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结婚,亲家要50万彩礼,我拿出儿子女友和别人的亲密照
发布时间:2025-11-17 11:20 浏览量:6
包厢里的空调开得有点冷,那股人造的凉风顺着我的后脖颈子往里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地拢了拢自己的羊毛开衫。
坐在我对面的,是我未来的亲家母,李萌的妈。
她正用一种审视的、带着点倨傲的目光,慢悠悠地打量着我手腕上的那只老旧的银镯子。
那眼神,就像逛菜市场时,挑拣案板上那块半肥不瘦的五花肉,掂量着,盘算着,看值不值得那个价。
我儿子林涛坐在我旁边,坐立不安,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
他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他那漂亮得像个橱窗娃娃的女朋友李萌,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手心里全是汗,把桌布都洇湿了一小块。
我假装没看见。
这场饭局,名义上是两家大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商量孩子们结婚的事。
实际上,我知道,这是一场谈判。
或者说,是一场屠宰。
我们家,就是案板上那只待宰的羔羊。
“张姐啊,”李萌的妈终于开口了,声音拖得长长的,像一把钝刀子在磨刀石上磨,“我们家萌萌呢,从小就是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
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是是,看得出来,萌萌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我瞥了一眼李萌。
她今天穿了件香奈儿风格的粗花呢外套,耳朵上戴着我叫不出牌子的珍珠耳钉,手边放着一个崭新的LV包。
这一身行头,差不多是我和我老伴儿一年的退休金。
而我的儿子林涛,穿着他最体面的一件衬衫,还是去年我给他买的,领口洗得都有点发白了。
他看着李萌的眼神,是那种混合着爱慕、讨好和一丝卑微的光。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李萌的爸,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中年男人,从头到尾没怎么说话,一直在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手,擦完一根手指,又换一张湿巾擦下一根,仿佛他的手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清了清嗓子,算是加入了话题:“林涛这孩子,我们是挺满意的。工作稳定,人也老实。”
我心里冷笑。
老实,在他们嘴里,不就是“好拿捏”的同义词吗?
“就是吧……”李萌的妈接过了话头,终于图穷匕见了,“这结婚是大事,我们也不能太委屈了孩子。”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像两盏探照灯。
“我们这边的规矩,彩礼呢,不能少。”
我点点头,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老公,老林,一个老实巴交的技术员,赶紧附和着,紧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结果呛得直咳嗽。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李萌的妈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覺的嫌弃。
她伸出五根保养得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五十万。”
她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五块钱”。
“砰”的一声,我脑子里好像有根弦断了。
五十万。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那是一种“我就这个价,你爱买不买”的笃定。
我旁边的老林,咳得更厉害了,脸都憋红了。
林涛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猛地看向李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乞求。
李萌却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儿子真可怜。
他爱上的,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贴着价签的商品。
“亲家母,”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五十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多?”李萌的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音调都拔高了八度,“张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家萌萌,我从小到大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我送她学钢琴,学芭蕾,上最好的私立学校,我们家萌萌值这个价!”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飞刀,刀刀扎在我的心口上。
值这个价?
我儿子就不值钱了吗?
我看着林涛,他低着头,肩膀微微垮着,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他不敢看我,也不敢看对面的李家人。
我知道,他觉得丢人。
“妈……”他终于小声地、几乎听不见地,叫了我一声。
那声音里,带着哀求。
我懂他的意思。
他希望我答应。
哪怕是砸锅卖铁,哪怕是去借高利贷,他都希望我能满足李家的要求,让他能娶到他心爱的姑娘。
我的心,疼得像被揉碎了。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在我面前低下了他二十多年来从未低下的头。
“亲家母,”我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我们家的情况,林涛应该也跟你们说过。我们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我跟老林都退休了,就那点退休金。我们给孩子准备了婚房,首付是我们出的,贷款他们自己还。这五十万现金,我们是真的……”
“拿不出来?”李萌的媽直接打断了我,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那就去凑啊!”
“亲戚朋友借一借,房子抵押一下,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她话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在指挥我去楼下超市买瓶酱油。
房子抵押?
