏加入到游戏中。

一起加入的，还有刚下来的沈望舒。

第24章

游戏的玩法很简单。

通过转瓶子来选择需要受惩罚的玩家。

每一轮ๅๅๅ输掉的人，可以转动瓶子，向下一个被指中的人发布惩罚。

真心话的内容可以自行选择发问，大冒险的内容是抽取卡片，根据卡片上的内容进行。

游戏几轮下来，在场的人都喝了不少酒，相互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络。

导致后面的真心话问题也不在拘谨，逐渐变得八卦。

“上一次和人接吻的感受？”

被惩罚的人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若有所思地回忆道：“上次接吻啊……”

当众听这类的话题让叶浅梦的脸颊不禁有些发热。

喉咙也有点发痒，叶浅梦下意识去拿装热红酒的杯子，但手却抓了个空。

桌上摆的都是大家的一次性纸杯，要是放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的。

但叶浅梦的纸杯上做了记号。

她看向旁边的沈望舒，他正拿着纸杯在喝。

叶浅梦一眼就看见在杯身上做的记号，小声提醒沈望舒。

“小叔，那是我刚刚喝过的。”

沈望舒听闻顿了顿，但很快，随着他喉结的滑动，叶浅梦听见酒被咽下去的声音。

“喝错了。”

沈望舒看了看纸杯，没有立刻还给叶浅梦。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在杯沿：“浅梦，我喝过了……”

他似乎意有所指，叶浅梦却不愿意再多想一分，直觉告诉她，这份亲情她得之不易，不能失去。

“沈总。”付秘书指了指在沈望舒身前的酒瓶：“你被转到了。”

转瓶子的人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人群中的人立刻有人出声：“快快快，问他刚才的问题。”

上一个问题，是上一次和人接吻的感受。

沈望舒看了叶浅梦一眼，回忆起上次，他看见叶浅梦发微博说有喜欢的人之后，失控吻了她。

后知后觉的愧疚涌上来，他那时候不该那么不珍惜她。

沈望舒强撑着微笑，摇摇头拒绝回答：“我罚酒。”

他抬手，把叶浅梦的那杯酒都喝了。

沈望舒手机震了几下，他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沈望舒起身，拿着电话，到另一边去接。

他的离开没影响游戏，付秘书替沈望舒转了瓶子。

瓶子迅速转起圈，又慢慢转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既期待又紧张想知道会轮到谁。

结果没想到，是叶浅梦。

“真心话吧。”叶浅梦自觉没什么不能见人的，选真心话最好。

沈望舒不在，问题便由场内的其他人来问：“要不，还是那个问题？”

刚回来的沈望舒听闻顿了下，替叶浅梦答道：“她没有过。”

他没有入座，淡声催促朝叶浅梦道：“浅梦，该休息了。”

叶浅梦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她起身，跟着沈望舒往楼上去。

正推门进房间时，沈望舒突然叫了她一声：“浅梦。”

叶浅梦回过头，沈望舒望着她，脸上挂着饮酒后的淡红，心脏紧紧缩在一起后，轻轻问了句。

“浅梦，你现在还喜欢小叔吗？”

第25章

叶浅梦的脑子突然木了一下，沈望舒刚刚说的是，喜欢。

她怎么会喜欢小叔……

脑袋响起嗡鸣，一些零碎的念头跳了出来。

十八岁向他告过白，日记里写满了对他的喜欢，还赶走过他的相亲对象……

一起的一起都在告诉叶浅梦，叶浅梦以前是喜欢沈望舒的。

喜欢到像是刻进了骨子里，只想对他好。

只要他好，她什么都愿意做。

哪怕放手，哪怕离开……

但叶浅梦现在，对他只有亲情。

沈望舒忽地上前半步，将距离缩近，手捧住叶浅梦的脸：“抱歉，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忽视你的心意，也不该逼你和别人结婚，你能原谅我吗？”

他手指触碰着叶浅梦的嘴唇，脑袋俯身压凑到叶浅梦面前，再次温声问道：“浅梦，你还喜欢我吗？”

“小叔，你喝醉了。”

