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驯犬录》作者:桃花映酒
发布时间:2025-10-25 11:47 浏览量:10
《恶女驯犬录》
作者:桃花映酒
简介:
云绮穿进了故意丑化她的话本子里。
从权倾朝野、面首无数的长公主,一朝沦为侯府声名狼藉的假千金。
而真千金却成为侯府明珠,未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让一众天之骄子为她倾倒。
睁开眼,得知被她下药的冷硬将军要休了她。
休了好啊。
这跟笼中雀被放归山林有什么区别。
-
侯府要将她扫地出门。
她反手便将侯府能灭门的罪状甩过去。
这些事他们没干过?
没干过她可以造谣啊。
-
满京城人人嘲讽她脑袋空空,蠢笨无知。
她从不解释。
装逼这种事,就得等哪天装波大的才行。
-
京中不知何时流传开新话本,名为《恶女驯犬录》
第一章:冷硬将军变忠犬,前夫哥冷脸洗内裤。
第二章:阴郁弟弟不听话,拴上条狗链就好了。
第三章:竹马世子恨她要死,亲懵就没力气骂人了。
第四章:高岭之花丞相只可远观,她偏趴人身上看。
第五章:谁说救风尘的只能是男人?
……
云绮倚在榻上翻完最后一页,随手将话本子扔进炭盆。
她懒懒望了眼漫天飞絮——这京城的雪,比话本子好看多了。
精彩节选:
将军府。
房门外,两个丫鬟不加掩饰的讥讽,透过门缝刺进耳中。
“将军休书都写好了,她还躲在屋里装死呢?”
“可不是么,连给将军下媚药这种腌臜事都做得出来,这会儿倒知道没脸见人了。”
“本以为是侯府千金,谁成想竟是个冒牌货,还妄想攀附咱们将军!”
“你且瞧着,待休书送往侯府一签,她就得被赶出将军府。”
屋内,梨木圆凳歪倒在地上,三尺白绫凌乱散在地面。
菱花铜镜映出一张憔悴的脸。
柳叶眉微微蹙起,远山含黛般的弧度透着几分楚楚可怜。琼鼻精巧,唇色本如三月桃花般娇艳,此刻却失了血色。五官标致如画,也掩不住苍白脸色下的狼狈。
云绮抚过颈间白绫勒出的红痕,喉间痛如灼烧般。
谁能想到,她堂堂大晟朝权倾天下、豢养面首无数的昭宁长公主,竟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不过是因为有人告发,说民间话本里有角色与她同名。她一时好奇让人呈来本子,书中的恶毒反派赫然也叫云绮。
这是个架空朝代。身为侯府嫡女,这个云绮从小被捧在掌心,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不爱读书胸无点墨,被满京城暗中嘲讽是蠢货。
然而两年前,这个云绮得知惊天秘密:十六年前,管家为报复侯府,买通接生婆婆,将路边捡来的弃婴和侯府真千金调换。她这个假千金受尽宠爱高高在上,真千金却沦落成侯府最低微的三等丫鬟。
得知真相后,书中的云绮立马下毒将管家灭口。又把真千金调来身边当丫鬟,日日折磨,极尽恶毒打压。
另一方面,她怕有朝一日真相暴露自己会被赶出侯府,便想给自己找个倚仗,将主意打到了风头正盛的定远将军霍骁身上。给这位传闻中的冷面将军下药,又伪装成受害者,逼得霍骁不得不娶她。
但大婚第二日,接生婆婆在侯府揭露了她假千金的身份,下药的事情也被霍骁得知。将军府要休了她,侯府自然也不会容她。
书中的云绮走投无路,只能自缢在房梁,死后甚至无人收尸,被草草丢进乱葬岗。
而她死后,那位真正的侯府千金被迎回府中,自此被视若明珠,令满京城倾倒。
冷面将军为她化戾为柔,偏执庶弟捧着巨额遗产说长姐应得,国公府世子爷为搏她一笑纵马踏遍长安花,就连那向来冷眼看朝堂的权臣丞相,也愿为她拂去衣上雪。
而最终,真千金身披凤冠霞帔嫁入东宫,从太子妃到母仪天下的皇后,与帝王琴瑟和鸣,成就一代佳话。
谁还记得那个被抛尸乱坟岗的孤魂野鬼,想起来也是啐上一口。
云绮作为长公主这些年,被皇弟捧在心尖,骄奢淫逸全都占了。民间不知多少人对她敢怒不敢言,恨不得她去死。
不用想也知道,这话本定是哪个瞧不惯她的穷酸书生影射她所写。
既丑化了她,把她塑造得蠢笨恶毒,又希望她和书中的云绮一样下场凄惨。而为了对比她而塑造的主角,却成了受天道眷顾的气运之女。
她当时正准备让人去查这话本的作者,把人拖出去杀了,下一秒却天旋地转,穿进了这话本子里。
要不是她反应快,刚才就直接吊死在这房梁上了。
来都来了。
说她恶毒她认,但说她蠢?