那是我和老林辛苦一辈子,唯一的窝。
那是我们的底气,是我们的退路。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我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李萌的妈,像个得胜的女王。
李萌的爸,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擦着他那双“金贵”的手,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而李萌,她终于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愧疚或者不安,只有一种冷漠的理直气壮。
她好像在说:想娶我,就得付出代价。
我忽然觉得,这个饭局,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剩下的,只有屈辱。
我拿起手边的包,准备站起来。
“妈!”林涛一把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冰凉,还在抖。
他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妈,你别这样……我们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商量怎么把我和你爸卖了,给你凑彩礼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包厢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林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李萌的妈“呵”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尖锐刺耳。
“张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萌萌又不是非你儿子不嫁。追我们萌萌的男孩子,从这里能排到法国。别说五十万,五百万彩礼都出得起。”
“是吗?”我慢慢地,把手从林涛的手掌下抽了出来。
我打开我的包。
我的动作很慢,慢到我自己都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撞击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包上。
他们可能以为,我要掏出存折,或者房产证,来证明我们的财力,或者,是来屈服。
林涛的眼里,甚至闪过了一丝希冀的光。
我从包里拿出的,不是存折,不是房产证。
是我的手机。
我解锁屏幕,打开相册,找到那几张我看了无数遍、每一次看都心如刀割的照片。
然后,我把手机,轻轻地,滑到了桌子中央。
正对着李萌和她的父母。
“既然追萌萌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们家林涛这一个。”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这五十万,我们家是出不起。”
“不过我想,照片里这位先生,应该很乐意替我们出了这个钱吧。”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时间,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萌的脸,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像一座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雕塑,僵在那里,瞳孔剧烈地收缩。
她的父母,还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耐烦,探头过去看。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手机屏幕的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李萌她爸那张一直保持着斯文假象的脸,瞬间扭曲了。
他那双刚刚被擦拭得一干二净的手,猛地一颤,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他却毫无所觉。
李萌她妈的反应,则更为戏剧性。
她先是愣住,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把它看穿。
然后,她那张涂着精致妆容的脸,开始呈现出一种由白到红,再由红到紫的诡异颜色。
她猛地抬起头,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愤怒和惊恐而变得异常尖利,划破了包厢里死一般的沉寂。
我没有理她。
我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我的儿子,林涛身上。
他应该是最后一个看到照片的人。
他先是茫然地看着他父母的反应,然后,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地,慢慢地,把目光移向了那部手机。
我看到他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猛地僵直了。
他脸上的血色,比李萌褪得更快,更彻底。
那是一种死灰般的颜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李萌。
那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里面有震惊、有痛苦、有背叛、有绝望……所有最惨烈的情绪,都揉碎在了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里。
“萌萌……这……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破碎得像被车轮碾过的玻璃。
照片上,是李萌。
她笑得灿烂如花,整个人像条藤蔓一样,亲密地缠绕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那个男人,开着一辆我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敞篷跑车。
背景,是某个海滨度假酒店的停车场。
李萌的头,亲昵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一只手还环着男人的脖子,脸上的表情,是那种热恋中才会有的、毫不设防的甜蜜。
另一张照片,尺度更大。
在酒店的阳台上,李萌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和那个男人拥吻在一起,背景是蔚蓝的大海和天空。
拍下这些照片的,是我远房表姐的儿子,一个酷爱旅游和摄影的年轻人。
他前段时间去三亚度假,在酒店偶然遇到了李萌。
他认识李萌,因为林涛带她来家里吃过几次饭。
他当时还以为照片里的男人是我儿子林涛,想着拍下来发给我,让我高兴高兴。
可拍完放大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
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
他怕破坏我儿子的幸福。
直到昨天晚上,他才终于鼓起勇气,把这些照片发给了我。
他说:“大姨,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你得知道。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是人品问题。”
是啊。
人品问题。
当我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我终于明白,李家那五十万彩礼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他们不是在嫁女儿。
他们是在为他们的女儿,找一个“老实”的接盘侠。
而我那傻儿子,就是他们眼中最合适的人选。
“我……我不知道!这不是我!”李萌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尖叫着,扑过去想抢手机。
“这是P的!是合成的!阿姨,你怎么能这样害我?!”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眼泪说来就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那演技,不去拿奥斯卡都屈才了。
“林涛,你相信我,这不是真的!你妈她……她就是不想出彩礼,所以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污蔑我!”
