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让我供他大学,十年后,他笑我孑然一身,合伙人:甲方的老总
发布时间:2025-11-01 07:00 浏览量:10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高考前夕,当男友程峰堵住我,提出让我辍学去打工、供他上大学时,我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不可能。”我当即回绝。
他似乎早有准备,立刻开始给我分析利弊:“我妈那风湿病越来越重,离不开人照顾。再说,我上大学,一年学费生活费加起来,起码得三万。”
我冷冷地看着他:“所以,该辍学打工的人,是你。”
这句大实话噎得他满脸通红。
我没打算给他留情面:“你现在的成绩,还是我熬夜给你补上来的。凭什么成绩好的那个要退学?”
程峰这人脑子一根筋,见我这儿说不通,他妈的“温柔刀”就开始了。
晚自习回到家,程妈正坐在堂屋的矮凳上抹眼泪。
“我这把老骨头是不中用了……”
“胜男啊,为了不拖累你们,我不如死了算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也没图你啥回报。以后逢年过节,回来给我烧柱香就行……”
我走过去,平静地安抚她:“程妈,别这么悲观。”
“程峰考上了,可以申请助学贷款。课余时间他也能打工赚伙食费。你要真生活不能自理,他可以向学校申请带家属的单人宿舍。我放假也能打工,帮你补贴药费。”
眼看怎么都绕不到重点,程妈索性不装了,摊牌道:“你跟阿峰是男女朋友,早晚是夫妻。你就不能当个贤惠女人,把家撑起来,让他安安心心念书?他将来出息了,你后半辈子还不是跟着享福?”
“我爸当年,也是这么对我妈说的。”
我的回答斩钉截铁:“可他读完书,看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嫌我妈是糟糠了。她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与其扶他凌云志,不如自赚万两金。”
2
我妈,曾是全村人的笑柄。
她耗尽半生心血,供出了我爸那个白眼狼。她不仅伺候瘫痪在床的爷爷整整八年,还咬着牙把小姑子和小叔子都送进了重点高中。
她以为自己是“贤惠”的典范,换来的却是我爸在城里另娶他人。
那时候,农村还没普及婚姻登记。两人摆了顿酒席,就算夫妻了。
我爸就钻了这个空子,矢口否认我妈是他们许家的媳妇。
他对新婚妻子解释:“那是个暗恋我的疯女人,天天缠着我。”
至于我?
他说,是我妈不知廉耻,故意对他下药,才生下我这个“工具”,用来要挟他。
呵,那个年代,乡下卫生所连感冒药都凑不齐,哪来的什么迷幻助兴的药?
我爸这书,最大的用处就是学会了如何颠倒黑白。
我妈被抛弃、被羞辱、被嘲笑。她捧着我的脸,眼里是化不开的绝望:“胜男,你千万要记住,永远别依附男人,别把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要拼命念书,走出去,活出个样来。”
说完这句话,她就从村口那座新修的桥上跳了下去。
等捞上来时,人已经泡得面目全非。
我妈死后,我奶指着我骂“野种”,不准我进门。我外公外婆觉得丢不起这人,也认定我是许家的种,把我拒之门外。
那会儿,村里正巧在申请什么“文明示范村”。
有亲人的孩子要是被送进福利院,那是给全村抹黑。村长出面,给我办了低保,又申请了补助。谁家养我,这笔钱就归谁。
程峰的妈,程妈,就这样把我领回了家。
程峰他爸死得早,程妈带着他单过。程家地少,亲戚也穷,日子过得紧巴巴。村长让我去她家,多少也是可怜她们孤儿寡母。
在我成长的这些年,程妈确实会把桌上仅有的几片肉都夹进程峰碗里;她会给程峰买新衣服,再把他穿不下的旧衣服改小了给我。
但总归,她没让我挨饿受冻。
我不在乎这些,我一门心思全扑在念书上。
直到有一次,村口的牛受了惊,发了狂,顶着我就追。是程妈冲上来护住我,结果自己被牛角拱断了腿。
她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却死死拽住我的手。
“胜男,答应我……要是我挺不过去了,你一定要嫁给程峰,替我……好好照顾他。”
我当时被那场面吓傻了,又感动得稀里哗啦,哭着点头同意了。
结果,村医来看了,说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几服药下去,程妈果然又生龙活虎了。
从那以后,她逢人便说,我是她“预定”的儿媳妇。
这几年,村里修了路,女孩子们但凡出去见了世面,就没几个愿意回来的。村里的光棍越来越多,三十好几娶不上老婆的一抓一大片。
程妈得意地跟人炫耀:“我这叫先下手为强。”
3
程妈抠门,每晚九点准时拉闸关灯。为了多学一会儿,我就跑到村委会的屋檐下,借着那里的灯光看书做题。那盏灯会一直亮到凌晨。
程妈很不理解:“女娃子念那么多书有啥用?将来还不是嫁人生娃,伺候老公?你放心,我家峰儿跟你那没良心的爹不一样。他要敢干出抛妻弃子的事,我亲手打断他的腿!”
我懒得搭理她,继续废寝忘食地啃书本。
我爸虽然渣,但他念完大学后的人生,确实是翻天覆地。
他在城里买了房,把许家一大家子都接了出去。村里有段路还是他捐款修的,特地用他的名字命名,叫“志远路”。
我爸的大名,就叫许志远。
我恨他的时候,就专程跑到那条路上,来来回回地使劲踩。
我成绩一直拔尖,村里人都说我继承了我爸念书的天赋。
很少有人知道,我妈当年也是品学兼优。她还会写诗,我偷偷看过她藏在箱底的几个厚笔记本,上面全是娟秀的小字,句句唯美。我的启蒙,我的字和算术,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只是她为了所谓的爱情,亲手埋葬了自己。
程峰比我大两岁,成绩烂得一塌糊涂。他留级两年,最后竟跟我成了同班。我每天都抓着他补课,他敢打瞌睡,我就用程妈织毛衣的竹签扎他。
程妈倒也支持我,嘴里念着:“人不打不成器。”
高考前最后一次摸底考,他的成绩总算被我拉到了一个二本线。
高考结束,毫无悬念。
我考上了清大。
我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清大的人。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村长激动地让人拉起了长长的横幅,敲锣打鼓,比过年还热闹。
那个十几年没理过我的外公,突然跑过来,红着眼圈往我手里塞了两百块钱。
他声音哽咽:“你……你比你妈有出息!”