哪怕是沦落至此,她也不会让自己落得个死了都没人收尸的下场。
云绮坐在梳妆台前,看向镜中。
从前在长公主府,她每日用牛乳沐浴滋养肌肤,晨起必饮一盏金丝燕窝,午后要舀一匙冰糖炖雪蛤,晚间再敷上用夜合花汁液调制的软膜。
眼下这副躯壳虽不及本尊风华绝代,却也生得眉如远山,眼含秋水。看得出也养尊处优,肌肤娇嫩。
她漫不经心地掀开妆奁,嵌贝的木匣里躺着一支湘妃竹骨画眉笔,笔锋上的獾毛稀疏黯淡,显然不是什么上品。
还将军府呢。
这破眉笔,狗都不用。
但眼下……好汉不吃眼前亏。
想想从前,自己每日光是梳妆便要兴师动众。
有人捧着明珠镶嵌的妆匣候在一旁,有人跪坐用檀木篦子细细梳理她如云青丝,再挽出繁复的惊鸿髻。
有人专捧香炉将龙脑香熏在她发间,更有擅长丹青的女官,将西域进贡的螺子黛精心晕染在她眉梢。
她只需慵懒倚榻,听着乐师弹奏的霓裳羽衣曲,时不时轻抿一口冰镇荔枝膏,任众人侍奉着她。
而如今镜中人形单影只,她只能自己动手。
好在她画工了得。
虽从未亲自动手描过眉,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
…
一刻钟后。
云绮伸手推开房门,这个崭新世界的阳光扑面而来,将她笼罩在一片金色光晕中。
守在门口的丫鬟祥珠猛地抬头,对上她时,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祥珠有些磕巴:“你,你……”
眼前之人,怎么比起早上变了副模样?
不复得知事情败露的脸色灰败,眉如刀裁云岫,眼尾用丹砂点出一颗朱砂痣,唇色似咬了颗鲜荔,连脸颊都被胭脂衬得泛起柔光。
云绮抬手拨弄被风吹乱的发丝,瞥了眼面前站着的丫鬟,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听说霍将军即将回府,”她抬眸,“劳烦替我去传个话,在休我之前,我想先见将军一面。”
祥珠自是不情愿。但奈何再看不上,眼前这人现如今也仍是将军府的夫人,只能咬牙应下:“……是。”
待祥珠走远,云绮才施施然转回卧房。
矮几上摆着半盏冷透的银耳羹,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转而去翻描金多宝格。
最下层的暗格里果然藏着些零嘴——盐渍金桔、核桃酥、玫瑰茯苓饼。虽不是长公主府的贡品规格,倒也能填填肚子。
她拈起一块茯苓饼咬了一口。
难吃。
但待会儿她可是要霸王硬上弓,不吃饱怎么行。
一边蹙着眉嫌弃,一边把那饼咽了。
毕竟圣贤早就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房门被推开。
男人高大的身形在房门内投落一道阴影,朝这边看来。声线像浸透了寒冰,令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你要见我,做什么。”
来人立在门框处。
云绮抬眼时,恰好撞上霍骁幽冷的目光。
下意识打量,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惹眼的肩宽腰窄。
日光从左肩斜切而入,在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薄霜。左眉骨下一道疤痕,为这张英俊的面容添了些许沙场雕琢的肃杀,冷硬得不近人情。
云绮微微挑眉。
前世在长公主府,她阅尽江南美男,养了面首无数,却也没怎么见过这般周身写满冷戾的男人。他绷紧的下颌线让她想起驯马场里未被征服的烈马。
男人的瞳孔是深褐色的,此刻眼底的冰冷一览无遗,更勾起了她几分征服欲。
霍骁视线掠过少女颈间触目惊心的红印,像是被什么勒出的痕迹,又看见不远处塞成一团的白绫,眉头随之蹙起。
心下又生出几分厌恶。
这又是哪出戏。
叫他来,是想在他面前卖惨,求他不要休了她么。
云绮站直身体,启唇轻唤了一声:“将军。”
昨夜是他们名义上的新婚之夜,霍骁却在书房看了整夜兵书,未曾踏入洞房半步。
那日在醉仙居,霍骁饮下的酒中被人加了媚药,药性如烈火般在体内凶猛蔓延,意识混沌间,他跌跌撞撞进了个包厢。
包厢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昏暗得如同暮色,霍骁强压下燥热,本想到榻上休息,却不料那榻上竟有少女小憩。他才刚到床边,便听见一声惊呼。
紧接着,外面便有人找来,似乎是少女的丫鬟,唤着“小姐”猛地推开门。门开有了光亮,他才看清对方的脸,面上尽是受惊的楚楚神色。
同时,也得知了对方身份——永安侯府嫡女云绮。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还衣衫不整。即使他们未曾真正发生什么,身为女子的清白名节也毁于他手。于是,他向永安侯府提出娶亲。