叶浅梦避开了沈望舒落下的轻吻，用手臂将他和自己隔开。

“浅梦，我很清醒。”

沈望舒无奈地笑笑：“那天结婚，我找遍了全场都没有找到你时，我的心里莫名开始发慌。”

“后来打电话听到王妈说，你拿着行李走了，我的心情差到极点，烦躁得厉害，只想赶紧找到你，把你关回别墅。”

“得知你生病，自己一个人来了德国手术，我的心里全是愧疚和担心。”

沈望舒滚动着喉，缓缓吐露着隐藏的心声：“再就是那天车祸，我看到前面货车的钢筋朝你的位置砸过去，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你不能有事。”

“我在手术室里抢救时，脑子里还在想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你以后怎么办，浅梦，我对你的感情不只是叔侄情意。”

沈望舒停声，吞动了下喉结：“浅梦……”

不等沈望舒说完，叶浅梦立刻打断他：“小叔，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现在只把你当叔叔，”

“你能先放开我吗？我们两个的关系，不合适出现这样的举动，而且你这样会让我感觉到冒犯和害怕。”

沈望舒静了片刻，往后退了些。

不多，只有半步。

他看着面无表情，像是没被叶浅梦的话伤到半分，实际内心已经塌成一片废墟。

痛到恨不得一刀杀了过去的自己。

他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哀求：“浅梦，小叔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害怕……好不好？”

叶浅梦抿了抿唇，伸手去开门，想进房间。

但门锁突然被沈望舒扣住了。

叶浅梦不确定地叫了声：“小叔？”

“抱歉，是小叔喝多了。”

沈望舒吞了吞喉，手向下压，帮叶浅梦推开了房间：“早点休息。”

叶浅梦进了房间，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确定沈望舒走了，叶浅梦才往房间里面走。

她倒了杯水，打开药瓶吃今晚的药。

倒了两粒，就着水咽下去。

“得记一下吃过药了。”

叶浅梦到玄关处的抽屉去找便签纸，找了一会儿，突然停住。

想起今天的药好像还没有吃。

她到出药，吃完，才去休息。

第26章

第二天早上。

叶浅梦静静坐在床上，观察着所处的房间。

她不记得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浅梦找到手机，划开后，在第一页看到个明亮颜色的软件。

叫【小梦的记事簿】。

在它的周围是壁纸上的红字提醒：【如果你忘记了事情，一定要打开看这个！！】

叶浅梦点开，里面记载着所有叶浅梦的事情，姓名、生日、家庭情况，以及二十多年的经历。

她叫叶浅梦，是六月十八的生日……

还有叶浅梦现在唯一的亲人，小叔沈望舒。

除此之外，就是叶浅梦的主治医生夏马可，和她要做脑癌手术的事情。

叶浅梦找到夏马可医生的电话，拨打过去。

“夏马可医生，我是叶浅梦，我现在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你能帮帮我吗？”

“浅梦，你先不要慌，我叫左夏带你来医院，左夏是我的表侄，你可以相信他，你的记事簿里会有关于他的记录。”

叶浅梦记得记事簿里有这个人。

“好。”叶浅梦挂断电话，打开房门，打算到楼下等左夏。

“浅梦。”身后忽然有人轻声叫了叶浅梦一声。

叶浅梦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是左夏，但却让她莫名熟悉。

叶浅梦犹豫着开了口，询问道：“你是？”

沈望舒愣了一瞬，张了张唇，却几番没能出声。

叶浅梦看着他那副慌张的样子，解释了下：“我生病了，忘记了很多事情。”

沈望舒一下红了眼，过了好他久才平复下来，哑着声说道：“浅梦，我是你小叔，沈望舒。”

“小叔？”

记事簿上说过，她有个小叔，叫沈望舒。

沈望舒手臂撑着扶手，缓缓朝叶浅梦走来，身体看起来有些不稳。

“浅梦，别害怕。”他发颤的手摸了摸叶浅梦的脑袋：“我带你去找夏马可医生，好吗？”

叶浅梦点点头：“小叔，夏马可医生说左夏会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

“好。”沈望舒哽声，偏开脸。

左夏来的很快，在叶浅梦刚走到二楼时，就碰到了他。

左夏见到叶浅梦后，又介绍了一遍自己：“我是左夏。”

