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常爱开会，于是我把他挂到了相亲角，想让他忙着谈恋爱，可后来我就慌了

咱们部门这位老大，简直是个开会狂，一开会就停不下来，真能把人逼疯。

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把他的个人信息贴到了相亲角。

本来想着让他多些约会的事儿忙，没时间琢磨着开那些没完没了的会。

可谁知道，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还传到了他耳朵里。

结果有天他喝了点酒，气冲冲地找到我，上来就问：

“是不是你把我信息挂到相亲角去的？”

“你知道我这几天接了多少烦人的骚扰电话吗？”

我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小声问：“您……您都知道了？”

“知道？我何止知道？”

“你这没良心的，除了这事，你还偷偷干了别的吧？”

说真的，我这位上司嘴太毒了，尖酸又刻薄。

就算把菜市场里最会说狠话的大妈们都凑一块儿，论毒舌也比不上他。

而且他对开会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

一周至少要开一次小会，每两周还得搞一次大会。

他一坐到主席台上，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没完没了。

完全不管台下员工听着有多难受——

尤其是我，每次都得跟着遭罪。

我是博彦辰的秘书，每次他要开会，我都得提前给他准备发言稿。

这活儿真的烦透了。

更要命的是，他还特别挑剔，对稿子要求高得离谱。

「这就是你花一下午写出来的东西？我隔着屏幕都能闻出一股冷冰冰的机器味儿。」

「这种水平的垃圾就别浪费打印机了，一张A4纸都比它值钱。」

「我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你就拿这种敷衍的东西来应付我？」

「季妍妍，你这是把我当日本人糊弄呢？」

我心里虽然早就把这些话怼回去了，但嘴上还得乖乖应着：

「对不起老板，我现在就回去修改。」

「你真的清楚该怎么改吗？」

博彦辰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接着说：

「正好到饭点了，你选个餐厅，咱们边吃边说修改的事。」

又是这样？每次修改发言稿都得这样。

要么是边吃饭边聊，要么就是让我加班，他一对一“指导”我改。

不过说实话。

他一个哈佛商学院毕业的，真能指导我写稿子吗？

我好歹是北大中文系出来的，论用词造句，我可不比他差。

我严重怀疑博彦辰就是故意找茬，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老板，您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去订位子。」

「呵，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连我的口味都没记住？」

「季妍妍，你这秘书是怎么当的？这点事都不上心？」

我低下头扶了扶眼镜，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还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虽然这份工作工资确实高，但我是秘书，又不是保姆，记不住他的口味不是很正常吗？

「隔壁刚开了家omakase，就去那儿吧。」博彦辰突然开口说。

嗯？

omakase？

这可太好了，我前几天还在朋友圈说特别想吃这个呢。

等等，怎么会这么巧？

我刚说想吃，他就让我订这家餐厅？

「老板，您是不是看到我朋友圈了？」

不对啊。

我明明把他屏蔽了，他怎么会看到？

「你别想太多，是我自己想吃，早就惦记着这家店了。」博彦辰赶紧解释。

「可您不是对海鲜过敏吗？omakase里大多是海鲜啊。」我疑惑地问。

博彦辰愣了两秒，然后赶紧用右手轻轻捂着嘴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不记得？

当年读书的时候，是谁不小心吃了一口蟹腿，结果头肿得像个猪头，嘴巴肿得跟香肠似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算了，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过敏早就好了。

「那老板，这顿饭是走公司报销，还是咱们自费啊？omakase可不便宜，总不能让我请客吧？」

我笑着问，语气里满是期待，说起好吃的，差点没忍住流口水。

博彦辰轻轻笑了一声，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真是没出息，就知道吃。」

后来我才知道，博彦辰这次根本没说实话。

他压根就不对海鲜过敏。

吃饭的时候，他把那些精致的海鲜料理都推到了我面前。

而他自己，却单独点了一碗撒了海苔碎的白米饭。

“你不是一直想吃这个吗？怎么不吃了？”博彦辰看着我，开口问道。

博彦辰低着头，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碗里的饭，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像乌鸦的羽毛一样。

他那细长的手指握着勺子，动作轻柔地把海苔碎和米饭拌在一起。

安静的时候，他看起来还挺有吸引力的。

长得英俊，举止又优雅，那双锐利的眼睛里还带着点锋芒，格外迷人。

“对啊，我就是突然想吃海苔饭了，怎么了？不行吗？”博彦辰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带着点不服气。

......

