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我喜欢一女教师,努力追求未打动她,却意外打动了她妹妹

发布时间:2025-10-29 13:39  浏览量:8

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大概就是当年苏文静没看上我。

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妻子小禾在厨房里为我炖上那锅莲藕排骨汤,那氤氲的热气和熟悉的香味,总能像一台老旧的放映机,把我拉回到1996年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我还是个在镇上粮站扛大包的愣头青,二十出头,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心里头却装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我满头大汗地站在苏家门口,手里拎着两节刚从自家地里挖出来的、还带着泥土芬芳的莲藕,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想的全是她那个当老师的姐姐,苏文静。

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笨拙方式,去靠近那道我以为是生命里唯一的光。却不知道,真正的温暖,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被我一次又一次地忽略。

故事,还得从那间漏雨的屋子说起。

第1章 那束光,照错了方向

1996年的夏天,热得格外漫长。知了在镇政府大院那几棵老樟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踩上去都感觉粘鞋底。我就在镇上的粮站工作,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一袋袋的粮食从仓库搬到卡车上,汗水能把蓝色的工服浸成深色。

日子过得简单又重复,直到苏文静的出现。

她是那年新分配到镇上中学的语文老师,刚从市里的师范学校毕业。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镇上的小邮局。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发绳束在脑后,白净的脸庞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她站在柜台前,轻声细语地询问着邮票的价格,那声音像是山涧里的清泉,一下子就流进了我心里。

我们这种在小镇上长大的青年,见过的姑娘大多爽朗泼辣,像苏文静这样文静又雅致的,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从那天起,我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她了。我开始打听她的一切,知道她家就住在学校后面的教职工宿舍,和她妹妹苏小禾一起住。

我心里那点儿年轻气盛的冲动,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爱慕点燃了。可我一个扛大包的,人家是吃粉笔灰的文化人,怎么才能让她注意到我?我愁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那是一个傍晚,一场毫无征兆的雷阵雨席卷了整个小镇。我刚下班,骑着我那辆永久牌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往家赶,路过教职工宿舍时,恰好看见苏文静家的窗户还亮着灯。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车,抬头望着那扇窗,心里正胡思乱想,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惊呼。

紧接着,一个女孩儿从楼道里冲了出来,头上顶着一块塑料布,焦急地四处张望。她不是苏文静,个子稍矮一些,扎着利落的马尾,脸蛋圆圆的,眼睛很大,是她妹妹苏小禾。

“哎,大哥!麻烦问一下,你知道镇上哪儿有修房顶的师傅吗?我家屋顶漏了,雨下得跟瓢泼似的!”她看见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喊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老天爷给我送来的机会吗?

我把自行车一支,拍着胸脯说:“修什么师傅啊,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叫陈建军,就在粮站上班,这点小活儿,我能干!”

苏小禾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我,看我一身结实的肌肉和被汗水浸透的工服,点了点头,“那……那太谢谢你了!快跟我上来吧!”

我跟着她跑上二楼,一进门,就看到苏文静正拿着脸盆和水桶,在客厅里手忙脚乱地接着从天花板上滴下来的水。屋顶的一角,水渍已经晕开了一大片,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漏。她看到我这个陌生男人进来,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警惕和尴尬。

“姐,这是陈建军大哥,他说他会修房顶!”苏小禾抢着解释。

苏文静这才缓和了神色,对我礼貌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那……真是太麻烦你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但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

我当时哪儿还顾得上这些,满脑子都是要在心上人面前好好表现。我二话不说,借了他们家的梯子,冒着雨就爬上了房顶。那会儿的教职工宿舍都是老式的瓦房,我凭着小时候淘气爬树掏鸟窝的经验,很快就找到了漏雨的地方——几片瓦松动错位了。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冷,心里热乎乎的。我把瓦片重新码好,又找了些碎砖头压住,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漏洞给堵严实了。

等我从房顶上下来,已经成了个落汤鸡。苏小禾赶紧递过来一条干毛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满是崇拜:“陈大哥,你太厉害了!这下可好了,不然我俩今晚都得在水里睡觉了。”

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苏文静。她也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杯热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陈同志,今天真的谢谢你。你这衣服都湿透了,要不……换件我爸的旧衣服吧?”

“不用不用!”我赶紧摆手,心跳得厉害,“一点小事,你们以后有啥体力活,尽管找我!”