但今日,云绮并非侯府真千金的事情传出。那日她的丫鬟也来告发,说当日他中的药,本就是他们小姐买通酒楼的人下的。
他最厌恶被人算计。
这般心机行径,令他不齿。
今日京中更是散出不少流言,说这个云绮生性放荡,早暗中与不少男子有往来。
她是不是真放荡,与他无关。反正这样的女子,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苦肉计对我无用,” 霍骁声音疏冷如冰,“你不可能再留在将军府。”
无论她是不是真要寻死,单就是她算计他这点,他也绝不会再把人留在身边。
云绮却轻挑眉梢,走到他面前。
除了那日在醉仙居,霍骁此前从未与她这般近身相对,此刻四目交投,将她面容看得真切。
她似是精心梳妆过。
眉骨生得极秀,眼尾微微上挑,那颗若隐若现的朱砂痣潋滟生姿,睫毛也纤长如蝶翼。眼帘开合间,眸底水光流转。
较之前楚楚可怜之态,判若两人。
是真面目被揭穿,所以不再装了?
“将军……”云绮抬起手,指尖似是有意掠过霍骁肩膀,却在他本能皱眉时,只轻轻关上了他身后的房门。
两个人的呼吸有一瞬的交错。
“将军站着说话不累么?” 她歪头,眼尾朱砂痣在光影里晃了晃,“坐下聊如何?”
霍骁深深看了她一眼,过去坐在椅子上。
然而下一秒,后颈一痛。
一股麻意顺着脊椎蔓延,让他的双臂短暂失去知觉,圈椅的圆弧椅背恰好卡住他手肘。
再下一秒,他看见眼前的人扯下床榻帷幔的朱红缎带,三两下将他上身捆在椅上。动作利落得像在给猎物套绳,让他动弹不得。
霍骁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蓦地抬眼:“你绑我?”
前世和大师专门学过的点穴技法,今日派上了用场。
云绮指尖划过男人紧绷的胸肌,挑开他领口的扣子。
衣袍半解后,又伸手向下,去解他的腰带。
霍骁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被捆在圈椅上的姿态——脊背挺直,双肩被迫展开,胸膛袒露。腰带被解得松松垮垮又恰到好处,像极了勾栏话本里那些 “待拆的锦囊”。
而眼前的,是拆“锦囊”的人。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怒极反笑,紧接着却骤然噤声。
她就这样坐在他身上,与他紧密相贴。指尖若有似无划过他滚动的喉结。
对上他几乎要杀人般的眼神,脸上也没有丝毫恐惧。
“……这就是你叫我来的目的?”霍骁的声音冷到极点,胸口起伏,“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留下你?”
她未免太天真。
区区缎带,怎么可能绑得住他。
她若是想色诱,求他留下她,只会让他更加厌恶。
云绮看上去不甚在意,甚至还挂着浅笑:“将军不是听说了么?全京城都在传我生性放荡,既然如此,我便现身说法。”
腰带彻底解开,她掌心贴上他发烫的腹肌,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畔,“此刻我与将军还是夫妻。夫妻敦伦,天经地义。”
“若再晚些就不是了,那我更该抓紧机会。毕竟像将军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
霍骁浑身肌肉绷紧,目光却更加冰冷。
他倒是想要看看,眼前的人要做到什么程度。
云绮说到做到。
她攀住他后颈。
腰肢轻摆间,碾出暧昧的轨迹。
霍骁眉眼更冷:“你疯了。”
*****却无法控制。
果然是身居高位的天之骄子,****。
再冷的男人,*********。
云绮笑起来:“还有更疯的呢。”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丫鬟的声音:“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门外响起老夫人威严愠怒的质问:“那贱妇呢?”
丫鬟解释道:“老夫人,将军正和夫人在房内说话。”
“什么?”老夫人听见自己儿子在房内,当即眉头一皱,抬手叩门,“骁儿,你在里面?”
云绮忽然笑了,指尖勾住霍骁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
她的瞳孔在阴影里泛着光,白皙脸颊上晕开几分诱人的绯红。
下一秒,却猝不及防,陡然吻上他的唇。
……,让男人大掌猛然攥紧圈椅扶手。
……至极。
齿间挤出两个字:“够了。”
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想。
老夫人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叩门声愈发急促:“骁儿,你怎么不回话,你与这种女人还有何好说?”