老师也替我高兴:“胜男,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程峰也考上了,东北一个二本院校。
程妈喜滋滋地,又小心翼翼地跟我商量:“胜男啊,你带我一起去京市吧?我想出去打工,你跟峰儿念大学,都要花钱的。”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程妈,她爱占小便宜,又喜欢嚼舌根。
但转念一想,她一个寡妇拉扯程峰这么多年,要不是泼辣点、会算计点,在村里早被欺负死了。
程峰念书确实需要钱。可怜她大半辈子没出过村,现在为了儿子,却要去大城市拼命。
我点头同意了。我想着,课余时间我也会去兼职,说不定还能跟她有个照应。
4
我们提前十天出发,绕道先送程峰去他学校。
第一次跟儿子分开,程妈万分不舍,红着眼睛,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各种琐事。
程峰却一脸不耐烦:“你要真想我过得好,就多给我点钱。”
程妈立马掏出一沓厚厚的钱塞给了程峰。
出来前,程妈把村里的老房子和地都卖了。村里人都羡慕她,说她培养了两个大学生,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了。
程妈显然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反正,我是没打算再回那个村子。
安顿好程峰,我和程妈才辗转到了北京。
负责接我的学长叫白敬文。他高大帅气,穿着干净的白T恤,举着牌子站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
他是生物工程系大四的。
学长笑着跟我打趣:“你可是咱们学院第一个带母上大人来报到的。”
程妈立刻大声更正:“我不是她妈,我是她婆婆!她跟我儿子处对象呢!”
白敬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小声问我:“你……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
我尴尬地解释:“她是我的养母。”
白敬文一身运动装,清爽干净。当他毫不介意地把我那个灰扑扑的麻袋行李扛上肩时,我窘迫得脸都红了。
我抢着要自己来。
他笑着说:“我一个大男人,这点重量算什么。”
到了宿舍,白敬文放下行李,拿出手机要加我微信。
“学校有新生『一带一』的活动,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找我。”
我低下头,窘迫地从书包里掏出我的手机。
那是我在镇上修理店淘来的二手货,外壳的漆都掉得斑斑驳驳。而他手里的智能机,屏幕闪烁的光泽让我自惭形秽。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局促,主动报了他的电话号码,让我打过去。
白敬文刚走,程妈的脸就拉了下来:“胜男,你可不能因为上了好大学,就瞧不上阿峰!你可别学你爸,当白眼狼!”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但我没力气反驳。
我是来认真念书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我跟宿管阿姨磨了半天,她才勉强同意让程妈在宿舍的空床上暂住一周。晚上,我就跟程妈挤在一张小床上。
我在我那破手机上下载了几个找工作的软件。我听村里人说过,年纪大的出去,男的去工地,女的就做保姆和保洁。
我打算明天就去登记,趁着开学前还有一周,陪着程妈把工作落实了。
第二天,我去办理入学登记,准备交学费。我让程妈把奖金给我。
我是镇上的高考状元,镇里和学校都奖励了我。那笔钱,足够我四年的学杂费。因为我当时未满18岁,办不了银行卡,奖金就全部存在了程妈的存折上。
她却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掏钱。
我心里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钱呢?”
“没了。”程妈头一撇,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
一股火气“轰”地一下直冲我的脑门。
我扑过去翻她的包,她赶紧过来死死拦住我。我毕竟年轻,力气比她大,一把将她推开,从她包里只翻出了两百块钱。
她伸手就来抢,我死死攥住。
程妈见抢不过,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打死人啦!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媳妇,现在翅膀硬了,上了清大,要打死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啦!”
她这一嚎,瞬间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宿管阿姨赶紧进来劝:“有话好好说。”
我“哇”的一声也哭了,哭得比程妈还大声:
“她拿了我的奖学金!那是我上大学的钱!现在一分都不肯拿出来给我交学费!”
这事最后闹到了校长办公室。
程妈还是那副架势: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她那副又瘦又皱、饱经风霜的样子,让校领导也不忍心过分苛责。
最后,学校同意我先欠着学费,大一学年结束前缴清就行。
5
我跟程妈开始了冷战。
我早出晚归,一句话都不跟她说。我也没有精力跟她说话。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考上了大学,我的未来就一片光明。
可真正进了清大,我才发现自己像个从蛮荒丛林闯入文明世界的小丑。
同学们在宿舍夜聊《理想国》、《乌托邦》,讨论《生死疲劳》,我连这些书名都没听过。
中学时,我只要把卷子和习题翻来覆去地做,就能保持第一。可大学的课程完全是另一个维度,教授在课堂上滔滔不绝,我却像在听天书。
我第一次因为跟不上进度,急得在课堂上掉眼泪。
旁边的同学小声提醒我,可以去网上找些前沿的知识点,提前预习。
我这才惊觉,我是班上唯一一个没有笔记本电脑的人。
就算有,我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学业上的迷茫,和生活上的窘迫,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太需要钱了。
学校周围有很多餐厅,我一家家进去问招不招临时工。人家一听我是清大的学生,立刻摆手拒绝。
我央求说工资可以给一半。
他们却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我:“小姑娘别闹着玩了。”
我的生活像坐过山车,瞬间从云端跌入谷底。
偏偏这时,程峰打电话过来,开口就是借钱。
他说学习要买电脑,要交资料费,钱不够花。
“你妈把我交学费的奖学金都给了你!我现在还欠着学校的学费,你到底哪来的脸再问我要钱!”我对着电话怒吼。
那头的程峰也火了:“我们是男女朋友,就该相互扶持!许胜男,你怎么出了村子就变得这么虚荣?你就只想花男人的钱吗!”
我气得发抖,直接挂了电话。
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有时候为了查资料,不得不在网吧待到大半夜。
等我摸黑回到宿舍,程妈的声音像鬼魅一样从上铺飘来,差点吓得我魂飞魄散。
“这么晚才回,是去打工了?”
“没有。”
程妈的声音瞬间高亢起来:“那你一天到晚跑出去瞎混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懒得跟她吵。我没有洗漱,和衣躺下。
程妈却不依不饶,爬下床来拍我的床沿:“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峰儿的事?”
