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将休书塞我手,无所谓道:等你想通,我定八抬大轿接你回府

发布时间:2025-10-05 09:27  浏览量:1

那封休书轻飘飘地落在案上,像一片枯叶,宣告着我七年婚姻的终结。

相公李晏,一身锦衣玉带,眉眼间尽是轻蔑与无所谓:苏婉,别耍小性子了。

等你冷静下来,想通了,我自会八抬大轿,风光接你回府。

他以为我离不开侯府的富贵,离不开他的施舍。

可他不知道,在我接过休书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他眼底的轻慢,彻底凉透。

我没有争辩,没有挽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转身便踏上了南下商船,告别那个困了我七年的牢笼,奔向我从未敢想象的自由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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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侯府的冬日,总是带着一股沉重的灰败。

窗外枯枝败叶,风雪将一切生机掩埋。

我的心境,比这窗外的景致更加荒芜。

七年前,我以商贾之女的身份,嫁入定远侯府,成了李晏的妻。

那时我以为是缘分,是天赐良机,能与心悦之人结发。

可七年光阴,我尝尽了侯府的冷眼,尝尽了李晏的漠然。

苏婉,这是休书。

李晏的声音,如同这冬日的寒风,毫无温度。

他站在书案前,身形挺拔,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手中的休书,白纸黑字,赫然写着七出之罪中的无子与善妒。

无子,我认。

成婚七年,我的肚皮始终未有动静。

可善妒?我苦笑。

他流连花丛,宠妾灭妻,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便成了善妒。

我抬眼看他,想从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丝不舍,一丝愧疚。

然而,只有不耐烦。

他似乎急着赶我走,好将他那新纳的柳姨娘扶正。

柳姨娘出身官宦,父亲是户部郎中,家世清白,容貌娇艳,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有了身孕。

这,才是他真正休我的理由。

你好好看看,签了字,便走吧。

李晏语气平淡,仿佛在打发一个不相干的下人。

我没有去看那份休书,也没有去签。

我的手,却下意识地摸向袖中。

那里,藏着我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荷包。

里面不是银票,而是一枚小小的玉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它并非价值连城,却是侯府唯一不曾被我变卖的物件。

苏婉,你听见了吗?李晏见我不动,眉头微蹙,不耐更甚。

我轻轻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声:好。

李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如此顺从。

他原以为我会哭闹,会求饶,会像那些被休的妇人一样,苦苦哀求他收回成命。

可我没有。

我的心,在七年的失望中,早已磨砺得坚硬如铁。

侯府,对我而言,早已不是家,而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我拿起那张薄薄的纸,没有看内容,直接在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苏婉。

我的字迹娟秀,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如此便好。

李晏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去拿了三千两银票,递给我,这些,足够你回娘家安稳度日了。

三千两。

侯府七年,我为他操持家务,打理内外,这些年替他做的生意,赚的银子何止三千两。

他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可我依旧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接过银票,放入袖中。

还有,你若想通了,随时可以回来。

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定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接你回府。

他最后这句话,带着施舍般的傲慢,仿佛笃定我终究会后悔,会回头。

我没有看他,只是行了个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走出侯府大门,寒风凛冽。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心头,反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七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轻松。

没有了侯府的规矩束缚,没有了李晏的冷眼相对,没有了柳姨娘的步步紧逼。

我,自由了。

娘家?我的娘家早已败落。

父亲去世后,家道中落,兄嫂势利,将我视为侯府的附庸。

如今我被休,他们只会嫌我带来晦气。

回娘家?那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罢了。

我没有回娘家,而是径直去了城西的牙行。

在那里,我找到了一个看似普通,实则精明的婆子。

婆子,可有南下的船只?越快越好。

我将三千两中的一小部分银票递给她,声音平静。

婆子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衣着虽朴素,却气质不凡,便知我不是寻常人家。

她收了银票,笑得一脸褶子:这位夫人,您可真来对了。

明日一早,便有一艘前往泉州的大商船。

船主是南海商会的陈老爷,船大,人也妥帖。

泉州,那是大周朝最繁华的港口之一,商贾云集,南北通达。

我心中一动,泉州,正是我计划中的目的地。

好,便它了。

我没有丝毫犹豫。

婆子又问:夫人,可要寻个贴身丫鬟随行?

