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灵魂飘在空中,看到丈夫和闺蜜,在我坟前拥吻
发布时间:2025-11-15 00:56 浏览量:5
我死了。
这件事来得毫无预兆。
前一秒,我还在浴室里,哼着歌,想着晚上给陈旭做什么好吃的。
后一秒,脚底打滑,后脑勺狠狠磕在浴缸边缘。
世界先是黑了一下,然后就变得很轻。
我飘了起来。
像一缕失去重量的烟。
我看见自己躺在冰冷的瓷砖上,水龙头里的热水还在哗哗地流,温热的水汽模糊了我的脸。
我看见陈旭疯了一样地冲进来,看见他跪在我身边,抱着我,发出那种野兽受伤般的嘶吼。
我飘在空中,冷漠地看着。
原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包括悲伤。
我的葬礼办得很体面。
陈旭一手操办的。他瘦了好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谁都带着一片血红。
来的亲朋好友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他是个好丈夫,说我这辈子值了。
我飘在我的黑白遗像旁边,看着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演得真好。
我忍不住想。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我大概会带着这份“他爱我至深”的感动,安心地消散。
我的闺蜜,苏晴,一直陪在他身边。
她穿着一身黑裙,素面朝天,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扶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陈旭,像一根坚韧的拐杖。
她对着来宾一一鞠躬,替陈旭处理着所有琐碎的杂事。
所有人都夸她,说有妻如此,有友如此,是我林晚的福气。
我看着她,心里甚至还有一丝感激。
你看,我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么傻。
葬礼结束,宾客散尽。
陈旭捧着我的骨灰盒,苏晴撑着一把黑伞,两人一起去了墓地。
我的墓碑是陈旭亲自设计的,上面刻着一行字:吾爱林晚,此生不渝。
字是他亲手写的,找人刻上去的。我认得他的笔迹,每一个转折都带着他特有的力度。
他把骨灰盒放进去,封上。
然后,他站在墓碑前,久久地,一动不动。
苏晴就那么安静地陪着他,伞微微倾向他那边,为他挡住天上飘落的细雨。
多美的一幅画。
深情的亡夫,无言的挚友。
我几乎要被自己感动了。
我看着陈旭的肩膀开始耸动,他哭了,压抑地,痛苦地。
苏-晴伸出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空荡荡的。
雨丝落在我的“身体”上,直接穿透过去,什么也留不下。
我大概,真的要走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陈旭忽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了苏晴。
他把脸深深埋进苏晴的颈窝,像一个终于找到港湾的旅人。
苏晴的手僵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抱住了他的背。
我愣住了。
也许,这只是悲伤过度下的互相慰藉?
我努力为他们寻找着借口。
毕竟,一个是我爱了八年的丈夫,一个是我认识了十五年的闺蜜。
他们是我生命里,最重要,最信任的两个人。
然后,我看见,陈旭抬起了头。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苏晴。
苏晴也看着他,那双哭肿了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有怜惜,有悲伤,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接着,陈-旭的头慢慢低下去。
苏晴没有躲。
她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破碎的蝶翼,在颤抖。
他们在我坟前接吻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全世界只剩下雨丝落地的声音,和我脑海里轰然倒塌的巨响。
那不是一个浅尝辄辄的安慰之吻。
那是一个深情的,缠绵的,带着无穷尽的思念和压抑不住的欲望的吻。
陈旭的手紧紧扣着苏晴的腰,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苏晴的手,也从他的后背,慢慢攀上了他的脖子。
那把黑色的伞,从她手中滑落,掉在泥泞的地上。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和肩膀。
可他们毫不在意。
他们吻得那么投入,那么忘我。
就在我的墓碑前。
在“吾爱林晚,此生不渝”这八个字前面。
我感觉不到心脏,但我体会到了什么叫撕心裂肺。
我感觉不到血液,但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彻骨冰寒。
我发不出声音,但我真想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可笑。
太可笑了。
我林晚这短暂的一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没有消散。
一股巨大的、黑色的怨气,像铁锚一样,把我死死地钉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想看看。
我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能演到什么时候。
我跟着他们回了家。
那个我和陈旭一起设计,一起装修,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们回忆的家。
一进门,陈旭就将苏晴重重地抵在门上,再一次疯狂地吻了上去。
这一次,比在墓地时更加粗暴,更加急切。
他的手撕扯着苏晴的黑色连衣裙。
苏晴没有反抗,反而更加热情地回应他。
“阿旭……别……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和一丝故作的娇羞。
“这里怎么了?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陈旭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理直气壮。
我的家?