去医院是沈望舒开的车，他开的速度很快，几乎是擦着边。

到了医院，夏马可医生带叶浅梦去了检查室。

机器开始在叶浅梦的脑袋上发出鸣叫，响了一下又一下。

在检测室旁的另一间，站着三个人。

沈望舒压了压发酸的眸子，干哑的声音从喉咙挤出：“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记忆缺失本就是脑癌常见的病症之一，即使服用治疗药也不可避免，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出现。”

夏马可医生抱着双臂，无奈地看着做检查叶浅梦。

“药物长期服用到一定程度，人的身体就会对它产生抗药性，加上浅梦体质特殊，药对她的治疗会逐渐变得无用。”

夏马可长叹了声：“浅梦现在可能还只是短时间的缺失记忆，发病时间过了，会想起来一些事，等到后面，她会完全忘记你，忘记所有人，这种结局是不可逆的。”

沈望舒心脏梗涩得难受，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浅梦会把他忘了。

左夏看着玻璃那侧乖乖做检查的人，没有出声。

夏马可拍了拍沈望舒：“事实上，这种情况病人远比家属要更会感到恐慌，每天在是否丢失记忆中患得患失，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没有记忆的活着。”

沈望舒闭了闭眸。

良久，他才终于颤着声道：“我不会再阻拦浅梦做手术。”

第27章

叶浅梦从检查室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沈望舒他们的心情好像都不太好。

“浅梦，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沈望舒关切地问道，眼眶通红，眸子里的泪液像是要马上夺眶而出般。

叶浅梦看了看他：“小叔，我们的感情应该很好吧。”

沈望舒滚了几下喉，压抑着情绪，艰难地发出声：“嗯，很好。”

他揉了揉叶浅梦的脑袋，努力扯出笑来：“医生说等你过几天做了手术，病就会好。”

“手术会很疼吗？”叶浅梦问道，现在的她并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手术。

只是脑手术这个名字，听起来是要开颅的。

“手术会有麻醉，你不会感觉到疼，只是睡一觉，醒来好了。”

夏马可医生想了想，又向叶浅梦解释了现在的情况：“浅梦，你现在记忆缺失，很有可能是因为处在发病期，或许明后天就恢复了，别太担心。”

叶浅梦点点头，回了民宿。

记忆缺失后，叶浅梦总是感觉对这个世界有些无所适从。

吃了午饭，叶浅梦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休息，把沈望舒支走。

她需要时间来接受。

沈望舒回到自己房间。

“沈总，你今天还没换药。”付秘书提醒道。

后背洇出一片血红，得亏沈望舒穿的衣服是黑色的，不然就透到外面了。

付秘书拿出药，擦在沈望舒的伤口上。

“沈总，你这个伤口是不是要去医院重新缝合一下？有几处开线了。”

沈望舒应声：“晚点会去。”

旁边的电话震了一下，他接起。

“沈总，警局那边已经带走了顾稚楚，对她进行拘留，网上那些人，沈氏集团的律师和当地警方都对他们进行了追责。”

沈望舒手上翻看着被叶浅梦清空的记事簿，眼前逐渐模糊。

他揉了揉眉头，问道：“顾氏那边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人继续道：“这两天被叶浅梦们的人抢走了几个项目，又曝出不少负面新闻，现在股价下跌了不少。”

沈望舒声音放冷：“还不够，我要让顾氏宣布破产，从北京消失。”

“好的，沈总。”

电话那边换了个人：“沈总，顾氏那边有几个项目和我们沈氏旗下的企业关联，应该是沈老先生那边先前为了结婚了做出的示好，我们下手吗？”

沈望舒“嗯“了一声，声音毫无波澜：“照常，不用留手。”

挂断电话后，沈望舒合了合眸，用手遮挡住脸：“联系先前那些权威的医生，让他们在四天后的脑手术前来柏林。”

过了一阵，沈望舒沙哑的声音才再次传出：“再找找柏林的寺庙。”

“要灵的，很灵的那种。”