“……不够。”
少女咬紧下唇。
下一瞬,霍骁也……,额前渗出薄汗。
却……。
门外的人似是已经想要推门进来。她这才将脸埋在他颈间,双眼微红,闷声开口,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微颤。
“我给将军下药,不是为了给自己谋出路,只是因为我爱慕将军。”
“若不是用尽心机,我怎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与将军这般亲近。”
霍骁身体猛然一僵。
“……别进来!”霍骁终于开口,声线沙哑得如同碾过砂纸,却是对着门外喊的。
房内光线朦胧。
霍骁望着……少女,喉间滚出的话音哑得发涩。
缚住他的朱红缎带早已不知何时松脱,此刻正缠在她腕间。愈显她手腕纤细如葱段,墨发散落其间,纠缠不清。
这画面称得上勾人。
但霍骁常年征战沙场,意志力也非常人可比。
他眼底泛冷,下一秒,指节用力掐住她腰肢,……。……。
明明***,仍……。
他喉结滚动,……。
她……。
幸好,门外的人听不真切。
他们名义上是夫妻,此刻却似在行背德之事。
“骁儿?” 老夫人的声音隔着门板拔高几分,“你要母亲别进去,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云绮轻喘着抬眼,睫毛上沾着水光,唤了一声:“将军……”
尾音拖得极轻,似春末柳絮拂过琴弦,浸着化不开的委屈。
霍骁神色一暗,掌心仍扣在她腰侧,仿佛感受到她胸腔下的心跳,一下下撞进掌心。
“……我与她还有事要谈,” 他又对着门外开口,语调出乎寻常的冷静,“事情我会处置,母亲不必忧心。”
门外老夫人眉头紧蹙,不知道儿子到底在做什么,但最终还是先行离开。
脚步声渐远后,外面陷入沉寂。
霍骁将目光重新锁在少女脸上:“你方才所言,是真心?”
霍骁盯着她。
她的脸颊还因刚才那番举动留有绯红,唇瓣却因咬得太狠而泛白。
像朵被风雨洗礼的芍药,明明脆弱得不堪一握,却仍要仰起头来。
流言说她放荡,早不知与多少男子暗中往来。
但方才的阻碍,比什么言语的解释都来得直白。
这让霍骁信了她几分。
云绮眼里雾气氤氲:“……当然。”
“从两年前将军胜仗归来,我在街上远远望见将军骑着汗血宝马,银枪上挑着敌军帅旗,铠甲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将军勒马时转头看了眼百姓,我便觉得心跳都停了一拍。”
“此后我日日盼着能再见到将军,可我身处闺阁,却没什么能与将军见面的机会。侯府的女红课我都逃了,躲在藏书阁翻兵书,就为了能多了解将军一些。”
说着又有些苦恼,“可我太笨了,那些个什么兵法我都看不懂。”
这话倒是不像作假。
毕竟永安侯府嫡女却胸无点墨,连识字都勉强的事情,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
她抬眼望他,泪珠在睫羽间颤而不落。
“那日打听到将军会去醉仙居,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出此下策。”
“我想着,只要能嫁给将军,我就能日日陪伴在将军身边,总有机会能让将军看到我的心意。”
“但到底是我做了错事,欺骗了将军,若是将军执意要休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话音落下时,那颗泪珠终于坠落。
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亮晶晶的痕迹。
我见犹怜。
霍骁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眼,……:“…你先起来。”
声音紧绷还带着异样的沙哑。
本以为她的算计只是为自己谋出路。
若真的只是因为她爱慕他,他们今日又到了这般地步。或许他可以心软一些,不休弃她,改成与她和离。
终究会名声好听很多。
云绮应声便乖巧从霍骁身上起来。
然而这一动,发间一支丝嵌宝簪却顺着她发丝滑落,摔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骁下意识看过去。
却发现,有几粒暗红色的东西,从那那镂空簪头里掉了出来。
霍骁眼神一冷,语气也跟着冷下来:“——这是什么?”
云绮瞥了眼,在心底暗嘶一声。
被抓包了。
这什么破发簪,这么滑。
霍骁陡然起身,伸手捡起地上其中一粒药丸,用指腹碾碎,放在鼻翼处。
只闻到一股强烈而甜腻的香气,……。
他神色骤变,猛地将那碎末甩开。
这气味……
那日他饮下的酒里,就有一丝若有似无这样的气味。
她竟然又对他用药!
难怪刚才……,他几乎难以自抑,险些就忍不住真与她——
一定也是因为,她这发簪里隐约香气的作用。
霍骁瞬间想通一切。
眼前人是侯府假千金的真相败露,若是被他休弃,她恐怕也回不去侯府。
她便破釜沉舟,藏了媚药来亲身诱惑他。又一番剖白,让他把算计当真心一时糊涂,惹他怜惜。
霍骁脸色铁青。
谁说侯府嫡女蠢笨,她明明精明得很!