我飘在客厅中央,看着那个我亲手挑选的羊毛地毯,那个我们一起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复古唱片机。
现在,他说,这是他们的家了。
我看着苏晴半推半就地被他抱起,走向我们的卧室。
走向那张我们相拥而眠了无数个夜晚的床。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那是苏晴的呻吟,和陈旭的喘息。
他们在我才下葬的第一天,就在我的床上,做着这种事。
我没有冲进去。
我只是静静地飘在客厅里。
我看着墙上我们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我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陈旭身边。
而陈旭,也深情地凝望着我。
现在看来,那眼神里的深情,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卧室的门开了。
苏-晴裹着我的浴袍走了出来。
那是陈旭去年情人节送我的礼物,真丝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缩写:LW。
她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带着满足的潮红,光着脚,走向厨房。
她打开冰箱,拿出我前天买的草莓,一颗一颗地吃着。
陈旭也走了出来,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他从背后抱住苏晴,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在想什么?”
“在想,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苏晴的声音很轻。
“不是梦。”陈旭亲了亲她的脸颊,“以后,你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可是晚晚她……”
“别提她。”
陈旭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她已经死了。是我们之间唯一的障碍,现在,障碍没了。”
障碍?
我居然是他们之间的障碍?
我看着陈-旭那张熟悉的脸,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
这个男人,是谁?
是那个在我生理期时,会半夜起来给我煮红糖姜茶的男人吗?
是那个在我画不出稿子时,会笨拙地给我讲冷笑话的男人吗?
是那个在求婚时,哭着对我说,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我的男人吗?
原来,都是假的。
“阿旭,我们会遭报应的。”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报应?什么报应?”陈旭冷笑一声,“她自己不小心摔死的,关我们什么事?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老天爷都在帮你们?
我听着这句话,只觉得一股黑色的怒火从我的“胸腔”里烧起来。
我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努力回忆。
那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
她说:“陈太太,你知道你丈夫在外面有人了吗?”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恶作-剧。
我和陈旭感情那么好,他怎么可能出轨。
但那个女人,却准确地说出了陈旭公司新项目的名字,甚至是他昨天穿的衬衫颜色。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挂了电话,我给苏晴打了过去。
我哭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苏晴在电话那头,比我还激动。
“什么?不可能!阿旭不是那样的人!晚晚,你别信,肯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可是她说的都对……”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他的竞争对手搞的鬼!你别胡思乱想,等我,我下班了马上过来陪你!”
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对,肯定是有人搞鬼。
我要相信陈旭。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坐立不安,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那个女人的话。
我决定去洗个澡,让自己冷静一下。
然后,我就摔了。
现在想来,那个电话,是不是太巧了?
那个女人是谁?
是苏晴吗?