她转向林涛,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林涛的身体晃了晃,他看着李萌,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混乱和挣扎。
我知道,在他心里,他还是愿意相信李萌的。
毕竟,那是他爱了两年,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姑娘。
“妈……”他沙哑地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说话,李萌的爸,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突然爆发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
他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李萌的脸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李萌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爸,眼泪瞬间停住了。
“你还敢狡辩?!”她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以为我不知道?!上个月你跟我说跟同学去三亚毕业旅行,就是跟他去的?!”
他指着照片里那个男人,那张斯文的脸因为愤怒而涨成了紫红色。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李萌的妈也傻眼了,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老李,你……你干什么打孩子……”
“我打她?我恨不得打死她!”李萌的爸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把屏幕怼到他老婆脸上,“你自己看!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他显然是认识照片里的那个男人的。
这一下,真相大白,再无任何狡辩的余地。
李萌“哇”的一声,彻底崩溃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包厢里,一瞬间变成了人間鬧劇的舞台。
哭声,骂声,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只有我们这一桌,安静得可怕。
老林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
我看着我的儿子林涛。
他就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焦点。
那张曾经充满阳光和朝气的脸,此刻,只剩下死寂。
我知道,他的世界,崩塌了。
我没有一丝一毫“复仇”的快感。
我的心里,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凉。
为了戳穿一个骗局,我亲手,打碎了我儿子的爱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餐厅的。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像一个个冰冷的、没有感情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悲欢。
冷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老林搀扶着我,他的手很温暖,给了我一丝力量。
林涛跟在我们身后,像一个幽灵。
从餐厅到停车场,短短几百米的路,我们走了很久很久。
一路无话。
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林默默地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林涛一个人缩在后座的角落里。
我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在无声地哭泣。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宁愿他对我大吼大叫,宁愿他骂我,质问我。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用这种最伤人的方式,来表达他的痛苦和对我的抗议。
回到家,林涛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我和老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电视机屏幕发出的幽幽蓝光,映照着我们俩苍老而疲惫的脸。
“张兰……”老林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我轻声说。
“那……那你今天还去?”
“我不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吗?”我反问,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我不把事情捅破,难道就让我们家拿出五十万,去给他娶一个在外面有别的男人的老婆吗?”
老林沉默了。
他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心疼那五十万,”他喃喃地说,“我是心疼……孩子……”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是啊。
钱没了可以再赚。
可孩子的心碎了,要怎么才能拼得起来?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守着儿子紧闭的房门。
我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
那声音,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
我无数次地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是不是应该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
比如,私下里找李萌谈一谈?或者,先把照片给林涛看?
可是,如果我私下里找李萌,她会不会反咬一口,说我污蔑她?以她的心机,她绝对做得出来。
如果我先把照片给林涛看,以他当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样子,他会信我吗?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阻止他结婚,而伪造了这些照片?
我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无论怎么选,都会伤害到我的儿子。
我只是,选择了一条我自己认为,伤害最小,最能快刀斩乱麻的路。
可这把刀,斩断了别人的念想,也深深地刺伤了我自己的骨肉。
天快亮的时候,林涛房间里的哭声终于停了。
我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我心里一惊,疯了一样冲过去,拼命地拍门。
“林涛!林涛你开门!你别吓妈妈!”