霍骁沉着脸,半晌才挤出一句:“…云绮,你很好。”
云绮看见男人眼中翻涌的嫌恶,眼底寒意刺骨,周身散发着近乎恐怖的压迫感。
她是想着一次就水到渠成,把事办了。
霍骁休不休她,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给霍骁,留下些刻骨铭心的难忘回忆。
让他此生再见到别的女子,包括那位真千金,都觉得索然无味。
至于发簪藏了点**,她这不是怕这位霍将军万一**嘛。
毕竟她阅男无数,知道……。
当然,她刚才亲身验证过了,证明她多虑了。
也没想到,这个霍骁那种情况下都能忍住,已经……。
但现在,真是翻了个大车。
云绮咬咬嘴唇,眼尾的绯红染得更浓,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我只是想和将军的第一次多些情趣……”
霍骁看到她这副模样。
她还委屈上了。
她又骗他,还觉得委屈?
霍骁已经一句话都不信。
这女人简直满嘴谎话。
“我会让人将休书送去侯府。”
霍骁猛地转身,声音亦无比冷硬,“傍晚前,你自己收拾东西离开将军府。从今往后,你与我再无瓜葛。”
…
被休了——
这可太好了。
她可是真吃过“国宴”的。
真让她下半辈子守着一个男人过,还不如开局就被抛尸乱坟岗。
云绮出嫁带来的嫁妆被霍骁安排人一并退回侯府。
傍晚,云绮用脂粉遮住了脖颈上的勒痕,无视所有人眼光,踏出将军府门槛。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回头只见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抓着包袱追来。
小姑娘抬头撞见她的目光,小脸一时间涨得通红,屈膝福身时差点绊倒:“小、小姐……”
云绮有原身的记忆,认出这是穗禾。
她从侯府出嫁时,一共带了四个丫鬟。
贴身管事的兰香,擅长女红的绣巧,对接膳食的厨房小使巧云。而这个穗禾,是负责梳洗浣衣的浣洗丫鬟。
兰香本是原身自幼的心腹,可假千金的事败露后,她第一个倒戈,不仅在霍骁面前揭穿下药之事,还带着其他丫鬟回了侯府。
云绮没料到,四个丫鬟中最不起眼的穗禾,竟留了下来。
“你为何还在这里?” 云绮望着眼前的少女,她身上的粗布襦裙都洗得泛白了。
“奴婢是小姐的丫鬟,理应跟着小姐,”穗禾低着头道,“小姐留在将军府,奴婢便守着。小姐回侯府,奴婢自然也跟着。”
云绮挑眉:“你应该也知道了,如今永安侯府的嫡女另有其人。”
穗禾咬咬嘴唇:“那也要回府听老爷夫人发落。在此之前,小姐一日是小姐,奴婢一日是奴婢。”
云绮盯着她鬓角一处疤痕,那是原身发脾气时用梳子砸的:“我从前对你并不好,你倒是忠心。”
穗禾沉默片刻,抬头时眼底浮着水光:“小姐只是脾气差了些……但当年我娘病重,若不是小姐允许我出府照料,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侯府的二等丫鬟,没主子恩典,连亲娘咽气都不能守在跟前。”
云绮想了想,记忆里的确有这回事。
原身嫌穗禾哭哭啼啼烦扰,随手挥了挥手准她出府,不过是图清净,却被这丫鬟记成了恩情。
她望着穗禾这副模样,忽然想起长公主府里那些对她阿谀奉承的奴婢,个个衣着光鲜,却未必有这小丫头真心。
她道:“那你便同我一起回去吧。”
侯府,待会儿才是有戏要上演。
*
永安侯府,前厅。
熏香的烟雾自铜炉中袅袅升起。秋风掠过檐角,卷走几片窗外枯黄又刚掉落在地的梧桐叶。
永安侯云正川捏着将军府送来的休书,青筋在手背上突突跳动。侯夫人萧兰淑攥着团丝帕,脸色同样难看至极。
“简直是奇耻大辱!”