我直接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她。
“你不去打工,你是想饿死我吗!”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楼里格外刺耳。
宿舍一共住了四个人。上铺的室友终于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里毕竟不是村里,影响了别人休息,真被投诉赶出去,谁也帮不了她。程妈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第二天一大早,程妈就拦住我,非要“谈谈”。
她一开口就是:“你一个月给我八百块生活费。”
她这两天估计也出去打听过,知道了北京的物价,马上又改口:“不行,一个月至少得给我一千五。”
我终于明白了。她压根不是来打工的,她是想着换个地方,继续从我身上吸血,补贴她的宝贝儿子。
“没有。”
我说的也是实话。我现在不仅欠着学费,还得想办法赚自己的生活费。虽然食堂的饭菜很便宜,但也得花钱买。
而且,我急需一台电脑。
这一笔笔账,已经快把我逼疯了。她卷走了我所有的钱,凭什么还理直气壮地伸手?
我甩开她,继续用冷漠回应她。
只要心软一次,换来的就是没完没了的骚扰。
晚上回宿舍,我撞上了正在查房的宿管阿姨。她主动叫住我,跟我聊了两句。
“小姑娘,别急着谈恋爱,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前面已经苦了十几年了,再坚持这四年,你就出头了。”
不用猜,肯定是程妈又跑到宿管那里去“诉苦”了。
但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人,跟村里人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在村里,那些三姑六婆一定会劝我:“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女人伺候好老公婆婆才是正经事!”
我很感谢宿管阿姨,她有点像我妈妈,温和却坚定地告诉我,要以学业为重。
宿管阿姨显然也知道了程妈卷走我学费的事。她悄悄介绍我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做夜班兼职。钱不多,但至少能暂时解决我的吃饭问题。
时光飞逝,程妈不知不觉在宿舍“借住”了两个月。
终于,宿舍的另外三个人集体投诉了程妈,要求她立刻搬出去。
程妈经常趁她们不在,偷偷用她们的洗漱用品。刚开始大家出于同情,觉得一个乡下老太太,节俭惯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程妈见大家没吱声,反而变本加厉。
矛盾彻底爆发,是因为一个室友撞见,程妈正抠着她那瓶一千二百块的精华面霜,厚厚地涂在自己干裂的脚后跟上。
不仅如此,她还经常用她们洗脸的盆子洗脚。
程妈故技重施,拿出了她那套撒泼打滚的看家本领。
可惜,在这里没人吃她那套。
室友直接叫来了宿管阿姨,拿出了宿舍管理制度:“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不能让学校以外的人留宿。如果学校今天不处理,明天我就把我乡下的大姑二姑全家都接进来住!”
我站在一旁,无地自容,羞愧得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
我身上的寒酸,和知识上的匮乏,已经让我充满了自卑。现在再加上一个只会撒泼惹祸、让人看尽笑话的养母。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美好的大学生活,似乎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学校也不敢把事情做绝。毕竟是一个满脸皱纹、没见过世面的穷老太太,真把人赶出去,万一在这大冬天熬不过去,那就成了社会新闻。
为了不影响其他学生的正常作息,学校最后在员工宿舍那边,给程妈收拾出了一间小小的杂物间,好在有供暖。
一想到要跟程妈单独住,我就感觉压抑得快要窒息。
在宿舍里,她好歹顾忌着其他室友,不敢对我大呼小叫。我早出晚归,图的就是耳根子清净。
要是跟她单独住,我毫不怀疑,她能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纠缠到天亮。
宿管阿姨叫了几个男生来帮程妈搬东西。
就在我认命地抱起一床被子时,一个室友却轻轻拉住了我的手臂,她小声说:“我们……并不是在排斥你。”
她在示意我,可以继续留在宿舍里。
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我住在宿舍这三个多月,因为自卑和忙碌,跟她们几乎没什么交集。见面最多只是点点头。
可她们,却能看穿我的窘境,并在此时,默默地帮了我一把。
6
白天上课,晚上通宵工作。
这种高强度的连轴转只维持了一个月,我就在课堂上栽了下去。
不是睡着,是实实在在地晕倒了。
我是在学校医务室里醒过来的。
校医检查后,说我是疲劳过度,加上低血糖。
他一边开单子一边叮嘱我:“同学,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多休息。别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打游戏上。”
我低下头,没有解释。
这种事没法解释,解释了,人家也不会同情你。
这话,却被一个刚来拿药的男生听到了。是白敬文。
他走到我病床边坐下,温和地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从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诉说我的过去,贩卖我的苦难。没人愿意听,也没人在意。
白敬文却在床边坐下了:“别被一些迂腐的老观念骗了。有时候,你觉得天要塌下来的困难,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举手之劳。”
他好像能轻易看穿我的故作坚强。
我赶紧又低下了头。
他又说:“我们最终都要走向社会,而社会就是由人组成的。你要想融入这个社会,就得先学会融入人与人的关系。”
我一直是个独行者。
我的亲人抛弃我,过去的同学嘲笑我。我唯一一个要好的朋友,初中毕业就嫁了人,再见面时,她满嘴都是老公孩子和鸡毛蒜皮。
我索性关上了心门,不交朋友,把所有精力都耗在学习上。
白敬文突然伸手,轻轻抬起了我的下颌。
我被迫直视他的目光。
“相信我。”他的眼睛很亮,像暗夜里的灯塔,“如果想未来的路好走一点,就多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让我无法回避。
我终于还是开口了,我给他讲了我的处境。
我说得很简单,只是学业吃力,囊中羞涩。
白敬文听完,让他朋友把我拉进了一个学校内部的勤工俭学群。
里面经常会发布一些招工信息,有日结的,有只做周末的,还有各种暑期工。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灵活选择。
我红了眼眶:“谢谢。”
白敬文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
“如果不介意,就把我当哥哥吧。”
我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捡到一个手机。
失主打电话过来约了归还的地点。
我便有了大学的第一个朋友黎梦露。
她跟我同系,比我大一届。
她说她妈的偶像是玛丽莲·梦露,才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才知道是20世纪中期美国的电影明星。
和她的相识,让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看我密密麻麻的手写笔记,查资料还在用我的旧手机。
黎梦露说:“我有个朋友是个数码迷,一有新款就换,她有个九成新的笔记本,电子产品贬值快,只要四分之一的价格。”
于是我用一千块的价格有了人生中第一台笔记本电脑。
程妈看到我的电脑包。
她强硬地拿过去要看。
“峰也在跟我说想要电脑,要不你这个……”
我不客气地抢进来,跟护宝贝似的:“这是我学习必须用的。”
程妈瘪嘴:“你都有钱买电脑了,没钱给我生活费?”
