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青春的季节（15）

作者：紫藤妖娆

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一

位脸色惨白的少年。他的脸

是那么的白，毫不逊色于那

洁白的床单，让人有点怀疑

他流出来的血会不会也是白

色的。

他爱唱歌，疯狂地迷

恋beyond，每当beyond 的

《海阔天空》的前奏一响起，

他便会情不自禁地随着那令人心潮澎湃的音乐一起舞动，

深情地跟着节拍唱道:“原谅

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

了理想谁人都可以……”是啊，

一生，一生到底是有多长?

当别人的人生都才刚刚拉开

帷幕时，而他的人生却将要

落下了帷幕。他的父母也只

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他们是

普通的城市里的拿着基本工

资的一家三口，他们也是第

一代的独生子女家庭，原本是幸福的一家人，可能都很

平淡，没有觉出是多么地幸

福，没有对比也就看不出伤

害，他的妈妈在一夜间头发

白了一半，他的爸爸也是一

根接着一根猛吸着烟。

床头柜上放满了苹果、

香蕉、梨子等水果，这些都是白天

里同学们来看望他带来的。

白天里，这里曾喧哗了一阵，

可是现在，就孤零零地躺着

他一个人，爸爸刚乘坐上最后一班列车往家中赶，他要

为儿子下一步的治疗筹钱，

妈妈被医生喊过去商谈着即

将要进行的治疗。他望着眼

前的这些东西，眼睛模糊了。

这些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现在只想见一个人，然而

今天，这个人一直迟迟地没

有到来。他的心绝望了，对

于自己的病，他也是清楚的，

他翻看了许多关于白血病治

疗的书籍，他知道自己的病

除非能有匹配的骨髓移植，但是在当时，那几乎是不可

能的，即使有匹配的骨髓，

几十万的手术费也不是他们

这样的家庭能承受起的。他

的心绝望了:“是啊，我一个

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有

谁会来挂念我?”他悲哀地想

到:“我死了，我的爸爸妈妈

怎么办? 我才18岁呀，这不

公平!”他在心里嘶吼着，他

的心里一阵波涛澎湃。他痛

苦地闭上眼睛，用牙齿咬着

发白的嘴唇。“咚咚咚”病房外有人在敲

门，因为考虑到交叉感染的

发生，对于他这种病情的，

医院安排的是单人病房，也

严格限制人员探望的，今天

白天里，他的同学们来看望

他，不一会儿围了一屋子人，

被护士长一阵呵斥:“都出去，

根本不能这么多人来探望的，

他现在体质差，容易感染。”

同学听说会感染，毕竟都是

学医的，也知道白血病病人

一旦发生感染，后果是很严重的，大家便也都回去了。

这时来看望他的会是谁?

难道是她?他慢慢地坐起身，

无力地答了一声:“进来。”他

的眼睛仍是紧闭着。门被“吱”

地一声打开了，门外站着一

个手提着大包袋的女孩，女

孩恍惚地站在门外，迟疑了

半天，还是没有把脚迈进去。

男孩的眼晴睁开了，女孩的

眼睛对着男孩的眼睛望了望，

四目相对，两个人又都连忙慌乱地避开了。

女孩忸怩地走了进去，

把包袋放在了地上。男孩却

生气地背过了脸。

“汪磊,你现在好点了吧?”

女孩怯怯的声音。”

“你怎么不说话?”女孩笑

着再次问道。

“我不想说话。我没有话

要说了，特别是对于你!”男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

心里那么渴望着见到她，但

是他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地冰

冷，连空气都快被冻结:“我

一个将要死的人，又能说些

什么?”

“汪磊，别说傻话，你会

好的。”女孩的声音很小，她

也知道这样的劝慰是徒劳的。

“不，你们都在骗我。”男

孩的声音像钢铁般地硬，女

孩没再说什么，她低垂下了头。

沉默、沉默，死一般的

沉默。

许久，男孩扭转回头，

望了女孩一眼，从嘴里嘣出

了两个字:“你走!”女孩惊愕

地抬起头，两行清泪顺着脸

颊流淌了下来，她没有用手

去擦拭泪水，缓缓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

我……”女孩的声音带着呜咽。

“不，不，我不想听你哭，我烦你，你知道吗?张奕，”

男孩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连同你的东西一起带走!”