她故意打电话刺激我,让我心神不宁,然后……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浮现。
我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我看着在厨房里你侬我侬的两个人,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不。
不对。
苏晴那天说要加班,不可能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而且,我摔倒的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陈旭是晚上七点才回的家。
法医鉴定我的死亡时间,是下午四点左右。
时间线对不上。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幽灵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我看着苏晴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我的家。
她扔掉了我的牙刷,我的毛巾,我的所有护肤品。
换上了她自己惯用的牌子。
她把我衣帽间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扔进垃圾袋。
那些衣服,很多都是陈旭给我买的。
“这些土里土气的衣服,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
她一边扔,一边对旁边的陈旭说。
陈旭靠在门框上,抽着烟,眼神里没有一丝不舍。
“你喜欢什么,我们再去买。把这里全都换成你喜欢的。”
“真的?”苏-晴的眼睛亮了。
“当然。”陈旭掐了烟,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我的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他们就像一对最正常不过的情侣,计划着未来。
而我,这个房子的前女主人,连同我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轻易地抹去了。
只有那张巨大的婚纱照,还挂在墙上。
大概是太大了,不好取下来。
所以,每天,他们就在我的“注视”下吃饭,看电视,亲热。
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的父母来看过陈旭一次。
两个老人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头发都白了不少。
我妈一看到陈旭,眼泪就下来了。
“阿旭啊,我们家晚晚……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陈旭立刻换上了那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他扶着我妈,声音哽咽:“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晚晚。”
苏晴不在家。
陈旭提前让她出去了。
他把我爸妈迎进屋,倒了茶,然后坐在他们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爸看着他,叹了口气。
“阿旭,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保重身体。晚晚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陈旭的肩膀又开始抽动。
演,你接着演。
我冷冷地看着他。
我妈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太干净了,没有一丝我生活过的气息。
她忍不住问:“晚晚的东西呢……”
陈旭的身体僵了一下。
“我……我怕看了伤心,就……就先收起来了。”
“也好。”我妈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
“阿旭,这是我和你爸的一点心意。晚晚走了,我们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这里面是二十万,密码是晚晚的生日。你拿着,以后……以后要是遇到合适的,就再找一个吧。”
我看着我妈花白的头发,和她那双被泪水浸泡得浑浊的眼睛,心如刀割。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傻。
你们的女儿,就是被眼前这个男人害死的!
我多想冲过去告诉他们真相。
可是我做不到。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旭,这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接过了那个存折。
他甚至还假意推辞了一下。
“爸,妈,这怎么行,我不能要。”
“拿着!”我爸的语气很坚决,“你和晚晚结婚,我们没帮上什么忙,房子是你们自己买的,我们心里有愧。现在,就当是我们替晚晚,最后再为你做点什么吧。”
陈旭“盛情难却”地收下了。
他把我爸妈送到门口,看着他们蹒跚离去的背影,脸上那悲伤的表情,一秒就收了起来。
他回到客厅,拿出那个存折,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老东西,还挺上道。”
他低声说。
那一瞬间,我身上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恨。
我好恨。
我恨陈旭的虚伪和残忍。
我恨苏晴的背叛和恶毒。
更恨我自己的愚蠢和眼瞎。
晚上,苏晴回来了。
她提着大包小包,都是新买的衣服。
陈旭把存折的事告诉了她。
苏晴高兴地跳了起来,抱着陈旭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二十万!天哪,你岳父岳母可真大方!”
岳父岳母?
他们也配从她嘴里说出这四个字?
“那当然,也不看看他们的女儿嫁的是谁。”陈旭一脸得意。
“我们拿这笔钱去旅游怎么样?去马尔代夫!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吗?”苏晴兴奋地提议。
“好啊。”陈-旭一口答应,“等你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完,我们就去。”
“太好了!”