我摇了摇头:不必。

我一人足矣。

我需要的是彻底的自由,而不是另一个需要我照顾的包袱。

婆子虽然疑惑,却也没多问。

她收了银票,便给我安排了所有事宜。

当晚,我独自一人,在城郊的客栈里度过了被休后的第一个夜晚。

没有泪水,没有哀怨,只有对未来的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我将那枚玉坠紧紧握在手中,它似乎带着母亲的温度,给予我无形的力量。

这,是我的新开始。

02

清晨,天色微亮,我便早早起身,赶到了码头。

冬日的码头,比侯府多了几分喧嚣与生机。

人来人往,卸货的苦力,叫卖的小贩,南腔北调的口音交织在一起,像一曲杂乱却充满活力的乐章。

我寻到那艘前往泉州的商船,它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三层甲板,桅杆高耸,船身绘着祥云图案,显得颇为气派。

船头悬挂着南海二字的旗帜,随风猎猎作响。

船家婆子早已等候在此,见到我,立刻堆起笑容:夫人,这边请。

您的舱房是上等舱,宽敞舒适。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登上甲板。

甲板上已经有不少人,有带着大包小包的商人,有穿着异域服饰的胡商,也有像我一样,看似普通的旅客。

我的舱房在二层,果然宽敞明亮,布置得也算雅致。

放下随身的小包袱,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海风夹杂着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遥远的海岸线,在晨曦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夫人,您可真早。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头,看到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他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青色绸衣,面容和善,目光却锐利有神。

他便是这艘船的船主,南海商会的陈老爷。

陈老爷。

我微微欠身。

陈老爷摆了摆手,笑道:夫人不必多礼。

听牙行婆子说,夫人是独自南下?这可不多见啊。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猜测我的身份。

我平静地回应:家道中落,不得不外出谋生。

我没有解释太多,也没有撒谎。

我的确是来谋生的,只不过,不是为了侯府,而是为了我自己。

陈老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似乎见惯了世事沉浮,对我的遭遇并不感到意外。

他点了点头,道:夫人既有这份闯荡的勇气,想必也不是寻常女子。

海上风浪大,夫人若有什么不便,尽管吩咐船上的人,不必客气。

多谢陈老爷。

我由衷地感谢道。

他的善意,让我在这陌生的旅途中,感到了一丝温暖。

船只很快便起锚,缓缓驶离码头。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北方的陆地渐渐远去,心中的那份轻松感,达到了顶点。

侯府,李晏,过往的一切,都成了海平面上渐行渐远的模糊黑点。

接下来的日子,海上生活虽然枯燥,却也让我感到新奇。

我每日清晨都会到甲板上散步,看海天一色,听海风呼啸。

船上的伙计们,见我一个弱女子,却从不娇气,反而有些敬佩。

我开始观察船上的货物。

这艘商船,果然名不虚传,船舱里堆满了各种货物:北方的丝绸、茶叶、瓷器,南方的香料、药材、珍珠。

我从小跟着父亲在商行里耳濡目染,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父亲曾教我辨识茶叶的品质,分辨丝绸的真假,甚至连瓷器的年代和窑口,我也能说出个一二。

只是嫁入侯府后,这些技能便被束之高阁,成了不合时宜的市井之气。

一日,我在甲板上,看到几个伙计正在检查一箱从北方运来的瓷器。

其中一个伙计不小心,将一只青花瓷瓶碰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伙计吓得脸色煞白,陈老爷也闻声赶来。