我给了她五百块。
节俭一点,在学校食堂是完全够一个月的。
我厌恶程妈的贪婪。
却没办法完全对她视而不见。
一个被逼到生活绝境的人,是什么危险的事都干得出来的。
用钱买个安静,至少让我顺利完成学业。
学校明白程妈的窘境,给她安排了清洁工的工作。
我对学校感恩戴德。
程妈却一脸嫌弃。
早上5点就要起来工作。
天寒地冻,她给我打电话:“当年救你时,我被牛拱伤了腿,一到冬天就疼,你去帮我扫地吧。”
医生说过她当时只是皮外伤。
她已经用这个裹挟过我一次,让我成了程峰的女朋友。
再用,就不好用了。
我果断拒绝。
我会在睡觉的时候关机。
程妈凌晨的时候来找过我,她不停地敲门。
室友一顿臭骂:“敲个魂呀,再吵我睡觉,我要叫保安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她在我身上吸到的血,不足以供养程峰。
7
第一学期结束,我的考试成绩并不理想。
我得赶紧趁寒假补回来。
还得出去做兼职。
听说过年七天兼职是平时的三倍。
黎梦露也不回去,想趁着过年七天小赚一笔。
黎梦露家境不错,但她性格独立,她只让父母帮她出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她自己解决。
程妈想让程峰到京市来过年。
程峰抢不到票。
我觉得抢不到票是借口,没钱才是真的。
我不在意,也不会去管。
我依旧早出晚归,尽可能地跟程妈少碰面。
程妈看似困顿闭塞,但在钱上面,却是八面玲珑。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过年期间兼职费高,就来问我要过年钱。
我不怕她闹。
她吞我学费的事,众所周知。
我只要一搬出这个,她的气势就会弱下去。
这里的学生很多都思想独立,且热血。
就算是亲妈吸血,都能被这群人骂得狗血淋头,更何况是个养母。
而且她连养母都算不上。
村里可是给过我的抚养费。
过年那天,我和黎梦露在一家餐吧当服务生。
餐吧生意很好,都是在京市打工的异乡人聚集在那里跨年。
大家听着音乐,诉说着今年的喜怒哀乐。
期待明年能够平平安安。
9点,我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我妈走丢在大街上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程妈又在作妖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正在打工,走不开,能不能麻烦警察大叔帮我把她送回清大的宿舍去?”
我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号叫声。
这是程妈的惯用伎俩了,假装精神有病,又哭又叫博同情。
我很想直接挂电话,但又想到大过年了,程妈这样闹腾,让警察叔叔不得安宁,只得跟老板请假。
黎梦露跟老板解释,我有个精神不正常的妈。
老板通情达理,让我走了,还给我结了当天的工资。
我去警察局把程妈领回宿舍。
她一脸得意:“你要不给我钱,我就不让你工作。”
我很平静,往床上一趟。
没事儿的时候就睡觉,养足精神,才能跟她斗智斗勇。
程妈嚷着让我给她准备年夜饭和过年钱孝敬钱。
我不紧不慢地说:“你让警察来找我要,我倒要看看,你跟警察说,你闹没了我的工作,还问我要钱,他是帮你,还是帮我。”
这一夜,我们两人都没有吃东西。
程妈一夜无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把我的兼职弄没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峰给我打电话。
又是借钱。
说他一个人在宿舍里又冷又饿。
质问我作为女朋友,没有关心,总得给钱吧。
“我三倍工资的兼职被你妈闹没了,作为男朋友,你该补偿我的。”
程峰为此在电话里把程妈骂了一顿。
骂她老糊涂,把原本属于他的钱作没了。
程妈来向我道歉。
我没理她。
我得想个办法甩掉她。
找一个离清大远一点,且轻松的工作。
等她一走,就退掉学校的宿舍。
她再想搬进来,就难了。
我把想法告诉了黎梦露。
她立即发动兼职群里的朋友去找。
没多久,还真找到个合适程妈的工作。
一家仓库招库管。
包吃包住,一月三千。
程妈没文化,那边本来不要的。
但有同学跟老板熟,好说歹说,就当是同情乡下老太太。
老板就同意了。
程妈很乐意去。
有吃有住,还不用风吹日晒。
程妈自觉比当清洁工体面多了。
而且她没想过,这辈子她一月能拿三千块。
在村里时,这可是她一年的花销。
程妈的算盘打得响,那边包吃住,但她还惦记着学校的宿舍,捡了一堆废品放在房间里。
以为只要她不挪地儿,学校就没办法收回房子。
宿管明确告诉她,学校没义务给她提供房子。
她离开,宿舍必须收回。
工作的地方离清大光地铁都要坐一个多小时。
房子没有工作重要。
程妈只得依依不舍地把自己的行李从宿舍里清空。
8
没有程妈的日子,我感觉天气都变好了。
天蓝得没有一丝杂质,阳光温柔和煦。
白敬文弄来两个去医博会当志愿者的名额。
黎梦露两只眼睛发亮。
“这可是千载难逢了解最前沿医疗器材的机会。”
去参观只能了解个皮毛。
当志愿者能有机会认识医疗器械公司的人,说不定是将来就业的出路。
我有点期待:“白学长也会去当志愿者吗?”
黎露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我。
“你跟他那么熟,竟然不知道他家是干什么的?”
白敬文是国内十强医疗公司迈晟集团的三公子。
黎梦露也提醒我:“白学长魅力十足,你可千万别爱上他,他大哥娶的是生物公司老板家的女儿,他二哥娶的是药研公司的高材生,他的老婆,非富即贵,我们看看就好。”
我有自知之明。
白学长与我,是云泥之别。
但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我欣赏他,爱慕他。
情不自禁。
可他终究是天上的星辰,只能远观。
医博会一共三天。
让我大开眼界。
白敬文给我和黎梦露详细介绍了迈晟的发展现状和对未来的规划。
听得我心潮澎湃。
他笑着说:“期待你们成为迈晟的员工。”
看着他眼中绽放的光芒,我有了未来努力的方向。
我小心翼翼地问:“白学长,我能请你吃饭吗?”
我怕被误会企图,赶紧解释:“你帮助我太多了,我无以为报,也只能请你吃顿饭了。”
这是我第一次把请客吃饭说出口。
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底气。
他点头:“好啊,我最近跟导师做项目,有点忙,等忙完这阵,我去看你。”
我开心地数着日子等白敬文来找我吃饭。
却先等来了程峰借钱的电话。
我已经拒绝过他多次。
他但凡要点脸,都不会再问我开口。
这次,程峰很急:“胜男,这次是救命,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就借十万给我吧。”
十万?