里面没有回应。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去找备用钥匙。
老林也被惊醒了,我们俩手忙脚乱地打开房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
书、CD、模型……所有他和李萌有关的东西,都被他砸了,扔了一地。
而林涛,就蜷缩在墙角,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的额头,在墙上撞出了一个血口子,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
他看到我们,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涛涛……”我哭着扑过去,抱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是要妈的命啊……”
他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回应我。
他就那么僵硬地让我抱着,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那一天,我们带他去了医院。
医生说,他受了太大的刺激,有轻度的应激障碍。
从医院回来,林涛就把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
他不说话,不吃饭,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把饭菜端到他床边,他不动。
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短短几天,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像变了一个人。
我和老林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段时间,家里像是笼罩在一片低气压里,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家那边,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我听我那个表外甥说,李家闹翻了天。
李萌被她爸关在家里,不许出门。
照片里那个男人,是她大学同学,一个富二代。
她一直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
一边享受着富二代提供的奢华生活,一边又想找我儿子这个“老实人”结婚,当一个安稳的退路。
她大概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操控一切。
却没想到,最后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全盘皆输。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告诉林涛。
我怕他听了,会更痛苦。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给他端了碗粥进去。
他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看着他消瘦的侧脸,心如刀绞。
“涛涛,”我轻声说,“我知道你恨妈。”
“妈不该用那么极端的方式……让你那么难堪。”
“可是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那个家,那样的女孩,不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我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以为他不会有任何反应。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我。
他看着我,那双空洞了半个月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
“妈……”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
“我不恨你。”
他说。
“我只是……恨我自己。”
“我恨我自己瞎了眼。”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我紧紧地抱住他,像小时候他生病时那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不怪你……不怪你……”
他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那是他积攒了半个月的所有痛苦、委屈和不甘。
他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我,作为他的母亲,能给他的,只有这个虽然不再年轻,但永远为他敞开的怀抱。
那晚之后,林涛的情况,一天天好了起来。
他开始吃饭,开始走出房门。
虽然话不多,但至少,他不再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他会默默地帮我做家务,会在我和老林看电视的时候,坐在我们旁边。
有一天,他主动把房间里那些被他砸坏的东西,都收拾干净,装进了垃圾袋。
我知道,他正在努力地,和过去告别。
又过了一个月,林涛的公司组织团建,要去邻市的山里住两天。
他本来不想去,是我和老林硬劝着他去的。
我们希望他能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他走的那天,我去他房间帮他收拾行李。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我看到了那部曾经掀起轩然大波的手机。
是我的手机。
那天从餐厅回来后,它就一直被林涛拿走了。
我打开它,相册里,那几张刺眼的照片,已经被删除了。
我松了口气。
可当我退出相册时,却无意中看到了他的通话记录。
最新的一个通话,就在他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来电显示,是“李萌”。
通话时长,一小时二十三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们……又联系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我。
难道,那个女孩又说了什么花言巧语?难道我儿子……又心软了?
那一刻,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立刻给林涛打电话,把他从团建的路上叫回来。
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告诉自己,要相信儿子。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孩子了。
他已经长大了。
他需要自己去处理这一切。
那两天,我过得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我不敢给他打电话,怕打扰他,也怕听到我不想听到的答案。
两天后,林涛回来了。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脸上甚至有了一丝久违的笑意。
他给我们带了山里的特产,还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团建时的趣事。
看着他重新焕发生机的样子,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另一半,还因为那个通话记录,而悬着。
晚饭后,老林去公园遛弯了。
家里只剩下我和林涛。
他正在客厅里,摆弄他新买的一个高达模型。
那是他以前最喜欢的爱好,因为李萌不喜欢,他已经很久没碰了。
我给他端了杯茶过去。
“涛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你跟她……联系了?”