怎么回事?陈老爷的语气有些严厉。

伙计战战兢兢地指着地上的碎片:陈老爷,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陈老爷蹲下身,仔细查看碎片,脸色有些难看。

这批瓷器是给泉州一位大客户的,若是出了差错,会影响商会的信誉。

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拿起一块碎片仔细端详。

那青花瓷瓶,胎质细腻,釉色温润,青花发色纯正,是景德镇上好的青花。

这瓶子,从器型上看,应是前朝的仿古之作,烧制工艺精湛,价值不菲。

我轻声说道。

陈老爷和那伙计都看向我。

陈老爷有些惊讶:夫人也懂这些?

我点了点头:略懂一二。

我父亲早年便是做瓷器生意的。

我没有提侯府,只提了父亲。

可惜了,这般好器,就这么碎了。

陈老爷叹息道。

我看着碎片,心中一动。

父亲曾教过我,有些碎瓷片,若能寻到手艺精湛的修补匠人,以锔瓷之法,不仅能修复,有时反而能增添几分古朴韵味,甚至提升价值。

陈老爷,或许……还有补救之法。

我抬眼看向他。

陈老爷一怔:哦?夫人有何高见?

我便将锔瓷之法,以及如何挑选合适的匠人,如何向客户解释其残缺之美娓娓道来。

陈老爷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

夫人果然不凡!

陈老爷赞叹道,听夫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看来,这趟泉州之行,老夫倒是捡到宝了。

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与探究。

自那以后,陈老爷对我更加客气。

他时常邀请我到他的舱房喝茶,闲聊南北风物,商贾之道。

我从他那里学到了许多关于南海商会和泉州市场的内幕,他也从我这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北方市场的趋势和客户喜好。

在一次闲聊中,我无意中提起了我曾跟着父亲学习辨识茶叶,甚至能根据茶汤颜色和香气,分辨出茶叶的产地和年份。

陈老爷闻言,立刻来了兴趣:夫人此言当真?老夫正愁着北方新进的几批茶叶,品质参差不齐,难以分辨。

若夫人能帮忙掌掌眼,那可是帮了老夫大忙了!

我欣然应允。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我的舱房里便堆满了各种茶叶样品。

我每日细细品鉴,将每一种茶叶的特点、优劣、产地,以及适合的销售渠道,都一一记录下来,整理成册,交给陈老爷。

陈老爷看过我的茶鉴,简直惊为天人。

他连连夸赞我拥有一双金舌头和一双慧眼。

他甚至提出,若我愿意,他可以为我在泉州介绍一些茶商,让我尝试自己做茶叶生意。

我心中大喜。

这正是我想做的!

我原以为要费尽心力才能找到门路,没想到陈老爷竟如此慷慨。

船行半月,泉州已在望。

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新的生活,新的挑战,即将拉开序幕。

03

泉州港,比我想象中更加繁华。

巨大的帆船桅杆林立,如同密林一般。

各种肤色的商人,穿着不同风格的服饰,操着各地方言,穿梭于码头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香料的辛辣,以及各种货物的独特气味,交织成一幅生动而喧嚣的画卷。

陈老爷亲自将我送下船。

他指着远处一片宏伟的建筑群说:夫人,那是南海商会的总会。

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寻我。

我感激地向他道谢。

陈老爷又递给我一张名帖:这是泉州城里最大的茶庄‘清风雅居’的掌柜李伯的名帖。

他是我多年的老友,夫人拿着此帖去,他定会关照你的。

我接过名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陈老爷的这份情谊,对我而言,比三千两银票更加珍贵。

告别陈老爷,我提着简单的行李,独自一人踏上了泉州的大街。

这座南方的港口城市,与北方的侯府,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里没有森严的等级,没有重重规矩,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无处不在的商机。