我直接开骂:“你有病就去医院,别跑我这里来发颠!”
他在电话那天竟然哭起来:“如果没有这笔钱,我就完了,我会被学校开除的!许胜男,你是我老婆,你应该帮助我的。”
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支支吾吾,说是得罪了社会大哥。
如果不拿十万,就打得他不敢上学。
我建议报警:“那就是勒索,赶紧报警!”
程峰更急:“你别管这么多,原因我已经说了,你赶紧去帮我凑钱吧。”
“没有。”
我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程妈也给我打电话,让我给程峰凑钱。
我果断拒绝。
她再打来,我直接挂断。
程妈跟老板请了假,赶到学校来找我。
舍友给我发短信,让我今晚住到朋友家去。
只要见不到我人,她闹不出水花来。
那几天我正好接了一个考前辅导,不在学校。
晚上我也没回家,找了间便宜的宾馆住下。
其间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说我妈报案说我失踪了。
我说明是曾寄养的家庭追着我要钱,所以我躲出去了。
警察问明原因,也就不再搭理程妈。
我听黎梦露说,程妈还跑到校长办公室去,让学校把我交出来。
校长早就对程妈压榨我的事嗤之以鼻。
他一叫保安,程妈就跑了。
我以为她吃了瘪,不会再来了。
没过几天,我接到村长打来的电话。
村长先是责备我对不起村里的期望。
然后又关切地问:“你好好养身体,好好孝顺你程妈,她为你筹钱,恨不得家家户户地磕头。”
我瞬间明白,程妈借我的名义在村子里借钱呢。
我必须澄清。
否则会给我妈,还有外公、外婆蒙羞。
我告诉村长,我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是程妈的个人行为。
我要反击。
必须要有充足的证据。
我要先去一趟程峰的学校,探一探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黎梦露让我带个帮手去。
这种实战的好机会,花两千块就能有一个法律系的同学当顾问兼保镖。
9
在学校的兼职群里,我把事情原委一说,有一个姓施的同学愿意无偿帮助。
我包路费和食宿就行。
我和施同学风尘仆仆地赶到程峰所在的学校。
一打听,他好久没去上学了。
问出了什么事儿,也没人知道。
我只得打电话把程峰约出来。
我假装不知道他妈的所作所为。
我一脸担忧:“上次听到你说被人威胁,想到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我不能完全坐视不管,我特地找了一个法律系的师哥来帮你,我们可以告他敲诈勒索。”
程峰眉头微皱。
他笑得尴尬又难看。
我能肯定,事实并不是他所说的被敲诈。
我再动之以情:“我是真心想帮你解决事情,如果我想置身事外,我就不会费时费钱地跑这么远。”
程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旁边一脸正气的施同学。
他顿了一下,然后握住我的手,开始痛哭忏悔。
程峰入学没多久,就跟一个理发店的老板娘打得火热。
他在我这里没有得到过半点情侣间的依恋与热络。
发廊老板娘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激情和温柔。
现在老板娘怀孕了。
如果他不拿出十万块流产费,老板娘就告他强奸。
到时候他不仅会被退学,还会有牢狱之灾。
他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一千块都没有。
他唉声叹气:“我妈说要给我弄钱,也不知道人上哪里去了。”
我在心里冷笑。
你妈去败坏我的名声,给你筹钱去了!我义正辞言地劝他:“这事又不能全怪你,她也有责任呀,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呢,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的态度让程峰觉得不可思议:“你真的愿意帮我?”
“这事就当我还你和你妈照顾我的情义。”
我让施同学陪程峰去跟对方谈判。
施同学不愧为法律系的高材生,软硬兼施。
先是用法律说明强奸立案的条款。
又说明诬告陷害的后果。
接着再谈感情,说两人毕竟有过一段真感情。
作为男人,应该多承担一些责任。
发廊老板娘听完,先是冷笑,说没有十万就鱼死网破。
施同学抓住了破绽,说对方涉嫌敲诈勒索。
说找有夫之妇不过是道德方面的错误,学校没权利开除。
如果老板娘不妥协,顶多就是孩子出生后做亲子鉴定,再谈抚养费的问题吧。
说完,施同学拽着程峰就要走。
老板娘看无计可施,同意只要三万。
可是三万,程峰也没有。
程峰这边的事情了解清楚后,我就马不停蹄地回了村。
把证据往村长面前一摆。
程妈彻底没脸了。
她儿子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付不出来钱,不仅栽赃给我,还想以此骗乡亲的钱。
程妈马上成为众矢之的。
尽管她哭得道歉。
有村民气得拿扫帚要赶她出村。
跟程妈有点亲戚关系的,更是避之不及。
细问之下才知道,程妈仓库的工作已经没了。
得知程峰出事需要钱。
程妈向老板预支,老板不肯。
她就偷了仓库的东西去卖,被别人抓个正着。
人家看在她年老的份上,没有报警,把她开除了。
程妈和程峰彻底孤立无援。
这时,我拿出施同学帮我整理的协议书。
我要用三万块买断程妈对我的“养育之恩”。
我和程峰解除恋爱关系,以后各不相干。
人被逼到绝境,什么都顾不得了。
程妈和程峰都很爽快,在上面签了字。
终于摆脱了这两个吸血鬼。
回去的路上,我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这钱我问黎梦露借了两万。
回去后我要给她写借条。
她摆摆手:“不用,那钱是白学长给的,你去感谢他好了。”
我打电话向白敬文道谢。
他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不值得的感情裹挟,哪怕他对你再大的恩情,只要妨碍你成长,就要勇敢地把他割舍掉。”
10
第二学年结束的时候,我各科都拿到了A。
我也开始为考研做准备。
白敬文向院里最有名的崔教授推荐了我。
崔教授是我们系里的大拿。
在业界鼎鼎有名,是许多家生物公司的顾问。
崔教授说:“敬文介绍的人,总错不了,不过最后还得靠成绩说话,我喜欢面对困境坚韧不拔的孩子,相信你能行的!”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敢报崔教授的研究生。
连想一想,都觉得奢侈。
白敬文还发给我一个学习清单。
说是考研上岸的学长学姐们的经验之谈,屡试不爽。
接过这些东西,我的眼眶红了。
我和他萍水相逢,相识不过两年,来往也不频繁,他却是除母亲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人间四月天,最是温柔和煦的日子。
我借着生日请白敬文吃饭。
这次他很爽快地同意了。
他送了我一个小皇冠图案的纯金指环。
我说太贵重了。
白敬文笑着说:“女孩子都值得被珍视,这只是个小礼物,比起你的美好,不值一提。”
我心里一阵澎湃。
吃完饭,白敬文提出送我回宿舍。
和他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是我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美梦成真的这一刻,我忍不住想大声地呐喊,告诉所有人我的快乐。
哪怕这种快乐是短暂的。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一个黑影窜出来,吓得我尖叫一声。
白敬文赶紧把我护在身后。
定睛一看,竟然是程峰。
他的出现意味着没好事儿。
我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程峰一脸委屈,“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胜男,你就是因为他,才把我甩了,对吗?”