付秘书愣了下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沈总今天一早和叶小姐去了医院。

沈望舒一个不信神佛，只信自己的人，只有为叶小姐向寺庙求过神拜过佛。

“是因为叶小姐……”

沈望舒没有回答他，心力交瘁催促道：“快去办。”

第28章

“浅梦，今天有记起来什么吗？”

叶浅梦摸了摸咪咪的脑袋，摇摇头。

连着几天过去，她并没有像夏马可医生说的那样恢复失去的记忆。

沈望舒这两天每天都会来看叶浅梦，陪着她，给叶浅梦讲以前的事情。

只是叶浅梦时常会在他的眼里看到些读不懂的情愫。

“小叔，小时候你一个人照顾我应该很辛苦吧。”

沈望舒摇摇头：“看着你一天一天长大，我其实感觉很幸福，很有成就感。”

“小叔没想过找个女朋友吗？”叶浅梦望着沈望舒，有些好奇道：“像小叔这么温柔的人，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叶浅梦觉得是因为她这个拖油瓶的存在，才害得沈望舒一直单身。

但她现在已经长大了，沈望舒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沈望舒望着叶浅梦，一直没说话，他滚了滚喉，问道：“那浅梦喜欢小叔吗？”

叶浅梦点点头：“喜欢啊，小叔是我唯一的亲人。”

“小叔也喜欢浅梦。”沈望舒的眼眶逐渐发红，手掌揉了揉叶浅梦的脑袋：“小叔会一直陪着浅梦。”

叶浅梦眨眨眼：“但小叔总是要结婚生子的，我也总会嫁人，小叔是没办法一直陪着我的。”

沈望舒的声音哽咽，像是自言自语般：“小叔会的，会有办法的。”

忽然手机一震，有电话打进来。

沈望舒笑笑，朝叶浅梦道：“我去接下电话，你先和咪咪玩，小叔很快就过来。”

清理顾氏，连带着沈氏产业也跟着受损，虽然做事的人处理得极为隐蔽。

但对于驰骋商场多年的沈老先生，事情不可避免地被知晓，他很快就打了电话到沈望舒这里。

“沈望舒，顾氏的事情是你做的？”

电话那边的沈老先生语气中竟是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我们和他们有商业往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望舒静静望着不远处和咪咪玩闹的叶浅梦，嘴角的笑容一直没落。

他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想让顾氏破产出局，让顾稚楚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了什么？就因为你那个捡回来，毫无血缘的侄女？”

“嗯，为了她。”沈望舒承认道：“先前网上曝出的事，都是顾稚楚做的。”

沈老先生气极反笑，冷嗤了一声：“疯了，你真是疯了。”

“沈望舒，为了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竟然要拉着沈氏一起同归于尽！你这个不孝子！”

“父亲。”沈望舒冷声叫道，毫无感情地吐字道：“希望您不要跟着掺和。”

“算起来，先前与顾家结婚的事，是您一手推动的。”

“真是好样的，算账算到自己老子头上来了，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了！”沈老先生的怒气伴随着咳嗽声发出，拐杖“砰砰砰”地敲砸着地面。

“沈望舒，我看是你那小侄女压根就对你没想法，你心里不畅快，才闹出这些事来撒气！”

沈望舒看了眼叶浅梦，滚了下喉，不甘示弱地回道：“父亲，注意身体，如果我和浅梦结婚，你作为长辈，是要出席的。”

第29章

沈望舒接完电话，来了条信息，是夏马可的。

【负责浅梦手术的艾瑞斯先生，从明天开始会正式接手。】

沈望舒看完后，打给付秘书：“医生那边怎么样？”

“沈总，医生们都已经安置好，直到手术结束前都会在柏林。”

沈望舒编辑文字，发送给夏马可：【我知道了，我这边也会有一些医生出到场。】

沈望舒回到叶浅梦身边，揉了揉叶浅梦的脑袋，说道：“浅梦，从明天开始，你要经常出入医院检查，会有很多医生，但是你不要怕，小叔会一直陪你。”

他喉结滚了滚，说出了那句自己最不想听的话：“哪怕除了意外，小叔也会陪着你。”

“上穷碧落，下黄泉。”