我在城中找了一间干净的小客栈住下。

安顿好后,我便迫不及待地拿着陈老爷的名帖,前往清风雅居。

清风雅居果然气派,三进的院落,雕梁画栋,透露着一股雅致的富贵。

店中茶香袅袅,来往的客人皆是衣着考究的雅士。

我将名帖递给店小二,说明来意。

不一会儿,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便走了出来,他便是李伯。

李伯仔细看了名帖,又打量了我一番,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苏夫人,陈老弟在信中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

李伯笑呵呵地说道,他说你品茶鉴茶的本事,比他见过的所有茶师都高明。

我谦逊地笑了笑:李伯过誉了。

我不过是略懂皮毛。

李伯却不以为然:谦虚是好事,但本事就是本事。

陈老弟是老夫多年的知己,他从不轻易夸人。

既然他这般说,老夫自然相信。

他将我请入内室,亲自烹茶相待。

我细细品味他泡的茶,茶汤清澈,香气馥郁,是极品铁观音。

我便将这茶的产地、采摘时节、烘焙手法,甚至连冲泡的火候,都一一品评出来。

李伯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惊异之色更甚。

他抚掌赞道:苏夫人,你这舌头,当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老夫做了半辈子茶,也难有这般洞察力。

有了李伯的认可,我的茶叶生意便有了眉目。

李伯不仅愿意从我这里进货,还主动帮我联系了其他几家茶庄,甚至介绍我认识了几位资深的茶商。

我的生意起步,却并非一帆风顺。

我手里只有那三千两银票,这点钱在泉州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根本做不了多大的生意。

我不能像那些豪商一样,一掷千金。

我必须精打细算,步步为营。

我先是租下了一间小小的铺面,地方不大,却临街,方便来往客人。

我没有急着进大批量的货,而是从李伯那里采购了一些小批量的精选茶叶,亲自打理铺面。

起初,我的小铺子门可罗雀。

泉州的茶庄多如牛毛,我的铺子既没有名气,也没有背景。

我一个弱女子,更难以服众。

我没有气馁。

我开始在铺子里,亲自为每一个进来的客人烹茶,向他们介绍各种茶叶的特点,分享饮茶的乐趣。

我记得父亲教过我,做生意,做的是人情,更是品质。

一日,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路过我的铺子,被我铺子里传出的茶香吸引。

她走了进来,却一脸不屑地扫视着我这简陋的铺子。

小娘子,你这铺子,能有什么好茶?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傲慢。

我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请她落座:夫人请尝尝小店的白毫银针,此茶产自福鼎,春日头采,毫香显露,滋味甘醇。

我亲自为她冲泡。

她接过茶盏,半信半疑地品了一口。

她的眼睛,却在下一刻亮了起来。

好茶!

她放下茶盏,惊叹道,这茶的滋味,比我府上珍藏的贡茶还要好几分!

小娘子,你这茶,从何处得来?

我便将这白毫银针的来历,以及它的独特之处,娓娓道来。

那位夫人听得津津有味,最后竟一口气买下了我铺子里所有的白毫银针。

小娘子,你这铺子虽然小,可这茶艺和品茶的本事,却不输那些老茶师。

明日我府上设宴,我可否请你前去,为我那些夫人小姐们,讲解茶道?那位夫人眼中,充满了欣赏。

我心中一喜,这正是打响名声的好机会!

我欣然应允。

第二日,我在那位夫人的府邸,为众位夫人小姐们展示了茶艺,讲解了茶道。

我的言谈举止,我的专业知识,我的真诚态度,都让她们刮目相看。

很快,我的小铺子便在泉州城里传开了名声。

许多夫人小姐慕名而来,不仅买我的茶,还向我请教茶道。

我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在经营茶铺的同时,我也没有忘记李晏那句等你回心转意,我定八抬大轿接你回府的傲慢之语。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都会想起他那不屑的眼神,那无所谓的语气。

那份不甘与愤怒,化作我前进的动力。

我要让他知道,我苏婉,即便离开了侯府,也能活得更好,活得精彩!