我不敢多待,怕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在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临走时,苏小禾一直把我送到楼下,还一个劲儿地说改天一定要请我吃饭。而苏文静,只是站在门口,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苏文静递热水给我的样子。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并不知道,从我爬上那个房顶开始,那束我以为照向苏文静的光,其实从一开始,就照错了方向。

第2章 莲藕汤与旧书本

自从修好了屋顶,我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往苏家跑。

我们镇子小,人情往来都实在。我妈听说我帮了新来的苏老师一个大忙,第二天就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非让我给人家送去,说是“下雨天受了凉,喝点热汤暖暖身子”。我心里乐开了花,这简直是瞌睡遇上了枕头。

我拎着沉甸甸的保温桶,心里盘算着见到苏文静该说点什么,是夸她课上得好,还是问她习不习惯镇上的生活。可到了苏家门口,敲开门的,依然是她妹妹苏小禾。

“陈大哥?你怎么来了?”她看到我,一脸惊喜,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

“我……我妈炖了汤,让我给你们送点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眼睛却不住地往屋里瞟,希望能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快进来快进来!我姐在里屋备课呢。”苏小禾热情地把我让进屋,接过保温桶,一打开盖子,香气就飘满了整个屋子。“哇,好香啊!阿姨手艺真好!陈大哥你快坐,我给你倒水。”

我拘谨地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听见里屋传来苏文静的声音:“小禾,是谁啊?”

“是陈大哥,他妈妈给我们送汤来了!”苏小禾高声回答。

过了一会儿,苏文静才从里屋走出来。她换了身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鼻梁上还架着那副眼镜。她看到我,笑了笑,还是那种客气又疏离的表情:“陈建军同志,又麻烦你们家了,真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我妈自己家种的莲藕。”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姐,你快尝尝,这汤可好喝了!”苏小禾已经盛了一碗,递到苏文静面前。

苏文静接过碗,小口地喝了一口,点点头:“嗯,是很好喝。替我谢谢阿姨。”然后,她就转向我,说:“我这儿还有好多学生的作要批,就不陪你了,你跟小禾聊。”说完,她端着碗,又回了里屋。

整个过程,她跟我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我心里有点失落,但转念一想,老师嘛,肯定很忙,备课批改作业是正事。我不能打扰她。

反倒是苏小禾,一点也不见外。她自己也盛了一碗汤,坐在我对面,一边呼噜呼噜地喝着,一边跟我天南地北地聊。她问我在粮站工作累不累,问我平时都喜欢干什么,还跟我抱怨镇上的电影院来来回回就放那几部老电影。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充满了活力,跟她姐姐的沉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不知不觉,一壶水都喝完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待得太久了。临走时,苏小禾把保温桶刷得干干净净还给我,还往里面塞了两个大苹果,说是学校发的,非让我带回去。

从那以后,这就成了一种奇特的“家庭默契”。

我隔三差五地找各种借口去苏家。有时候是送几条自家池塘里捞的鱼,有时候是扛一袋新打下来的大米,有时候是帮她们换个接触不良的灯泡。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见苏文静,想和她说说话。

可每一次,出面接待我的,几乎都是苏小禾。苏文静总是在忙,不是在备课,就是在看书,或者干脆不在家,去县里教研了。她每次见到我,都是礼貌地点头,客气地道谢,然后把“主场”交给她妹妹。

而苏小禾,似乎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热情。她会拉着我,兴致勃勃地讨论我送去的东西怎么做好吃,会跟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甚至会把她看不懂的数学题拿来问我——虽然我一个初中毕业的,也基本看不懂。

有一次,我从一个去市里出差的同事那里听说,苏文静很喜欢看书,尤其是一些文学名著。我心里一动,专门跑了一趟县城,在唯一一家新华书店里,用我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套当时很流行的《平凡的世界》。

我把书用牛皮纸仔仔细细地包好,兴冲冲地送了过去。

那天苏文静难得在客厅,看到我送来的书,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喜悦。“这套书……我找了很久都没买到。陈建军,太谢谢你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除了客气之外的生动表情。我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喜欢就好。”

我以为,这会是我们关系的一个突破口。

可她道完谢,小心翼翼地把书捧回房间,就再也没出来。

反倒是苏小禾,捧着那套书翻来覆去地看,眼睛里闪着光:“陈大哥,你也喜欢路遥吗?我最喜欢里面的孙少平了!你真厉害,这都能买到!”