叶浅梦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她就和沈望舒去了医院。

房间内，有八九位不同国籍的医生在对着叶浅梦的脑部片子研究讨论。

见他们进来，夏马可医生带着一个白头发的德国医生过来：“这是手术的医生，艾瑞斯。”

“你好，艾瑞斯医生。”

艾瑞斯点点头，流利的德语从他的口中传出，夏马可医生在旁边同时翻译：“接下来他会和你们详细说一下手术过程……”

整个过程沈望舒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与艾瑞斯交谈询问。

结束后，叶浅梦在医院做了几个检查。

下午三点钟，才回到民宿。

沈望舒每天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叶浅梦不断接近手术日期，就像看着养护了很久的爱花一点一点的凋零，最后融埋进泥土中。

这两天沈望舒去了很多寺庙，一遍又一遍。

他曾经是百分之一万的唯物主义，读遍了马克思主义伟人思想，他信奉科学，不相信任何玄学。

但为了叶浅梦，沈望舒也可以暂时放下信仰，只为叶浅梦求一个未来。

他虔诚地跪拜在佛像面前，心中说着所愿。

愿浅梦手术顺利，健康出院。

愿浅梦能恢复记忆，想起他。

愿……

沈望舒滚了滚喉，没再继续许愿，怕佛祖嫌他贪心，收回了前两个愿望。

他只想要叶浅梦平安健康。

只要健康活着，哪怕忘了他，也没关系，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希望。

至于代价，沈望舒愿意拿沈氏家业、拿他余下的寿命来换。

望佛祖成全。

沈望舒俯身，声音响亮地叩首三次。

礼成起身。

沈望舒礼貌地朝屋内的两位和尚鞠了一躬，朝外去往下一家寺庙。

寺院内的小僧弥看着沈望舒离开的背影，朝身旁的老和尚道：“师傅，这个人这几日几乎每天都来诶。”

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缓缓开口道：“他不止来了我们一家寺庙，捐香火时，看到了吗，他手上还有在寺庙求的祈福绳。”

小僧弥惊讶了“啊”了一声，说道：“那他一定遇到了大麻烦。”

老和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情债难还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是……苦啊，苦啊……”

第30章

手术前的最后一天，叶浅梦搬进了医院病房。

为了防止细菌感染，医生把叶浅梦的头发都剃掉了。

叶浅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知道是被这个样子吓到了，还是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

或是单纯地舍不得离开身边的那些人。

“怎么哭了？”沈望舒出现在病房内，见叶浅梦不停抽噎着，急匆匆几步到她身边。

“小叔。”叶浅梦撅着嘴，把帽子戴好，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光头。

沈望舒眼眶一红，伸手帮叶浅梦擦着眼泪，轻声哄道：“你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即使现在剃光头，也一样很漂亮。”

叶浅梦轻轻哼了一声，视线落在他的额头上。

“小叔，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叶浅梦望着那处明显发肿的红痕，伸手摸了摸，沈望舒把头低下，让叶浅梦能够轻易碰到。

“疼吗？”

沈望舒摇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不疼。”

叶浅梦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抹干：“我都看到好几次了。”

“小叔太高了，常常会撞到一些东西。”沈望舒揉了揉叶浅梦的脑袋，从大衣兜里拿出几条祈福绳系在她的手腕上。

“小叔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撞到哪里了，这么严重，明明左夏也很高，他怎么没事。”

叶浅梦清楚沈望舒的话只是借口，他的身上有香焚烧的味道，加上他每天都会带回些祈福绳，叶浅梦想他应该是去了寺庙，为她祈求平安。

沈望舒扫了一眼在叶浅梦旁边削苹果的左夏，眸子闪出一丝冷意，但转瞬即逝。

可在叶浅梦面前，他只是放柔了声音承诺道：“小叔以后会注意的。”

沈望舒手机响了响，他看了眼号码。

是顾稚楚。

“浅梦，我出去一下。”

“望舒，能不能救救顾氏，不知道是谁在一直对我们顾氏的企业出手，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破产了。”

电话那边的女声声音焦急，带着一丝哀求：“望舒，我们怎么说也是订了婚的夫妻，你不会这么袖手旁观的对不对？”