我用赚来的钱,不仅扩大了茶铺的规模,还开始涉足其他生意。

我发现泉州盛产南洋香料,而北方对香料的需求极大。

于是,我开始尝试从南洋商人手中收购香料,再通过陈老爷的船运往北方。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从一间小茶铺,发展成了拥有自己的商队和仓库的香料茶行。

我雇佣了伙计,打理着日益繁忙的生意。

我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侯府弃妇,而是泉州商界小有名气的苏娘子。

04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

这两年里,我如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我的清风香茗茶行,在泉州城已是小有名气。

我不仅将茶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更凭着敏锐的商业嗅觉,将香料生意也拓展得有声有色。

从南洋来的丁香、肉桂、檀香,经过我的手,运往北方,赚取了丰厚的利润。

我不再需要亲自在铺子里守着,而是雇佣了专业的掌柜和伙计。

我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与南洋商人打交道,以及规划商队的运输路线上。

我的眼界和格局,早已不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茶铺,而是放眼整个大周乃至更广阔的海外市场。

我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住进了泉州城南一处小巧精致的宅院,院中种满了花草,清幽雅致。

我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所有的一切,都由我自己做主。

这两年里,陈老爷对我帮助良多。

他不仅在生意上给我指点,更在人脉上给我铺路。

他将我介绍给南海商会的几位理事,让我得以结识更多有实力的商人。

我与他的关系,亦师亦友,情谊深厚。

苏娘子,你这魄力,连老夫都自叹不如啊。

一日,陈老爷在我宅院中品茶,看着我面前堆积如山的账册和海运图,由衷地赞叹道。

我微笑着为他添茶:陈老爷过誉了。

若无陈老爷的提携,我岂能有今日?

陈老爷摆了摆手:你是有真本事的。

老夫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不过,苏娘子,你的生意越做越大,可要小心树大招风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心中一凛。

陈老爷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这两年,我的快速崛起,已经引起了一些老牌商行的不满。

他们或明或暗地给我使绊子,但都被我一一化解。

多谢陈老爷提醒,我会小心的。

我点了点头。

正说着,我的掌柜匆匆走了进来:娘子,不好了,北边运来的一批丝绸,在码头被扣下了!

我眉头一皱:被扣下了?何人所为?

掌柜一脸焦急:是城东的‘广源行’。

他们说我们这批丝绸的品质有问题,要上报官府查封!

广源行,是泉州城里一家老牌的丝绸商行,背景深厚,势力庞大。

我与他们素无往来,却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发难。

广源行?他们倒是消息灵通。

我冷笑一声。

这批丝绸是我从北方采购的,品质上乘,绝无问题。

他们分明是想借故打压我。

陈老爷也沉下了脸:广源行的孙掌柜,素来心胸狭隘。

苏娘子,看来你的生意,确实是碍着他们的眼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寒光。

我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侯府弃妇,我的羽翼,早已丰满。

我带着掌柜和几个得力的伙计,径直赶往码头。

广源行的孙掌柜果然在场,他带着一群打手,将我的丝绸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

孙掌柜,你这是何意?我走上前去,声音冰冷。

孙掌柜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哟,这不是苏娘子吗?苏娘子的生意做得可真大啊,连丝绸都敢碰了。

不过,这批丝绸,我看品质堪忧啊。

若是流传出去,坏了泉州丝绸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他这分明是含沙射影,要栽赃陷害。

孙掌柜可有证据?我冷声问道。

证据?这码头上的货,谁不知道谁的?我看这批丝绸,颜色不正,质地粗糙,分明是次品!

孙掌柜大言不惭地说道。

我冷笑一声:孙掌柜的眼力,倒是退步了不少。

这批丝绸,乃是北方贡品级别的湖州丝绸,每一匹都有丝局的印鉴。

你若是不信,大可请官府查验。

孙掌柜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我竟然如此硬气。

他本以为我一个弱女子,会轻易被他吓退。

贡品?哼,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假印鉴!