他们像两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心。
而这笔钱,是我爸妈的养老钱。
是我妈平时连买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现在,却要被这对狗男女,拿去逍遥快活。
我发疯似的想冲过去,想撕碎他们脸上那丑恶的笑容。
可我的身体,却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了他们。
无力感。
巨大的无力感,将我淹没。
我只能看着,只能听着。
像一个被捆在椅子上,强制观看一场酷刑的囚犯。
几天后,苏晴辞职了。
他们开始做出国旅游的攻略。
就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晚,陈旭的妈妈来了。
也就是我的前婆婆。
她提着一个保温桶,一进门,看到苏晴,没有丝毫意外。
反而笑得很亲切。
“小晴也在啊。”
“阿姨好。”苏晴乖巧地打招呼。
“哎,好。”婆婆应着,把保温桶放在桌上,“阿旭,妈给你炖了鸡汤,你最近都瘦了。”
“谢谢妈。”陈旭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
婆婆坐在沙发上,拉着苏晴的手,左看右看。
“我们家阿旭,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阿姨,您说哪里话,我……”苏晴的脸红了。
“还叫阿姨呢?”婆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苏晴立刻改口:“妈。”
这一声“妈”,叫得又甜又脆。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
“哎!这才对嘛!”
我飘在一旁,彻底看明白了。
原来,他妈早就知道他们的事。
甚至,是支持的。
我回想起以前,婆婆每次来家里,虽然对我客客气气,但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挑剔。
她嫌我工作不稳定,是个自由散漫的画画的,不如苏晴在世界五百强公司上班,体面又风光。
她嫌我不会做家务,说陈旭娶了我,是既当老公又当爹。
她不止一次在陈旭面前说:“你要是当初跟小晴在一起就好了,知根知底,人又能干。”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有预兆。
只是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
“妈,我们明天就要出去玩了,大概半个月才回来。”陈旭说。
“去吧去吧,好好散散心。”婆婆一脸慈爱,“家里的事不用担心。等你们回来,也该准备一下,把事儿给办了。”
“办什么事?”苏-晴明知故问。
“当然是你们的婚事!”婆婆拍了拍她的手,“那死丫头才走多久,办得太张扬不好。你们就先领个证,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补办婚礼。”
死丫头。
原来在他们一家人眼里,我只是一个“死丫头”。
一个阻碍他们儿子和“真爱”在一起的,早就该死的“死丫头”。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不,不是麻木。
是在极致的痛苦和仇恨中,淬炼出了一片冰冷的坚硬。
我不再哭,不再愤怒。
我只是看着他们,像在看三个跳梁小丑。
我想起了什么。
我的画室。
从我死后,那间画室的门就一直关着。
陈旭和苏晴,谁也没有进去过。
大概是嫌里面颜料味太重。
或者,是单纯地不感兴趣。
那里面,有我所有的心血。
还有……我所有的秘密。
我飘进了画室。
一切都还维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画架上,还放着一幅没有完成的画。
画的是窗外的一株向日葵。
旁边,是我的电脑,和一块数位板。
我有一个习惯。
我喜欢用绘画来记录生活。
高兴的,难过的,我都会画下来。
我还有一个秘密的线上画册,设置了密码。
那里面,有我从小到大的所有画作。
包括我画的,我和陈旭的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
也包括,我画的,我和苏晴的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和好。
我飘到电脑前。
如果,有人能打开它……
如果,有人能看到那个画册……
可是,谁会来呢?
我的父母,根本不懂这些。
陈旭和苏晴,更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希望,如此渺茫。
第二天,陈旭和苏晴出发去了马尔代夫。
他们走后,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
我一个人,飘荡在这个空旷的“家”里。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墙上的婚纱照,看着画室里未完成的画,看着那些被苏晴扔在角落的,我的旧物。
每一件东西,都在提醒我,我曾经那么幸福过。
也那么愚蠢过。
一个星期后。
门铃响了。
我飘过去,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愣住了。
是我爸妈。
他们怎么来了?
他们没有钥匙,只能在外面按门铃。
按了很久,都没有人开。
我爸拿出手机,给陈旭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
“喂,阿旭啊,我和你妈来看看……哦,你出差了啊?去外地了?……嗯,好,好,那你忙,我们就是过来看看。”
挂了电话,我爸对我妈说:“阿旭出差了,不在家。”
“那我们回去吧。”
“来都来了。”我爸指了指门锁,“这不是密码锁吗?晚晚知道密码,她告诉过我。”
我心里一动。
对,密码!