可惜，他一开口，那点迷人的气质就全没了。

“海苔其实也算海鲜的一种，待会要是过敏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故意逗他。

“......”博彦辰瞬间没话说了。

哈哈，这次总算轮到我占上风了。

“对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从朋友圈拉黑？”博彦辰突然又问。

我夹菜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抬头看着他：“博彦辰，你该不会在我朋友圈里安插了眼线吧？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拉黑你了？”

博彦辰挑了挑眉毛，语气不容置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讽刺：“哪个打工的没把老板屏蔽了啊？毕竟您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苦力，总不能什么事都让您看见吧？”

“以后不许再屏蔽我了，再有下次，就扣你工资。”博彦辰直接下了命令。

“......”我瞬间没了脾气，工资可是我的命根子。

正当我敞开肚子，吃得正香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哇，这不是博总和季秘书吗？这么巧啊！”

是市场部的Mina，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姿态优雅地走了过来。

“博总，您也来这家店吃饭呀？真是太巧了……就您和季秘书两个人吗？”Mina笑着问，眼神一直黏在博彦辰身上。

“对。”博彦辰语气平淡，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阴沉了几分。

“那……我能坐在这里吗？”

Mina指了指我们桌子旁边的空位，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加入我们一起吃。

我放下筷子，把目光转向博彦辰。

这顿饭是他提议来的，结账肯定也是他，至于要不要让人搭伙，得看他的意思。

博彦辰看起来明显有些不高兴。

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谢谢博总~”

Mina立刻露出开心的表情，歪着脑袋，轻轻蹲下身子，声音娇滴滴地道谢。

她兴奋地伸手想去拉博彦辰旁边的椅子，想坐在他身边。

却被博彦辰伸手拦住了，他挑了挑眉毛，示意她坐到我旁边的空位上。

Mina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撅着嘴，扭了扭腰，还轻轻跺了跺脚，不太情愿地说：

“行行行～那我就坐季秘书旁边吧。”

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边眼镜，心里暗自嘀咕。

像Mina这样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女人……

换作其他男人，早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博彦辰还真是个不懂风情的人。

自从Mina坐下后，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博彦辰刚才还跟我有说有笑的，现在却突然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了。

Mina拿起桌上的酒杯，故意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说：

“博总~上次那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您道歉呢。

“今天总算让我碰到您了，我敬您一杯，您可一定要原谅我呀。”

话音刚落，她就仰头把杯子里的清酒喝了个精光，动作又快又干脆。

博彦辰淡淡地回应：“道歉就不用了，以后注意点，下不为例。”

这话听着好像是接受了Mina的道歉。

但以我对博彦辰的了解，Mina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反感——

博彦辰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冲着他外貌来的女人。

Mina是市场部的中层，按公司规定，她有工作应该先向自己的直属上级汇报，然后再由她的上级向博彦辰汇报。

前段时间，她却找了个“上级出差”的借口，拿着文件直接冲到总裁办公室，非要当面跟博彦辰汇报工作。

要是她真的是为了工作，那倒也没什么。

就算是越级汇报，也不算多大的事。

可Mina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她就是想接近博彦辰。

那天她穿的衣服，一头卷曲的长发，涂着鲜艳的大红唇，身上是紧身超短裙，搭配黑色丝袜和细高跟鞋。

上身穿的白色紧身衬衫，扣子都解开到第三颗，领口开得极大，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衣服。

我当时就在旁边，都怀疑她下一秒就要在办公室里跳那种擦边的舞蹈了。

博彦辰当时也被她这副打扮吓了一跳——

Mina汇报工作的时候，还故意弯腰往博彦辰身边凑。

博彦辰反应特别快，长腿一伸，椅子“嗖”地一下就往后滑开了半米远，跟她拉开距离。

“季妍妍！”他大声喊我的名字。

那时候我正低着头整理文件，忙得灰头土脸的，手里还攥着一支签字笔。

我赶紧走进他的办公室，问道：“老板，您有什么事吗？”

博彦辰伸手指着我，然后看向Mina，眼神冷得像南极的冰块：

“你看看她穿的是什么！”

Mina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我……我穿的是针织衫……长袖的……还有长裤……平底鞋……”

“是中老年款式的时尚开衫，冰丝材质的阔腿裤，还有通勤穿的软底鞋。”我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把自己的穿着说清楚。

结果博彦辰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看小季！这才是上班该穿的样子！

“你穿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身上下的布料加起来都不到二尺，搞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去酒吧打碟一样。

“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博氏集团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你再看看人家小季！穿得多朴素！多端庄！多大气！