接下来的一个月,每次我再去苏家,苏小禾都会拉着我讨论书里的情节。她看得比谁都快,比谁都投入。她会为孙少平的命运扼腕叹息,会为田晓霞的牺牲掉眼泪。而我真正想送书给的那个人,却一次也没有跟我提起过这本书。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像个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拳击手,用尽了力气,却得不到任何回响。我送去的莲藕汤,是苏小禾一碗一碗喝完的;我扛去的大米,是苏小禾一顿一顿做成饭的;我送去的书,也是苏小禾一页一页读完的。

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像投错了地址的信件,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签收了。而那个我真正想要寄达的人,似乎连信封都没拆开过。

第3章 自行车后座的尴尬

时间一晃就到了秋天,镇子里的桂花开了,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香味。我对苏文静的迷恋,也像这桂花香一样,越来越浓,越来越无法忽视。

可我们的关系,却始终停留在“热心邻居陈建军同志”和“需要帮助的苏老师”这个层面上,客气,却遥远。我开始变得焦躁,觉得再这样温吞下去,恐怕一辈子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我决定要主动出击,制造一些“二人世界”的机会。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天气预报说有雨,我特地提前下了班,揣着刚买的两张电影票,骑着车在学校门口等着。电影是县城影院新上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听说很受年轻人欢迎。我想,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这样一部电影的邀约吧。

放学的铃声响了,学生们像潮水一样从校门口涌出来。我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寻找苏文静的身影。终于,我看到她和苏小禾一起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确幸衬衫,配一条长裙,在夕阳的余晖下,美得像一幅画。

我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推着车迎了上去。

“苏老师!小禾!”我故作镇定地打着招呼,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

“陈大哥?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苏小禾看到我,像往常一样笑着打招呼。

苏文静也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陈建军同志,有事吗?”

“我……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是……是朋友送的,今天晚上的,我想……想请你看电影。”我把攥得手心都出汗的电影票递了过去,眼睛紧张地盯着她,不敢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文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没有接那两张票,而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妹妹。她的眼神里没有惊喜,只有一丝不知所措的尴尬。

“这个……真不巧,”她斟酌着词句,声音很轻,“我晚上还要备课,明天有公开课,实在走不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是抱歉。”

这是一个礼貌得让人无法反驳的拒绝。

我举着电影票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周围所有路过的学生和老师都在看我的笑话。

就在我准备把票收回来,灰溜溜地逃走时,苏小禾突然伸手接过了电影票。

“姐,公开课不是下周吗?你怎么记错了?”她转头对苏文静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然后又笑嘻嘻地对我晃了晃手里的票,“陈大哥,我姐她是个工作狂,脑子里只有学生和备课。她不去,我去啊!我早就想看这部电影了!你不会嫌弃我这个电灯泡吧?”

她的话像一个台阶,把我从尴尬的悬崖边上拉了回来。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不嫌弃,当然不嫌弃。”

苏文静似乎松了一口气,对我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对小禾说:“那你去吧,早点回来。”说完,就匆匆地转身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她不自在。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我最终还是骑车带着苏小禾去了县城。她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说电影的男主角长得帅,一会儿又说她姐姐就是太严肃,不懂得享受生活。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但我却没什么心情回应。我的脑子里,反反复复播放着刚才苏文静拒绝我时的表情。

电影院里,周围的观众时而被逗得哈哈大笑,时而又看得唏嘘不已。苏小禾也看得很投入,看到激动处还会抓着我的胳膊。可我却像个木头人,眼睛盯着屏幕,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电影散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秋天的夜晚,风已经很凉了。苏小禾坐在后座上,大概是觉得冷,不自觉地往我身后缩了缩。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和她马尾辫扫过我后颈时那种微痒的感觉。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我心里悄然升起。我和她靠得这么近,近到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可我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人。这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愧疚和尴尬。

“陈大哥,”她在我身后轻声说,“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有。”我闷声回答。

“你别骗我了,我都看出来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姐她……她就是那个性格,你别往心里去。她不是讨厌你,她只是……只是对这些事情不开窍。”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回到镇上,我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她从车上跳下来,把那两张电影票的票根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口袋里,然后抬头看着我,路灯的光映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陈大哥,今天谢谢你。电影很好看。”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看得很高兴。”

