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年,我去同学家做客,他妈妈(40岁)看我的眼神,让我发毛

发布时间:2025-10-17 10:34  浏览量:11

那是在1989年的夏天,空气里都是黏糊糊的热气和柏油路被晒化的味道。我最好的哥们儿马峰,非要拉我去他家吃饭,说是他妈做了红烧肉,香得能把邻居家的孩子都馋哭。我当时也就十六七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一听有肉,腿比脑子快,蹬着我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就跟着他去了。

他家住在一个老式的家属楼里,楼道里堆着蜂窝煤和各种杂物,混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陈年味儿。可一推开他家的门,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就霸道地钻进了我的鼻子。马峰的妈妈,白秀兰阿姨,正系着个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她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出头,人很清秀,但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她客气地招呼我,给我倒水,拿水果,跟所有同学的妈妈一样热情。可就在我埋头啃西瓜的时候,猛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神。我的天,就是那一眼,让我浑身的汗毛都“唰”地一下立了起来。那不是单纯的打量,更不是好奇,那眼神里头,像是藏着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冰冷、锐利,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皮肉,看到我的骨头里去。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她就迅速移开目光,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样子。可我后脖颈子的凉气,却半天都没散去。

我跟马峰的关系,那会儿在学校里是铁得不能再铁的“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我们俩都是那种学习中不溜,但调皮捣蛋样样在行的主儿。他家境一般,父亲常年不在家,听说是身体不好,在外地疗养,全家就靠他妈妈白秀兰阿姨一个人在纺织厂上班撑着。

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巴,但白阿姨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马峰的衣服也总是干干净净的。我爸妈都是双职工,平时忙,我经常饥一顿饱一顿,所以特羡慕马峰,觉得他妈做的饭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去他家的次数多了,我慢慢发现一个怪事。白阿姨对我,总是客气得有点疏离。她会给我夹菜,会问我学习,但从来不像对马峰其他同学那样,开几句玩笑,或者亲热地拍拍肩膀。她对我,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尤其是,只要我跟马峰聊起我爸,说我爸单位又发了什么福利,或者我爸多厉害,修好了厂里的大机器时,白阿姨的脸色就会瞬间沉下来。

白阿姨没抬头,声音闷闷地说:“人啊,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疼。”

当时我根本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后来我悄悄问马峰:“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马峰一巴掌拍我后背上,说:“想啥呢,我妈就那样,心事重,你别多想。”

年少的我,心思单纯,也就真没多想。可那道冰冷的眼神,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像两颗种子,埋在了我的记忆深处。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外地的大学,马峰则留在了本地读了个技校,后来进了厂。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拉开,我们的联系也渐渐少了,各自在生活的洪流里奔波,为生计,为家庭,为孩子。那段关于眼神的记忆,也慢慢被我压在了箱底,几乎快要忘记了。

带着好奇,我找到了钥匙,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是一些泛黄的奖状,“劳动模范”、“技术标兵”,记录着我父亲曾经的辉煌。可就在最底下,我翻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信封已经脆得快要碎了。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信纸,还有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工装的年轻人的合影,看背景应该是在某个工厂的大门口。我一眼就认出了我年轻时的父亲,英气勃发地站在C位。而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笑得特别腼腆的姑娘,那张脸,我太熟悉了——那分明就是年轻时的白秀兰阿姨!照片里的她,看着我父亲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爱慕。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我颤抖着手,展开了那沓信纸。那不是信,而是一份检讨书的草稿,字迹是我父亲的,时间落款是1972年。

我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我一字一句地读下去,一个被我父亲尘封了近五十年的秘密,像剥洋葱一样,在我面前被层层剥开,呛得我泪流满面。

原来,当年我父亲和马峰的父亲马卫东,不仅是同一个车间的工友,还是最好的兄弟,更是技术上的竞争对手。而白秀兰,当时是厂里的一枝花,是很多年轻小伙子心里的“白月光”,她和我父亲、马卫东都在一个技术攻关小组。