“以后要是再穿成这样来上班，你就不用来了。”

“现在，出去！”

Mina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我，也就是那个被他夸“优雅简约”的人，轻轻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黑边眼镜，小声提了个要求：

“老板，下次您叫我‘小季’的时候，能不能把后面的‘吧’字省略掉呢？您总说‘小季吧’，听着有点怪。”

博彦辰的嘴角微微颤了一下，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潮。

他很快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轻轻哼了一声，故意找茬：

“你这秘书是怎么当的？什么人都敢放进我的办公室？”

“罚你今天下班别先走，留下来陪我加班。”

“......”我简直无语了。

你这小子平时上班，不是沉迷打游戏，就是盯着股市看行情，整天游手好闲的，哪里有那么多班需要加啊。

真是莫名其妙，分明就是故意罚我。

不过话说回来，我对Mina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位年轻姑娘年纪不大，心态却特别好，能屈能伸。

之前被博彦辰骂得那么狠，换成别人，说不定早就受不了辞职了。

她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依旧光彩照人，打扮得一丝不苟，只是衣服布料多了点。

今天她穿得特别朴素，跟我那天穿的差不多。

但年轻身材好，就算是大妈款针织衫也遮不住她那曼妙的身姿。

关键是她情商智商双高，笑呵呵地向博彦辰道歉。

这么聪明伶俐的美人，难怪年纪轻轻就爬到了中层管理。

可惜博彦辰不懂欣赏。

等等，他是真的不懂欣赏，还是另有隐情？

嘶......

「小季，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就走吧。」博彦辰说。

Mina刚举起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我嘴里嚼着生鱼片，想说还没吃够，却被博彦辰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发言稿还没改呢。」他提醒道。

对哦，光顾着吃了，发言稿一个字都没讨论。

我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满桌的美食，擦了擦嘴。

「老板，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博彦辰好像卸下了重担一样，立刻站起身，走得飞快。

我有点尴尬地对Mina笑了笑：

「账已经结了，你慢慢吃。」

刚从车库出来坐进车里，却发现司机不见了。

我肚子还饿着呢，心情有点烦躁。

我靠在座椅上，一声不吭。

博彦辰在我面前挥了挥手：

“季妍妍，魂儿回来了没？”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说：“你这人真幼稚。”

“程师傅去哪儿了，怎么不在车里？”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盹。

我从包里掏出演讲稿，打开阅读灯开始修改。

大约十分钟后，稿子改得差不多了。

程师傅和omakase的服务员推着三层的餐车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我叫醒博彦辰：“这是啥情况？”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下车，吃饭去。”

我有点迷糊地下了车。

服务员说：“先生，菜已经准备好了，请慢用。”

“怎么吃啊？这儿连个凳子都没有，难道要蹲着吃？”

博彦辰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头：“你这智商，怎么考上北大的，是不是走后门进去的？”

然后他打开了后备箱，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大手一挥，笑着说：

“看，这不就有地方坐了吗？”

我也顺势蹭过去，挨着他坐下。

博彦辰身材高大，大大咧咧地坐着，占了一大半位置。

我尽量往边上靠，但还是挨得很近。

有点暧昧的气氛。

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吃饭最重要。

我挑着自己喜欢的大口大口地吃着。

博彦辰却没动筷子。

他撑着手往后仰，眼神似乎在我身上徘徊。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嘴里塞满了鳗鱼：“所以你就是不想和Mina一起吃饭咯。”

“她对我有非分之想，你没看出来？”

“那不是很正常嘛？从小到大，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还少吗？”

博彦辰轻笑一声：“那你呢？”

“什么？”

我抬头一看，仿佛掉进了深邃的潭水。

博彦辰凝视着我，声音低沉：

“妍妍，你对我有没有非分之想？”