我家的门锁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爸试着输入了。
“嘀——密码错误。”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把密码改了。
改成了什么?
苏晴的生日?还是他们的纪念日?
我爸又试了几个他能想到的数字,全都错了。
“算了,老头子,我们回去吧。别把锁给弄坏了。”我妈劝他。
我爸叹了口气,点点头。
就在他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我看见我爸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地垫上。
他弯下腰,掀开了地垫。
下面,藏着一把备用钥匙。
这是我的习惯。
我总是怕自己忘了带钥匙,所以藏了一把在家门口。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我爸。
陈旭都不知道。
天不亡我!
我爸用钥匙打开了门。
“你这老头子,记性还挺好。”我妈嗔怪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爸有点小得意。
他们走了进来。
屋子里的一切,让他们愣住了。
太陌生了。
沙发套换了颜色,地毯换了款式,茶几上摆着陌生的水杯。
甚至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这……这是我们家吗?”我妈不确定地问。
我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走到衣帽间门口,推开门。
里面,挂满了崭新而陌生的女人衣服。
那些衣服的风格,艳丽,张扬。
一看就不是我的。
“这些是谁的衣服?”我妈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爸没说话,他走到卫生间。
洗漱台上,摆着两支牙刷,和一些男士护肤品,以及……一套昂贵的女士护-肤品。
那个牌子,是苏晴最喜欢的。
我爸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
“老林……”我妈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我爸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别慌,可能……可能是阿旭怕触景生情,找家政把东西都换了。”
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们走出了卧室,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张巨大的婚纱照上。
照片里的我,笑得那么刺眼。
我爸在照片前站了很久。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向了我的画室。
他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画室里,一切如旧。
我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仿佛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我爸走到我的电脑前,按下了开机键。
电脑屏幕亮了。
需要输入密码。
我爸试了我的生日。
错误。
又试了陈旭的生日。
还是错误。
他皱着眉,盯着屏幕,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紧张地看着他。
爸,加油,再想想。
那个密码,我曾经在电话里,当着笑话讲给你听过。
你还说我幼稚。
突然,我爸伸出手,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串字母。
“L-O-V-E-C-X”。
Love Chen Xu。
屏幕亮了。
进去了!
我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妈也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这是什么?”
“晚晚的电脑。”
我爸移动着鼠标,在桌面上寻找着。
他找到了一个文件夹,名字叫“我的小世界”。
他点了进去。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画稿。
他点开了最新的一个。
那是一幅草稿,线条很凌乱。
画的是一个女人,在打电话。
她的表情,惊恐,慌乱,眼角还有泪水。
那个女人,是我。
画的旁边,有一行小字。
“他说他爱我,都是假的吗?”
我妈捂住了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爸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关掉这幅画,又点开了另一个文件。
那个被我加密的线上画册的快捷方式。
他点了进去,网页弹出,需要登录。
账号是我的邮箱。
密码呢?
我爸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个密码,他不可能知道。
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难道,就要在这里功亏一篑了吗?
我绝望地看着我爸。
他盯着那个密码框,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着。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拿起我的手机——我的遗物一直放在我妈那里,她今天带来了。
他打开手机,翻找着什么。
我的手机有密码,但他们知道。
他在我的备忘录里翻找着。
是的!
我曾经把那个画册的密码,记在了备忘录里!
因为那个密码太复杂,我自己也记不住!