我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掉转车头,飞也似的逃离了。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因为我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我看不懂,也不敢去深思的东西。那晚的自行车后座,成了我记忆里一个无比尴尬的符号,它载着我和另一个女孩,却驶向了一个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

第4章 一封没有回音的信

电影事件之后,我消沉了好一阵子。苏文静的拒绝虽然委婉,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傻事。

可年轻人的执拗就在于,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冷静了几天后,我心里那股不甘又冒了出来。我觉得,可能是我的方式不对,太直接,吓到她了。像她那样文静的女孩,应该喜欢更含蓄、更浪漫的方式。

在那个年代,我们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写信了。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搜肠刮肚,把我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用上了。我不敢写什么露骨的“我爱你”,只是反反复复地描述第一次在邮局见到她时的惊艳,描述她站在讲台上教书时那种认真的神采,描述她身上那种让我着迷的书卷气。

我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后终于誊抄在一张干干净净的信纸上。信的结尾,我引用了一句当时很流行的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我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把信小心翼翼地装进信封,却没有勇气亲自交到她手上。我选择了最传统的方式——贴上邮票,投进了镇上那个绿色的邮筒里。从她家到邮局,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我却选择让这封信走一个最长的流程,仿佛这样能让我的心意显得更加郑重其事。

接下来的日子,对我来说是一种甜蜜又痛苦的煎熬。

我每天都盼着能有回音。每次去苏家,我都忍不住偷偷观察苏文静的反应,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点端倪。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对我客气而疏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倒是苏小禾,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跟我开玩笑,有时候会欲言又止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我读不懂的表情。

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回音。

两个星期过去了,依然石沉大海。

我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那封信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我开始胡思乱想,是信寄丢了?还是她根本没收到?或者,她收到了,却觉得我的行为很可笑,干脆不予理睬?

这种不确定性比直接的拒绝更折磨人。终于,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告诉自己,必须去问个清楚,哪怕是得到一个最坏的结果,也比现在这样悬着心强。

我鼓起勇气,又一次站到了苏家的门口。

这一次,开门的终于是苏文静。她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平静地把我请了进去。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苏小禾不在。

“陈建军同志,你坐。”她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终,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

“你的信,我收到了。”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她没有回避我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诚:“谢谢你的欣赏,陈建军。你是个很好的人,很热心,也很善良。你帮了我们家很多忙,我和小禾都很感激你。”

她先是肯定了我,给我发了一张“好人卡”,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果然,她接下来说:“但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值得尊敬的朋友,一个热心的大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想法。”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尽管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声音有些沙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不,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真的。是我的问题。我……我的目标是想在教学上做出点成绩,过两年,我想考市里的研究生,然后留在市里发展。我的未来规划里,至少在最近几年,没有结婚成家的打算。”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陈建军,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属于这个小镇,你在这里有你的生活和根基。而我,只是这里的过客。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未来的路,也注定不会在同一个方向。我不能耽误你,这对你不公平。”

她的话说得很真诚,很坦白,没有丝毫的敷衍和瞧不起。她把一切都摊开来说,理由充分得让我无法反驳。

是啊,她是天上的云,而我只是地上的泥土。云注定要四处漂泊,追逐风和远方,而泥土,只能永远地留在这里。

我还能说什么呢?所有的不甘、委屈和心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力的苦涩。我站起身,对她勉强地笑了笑:“我明白了。苏老师,打扰你了。”

我转身走出那扇门,感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那天下午,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我以为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我以为这场长达一年的单恋,终于以一个彻底的失败画上了句号。

我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转折。真正的高潮,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悄然来临。

第5章 河堤上的眼泪

被苏文静明确拒绝后,我彻底蔫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主心骨,上班没精神,吃饭没胃口。粮站的同事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开玩笑说我是不是“害了相思病”,我只能用苦笑来回应。

我开始刻意地躲着苏家。上下班,我宁愿绕远路,也不再从教职工宿舍那条街走。我怕再看到那扇窗户,怕再勾起那些让我难堪又心痛的回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多星期。

那天傍晚,我心里实在烦闷,一个人跑到镇子外面的河堤上散心。河水静静地流淌,夕阳把天边的云彩染成了橘红色,很美,但我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我捡起一块石子,用力地扔向河心,看着它激起一圈圈涟得,然后沉没,就像我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陈建军!”