云正川突然将休书狠狠拍在案上。
“先是被揭穿冒牌货,如今又被将军府休弃扫地出门,满京城都在笑我侯府错认千金,养了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他胸口剧烈起伏,官服前的绣纹随之颤动。
一旁坐着的少女眼眶红红。
她原是侯府最末等的洒扫丫鬟,总被其他丫鬟使唤着倒夜香、洗马桶,还被小姐赐了“阿丑”这个名字。
而此刻,她已经恢复了侯府嫡女的身份,更名云汐玥。
换上了崭新的云锦纱裙,腕间新戴了羊脂玉镯,髻上别着点翠步摇,整个人却仍裹着层怯生生。
语调柔弱而担忧:“爹爹,娘亲,你们别气坏了身子……”
云正川瞥见女儿拘谨怯弱的模样,心里顿时腾起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和他的夫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十六年来捧在掌心的“爱女”,竟是个不知从哪捡来的弃婴。
更讽刺的是,他们的亲生骨血,多年来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府上做着最下贱的活计,被假千金呼来喝去,受尽折辱。
若非今日兰香领着一众丫鬟跪在前厅,将云绮这些年蛮横欺凌、刁难下人、偷下媚药的恶行一件件抖落,他们还蒙在鼓里,以为侯府养出了个天真烂漫的明珠。
想到此处,云正川太阳穴突突直跳。望着那份休书,只觉颜面尽失。那些曾攀附侯府的世家,如今可算有了笑话看。
“爹,这个云绮恶毒至极,若是她敢回来,我们侯府也直接将她赶出去!”
说话的是侯府嫡次子云肆野。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已抽条得修长挺拔,发间束着的红色缎带松松垮垮,几缕凌乱的碎发散在额角。
生得剑眉星目,眼尾却因怒意向上飞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兽,又透着股未脱稚气的英气。
说话时语气满是厌恶。
云肆野先前就一直看不惯云绮。
别人的妹妹皆是执卷吟诗的大家闺秀。如丞相府千金能背《女戒》通篇,御史家小姐善画工笔花鸟,便是那武将之女也能读得懂兵书战策。
而他这个妹妹连“窈窕淑女”四字都能写得歪七扭八。曾在诗会上把“雪似梅花”吟成“梅似雪饼”,闹得哄堂大笑,让他在旁人跟前抬不起头。
今日他才知道,原来云绮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妹妹。
当看见云汐玥手臂上那一道道疤痕——被香灰烫的圆点、被竹条抽的血痂,新旧伤痕重叠,他只觉胸腔里有团火在烧。
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
仗着权势如此作威作福。
被休的女子哪有别的去处,更何况云绮现在身无分文,定然是只能回娘家来,但他才不会让这种人回到侯府。
这种作恶多端的恶毒之人,就该被扫地出门。
他再也不想看见她。
偏偏他才话音刚落,就有下人慌慌张张跑来通报:“老爷,夫人,小……”
刚要说小姐,看见老爷夫人阴沉的脸色立马噤声,咽了咽口水,改口道:“那位被将军府赶出来的,回来了。”
*
侯府大门外。
兰香抱着臂倚在门外铜狮旁,早算准了云绮会像丧家犬般回来,因此特意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候在门边。
日头毒辣,她往掌心扑了扑香粉,听见远处马车轱辘声,立刻直起身子。
当看见云绮的身影出现,兰香抬起下巴高声道:“哟,这不是咱们侯府‘金枝玉叶’的嫡女吗?”
“某些人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姐吧,竟还有脸回我们永安侯府来?”
她身后的婆子们掩嘴偷笑,有人故意提高嗓门:“兰香姑娘您瞧,她脸上的粉都花了,莫不是在路上哭了一路?”
“也不奇怪,毕竟一下从千金大小姐变成野种,又大婚第二日就被休了,这可不得好好哭一哭!”
其实云绮脸上的妆根本没花。
黛眉如初雪般工整,唇上的丹蔻也没半分晕染。
从前原身总把这些下人当牛马使唤,如今她一朝失势,这些人自然要落井下石,把积年的怨气都撒出来。
尤其是兰香。
作为原身多年的贴身婢女,除去阿丑,便数她挨的责骂最多。从前每夜都要跪着给原身捶腿,稍重些便被簪子扎手心。
此刻身份逆转,云绮这个不知来路的假千金,如今比府里最低等的粗使丫鬟还不如。
兰香自然要抓住机会踩在她头上,好好吐一口恶气。
穗禾站在云绮身后,想要劝大小姐别往心里去。
云绮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缓步走过去。
一抬手,就狠狠给了兰香一巴掌。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兰香被打得踉跄着退了半步。
她捂着火辣辣肿起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云绮:“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何不敢?”
云绮睨她一眼,“我的名字还在永安侯府的族谱上,而你不过是签了卖身契的贱婢,也敢在主子面前摆脸色?”
兰香眼眶通红,却仍梗着脖子不肯服软:“你以为自己还是大小姐?你不过——”
云绮扬手又是一记耳光,这次打得兰香直接跌坐在地。
“我不过什么?”
她俯身盯着兰香惊恐的眼,忽然从袖中抽出绢帕。
慢悠悠擦着指尖,“只要族谱还未将我除名,你就得跪着叫我一声大小姐,懂么?”