我爸找到了那串密码。
他一个一个地,把那串复杂的、由大小写字母和符号组成的密码,输入了进去。
然后,按下了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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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整个青春,我所有的爱与恨,我所有的秘密,都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画册是按时间排序的。
最开始,是十几岁时,稚嫩的笔触。
画的是学校,是天空,是路边的小猫。
然后,出现了苏晴。
我画我和她一起逃课,一起吃冰淇淋,一起说悄悄话。
每一幅画,都洋溢着青春的快乐。
再然后,出现了陈旭。
我画他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样子。
画他第一次牵我手时,红透了的耳朵。
画他在雪地里,向我求婚的场景。
那些画面,一幅一幅地掠过。
我爸妈看得沉默不语。
我妈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我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画风开始变了。
画面里,开始频繁地出现陈旭和苏晴在一起的场景。
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起吃饭。
一起看电影。
苏晴看着陈旭的眼神,充满了爱慕。
而陈旭,并没有拒绝。
这些,都是我无意中发现,然后默默画下来的。
我当时告诉自己,是我想多了。
他们只是关系好。
现在看来,我真是个天大的傻瓜。
画的旁边,都有我的文字标注。
“今天看到阿旭和小晴在咖啡馆,他们聊得很开心。小晴看阿-旭的眼神,有点怪。是我太敏感了吗?”
“小晴说,她新来的上司对她有意思,问我该怎么办。我劝她要保持距离。可为什么,我看到她上了阿旭的车?”
“阿旭说公司加班,我送夜宵过去,却看到他的办公室黑着灯。打电话给他,他说跟同事在一起。可我听到了小晴的笑声。”
一桩桩,一件件。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被我用“信任”当做借口掩盖过去的真相,此刻,都赤裸裸地摆在了我父母面前。
我爸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的手,死死地握着鼠标,指节泛白。
他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一页,只有一幅画。
画的是两个人影,在黑暗中拥抱。
旁边,是我用血红色写下的一行字。
“如果你的丈夫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背叛了你,该怎么办?”
日期,是我死的前一天。
“砰!”
一声巨响。
我爸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电脑显示器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我妈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真相,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揭开了。
我爸站了起来。
他没有哭,也没有怒吼。
他的脸上,是一种可怕的平静。
他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是张律师吗?我是老林……对,我女儿林晚的父亲。我想咨询一下……关于我女婿,陈旭,涉嫌骗婚和财产侵占的问题。”
挂了电话,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110吗?我要报警。”
“我怀疑,我女儿的死,不是意外。”
我看着我爸挺得笔直的背影,那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我知道,我的复仇,开始了。
陈旭和苏晴的马尔代夫之旅,被迫提前结束了。
他们是在机场,被警察带走的。
我跟着他们到了警察局。
面对警察的询问,陈旭一开始还很镇定。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妻子是意外死亡,法医都鉴定过了。”
警察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叠打印出来的画,放在了他面前。
当陈旭看到那些画时,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尤其是看到最后一幅,和他与苏晴在墓地接吻的照片时——那是我爸找私家侦探拍的。
他的镇定,彻底瓦解了。
“这……这是……”
“陈旭先生,苏晴小姐,现在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与林晚女士的死有关。请你们配合调查。”
苏晴当场就崩溃了。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摔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一喊,反而坐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旭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接下来的审讯,我没有再看下去。
我已经知道了结局。
我回到了那个家。
家里已经被警察贴上了封条。
我穿过那道黄色的封条,回到了我的画室。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画架上。
那幅未完成的向日葵,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我飘在画前,久久地凝视着它。
我想,我大概,可以安心地走了。
我没有看到陈旭和苏晴最终的判决。
也不想看到了。
尘世间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
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
消散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我看到我爸妈,互相搀扶着,走在夕阳下。
他们的背影,依旧佝偻,但多了一丝平静。
我看到我的墓碑前,摆上了一束新的向日葵。
阳光下,那金黄色的花盘,像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吾爱林晚,此生不渝。
那八个字,已经被我爸找人磨掉了。
也好。
就让这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化作了无数光点,融入了阳光里。
再见了,陈旭。
再见了,苏晴。
再见了,我愚蠢的爱情,和我荒唐的一生。
如果有来生。
我希望,我们永不相见。
……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我没有完全消散。
我变成了一颗尘埃,一粒光子,或者别的什么。我能附着在任何东西上,去我想去的地方,看我想看的东西。
只是,我不再有“我”的形态,也没有了那种强烈的爱恨。
我更像一个绝对冷静的旁观者。
出于某种惯性,我还是想知道他们的结局。
我飘到了看守所。
陈旭和苏晴被分开关押。
没有了彼此的支撑,他们的心理防线,比我想象中还要脆弱。
尤其是苏晴。
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陈旭身上。
“是他!是他主动勾引我的!我一开始是拒绝的!”