白敬文了解我跟程峰的前因后果。
他柔声劝解:“兄弟,感情是两情相悦,做不成情侣,也可以当朋友,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程峰冲上来,白敬文以为他要打架,攥紧了拳头。
没料到他跪着抱住白敬文的大腿:“你把胜男还给我吧,我没她,我会死的!”
他的哭天抢地引来不少同学的围观。
程峰不停地嚷着他家费心费力地供我上大学。
我却翻脸不认人,认识了富二代,就嫌弃并抛弃了他。
只是他选的地方不对。
宿舍里不少同学对于我和他妈的事非常了解。
我一说他是程妈的儿子。
大家都对他嗤之以鼻。
“他就是那个吸血妈的亲儿子呀,举全家之力吸人家的血吧!”
程峰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妈在学校的口碑这么差。
宿管阿姨闻讯赶过来。
得知是程妈的儿子来骚扰我。
宿管阿姨一肚子气:“这丫头的第一份兼职还是我介绍了,人家白天上课,晚上去打工,连轴转,你是哪里来的脸,说你养的人家,人家不仅要养自己,还要养你妈!”
程峰没讨到半点便宜,吓得一溜烟就跑了。
我向白敬文道歉:“对不起,把无辜的你牵扯进来。”
白敬文摇摇头,笑着说:“我为能保护你感到自豪。”
兼职群里有个特别喜欢逛论坛的学长。
他私信我,说在一个特别火的论坛里看到一个帖子,里面还放了我的照片。
他发了链接给我。
我点开后看了两行,就知道是程峰所为。
供女友念完“清大”,毕业前夕,女友攀上富二代提出分手。
“清大”两个字非常吸人眼球。
下面回帖的人很多。
多数是为他不值,让他一定不要放过狗男女。
只有小部分人坐观后续。
帖子发布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泛滥成灾。
学长让我赶紧找管理员删帖。
我找了管理员说明情况,还拿出了一些证据。
管理员答应会尽快删帖。
我让他先替我保密我举报的事情。
看来他们始终不肯放过我,我只能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假装不知情,联系程妈和程峰。
两人境况堪忧。
上次程峰和发廊老板娘的事情解决后,他又耐不住寂寞去找对方。
被对方老公发现了,天天跑学校去找他麻烦。
他不敢待在学校,办理了休学到京市来谋生。
程峰眼高手低,跑了半个月,一事无成。
北京的消费高,母子俩的生活捉襟见肘。
估摸着又想让我来养他俩,所以想制造舆论,逼我回头。
我说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做不到对他们视而不见。
我可以为程妈提供一份照看仓库包吃包住的工作。
人家只要40岁以上的人。
所以只能先推荐程妈。
程妈高兴得立即就同意了,拉着我的手:“胜男,我没看错你,如果你能原谅我家峰儿……”
我甩开她的手:“我要考研,很忙,不想谈恋爱。”
黎梦露有个亲戚在京市经营一间仓库,给一些公司储存货物。
依照我的计划,又找了两个工人在仓库门口聊天。
说仓库经常丢电脑,上头也不管。
赶明他们也弄两台出去,一台至少也能处理个八九百。
果然,程妈把这话听进了心坎。
让程峰借着送夜宵,隔三差五地去一趟。
如此半个月之后,黎梦露就让亲戚通知保安部收网了。
保安把正在搬电脑的程峰堵在了工厂的院墙边。
两人的涉案金额差不多两万。
至少要判三年。
程峰给我打电话,让我救他。
“你去求求老板,说你会赔钱给他,让他不要告我们,好不好?”
我嗤之以鼻:“我好心给你妈介绍工作,你们竟然恩将仇报,现在警察已经介入了,想撤诉都没办法,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我参加考研的那几天,程家母子的盗窃案也判下来了。
他们至少有三年不会来干扰我的生活。
11
我顺利保研。
黎梦露去年保研失败,拿到一家公司的offer,准备一边工作,再考研。
临走前,黎梦露悄悄告诉我,那天她是故意把手机落在我旁边的。
她是受了白敬文的委托照顾我。
她给我打气:“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你加把劲,说不定真就抱得美男归。”
我笑了笑:“我哪儿配得上他呀!”