这声音让我有点迷糊。

迷迷糊糊中，我的记忆飞回了十年前。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青涩的少年。

他不是那个眼神锐利的博总，我也不是季妍妍，总裁的秘书。

别搞错了，这可不是那种两小无猜的故事。

我们只是最最普通的高中同学。

同在一个班级，却不怎么熟悉。

要是在路上碰见，我们都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打招呼。

那时候，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秘密爱慕对象，他叫谢若愚。

至于我和博彦辰嘛，我们之间有点过节。

咋就结下梁子了呢？

说到底，还是我对他心生嫉妒。

博彦辰这小子命好，一出生就应有尽有，唯独没烦恼。

而我呢。

我的人生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各种倒霉事全让我赶上了。

我那酗酒的爹和早逝的妈，再加上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和支离破碎的家。

情况有多糟糕？

我爸在我们那一带是出了名的酒鬼，一喝多了就爱打人。

我哥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坑蒙拐骗无所不能。

家里明明有两个壮丁，还有几亩薄田。

本该衣食无忧，却常常揭不开锅。

我能上学，全靠国家帮忙。

学费是申请减免的，生活费得靠打工和奖学金来维持。

偶尔我爸还会拿我的奖学金去买酒，喝醉了就打我——

我妈就是被他打死的，我哥他打不过，只能拿我出气。

我哥还学我爸，偷我的奖学金去嫖。

明明是一家人，我却得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

那个破败不堪，被称作「家」的地方，是我整个童年和青春期的噩梦，也是我年少时拼尽全力想要逃离的地方。

那时候，我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读书，读出去！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我为了拿奖学金，学习特别刻苦，除了打工，其他时间全用来学习。

但还是考不过博彦辰。

他好像轻轻松松，就能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我不服。

他凭什么学习都比我强？

我们几乎没交流过。

但我把他当成对手，暗地里较劲。

高二下学期，我的成绩总是被博彦辰压一头，每次月考我都是第二名。

就因为这个，我曾在小树林里偷偷哭泣，向谢若愚吐露心声。

偏偏不巧，博彦辰竟然听到了。

“那个博彦辰真是让人讨厌。

“为什么他轻而易举就能得第一，而我竭尽全力也只能屈居第二？为什么？””

“因为我智商高呗。”

博彦辰从墙角走出来，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怎么，比不上我就在背后说我坏话？季妍妍，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被人当场抓住说坏话，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博彦辰，脸颊涨得通红。

“想要得第一吗？那就别谈恋爱，多读书，多关注时事，少谈情说爱，多睡觉。”

？？？

“谁说我谈恋爱了！”

我愤怒地涨红着脸反驳：

“我和若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天天收到情书。”

“嘿，收到情书那是我有魅力，我不像你，好好的自习课不上，和男同学躲在小树林里，亲昵地聊天。”

“你......”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如何反击。

既羞愧又愤怒，我哭得越来越厉害。

博彦辰看到我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谢若愚把我护在身后，严肃地说：

“我和小妍是一起长大的，她就像我的亲妹妹。

“刚才她情绪激动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但事出有因，博同学就不必太过计较了吧。”

“事出有因？什么原因？考不过我还要骂我，然后还说我小气，你们俩真有意思。”

谢若愚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

“如果一直考不到第一名，小妍的奖学金就会减少，少拿两千块。”

“哦，为了钱就能说人坏话？不就是两千块钱吗？我一双鞋都……”

说到一半，博彦辰突然停了下来——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伤害到我的自尊心。

我紧握拳头，辩解道：

“我没说你坏话，我只是说你让人讨厌而已！”

“让人讨厌不就是坏话吗？”

“这不是坏话，这是事实！”

“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让人讨厌，考不过我就讨厌我吗？”

“季妍妍，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没有！”

“你就是有！”

......

我哭着跑开了。

隐约听到谢若愚说：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几千块钱的鞋子说买就买。”

“两千块钱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但那是小妍两个月的生活费。”

我愈发厌恶博彦辰了。

简直把他当作了终生的对手。

但若要问我为何如此，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这个人其实不坏，就是说话尖酸刻薄了点。

可能，我这是在嫉妒吧。

嫉妒他家境优越，头脑聪明。

嫉妒他总能压我一头，总是年级第一。

嫉妒那些我连梦都不敢梦到的东西，他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他似乎想要向我道歉。

好几次我们擦肩而过，他都欲言又止。

而我则目不转睛，装作没看见。

一方面是因为我讨厌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有错。

——我考试不及他，是自己能力不足，确实不应该在背后说他坏话。

所以，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就好，他走他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两千块钱，我周末多打一份工，网上多接一份兼职也能挣到。