“呵。”沈望舒发冷地讥笑了声：“顾稚楚，你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吗？”

“什么意思……望舒？”顾稚楚忽地冒出一股寒意，她连忙发问：“沈望舒，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为什么？叶浅梦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么对付顾家？”

沈望舒将电话拉开些距离，等对面完全安静，才放回耳边。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电话那边的顾稚楚身子一僵，不禁想起那天最后一次见沈望舒时听到的话，如果她做错事，整个顾家都会遭殃。

顾稚楚歇斯底里地喊道：“沈望舒！你为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么对我，你……”

“顾稚楚。”沈望舒出声打断她：“你现在还有父母，但要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会让你感受一下无父无母，成为孤儿的滋味。”

沈望舒挂断电话，将顾稚楚的号码拉黑，快步走回病房。

第31章

手术当天。

叶浅梦被送进手术室前，沈望舒紧紧抓着她的手，舍不得放下。

“别害怕，浅梦，就当做睡一觉，等醒来你就能看见小叔。”

沈望舒的声音虽然保持着冷静，但握着叶浅梦的那只却在不停发抖，叶浅梦能感觉得到，他很怕失去她。

叶浅梦看着他此刻的慌张模样，开玩笑打趣道：“小叔，明明是我要手术，你看起来比我还要害怕。”

沈望舒声音一下发哽，他摇摇头：“没有，你会没事的。”

和周围的人一一告别后，叶浅梦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关闭，上方亮出手术中的字眼。

沈望舒攥着手，不安地问道：“手术需要多长时间？”

“要三到四个小时。”付秘书注意着沈望舒的状态，手垂在两侧，随时准备搀扶住几晚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沈望舒。

沈望舒吞下喉中发涩的涎液，费力地吐字道：“去寺庙。”

付秘书迟疑了片刻：“沈总，你现在的状态……应该休息。”

沈望舒滚了滚喉，又重复了遍：“去寺庙。”

不到半小时，沈望舒到达这几天去过的一家寺庙。

他重复着往日的行为，烧香、跪拜、发愿……

最后叩首。

起身离开时，一位老和尚叫住了他：“先生，请等等。”

他的旁边还跟着位小僧弥。

老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继续道：“您的所愿会得到好的结果，但某些执念，先生该放则放，强求只会自寻苦果。”

沈望舒闻言顿了下，但很快了然：“谢谢大师，我知道了，但我只信自己。”

下山时，付秘书在前面开车。

沈望舒手里攥着祈福绳，心里仍在为叶浅梦祈福。

突然，一辆深灰色的面包车朝沈望舒他们的车撞了过去。

付秘书猛打方向盘，避让开，却被另一辆从后面来的车猛烈撞出。

车上的两人在巨大的震荡下，都昏了过去。

从前后两辆面包车上下来一群人。

他们手持带着长钉的铁棍朝车走来，挥动着砸向沈望舒所在的位置。

一下、两下……十几下后，车窗破碎。

门被打开，铁棍落在了沈望舒的身上，直到路过的车鸣笛才哄然散去。

被鸣笛叫醒付秘书，看着满车的碎玻璃，和满身是血的沈望舒，直接慌了神。

“沈……沈总，你怎么样？”

付秘书并没有受伤，但他被卡在变形的车驾驶位上，根本出不去：“沈总，你别乱动，我叫了救护车，他们很快就会到。”

“手术……时间……”沈望舒迷迷糊糊地问道：“还有多久……”

“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咳……”沈望舒咳出一口血来，挣扎着从车座爬出。

他脚步踉跄地跑到车路上，伸手拦车：“我要去……夏里……特医院……”

“时间不多了……”沈望舒的眼前被一片血色遮住，看什么都是红色的，周围静的可怕，他只能听见自己越发沉重的呼吸声。

身子也越来越沉：“浅梦，小叔很快就会到……你别怕……”

第32章

沈望舒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

他望着暗下来的手术灯，心中一阵发慌，疯了似的抓着周围经过的医生护士询问：“浅梦呢？里面的人……去哪儿了……浅梦……”