“他说他跟林晚感情不好,说她根本不理解他,说我才是他的灵魂伴侣!”
“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死晚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她哭得涕泗横流,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而陈旭,在最初的抵赖之后,也很快就招了。
他比苏晴聪明。
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最好的方式,是争取宽大处理。
他承认了和苏晴的婚外情。
但他坚称,我的死,就是个意外。
“那天,我们确实吵架了。”
“因为我发现了她画的那些东西,我知道她怀疑我了。”
“我跟她解释,说那些都是误会。她不信,情绪很激动,说要去告诉她爸妈,要去告诉所有人,让我身败名裂。”
“我当时……我当时也很生气,就推了她一下。”
“我没想过她会摔倒,更没想过会那么巧,头正好磕在浴缸上。”
“她当时就流了很多血,我吓坏了。我……我第一反应不是打120,而是……是给苏晴打电话。”
“苏晴让我冷静,她说,如果现在送医院,林晚醒了,我们俩都完了。”
“她说,不如……不如就让她……”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听了她的。我在客厅里坐了三个小时,等她身体都凉了,才打了120,假装是刚发现。”
原来,是这样。
不是意外。
是间接故意杀人。
而苏晴,是主谋。
那个在我摔倒后,没有施救,反而怂恿陈旭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的女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真是讽刺。
最终的判决下来了。
陈旭,因故意伤害罪和侮辱尸体罪(指在我坟前的不当行为),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苏晴,因教唆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我的父母,提出了民事诉讼。
陈旭和苏晴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那套房子,都被法院判给了我的父母,作为赔偿。
那二十万,自然也追了回来。
婆婆一家,因为包庇和提供伪证,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据说,婆婆受不了这个打击,中风了,瘫在床上,后半生都需要人照顾。
陈旭的父亲,一夜白头,到处求人,想给儿子减刑,却处处碰壁。
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快意,也没有悲伤。
就像在看一部与我无关的电影。
电影落幕,曲终人散。
我离开了那座城市。
我飘过了山川,飘过了河流。
我看到春天的新芽,看到夏日的繁花,看到秋天的落叶,看到冬日的白雪。
世界很大,很美。
我活着的时候,却只看得到那个叫“陈旭”的小小世界。
我附在一只候鸟的羽毛上,一路向南。
我看到了蔚蓝的大海。
那片海,比马尔代夫的更蓝,更清澈。
我想,如果我早点来看看,也许就不会那么执着于一个男人,一段感情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对我父母来说,也是。
几年后,我再次回到了那座城市。
我看到我爸妈,搬了家,住进了一个有小院子的房子。
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
他们养了一只小狗,每天带着狗去公园散步,和邻居下棋,跳广场舞。
他们的脸上,有了笑容。
他们很少再提起我。
不是遗忘。
而是把我,放在了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
这样,就够了。
至于那套曾经属于我的房子。
被我爸妈卖掉了。
他们用那笔钱,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基金会。
专门用来资助那些有才华,但家境贫寒的年轻画家。
基金会的名字,叫“晚风”。
取自我名字里的“晚”字。
我看到很多像我当年一样,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人,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描绘着自己的梦想。
他们的眼睛里,有光。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的死亡,似乎也不是全无意义。
我化作一阵风,吹过他们的画板,吹起他们的头发。
他们抬起头,眯着眼,感受着这阵温柔的晚风。
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也笑了。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然后,我彻底地,消散了。
融入了这世间的每一阵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