我嘴上倔强,心中雀跃。
白敬文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不心动吧。
他总会出现在我的美梦里。
梦里,他百般温柔,在我耳边轻语爱我。
醒来后,我心里会一片惆怅。
黎梦露的话让我早就压抑百次的激情瞬间迸发而出。
我约了白敬文出来吃饭。
我想跟他表白,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害怕他拒绝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在用餐快结束的时候,我才试探性地说:“你工作了,而我留在学校读研,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同在一个城市,见面很容易的。”
他笑得很温柔。
看着他的笑,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
既然他说见面容易,那就让时间来见证这段缘分吧。
研究生的生活非常繁忙,累得我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我跟着导师做了不少项目,我的认真和执着在一众学生中脱颖而出。
毕业的时候,在导师的推荐下,我顺利被一家科研所录用。
白敬文主动来找我,邀请我进他的公司。
我很犹豫,进科研所能让我的专长得到更好的发展。
他却突然握住我的手:“胜男,我真的真的很需要你。”
望着他深情且期盼的目光,我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他,也没有我一帆风顺的学业。
长久沉浸在繁重的课业里,我也渴望爱情。
很多寂寞空虚的夜晚,我就会忍不住想白敬文。
想象跟他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也会揣测他已经有女朋友而伤心难过。
我的心在雀跃,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执着地要我去你的公司?”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你会是我的女孩儿。”
白敬文的声音里有我期盼的缱绻缠绵:“所以我不遗余力地帮你,我知道那也是在帮我自己。”
我怀着满腔激情成为白敬文的秘书。
从学校到职场,我要学的东西很多。
我的压力很大,经常会失眠。
白敬文会在加班的时候给我泡咖啡。
他会在天冷的时候给我披一件外衣。
他捧着我的脸说:“你是倔强的蒲公英,无论在哪里,都能落地生根,活出你的精彩。”
他眼中是极尽欣赏之色。
我笑着点头:“好。”
白敬文提出了新产品方向,几个股东并不看好他,还在会上呛他。
会后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只要你想做的事,我会竭尽全力帮你实现。”
我很快就找到新产品的几个重要客户。
碰巧都是跟我导师有交情的公司老总。
经过我和他的不懈努力,新产品的推广效果和接纳度都很好。
尤其有几家大型医院的背书,他也渐渐得到家族的认可。
我27岁生日那天,白敬文订了一个非常浪漫的餐厅。
他亲手为我戴上价值百万的红宝石戒指,然后吻了我。
发誓不再流泪的我,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流泪了。
之后,我搬进了白敬文的公寓。
白天我是他的得力干将,晚上,我们用爱情来疗愈彼此。
那段时间我非常高兴。
一定是母亲在天上保佑我,让我遇到了完美爱人。
可渐渐地,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我遇到了白敬文的前助理。
她现在是一家三甲医院院长的太太。
她请我喝咖啡,然后笑着说:“他还是老样子,喜欢在学妹里面找潜力股,男人太有魅力,女人就会奋不顾身。”
她在嫉妒?
但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嫁的院长出了名地帅气有为。
我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安稳的幸福。
这种幸福感让我无言以对,甚至有点羡慕。
跟白敬文在一起,我体会到的却是“奋不顾身”的累。
以前我只是处理他工作上的事,现在回到家,还要处理他生活上的事。
他吃什么,穿什么,都得我打理。
有时候我会疑惑,我是他的女朋友,还是全职保姆?
那天应酬喝了酒,出来风一吹,第二天就感冒了。
第二天白敬文要去国外的分公司,到了机场,发现盖了章的合同忘在书房里,让我立即给他送过去。
我感冒头重脚轻,说让跑腿给他送过去。
他声音严肃:“那种重要的东西,一旦泄漏出去,对公司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你跟了我这么久,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我只得强撑着身体把文件送去了机场。
看到我惨白的脸,他只说了句“好好休息”,就马不停蹄地飞走了。
我独自一个去医院吊水。
半夜饿得肚子“咕咕”叫,想喝粥,又支撑着起来煮白粥。
煮着煮着,我就哭了。
爱人的意义是彼此依靠慰藉。
可我的爱情,似乎只有冰冷的自给自足。
12
导师住院了,我请假去探望。
出来的时候遇到几个小学妹。
之前受邀去学校讲座的时候认识的。
我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
她们约我喝咖啡,神神秘秘地说有要紧的事告诉我。
白敬文跟她们这届的一个小学妹搞暧昧。
他俩私底下同游日本。
他明里暗里给了小学妹很多帮助。
小学妹跟同学们炫耀,说毕业要嫁进白家当太太。
她们提醒过小学妹,白敬文的女朋友是我。
小学妹表示不在意,说会努力跟他并肩站在一起。
我后知后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敬文就不和我一起来探望导师了。
他总是借口忙。
我以为他是跟导师有什么龃龉。
原来是他的鱼塘里有了新鱼苗。
回去我大病了一场。
不知道是心痛难耐,还是最近流感造成的。
我全身发软,不停地流眼泪。
白敬文依旧让我把合同打印出来,送到他的办公室。
我说请假了。
他很生气:“胜男,你知道这种行为会耽误多少工作吗?多少低层的员工会受到波及!”
我不得不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搭车去公司,用最快的速度将合同放在他的面前。
他看着合同,头也没抬。
然后问我:“你跟傅杰明聊得怎么样?”
傅杰明是导师正带着的得意门生,他做的项目很多医疗公司盯着呢。
我耸耸肩:“他每天都待在学校实验室里,我怎么可能认识!”
他半信半疑。
干我们这行,得盯着日新月异的技术更新,也要盯着那些有潜力的明日之星。
白敬文顿了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胜男,你这样下去不行……”
我打断他:“以我的能力,我能胜任产品部总监。”
这两年在白敬文的身边,我几乎十项全能。
但我的成绩都成了他的光环。
外界看不到我的成绩,不利于跳槽。
这是在浪费我的精力。
集团的原产品总监是白敬文的姑父。
姑父出轨了,就被踢出了管理核心。
白家是家族企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集团的核心岗位,只能是白家人。
我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想知道,在他和他家人眼里,把我放在何种位置。
果然,白敬文露出为难之色。
其实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依旧不死心地问出口。
我递上了辞职信。
白敬文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胜男,你在闹什么?”
“我这不是在闹。”
我露出认真的表情:“我是在告别无良的老板。
“我目前的工作范围和涉及的业务,远超于公司的总监,可我只拿着秘书的工作,连奖金都不如中层管理,晋升的机会也不给我。”
我凑近他,巧笑倩兮:“你说我还留下来干嘛,埋没我的才华,蹉跎我的年龄?”
我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抓住我的手腕。
大概是感觉到我皮肤微烫的温度,他才有所察觉:“你感冒了?”
我点点头。
“对不起,我不……”
“你知道的,我在电话里告诉你了,只是你不在乎而已。”
我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握得更紧。
“胜男,别离开我。”
白敬文打着感情牌:“我们相识快十年了吧,你刚进大学的时候,青涩又懵懂,像个小刺猬,处处碰壁,特别是你在学校医务室的样子,当时我就想,我要给你我能给的一切,所以……”
“停!”