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是苏小禾。她跑得有些喘,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马尾辫也有些散乱。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躲开。

“你跑什么啊?”她几步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双手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我,“我找了你一整天了!你最近怎么回事?也不来我们家了,上班也见不到你人影。你是打算跟我们家绝交了吗?”

我被她问得有些狼狈,低下头,闷声说:“没什么。”

“没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委屈和愤怒,“陈建军,你是不是个傻子?我姐都跟你说清楚了,你怎么还跟个丢了魂儿似的?”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的语气也有些冲。被人当面揭开伤疤,滋味并不好受。

“怎么跟我没关系!”她上前一步,逼视着我,眼睛里竟然泛起了红,“你修房顶,是我给你递的瓦!你送莲藕汤,是我一口一口喝完的!你送来的那套《平凡的世界》,是我熬着夜看完,还拉着你讨论了半个月!你为了给我姐一个惊喜,骑车带我去看电影,结果全程心不在焉,连我跟你说话都听不见!”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声音越来越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我彻底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用手背胡乱地抹着眼泪,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爆发力:“你做的那些事,我姐她看见了吗?她记住了吗?她只记得你是个‘热心的好人’!可我呢!我全都看见了!全都记住了!你每次来我们家,我有多高兴,你知道吗?你每次眼睛只看着我姐,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河堤上,只剩下她压抑的哭声和风吹过芦苇丛的“沙沙”声。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用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陈建军,你就是个木头,是个笨蛋!我喜欢你,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我从没想过。我一直把她当成一个热情、开朗的小妹妹,当成是接近苏文静的“桥梁”和“媒介”。我享受着她的热情和陪伴,却心安理得地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她性格好,把我当成了“大哥”。

我从来没有,哪怕是一瞬间,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我们的关系。

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和那双充满了痛苦、委屈却又无比执着的眼睛,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震撼。过去一年里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像电影快放一样,在我脑海里飞速闪过。

她每次开门时眼里的惊喜,她拉着我聊天时的兴高采烈,她在我被姐姐冷落时努力圆场的小动作,她在自行车后座上小心翼翼的靠近……

原来,我以为的“家庭默契”,其实是她一个人的小心翼翼和默默付出。我以为的“热情开朗”,其实是她对我毫无保留的喜欢。

而我,这个自诩深情的傻瓜,却用我的“深情”,深深地伤害了另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道歉?是解释?还是……拒绝?

在那个橘红色的黄昏里,在呜咽的秋风中,我第一次看清了苏小禾。不是作为“苏文静的妹妹”,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有血有肉、会哭会笑,并且深深喜欢着我的女孩。

而这份突如其来的真相,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我混乱不堪的心湖里。

第6章 一碗面的距离

河堤上的那场摊牌,像一场剧烈的地震,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苏小禾的眼泪和那句“我喜欢你”,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脑子里,让我坐立难安。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更深的混乱之中。

一方面,我对苏文静的失落感还未完全消散;另一方面,苏小禾的告白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负罪感。我一遍遍地回想过去的一年,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我把她的真心当成了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好,眼睛却始终望着别处。

我开始躲着所有人,尤其是苏小禾。我怕见到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那份被我忽略的情感,一旦被揭开,就变得无比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就在我一团乱麻的时候,我妈看出了我的不对劲。那天晚饭,她给我盛了一碗汤,叹了口气,说:“建军,你这几天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为那个苏老师的事?”

我们小镇藏不住秘密,我追苏老师的事,我妈大概也早有耳闻。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我妈也没追问,只是自顾自地说:“儿啊,妈是过来人,跟你说句实在话。找对象,不是找个仙女挂在墙上看的。是要找个知冷知热,能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你对人家好,人家也得知道你的好,心里得有你。要是你掏心掏肺,人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那你图啥呢?”

她顿了顿,夹了一筷子菜到我碗里,“追姑娘,要追那个心里有你的,不是追那个你挂在墙上看的画。画是好看,可它不会在你冷的时候给你披件衣裳,也不会在你饿的时候给你做碗热汤面。”

我妈的话,说得朴实,却像一把钥匙,一下子捅开了我心里那个拧巴的锁。

“心里有你的……”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苏文静是那幅画,美好,遥远,挂在我心里的墙上。而苏小禾呢?她不就是那个会给我递毛巾,会为我炖汤,会因为我难过而掉眼泪的人吗?