他拼装模型的手,顿了一下。
但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回避。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ok。
“她给我打电话了。”他继续说,声音很平静,“她哭着跟我道歉,说她知道错了,说她是被那个男人骗了,说她心里爱的只有我。”
我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又是这一套。
“她说,她已经跟那个男人断了,她爸妈也骂过她了,她现在只想跟我在一起,彩礼一分钱都不要,只要我肯原谅她。”
林涛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剪下一个零件,用砂纸打磨着。
他的动作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她说,她可以等我,不管等多久,她都愿意。”
我看着他的侧脸,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问,声音干涩。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亮,很清澈。
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和挣扎,只有一种雨过天晴后的平静和坦然。
“妈,”他说,“我跟她说,我们结束了。”
我愣住了。
“我说,我承认,我还是很喜欢你。看到你哭,我还是会心疼。但是,我们回不去了。”
“我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那五十万彩礼。而是信任。”
“一个杯子,摔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它也还是有裂痕的。更何况,我们之间的信任,不是摔碎了,是被你亲手,用锤子砸得粉碎。”
“我说,我妈那天在饭桌上做的事,是很伤人,很极端。但如果不是她,我可能这辈子都会活在一个谎言里。所以,我不怪她。我要谢谢她,让我看清了你,也看清了我自己。”
林涛平静地复述着他和李萌的对话。
我的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我没想到,我的儿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没想到,这场惨痛的经历,让他以这样一种残酷的方式,迅速地成长了起来。
“她后来,还在电话里骂我,骂你,骂我们全家。”林涛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和自嘲,“她说我没良心,说你是个恶婆婆。”
“我没跟她吵,我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她骂累了,我说,‘李萌,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也谢谢你,给我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祝你以后,能找到那个愿意为你出五百万彩ry的男人。’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
他低下头,继续拼装他的模型。
“妈,对不起。”他突然说。
“对不起什么?”我哽咽着问。
“对不起,之前让你那么为难,还说了那么多伤你心的话。”
“我那时候,真是个傻子。”
我走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他。
“不傻。”我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爱错过人呢?”
“过去了,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和林涛聊了很久。
我们聊起了他小时候的趣事,聊起了我和他爸年轻时的故事,聊起了我们对未来的期望。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像朋友一样,聊过天。
我发现,我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妈妈身后的男孩了。
他有了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判断,和自己承担后果的勇气。
那场关于五十万彩礼的闹剧,像一场剧烈的风暴,席卷了我们的生活。
它摧毁了很多东西,比如林涛的爱情,比如我们家一段时间的平静。
但它也带来了新的东西。
它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的儿子。
也让我们这个普通的家庭,在经历过风雨之后,变得更加紧密,更加坚强。
几个月后,我那个表外甥又给我发了条微信。
他说,他在一个商场的地下车库,又看到李萌了。
她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身边站着的,还是照片里那个男人。
她好像怀孕了,肚子微微隆起,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开心。
她和那个男人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表外甥给我发了一张偷拍的远景照片。
照片很模糊,但我还是能看清,李萌的脸上,没有了当初那种娇纵和甜蜜。
取而代ज़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怨怼。
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那张照片删掉了。
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
又过了一年,林涛通过同事介绍,认识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个小学老师,长相普普通通,但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温暖。
她不爱名牌,喜欢穿棉布裙子和帆布鞋。
她喜欢养花,喜欢看书,喜欢和林涛一起研究菜谱。
他们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女孩给我和老林带的礼物,是她自己织的围巾。
针脚不算特别整齐,但摸在手里,很厚实,很暖和。
吃饭的时候,林涛给她夹菜,她会小声地说谢谢。
我给她盛汤,她会双手接过去。
我看着他们俩之间那种平淡而温馨的互动,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后来,他们商量结婚。
我私下里问过林涛,女孩家有没有提彩礼的事。
林涛笑着说:“提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爸妈说,彩礼是习俗,意思一下就行。他们家那边,一般是六万六或者八万八,图个吉利。但是,这笔钱,他们不会收,会直接让女孩带回来,当他们小家庭的启动资金。”
“他们还说,我们家给孩子买了房,压力已经很大了。他们家就一个女儿,也准备了一笔钱,打算给他们买辆车,方便以后上下班。”
我听完,愣了很久。
我看着林涛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而幸福的笑容。
我突然明白。
真正爱你、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是不会用金钱来衡量你的感情,更不会把你当成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会心疼你的不容易,会体谅你的父母,会想要和你一起,把这个小家,经营得越来越好。
林涛和那个女孩,后来顺利地结婚了。
婚礼办得很简单,但很温馨。
婚礼上,看着林涛给新娘戴上戒指,看着他们俩相拥而笑,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我转过头,看到老林也在偷偷地抹眼睛。
我们相视一笑。
生活,有时候就像一场漫长的、没有剧本的戏剧。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幕,会上演怎样的剧情。
有荒诞,有狗血,有痛苦,有挣扎。
但只要你坚持走下去,穿过那些黑暗的、泥泞的道路。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属于你的那片,晴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