“唔，唔……”女孩哭着跑

出了病房，她的肩膀在不停

地颤抖着。街上，万家灯火，

到处洋溢着一股暖暖的气息。

已是5月了，天气也是越来越

越暖和，已是初夏，天上星

星闪烁，照耀着这暗黑的夜。

音乐橱窗里，又飘出了

那首老歌:“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狂

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

罪……”女孩不再哭泣了，她停

了下来，站在那里，仔细地

倾听这首歌，她觉得这首歌

正是为她所作。

“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歌声回荡在耳畔，女孩重迈

起脚步，转身往学校的方向

走去。这所医院是S市最大也

是最具实力的医院，和学校

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学校里的许多临床类的课程，也

都是从这家医院聘请的医生

过去上课。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张

奕却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

她在回想着和汪磊相识的过

往。他俩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所以每次回家乘车都是一起，

因为还有其他的老乡一起，

张奕觉得也没有什么，汪磊

在班里也是“老乡老乡”的喊，

他本就是个活泼开朗的人，所以对于张奕的爱慕之情他

也是毫不掩饰的，但张奕总

是淡淡地笑着说“别闹。”她一

直把他当作一个调皮的弟弟

看待，可是随着汪磊一封又

一封热辣的情书的强烈攻势，

她慌了神。在她的心底深处，

默默地喜欢着班长李健，她

是副班长，经常会和李健一

起商讨班里的事，她迷上了

他，有时李健滔滔不绝地说，

她厚厚的镜片后的那双眼痴

迷地望着他，直至走了神。暗恋是一种苦涩又美好的感

情，她没有勇气向他表白，

暗恋中的人是卑微的，也是

倔强的，同时也是自悲的，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够漂亮，

她也羡慕苏雪儿那样漂亮又

风情的女生。虽然女生们背

地里咬牙切齿地说着苏雪儿，

但是又都会偷偷地模仿着苏

雪儿的穿着打扮。她羡慕着

嫉妒着苏雪儿，那是因为班

上的同学不止一次地看到过

李健和苏雪儿在一起。她一次次地欲言又止，而同时，

汪磊对她也是锲而不舍一往

情深地追求。她果断地拒绝

过汪磊，但每次汪磊总是嘻

皮笑脸地没有正经样，但是

现在，看到了病床上的汪磊，

她的心里也是一种锥心般的

疼痛。她知道那不是爱情，

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汪磊

在确诊后也是第一个告诉她

的。那天，汪磊红着眼找到

了她，拉起她的手就跑向学

校的长廊，长廊上的枝蔓茂密地攀岩而上，夏天时那里

郁郁葱葱，也是许多校园里

的情侣们幽会的场所。在汪

磊拉着张奕跑着经过男生宿

舍门口时，引得来了一阵俏

皮的口哨声。张奕的脸红了，

她愤怒地想要挣脱掉他的手，

可是她的手却被汪磊死死地

攥着，手心里全是汗。她胀

红的脸都发烫了，那是因为

她在那群起哄的人群中发现

有李健的身影。“松开我的手!”她气狠狠

地说道。

汪磊放开了她的手，猛

地蹲下身，双手捂着脸，竟

像个女孩子一样唔咽地哭了

起来。

张奕以为是自己刚才的

语气太过生硬，但是又不愿

先低头认错，她也知道汪磊

的心思，就像她对李健，只

不过汪磊是直接大胆地追求

她，而她对李健的那份爱慕被她深深地积压在心底不敢

表露，想到这点，她倒钦佩

起了汪磊的这份勇气。

后来，在汪磊抹着鼻涕

眼泪呜咽着断续地诉说中，

张奕的心也猛地往下沉，:

“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呜，呜，

是白血病，急性淋巴细胞

的...”

“呜，呜，我不想死，我

还这么年轻，呜呜呜……”

“我以为会有来日方长，可我已没有多少时间了。呜

呜呜...我，我，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