从信里的字里行间能看出来,当时白秀兰喜欢的是我父亲陈建国,而马卫东也在默默追求她。我父亲,享受着这种被仰慕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他默许了。

结果,机器在运行了不到半小时后,彻底失控,一个巨大的零件飞了出来,砸中了旁边的一位老师傅,当场就没了。

出了人命,天都塌了。厂里要追责,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现场负责人马卫东和我父亲陈建国。在调查会上,在巨大的压力和对前途的恐惧面前,我那个一向以“正直、能干”形象示人的父亲,做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选择。

一个前途光明的技术骨干,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人生彻底被毁了。而我父亲,因为“勇于揭发”,只是受了个内部处分,没过多久,还因为“技术过硬”,被提拔成了副主任。

后来,白秀兰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愧疚,又或许是在我父亲那里彻底死了心,最终嫁给了出狱后一蹶不振的马卫东。他们搬离了原来的家属院,过上了艰难的生活。那个男人,背负着“杀人犯”的污名,身体和精神都垮了,只能靠打零工度日,这才有了马峰口中那个“常年在外地疗养”的父亲。

看到这里,我手里的信纸“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她在我脸上看到的,是她一生悲剧的根源。我眉宇间那些和我父亲相似的轮廓,对她来说,就是一把时刻在剜她心头烂肉的刀子。

而我,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还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炫耀着我父亲的“光荣”,讲着那些建立在他们一家人痛苦之上的“成就”。我每一次的讲述,都像是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难怪她会失手打碎碗,难怪她会说出那句“站得越高,摔得越疼”的话。那句话,根本不是说给我听的,那是说给我父亲,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人心隔肚皮,我一直以为我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却没想到他的功勋章上,沾满了另一个家庭的血泪。

通过一些老同学,我费了些周折,终于要到了马峰的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厉害。

“喂,哪位?”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马峰,是我,陈浩。”

我们约在了一家老茶馆见面。眼前的马峰,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生活的重担明显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我们相对无言,许久,他才苦笑了一下:“你小子,混得不错啊,看这穿戴,像个大老板了。”

我没接他的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他面前。“马峰,对不起。这句话,我替我爸,对你,对你家,说了。”

马峰愣住了,他打开信封,拿出那份检讨书草稿,一页一页地看下去。他的手开始发抖,接着,整个身体都开始 uncontrollably 地颤抖起来。他没有哭,也没有骂,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眶红得吓人。

马峰告诉我,他父亲马卫东十多年前就因为长期的抑郁和酗酒,肝硬化去世了。而白秀兰阿姨,几年前得了阿尔兹海默症,现在谁也不认识了,整天就坐在窗前发呆。

“我妈清醒的时候,跟我说过一次,”马峰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她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爸。她说如果当年她没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她还说,她恨姓陈的,恨了一辈子。”

原来,白阿姨的痛苦里,不仅有恨,还有深深的自责。或许她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存在,两个男人之间就不会产生那么激烈的竞争,那场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那天下午,我跟着马峰,去看了白秀兰阿姨。她坐在一张旧藤椅上,茫然地看着窗外。她老了很多,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清秀的影子。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轻声喊了句:“白阿姨。”

她缓缓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眼神里空洞洞的,没有任何情绪。当年那道让我如芒在背的眼神,再也找不到了。她不认识我了,她连自己的儿子有时候都记不得了。她忘记了仇恨,忘记了痛苦,也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我把父亲留下的一笔存款,连同我自己的积蓄,凑了二十万,装在一个信封里给了马峰。他死活不要,我把信封硬塞进他怀里:“这不是施舍,也不是补偿。这是我爸欠你们家的,是一条人命的债。钱换不回马叔叔的命,也换不回你们家这几十年的苦,就当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他赎罪。”

从马峰家出来,天已经黑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亮着昏黄灯光的小窗,心里空落落的。

人这一辈子,走错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我父亲或许在无数个夜里都被良心谴责过,所以他才会把那份检讨书的草稿,像个罪证一样锁在盒子里,锁了一辈子。他没有勇气去承认,却也没有狠心去销毁。

你们说,我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