突然有人拉扶住了他，沈望舒转身看过去。

只看到红茫茫的世界中有一个人影，看不清那人是谁。

“浅梦呢？手术……怎么样？”

左夏回答道：“浅梦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还没过，她在睡觉。”

他检查了下沈望舒身上的伤，朝不远处的医生护士招手示意。

听到叶浅梦没事，沈望舒这才放心，忽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病房。

叶浅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叶浅梦脑内的肿瘤已经被取出。

但是，叶浅梦还是没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

叶浅梦看了看病房里的人，向左夏询问道：“小叔呢？”

左夏默了片刻，回答叶浅梦：“他有事先回国了。”

“这么急的吗？都没时间来看叶浅梦一眼。”

叶浅梦心中有些埋怨：“还说我一醒来就会看见他，他会陪着我，结果手术成功结束了，他却不在。”

左夏笑笑，安慰叶浅梦道：“他忙完会来看你的。”

在医院的另一间病房内。

沈望舒听着电话那边叶浅梦的声音，眼泪难以抑制地流了出来。

“沈总。”付秘书轻声叫了下，他看着沈望舒眼里原本清澈的泪水变成了血水，正顺着脸颊往下流，滴砸在洁白的病单上。

沈望舒猛地蹙眉扼声，痛苦地喘息起来。

他的眼球被殴打得破裂，刚刚的泪水带有盐分，无异于让他的伤口雪上加霜。

付秘书看向沈望舒脸上的几道被玻璃划伤的深痕，多半是会留下疤。

沈望舒的双腿……

想到医生说的话，腰部以下的神经遭受到重击，当时能回到医院就是回光返照，以后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付秘书叹了口气，按了呼叫铃叫医生来检查。

……

身体恢复后，叶浅梦按照先前答应夏马可医生的，在德国办理了永久居住。

左夏给叶浅梦找了房子，是个独栋小型别墅。

虽然沈望舒一直没来看叶浅梦，但他们偶尔会通电话。

日子过得很快，叶浅梦和左夏谈起了恋爱。

第二年，十二月初，他们决定结婚，叶浅梦向沈望舒打去了电话。

“小叔，我要结婚了，十二月二十八，你有时间来吗？”

沈望舒滚了几下喉，艰难地说道：“抱歉浅梦，国内的事情太忙，我可能参加不了。”

“好吧小率粥叔，你要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沈望舒看着手机屏幕反射出的被毁了半张的自己，和几乎半瘫的下半身，用力砸了几下。

那天在山上袭击他的人已经都被警方抓捕，也包括幕后的黑手顾稚楚。

人是她雇的，同想要他的命。

但想到这可能就是叶浅梦平安的代价，沈望舒又安静了下来。

只要她平安喜乐地活着，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只是心底不由又涌上一阵哀凉。

他的浅梦要嫁给别人了。

……

十二月二十八。

叶浅梦结婚的这天。

婚礼在柏林的一处教堂举行，小狗咪咪咬着戒指盒，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到台上结婚的叶浅梦和左夏面前。

牧师站在中间，声情并茂地念着结婚誓词：

“左夏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叶浅梦女士为妻，爱她忠于她，无论贫穷富贵，年轻衰老，你都与她长相厮守，共度白头？”

“我愿意。”

随着左夏的声音落下的还有柏林的雪。

漫天鹅毛般的雪花透过教堂的玻璃，轻柔缓慢地落下，为这对新人送来祝福。

“真是浪漫的雪啊。”牧师不由发出感慨。

“左夏先生，现在请亲吻你的新娘。”

宾客们纷纷发出欢呼。

在宾客们的最后，沈望舒坐在轮椅上，正充满爱意地望着台上的新娘。

他的身上穿着婚式西服，如果不是台上的新郎正在亲吻新娘，或许会有人把他认成这场婚礼的男主角。

“叮——”

沈望舒手中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打开，是张照片。

是张叶浅梦和左夏的婚礼照。

沈望舒眼眶里圈着热泪，望着台上笑容幸福的叶浅梦，苦涩地扯了扯笑：“小叔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

“新婚快乐，浅梦。”

余生的余生，他都只能一个人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