辛苦一些罢了，少睡几个小时罢了。

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可博彦辰不知怎么想的，开始往我抽屉里塞东西。

零食、奶茶、文具，后来甚至直接塞钱。

起初我并不知道是他做的。

直到那天体育课，我来大姨妈肚子痛，回教室休息。

撞见博彦辰在我座位上鬼鬼祟祟，一会儿翻翻我的书，一会儿看看我的笔记。

还盯着我笔袋上的一个布娃娃发呆。

「你在干嘛？」我没好气地问。

这是我们上次争执后第一次说话。

博彦辰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我后，脸迅速变红。

「没，没什么。」

「你翻我东西？」

他从抽屉里抽出手，举起来做投降状。

「我不是，我没有！」

掉在地上的钱出卖了他。

500块，我半个月的生活费。

「原来是你……」

我有些震惊。

眼见着无法再装下去，博彦辰嘴硬道：

「没别的意思，我，我钱多得烧手。你拿去买点辅导书，不然以你的智商，别想超过我！」

「？」

「虽然你确实没我聪明，但我也不是说你笨，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总之就是……」

越说越离谱。

「算了不说了！」

博彦辰面露懊悔，从我座位上跳起来，飞奔出了教室。

我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钱。

连同他之前给的，一分不少地装在信封里，放进了他的书包。

想了想，又提笔在信封上写下几个字：

Duck不必！

后来他从包里摸到信封，猛地回头看我。

我装作若无其事，低头写作业。

余光却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是我看不懂的神情。

再后来，他还是会往我抽屉里塞吃的喝的用的，却再没塞过钱。

这件事对我们两人的影响都挺深的。

我更加努力拼搏，不分昼夜地学习。

而博彦辰却不知怎的，直到高考结束，都未曾再登顶榜首。

有流言称博彦辰坠入爱河，因此影响了学业。

我向谢若愚抱怨道：

“瞧瞧，当初在林子里还一本正经地劝我别和你谈情说爱，结果他自己呢？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谢若愚凝视着我，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你确定他是因为恋爱而分心，而不是……”

“而是什么？”

“而是不是故意考第二，好让你获得最高奖学金？”

我愣住了。

再一想，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他怎么可能那么精确地控制分数，正好比我少几分，又比第三名多几分呢？”

“首先，你们俩的成绩遥遥领先，比第三名高出几十分。

其次，如果每道题的答案都了如指掌，控制分数也不是不可能。”

我又愣住了。

但还是觉得这说不通。

“就算他真的能控制分数，也没理由让我啊，他才没那么大方。”

“小妍，博彦辰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人其实挺好的。”

“那是你不了解他。”

“你又了解他？”

“我和他同班，怎么说也比你了解得多一点吧。他第二我第一，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要么，他真的因为恋爱而耽误了学业，要么就是故意隐藏实力，想要让我放松警惕。”

谢若愚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什么奇怪的逻辑……算了，当我没说。”

高考成绩揭晓后，博彦辰以领先我12分的优势，摘得了理科状元的桂冠。

我初闻此讯，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竟然又一次败给了他。

不过，这也无妨，我那714分的裸分，足以让我稳进清华北大。

只要能跻身清北，奖学金自然不在话下。

接着我心想——

我早就料到，那家伙嘴上不饶人，怎么可能会有女生青睐于他？

果不其然，他这是故意隐藏锋芒，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一举夺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让人瞠目结舌。

真是可恨。

在填报志愿之前，博彦辰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

“太棒了！”他开口道。

“你也是，省状元。”我回应道。

屏幕上的【正在输入】图标闪烁了一阵，随后静止下来。

我心里一紧，担心他可能察觉到了我的讽刺。

但随即转念一想，他似乎有备而来，我稍微讽刺一下又有何妨？

“对了，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呢，妍妍？”他问道。

妍妍？

这称呼未免太亲昵了。

“我们没那么熟，请叫我全名。”我说。

“明白了，季妍妍。”他改口道。

“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呢，季妍妍？是清华还是北大？”

这家伙问我报考哪所学校是何用意？

我不确定他的真正意图，于是反问：“你呢？”

“我打算去清华。”他回答。

“哦。”

“那你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报考清华？”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如果在同一所大学，以后互相照应会方便些。”

真的吗？你那张嘴像抹了毒药一样，还能照应别人？

而且，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北大中文系，没打算去清华。

所以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肯定能进清华，说不定还能进姚班。”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

“不过你别自卑，妍妍，就算你进不了姚班，我们在同一所学校，我也能照顾你。”

？

自卑？我为什么要自卑？

而且你这个连五谷都分不清、四体不勤的大少爷，能照顾我？

主宾关系是不是搞反了？

我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博彦辰似乎不肯罢休：

“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要不要报考清华？”

“如果你想去北大，我也可以考虑一下，毕竟都是顶尖的学校。”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在陌生的环境中，有个熟人会更容易适应。”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妍妍。到底是清华还是北大？”

“季妍妍？”

“季小妍？”

“小妍？”

“小季？”

“......不理我？”