周围的一众婆子都吓住了。
她们哪里能想到,假千金身份败露,又被将军府休了,这位大小姐竟还敢如此嚣张。
那巴掌甩得比从前教训她们时还要响亮。
云绮拨了拨鬓边微乱的发丝,看向穗禾:“随我进去。”
声音平稳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人将门口发生的事情通报。
云正川闻言又是震怒:“真是反了她了!把她给我带进来!”
话音刚落,云绮便迈着莲步慢悠悠跨进门槛。
施施然行了个端正的万福礼:“爹爹,娘亲。”
听到这称呼,云正川和萧兰淑脸色像是吃了屎一般。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一个假货多年欺凌,从前他们有多疼爱云绮这个女儿,如今就有多厌恨。
云肆野蹭地起身:“你闭嘴!你根本不是我们侯府的血脉,也配叫爹爹和娘亲?”
云绮抬眼望他,似是疑惑:“那我该叫什么?假爹,假娘?”
“你……”云肆野一张脸涨得通红,被堵得说不出话。
“够了!” 云正川重重拍在桌案上。
他瞪着云绮,胸口剧烈起伏,“枉我侯府多年将你当掌上明珠般养着,却没想到你本性如此恶毒卑劣!”
“现如今你的身世,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了,侯府断然不会再留你!咳……咳咳。” 说话都气得咳嗽起来。
云汐玥连忙起身,素白衣袖扫过案几,绣着莲花的帕子拍着父亲后背,眼眶通红惹人怜:“爹爹,您没事吧?”
云绮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云汐玥身上价值不菲的蜜合色云锦裙。
勾唇轻笑:“原来阿丑长得也不丑,穿上和我一样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云汐玥浑身猛地僵住,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还敢叫她阿丑?
她现在明明已经是侯府最尊贵的嫡女了。
她再也不想听见阿丑这个名字!
云绮收回目光,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张纸。
“爹爹和娘亲要赶我出侯府,不妨先看看这个。”
云正川不知道云绮要搞什么花样。
待纸张呈上来,云正川和萧兰淑看清纸上歪七扭八的字写了什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只见展开的纸上列着十几条“罪状”:
[永徽十七年三月廿七,暗结太子洗马陈玄策,于城西朝来客栈密商结党事宜。]
[永徽十九年冬月初五,暗中前往城郊兵器作坊与匠人私议。]
[永徽二十年八月十四,酒后于家中口出狂言,对当今陛下言辞不敬。]
[永徽二十二年四月初九,私自窝藏被通缉的钦犯并资助其逃亡。]
……
云正川和萧兰淑只觉眼前发黑。
这都是写了些什么?
暗结党羽、私涉兵器、辱君之罪、窝藏钦犯……
桩桩件件都用朱砂圈着,像极了大理寺卷宗里的必死罪名。
这些罪状随便一条捅到御前,搞不好都会成为抄家灭族的死罪!
“你这是写的什么?你写的这些事情,我何曾做过?” 云正川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少女。
“爹爹的确没做过,因为这些都是我编的。”
云绮的语调坦然得很,“但若是这些罪状由我传出,传到陛下耳中,即便陛下心中存疑,怕是也会对侯府生出嫌隙吧。”
“更何况,爹爹酒后失言对陛下有所抱怨之事可不是我编的,而是确有其事。以当今陛下的多疑性子,若是知道了,定然大发雷霆。”
她作为侯府嫡女,在侯府生活多年,自然清楚府内宅院里的那些腌臜事。
若她真被侯府无情赶出门,满心怨恨之下将这些秘事抖落出去作为报复,任谁听来都合情合理。
只有造谣的人,才清楚被造谣的人有多无辜。
云正川的目光死死钉在眼前少女身上。
他忽然觉得这张熟悉的面孔变得无比陌生,少女有着天真美貌的外表,却像是被揭开画皮的恶鬼。
牙关咬紧,从齿缝迸出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的不多,只要侯府对外宣称收我作养女,府里上下还唤我大小姐即可。” 她歪头轻笑,眼尾弯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只要做到这些,女儿定不会在外乱说。”
“自然,我也识趣。” 她漫不经心地抚平裙摆褶皱,“西偏院那间没人住的竹影轩就挺好,我腾出来的绮光院给云二妹妹住正合适。我身边可以只留穗禾伺候,不劳烦府里其他人。”
话音未落,她忽然抬眼:“爹爹应该不会想着杀我灭口吧?”