我再次打断他的话。
“你教我的道理里,我印象最深的是你说,不要被感情裹挟,哪怕他对你再大的恩情,只要妨碍你成长,就要勇敢地把他割舍掉。”
估计他也没料到,有天会被自己放出的回旋镖击中。
我将戴了多年的小皇冠金指环摘下来放到他的面前。
“你送我的时候说,我值得被珍视,你的牢笼再也困不住我,我会去到更美好的地方。”
我出生后遭遇过太多欺凌和冷眼。
当别人给予我爱和关怀后,我便会想着不遗余力地回报对方。
爱的滤镜,往往会迷失原本属于我的路。
从此,只有我自己,也挺好。
13
一家德国制药厂向我抛来橄榄枝。
我要先在德国总部待三年,通过考核,才能调回国内。
机场里,白敬文来送我。
他依旧温柔豁达地笑:“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对不起。”
我的眼睛发酸,不想被他看到情绪,松开手后,我转身就走。
到了德国,繁忙的工作让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伤感。
渐渐地,我想白敬文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后来在迈晟集团上班的一个前同事给我发照片,白敬文有了一个新女助理。
女助理的背景跟我很像,生物相关专业的博士生,身份不仅是助理,也是女朋友。
出国的第二年,朋友说白敬文结婚了,妻子是门当户对的药业千金。
结婚前,那个女助理被辞退了,还跑到公司来闹过。
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拿钱打发了。
我只当是闲谈,听听就忘。
这些年,白敬文逢年过节都会在脸书上给我送祝福。
略带暧昧的问候。
我果断地把他删除了。
比预期的晚一年,我成为德国林格药业亚太地区的负责人。
办公地点设在上海。
我在一堆文件里看到兴建生产厂房的批示。
选址竟然在我的老家的县城。
那里地皮便宜,而且招商引资条款非常优惠。
太多年没有回去,我想借此回去看看。
我希望那块贫瘠的土地能够繁荣起来。
让那里的女孩子有机会见见外在的世界。
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妈妈。
老县城跟我十年前离开时,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只是在东南角修了新的城区。
饭后我去滨江路散步,竟然会遇到程妈。
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叫了声:“胜男?”
我点头:“程姨,好久不见。”
她苍老不少,50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
她上下打量我,眉头微皱:“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穿着微皱的纯棉衣衫,下面是破洞牛仔裤。
我的衣服价格不菲,只是没有logo,估计在她眼里,我是裤子破了都没钱补。
我笑着回应:“就到处转了转,这不想我妈了,回来看看。”
程姨马上换了副得意的神色:“峰子也在城里,不过他是回来开公司的,说要建设家乡,他结婚了,老婆是个高材生。”
“那恭喜他。”
似乎没在我脸上看到苦恼和后悔,程姨又假装惋惜:“你当初要是不好高骛远,跟峰儿在一起,享福的就是你了,哎,可惜了。”
我也不反驳,只说:“那就不打扰你享福,我先走了。”
我去给母亲上坟,她的墓地干净整齐。
当年舅舅总说她丢了家里的脸,但还是舍不得她任由风吹日晒,时不时会来打理。
我很感激母亲临终留给我的话,让我每一次在人生路口迷茫时,总能找到正确的选择。
我察看了建厂的地皮,又核实了各项条件,事情办完,就准打道回府。
项目的负责人叫刘启明,临走前,他非得请我吃饭。
想到以后共事的地方多,就同意了。
门口,一个中年发福的油腻男在叫我。
“许胜男!”
我多看了两眼才认出是程峰。
他牵着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手。
女孩子一身大logo的裙子,拧着金色LV锁扣的包。
程姨说他已经结婚了,估摸着女孩子应该是他老婆。
我礼节性地招呼:“好久不见!”
程峰幸灾乐祸地笑:“那天我妈说看到你了,我还惊讶,你不是很了不起吗,还跑回这小县城做什么!”
这么瞧不起小县城,他回来做什么!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以为我是心虚,接着说:“我早就知道,姓白的没娶你,你没有自知之明,那种有钱人怎么可能找你这种乡下丫头?不过玩玩而已,你要是当初不跟我分手,现在享福的就是你。”
说着,他将年轻女孩子揽在怀里。
我笑了笑:“人各有命,不强求。”
“是啊,你都30多岁的女人了,除了认命,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懒得再跟他纠缠,快步上楼。
还没有找到包间,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总部打来的电话,我赶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等接完电话,饭点已经到了。
我问了服务生,才找到包间。
我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程峰坐在里面,他老婆也在。
我扫了一眼,刘启明也在,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看来这不是普通的饭局。
程峰率先看到我,他立即站起身,径直朝我冲了过来。
他的语气懊恼:“你有毛病吧,追着我干吗?你以为追过来,我就会多看你一眼?”
接着,他压低了声音,也放缓了语气:“你真想跟我,就到楼下等着,我今天晚上有大事要谈,回头我找你。”
看着他那张跟油饼一样的脸,他哪里来的自信?
我甩开他的手:“滚!”
刘启明和里面的男人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听到我朝程峰喊“滚”,就知道大事不妙。
刘启明赶紧迎出来:“许总,快请进!”
刘启明朝着程峰恨恨地瞪了一眼。
那男人走上去揪住程峰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她是甲方的老大,这单生意要是没了,我饶不了你。”
这顿饭我没怎么吃,听着对方的道歉,然后自吹自擂。
他们想拿厂房的建造合同。
我根本没兴趣跟他们虚与委蛇,只说一切按程序走。
我估摸着以程峰和他合伙人在县城开公司的资质,按正规程序不可能拿得到建厂项目。
我没有久坐,客气了两句,借口有事就走了。
我预料到程峰很可能会把程姨搬出来打感情牌,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程回上海。
我让助理去找了几家建筑资质规模都很大的公司竞标,还特地叮嘱了项目总监,把下面的建厂项目盯紧点,别让有心人以公谋私。
估摸着是刘启明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程峰。
程妈打电话给我,说想叙旧。
我说忙,没空。
她原本还讨好的语气很快就尖锐起来:“许胜男,你这个没良心的贱人,我养你这么大,你连你男朋友和妈都不愿意帮……”
我不等她说完,就冷冷地回:“那你去告我吧。”
我拉黑了程妈的电话号码。
程妈还把电话打到公司的前台,像我这种公司高层,可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前台每次都是客套的敷衍。
程妈打了很多次,知道行不通,就不再打来了。
没过多久,我收到了法院的两张传票,都是起诉我要赡养费的。
一张是我爸的。
一张是程妈的。
我直接找了律师代表我全权处理。
我爸嚷着要调解,希望能见我一面。
我拒绝了。
当初他否认我妈,否认我的时候,我们的父女缘分就结束了。
我让人去打听了亲生父亲的近况,他二婚的儿子得了肝癌,两年前去世了。
签完文件,我转动椅子,看向落地窗外的城市繁华。
此时的我虽然是孤寂的,却也是自由畅快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