可我能接受吗?我能这么快就从对姐姐的迷恋中抽身,转而接受妹妹的感情吗?这对我,对她,对她们姐妹俩,是不是都太不公平,太尴尬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没有答案。

或许是老天爷也想帮我理清头绪,第二天,我淋了点秋雨,加上心事重重,竟然病倒了。一场重感冒,头痛发烧,浑身无力,我请了假,在家里躺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我妈出去打牌还没回来,我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又渴又饿。就在这时,我家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我妈回来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听到一个熟悉又让我心头一颤的声音。

“陈大哥,你在家吗?”

是苏小禾。

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想装睡,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咳嗽了起来。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径直走进了我的房间。她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碗,看到我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脸上顿时写满了担忧。

“你怎么病了?我听粮站的王叔说你请假了,就过来看看。”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哎呀,这么烫!你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

她的手心很凉,贴在我滚烫的额头上,很舒服。我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躲开了她的手。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回避,默默地收回了手,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下。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端起那碗,说:“我给你煮了碗热汤面,里面卧了个鸡蛋,你快趁热吃了,发发汗就好了。”

碗里是清汤挂面,上面飘着几片青菜,中间那个荷包蛋煎得金黄,正冒着腾腾的热气。我一整天没吃东西,闻到这股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挣扎着坐起来,接过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也没再说话,只是搬了张小凳子,静静地坐在我床边,看着我吃。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我吸溜面条的声音。我不敢看她,埋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面。面条很软,汤很鲜,带着一股家的味道。

一碗面下肚,我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谢谢你。”我把空碗递给她,终于鼓起勇气,说了自那天河堤之后的第一句话。

她接过碗,低着头,轻声说:“你别跟我这么客气。”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我看着她,她穿着一件朴素的格子衬衫,头发还是扎成简单的马尾。没有她姐姐那么惊艳,但眉眼之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温柔和踏实。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过去一年的“追求史”里,我和苏文静之间,隔着的是客气、是距离、是两个世界的鸿沟。而我和苏小禾之间,却是莲藕汤、旧书本、自行车后座和这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这些东西,具体,实在,充满了烟火气。

我妈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画是好看,可它不会在你饿的时候给你做碗热汤面。”

我看着眼前这个给我做了一碗热汤面的女孩,心里的那杆秤,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生了倾斜。我和她之间的距离,仿佛就是这一碗面的距离,那么近,那么暖。

第7章 电影票和未来

那碗热汤面,像一剂良药,不仅治了我的感冒,也开始治愈我心里的混乱。

病好之后,我没有再躲着苏小禾。我开始试着去回应她,虽然还有些笨拙和不自然。有时候在街上碰到,我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她来粮站找我,我也会放下手里的活,跟她说几句话。

我发现,当我不再把她当成“通往苏文静的桥梁”,而是真正把她当成苏小禾来对待时,和她相处是一件非常轻松愉快的事情。她聪明,有趣,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她会跟我分享她新学会的一道菜,会吐槽学校里某个严厉的老师,也会拉着我看天边的晚霞。

我的心,在这样一点一滴的相处中,慢慢地被填满了。我不再执着于那幅挂在墙上的画,而是开始珍惜身边这份触手可及的温暖。

我决定,要给自己,也给她一个正式的开始。

我又去了一趟县城,买了两张电影票。这一次,电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请谁去看。

那个周六的下午,我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走进了那栋熟悉的教职工宿舍楼。我的心跳得很快,但和以往那种因为紧张和不自信的狂跳不同,这一次,里面多了一种叫作“坚定”的东西。

我敲开了苏家的门。

开门的,是苏文静。

看到我,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礼貌的平静。屋子里,苏小禾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听到动静,也抬起了头。姐妹俩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我身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我没有看苏文

静,而是径直走到了苏小禾面前。在姐妹俩错愕的目光中,我把那两张电影票递到了苏小禾的面前。

“小禾,”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今天晚上七点的电影,你有空吗?我想请你一起去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小禾完全呆住了。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的电影票,嘴巴微微张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文静的脸上,也写满了惊讶。但那惊讶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了然,和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的手就那么举着,耐心地等着苏小禾的回答。

终于,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睛里迅速地蒙上了一层水汽。她没有哭,而是猛地站起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电影票,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有!我有空!”