不等对方回答,又自顾自轻笑出声,“我相信爹爹养我多年,不会如此狠心的。更何况,我既然敢和爹爹开门见山,自然也是做了另一手准备的。”
云正川只觉气血翻涌。
万万没想到,他们养了多年的不是白眼狼,而是难缠的虎豹豺狼。
本要将云绮除名赶出侯府,却反遭威胁,如今暂时更是动不得她。
云绮见状,又微笑着行了个万福礼,声音轻柔得如拂过柳絮:“那爹爹,娘亲,女儿就先告退了。”
*
在侯府,以东为尊,以西为卑。
西院的青瓦覆着经年累月的苔痕,墙根处长满枯黄蒿草。西院是给庶妾庶子与仆役住的,从前的原身根本不会踏足这种低贱的地方。
云绮之所以选择西院,也是图个清净。
竹影轩原是侯府预备给新纳姨娘的住所。因久没人住,门窗常年紧锁,檐角垂落的蛛网在风中轻轻摇晃。
院中的青竹早已歪斜倾倒,地上积着厚厚的枯叶,破碎的窗纸在缝隙里簌簌作响,透出屋内蒙尘的桌椅与结满霉斑的帐幔。
云绮活了一辈子,也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
但若是按话本原有的发展,她此刻应该被扔在乱坟岗了。
算了。
等以后搞到钱,再慢慢添置就是。
穗禾知道自家小姐长这么大从没屈尊降贵受过这种委屈,忙攥着抹布,说她收拾屋子,让小姐去院外暂歇。
穗禾从杂物间拖出一张檀木椅放在树下给小姐坐,椅面蒙着厚厚灰层。
云绮瞥了眼这破旧座椅,一脸嫌弃。
穗禾慌忙用衣角反复擦拭,直到露出木料的光泽,又铺了方干净帕子,才请小姐坐。云绮这才勉为其难地坐下。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道阴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
“都已经沦落到住西院了,还有必要摆这种大小姐的架子么。”
云绮循声回头,只见竹影斑驳间立着个清瘦少年。
他乌发凌乱地垂在额前,几乎遮住半张脸,肌肤透着些许久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长得极好看,唇角却挂着讥讽的弧度。
那双隐匿在阴影里的眸子幽幽盯着她,整个人散发着股阴郁的气息。
云绮认出了这个人。
云烬尘。
这名字像是被揉进尘灰里反复践踏过,带着股被人随意丢弃的卑贱感,正如他本人,笼罩着一层阴郁的、见不得光的气息。
作为侯府庶子,他比原身小两个月,生母郑姨娘原是萧兰淑房中的洒扫丫鬟,因一次云正川酒醉有了身孕。十年前,郑姨娘因不敬主母,被发卖去了乡下庄子。
府里的下人们说,郑姨娘对着铜镜诅咒主母,枕头底下还藏着扎满银针的巫毒娃娃,被萧兰淑的贴身嬷嬷当场搜出。
云烬尘在侯府多年也不受云正川重视,无人问津。
不过云绮在宫里见惯了阴谋诡计,只消扫一眼记忆里的片段,便知这不过是栽赃陷害的老套路。
萧兰淑哪里容得下一个洒扫丫鬟母凭子贵?在她眼里,一个低贱的奴婢仗着自己长了张狐媚的脸,竟敢趁酒醉勾引,生下她夫君的骨血,本就是原罪。
郑姨娘的“不敬”,不过是主母拔除眼中钉的借口罢了。再说酒醉勾引——真醉了只会不省人事,都是男人干这种借醉酒干这种腌臜事,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托辞借口。还把锅往女子身上推,给人扣上勾引上位的罪名。她爹,才是真贱呢。
原身脑中空空如也,哪里懂得深究这些弯弯绕绕。
郑姨娘被发卖后,她只要一看见云烬尘,便会想起他娘竟然诅咒自己的娘亲。
每次途经西院廊下,只要瞥见云烬尘的身影,原身便会捏着帕子掩鼻冷笑。
不是将茶盏砸向他的脚边,便是命丫鬟往他身上泼脏水,变着法儿地折辱这个 “贱婢所出”的庶弟。
而如今,风水轮流转。
她现在的身份,好像还不如这个贱婢所出的庶弟。
云绮看着这道身影。
除了她无人知晓,昔日低贱的洒扫丫鬟郑姨娘,原是江南巨富沈氏的独女,幼时被拐子拐卖至京城才沦为奴婢。
郑姨娘早在多年前就已病殁,而沈老爷这些年从未停下寻女的脚步,后来才辗转得知线索,到侯府来认亲,寻回自己这失散多年的独外孙。
原剧情里,原身对云烬尘百般折辱,心地善良的云汐玥却如一道光照亮了他。未来他从祖父手中继承的万贯家财,都将心甘情愿捧到云汐玥面前,任她取用。
哎呀。
正缺钱,就有个未来淌金流银的摇钱树弟弟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