“真有你的，季小妍！”

“行行行，如果我再和你说话，我就是狗！”

还附带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太幼稚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

抬头看到靠窗的书桌上放着一包薯片。

想起了博彦辰往我抽屉里塞的东西。

心里一软。

算了，就当哄哄小孩子吧。

“清华。”我回复他。

那个刚刚发誓不再和我说话的人，立刻回复了。

“好！清华见！”

学校慷慨地赠予我一大笔奖学金。

足足有十万块。

十万啊，在我十七年的人生里，这可是头一遭见到这么多的钞票。

但我却没空去激动。

我满脑子都在琢磨，该藏哪儿，才能让我爹和我哥抢不走？

我找到了谢若愚，想让他帮我看着这笔钱。

「保管这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妍，咱们两家关系密切，你哥和你爸也知道我们关系好。

他们要是在你那儿找不到钱，肯定会找到我头上。

「他们是你的法定监护人，我要是不交出来，那可说不过去。」

这话说得在理。

但我还是感到有些失望。

我差点想说，你可以不承认帮我保管钱啊，他们又查不了你的账户。

但我清楚我爹和我哥的为人。

谢若愚也明白这一点。

如果真的闹到谢家，那可就是给人添乱了。

所以……谢若愚是怕惹麻烦吗？

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躲闪。

「这样吧小妍，我帮你存一半，如果他们闹得太凶，你实在顶不住，就告诉他们只有五万块，给他们分一些。

「他们拿到钱应该就不会再闹了，那我手里的这五万就安全了。」

嗯，五万块安全了，你和你的家人也安全了。

这主意不错。

我能理解谢若愚的担忧。

但突然之间，我不想麻烦他了。

我租了一间城中村的小屋子。

首先，这让我工作起来更方便；其次，这样我就能远离我父亲和哥哥。

我找到了两个暑期兼职。

白天，我在一家补习班给孩子们上课；到了晚上，我在一家KTV里当服务员。

我每天都给自己鼓劲——

坚持一下，坚持一下，这个暑假一结束，我就能离开江城了。

我会换一个新的电话号码，彻底摆脱我哥哥和父亲的控制。

幸运的是，我父亲和哥哥都不太聪明，他们不知道考上清华北大是有奖学金的。

因此，他们也没有来找我的麻烦。

我平静地度过了两个多月，眼看就要开学了，却发生了意外。

那晚，我像往常一样在KTV里忙碌地端着盘子。

偏偏不巧，我哥哥和他那帮酒肉朋友也来这儿嗨歌。

他正跟朋友们炫耀呢。

“我妹妹高考得了714分！你们知道714分意味着什么吗？

“全国的大学随她挑！

“将来北大毕业，年薪百万、千万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一边搂着个辣妹，一边举着酒杯，跷着二郎腿，好像考高分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哎呀，季哥~你妹妹这么牛，以后多带带我呗~”

他怀里的女孩撒娇地给他喂酒。

旁边一个染了灰发的男子不以为然地说：

“嘁，你妹妹上大学赚大钱，关你啥事？”

“嘿，这话说得，我是她亲哥！她赚的钱不给我花给谁花！”

“女孩子嘛，迟早要嫁人的，死后入别人家的祖坟，你这个哥哥算哪根葱？”

我哥被灰发男说得哑口无言，哼哼了两声。

另一个黄发的家伙说：“哎呀，季哥，不用等她大学毕业赚大钱再给你钱。

“新闻不是说了吗？考上清华北大的，奖学金有十万呢。”

我哥眼睛一亮。

“十万？你是说，我妹妹拿了十万奖学金？”

黄发男翻出新闻，递给我哥：“季妍妍，是你妹妹吧？”

我哥瞪大眼睛，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重重地放下酒杯：“这个小贱人，居然敢瞒着我！”

灰发男：“哈哈哈，你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你妹妹防你跟防贼似的！”

黄发男：“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找她。十万块啊，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拿着那么多钱干嘛，不如拿出来给兄弟们乐一乐，哈哈哈。”

我哥被他们一激，激动得胸口起伏，眼睛都红了。

就在这时，我端着果盘，推开了门。

就在我和季坤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本能地想要逃离现场。

但站在门旁的男子却一把抓住了我。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季哥，这不是你妹妹吗？”

他拽着我的手臂，把我往包房里拉。

“松手！快松手！”

我一边叫着一边试图挣脱，但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控制。

那人用力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季坤旁边。

接着递给我一杯酒：

“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就当是庆祝你考上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