那一刻,我看到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比我见过的任何风景都要明亮,都要动人。

那天晚上的电影,我一个镜头都没记住。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身边的苏小禾身上。在电影院昏暗的光线下,我偷偷地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电影看到一半,我鼓起勇气,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被我握住的瞬间,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抽开。她反过来,用温暖的手指,紧紧地回握住了我。

十指相扣,掌心温热。我感觉,我握住的,是我的未来。

从电影院出来,我们并肩走在回镇上的小路上。我向她道歉,为我过去一年的迟钝和盲目。

她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怪你。我姐她那么优秀,你喜欢她很正常。不过……”她调皮地歪着头看我,“以后,你的眼睛可不许再乱看了。”

“不看了,”我握紧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以后,我的眼睛里,只看你一个人。”

我们的关系确定下来后,我特地找了个机会,和苏文静单独聊了一次。我需要一个正式的了结,也需要给她一个交代。

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散步,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尴尬。

“谢谢你,建军。”她先开了口,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也恭喜你。小禾她……是个好女孩,你选择了她,是你的福气。”

“是我以前太傻。”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笑了:“不,那不叫傻,那叫成长。我们每个人,都会在成长中慢慢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很高兴,你找到了,小禾也等到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她跟我说了她考研的计划,说了她对未来的憧憬。我由衷地祝福她,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中那份执念。

我们,终究是两条不同轨道上的人,但幸运的是,我在我的轨道上,遇到了那个愿意与我并肩前行的人。

第8章 二十年的排骨汤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我和小禾在第二年就结了婚。没有多隆重的仪式,就是在镇上的小饭店请亲戚朋友们吃了顿饭,但那天,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笑得比谁都开心。

婚后的日子,平淡,琐碎,却充满了温暖。我在粮站一直干到改制,后来自己承包了几亩地,搞起了蔬菜大棚,日子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过得有滋有味。小禾后来没再读书,在镇上的供销社找了份工作,我们一起,把那个小家经营得红红火火。

我们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像我,憨厚结实;女儿像她,活泼爱笑。

苏文静后来真的考上了研究生,留在了市里当老师,成了有名的特级教师,一直没有结婚。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献给了她的学生。每年寒暑假,她都会回来看我们,给孩子们带很多新奇的玩意儿和书籍。每次她回来,小禾都会亲自下厨,做上一大桌子菜,姐妹俩有说不完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尴尬,只剩下浓浓的亲情。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想起1996年的那个夏天,想起那个在屋顶上淋着雨,心里却热血沸腾的愣头青。我会忍不住问小禾:“你说,当年要不是你姐没看上我,咱俩会怎么样?”

小禾通常会白我一眼,然后笑着说:“那你就错过我这么好的媳妇儿了呗!不过话说回来,陈建军,你当年做的那些傻事,现在想想,还挺可爱的。”

“傻吗?”

“傻!傻得冒泡!”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却满是笑意,“不过,你的傻,正好被我这个‘聪明人’给捡到了。”

是啊,我当年的确很傻。我像一个固执的寻宝人,对着一张错误的地图,在一个错误的地方,拼命地挖掘,以为下面埋着绝世珍宝。我挖得满头大汗,精疲力尽,却一无所获。

直到有一天,另一个人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我脚边说:“你看,你一直踩着的这块石头,才是真正的宝石。”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块被我忽略已久的、朴实无华的石头,在阳光下,正散发着最温暖、最动人的光芒。

如今,每当小禾又为我炖上那锅莲藕排骨汤,我都会坐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那香味,和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样,但汤里,早已多了一种叫作“岁月”的味道。

我常常在想,爱情到底是什么?

年轻时,我以为爱情是仰望,是追逐,是心跳加速的惊鸿一瞥,是想要摘下天边最亮的那颗星的执念。

可经历了这半辈子,我才明白,真正的爱情,或许不是那遥不可及的星光。而是当你在风雨里奔波时,家里永远为你亮着的那盏灯;是你疲惫不堪时,递到你手上的一杯热茶;是你生病时,床头那碗冒着热气的汤面。

它不是挂在墙上的画,而是融在你生活里,一蔬一饭,一言一语的烟火气。

我很庆幸,当年苏文静没有看上我。因为她的拒绝,让我停下了盲目的脚步,让我有机会回头,看到了那个一直站在我身后,为我亮着一盏灯的苏小禾。

这束光,虽然不是我最初追寻的那一束,却最终,照亮了我余生的所有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