孙掌柜依旧嘴硬。

就在这时,码头上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官兵快步走来,为首的是泉州城的知府大人,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

见到知府大人,孙掌柜立刻收敛了嚣张气焰,迎上前去:知府大人,您怎么来了?

知府大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我,拱手道:苏娘子,久仰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我心中一惊。

我与知府大人素无往来,他为何会对我如此客气?

知府大人过誉了。

我回了一礼。

知府大人指了指那批丝绸,又看向孙掌柜:孙掌柜,你方才说苏娘子的丝绸有问题?

孙掌柜额头冒汗,结结巴巴地解释:小人……小人只是怀疑……

知府大人冷哼一声:怀疑?本官接到举报,说广源行私下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甚至有走私之嫌。

孙掌柜,你还是先跟本官回衙门,好好解释清楚吧!

孙掌柜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腿都软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知府大人会突然发难,而且矛头直指广源行。

知府大人又看向我,眼中带着几分欣赏:苏娘子,你的丝绸,本官已派人查验,绝无问题。

广源行此举,分明是恶意构陷。

本官会替苏娘子讨回公道。

我心中了然。

这定是陈老爷在背后帮了我。

他果然是我的贵人。

多谢知府大人主持公道。

我再次行礼。

知府大人笑着摆了摆手,随即带着官兵,将孙掌柜和广源行的打手们一并带走。

码头上的围观者们议论纷纷,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危机解除,我的心头却并未完全放松。

广源行虽然被打击,但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面临的挑战也会越来越多。

我必须更加谨慎,更加强大。

在泉州城站稳脚跟后,我曾悄悄派人回北方打听侯府的消息。

听说李晏在我走后,很快便将柳姨娘扶正,柳姨娘也顺利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侯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李晏似乎过得很好,根本没有想起我这个被休弃的糟糠之妻。

这消息传来时,我心中有过一丝刺痛,但很快便被我压下。

我早已不在乎他的喜怒哀乐,我只在乎我自己。

我只希望,他永远不要想起我,永远不要来打扰我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然而,我却忽略了,有些事情,并非你不想面对,便能永远逃避。

05

泉州码头那场风波之后,我的清风香茗声名鹊起。

知府大人亲自出面维护,让我在泉州商界彻底站稳了脚跟。

那些原本对我虎视眈眈的商行,也收敛了许多。

我的商队规模日益扩大,不仅将货物运往北方,甚至开始与一些番邦商船建立联系,将南洋的珍稀货物运往更远的地方。

我的财富,以几何倍数增长。

我不再是那个只有三千两银票的侯府弃妇,而是泉州城里,甚至在大周朝都小有名气的富商。

我的宅院扩建了一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俨然一副大家气象。

我身边也有了得力的管家和十几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小厮。

陈老爷是我的座上宾,他对我这位苏娘子的商业才华赞不绝口。

他甚至开玩笑说,若我是男儿身,他定会将南海商会会长的位置传给我。

苏娘子,你可曾想过,在泉州寻一户好人家,安稳度日?陈老爷一日在我府中品茶时,突然问道。

我手中沏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我抬眼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清明:陈老爷,我如今的事业,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陈老爷闻言,叹了口气:你是个有主见的女子,老夫也不便多言。

只是这世道,女子终究不易。

我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我知道陈老爷是好意,但他不明白,我早已尝够了婚姻的苦涩。

我如今的自由与成就,是任何一段婚姻都无法给予的。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以为平静时,掀起波澜。

这日,我正在府中与管家清点账目,突然,我的贴身丫鬟小桃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子!

娘子!

不好了!

小桃脸色煞白,气喘吁吁。

我心中一沉,这种惊慌失措的模样,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何事如此慌张?我放下账本,语气沉稳。

门外……门外来了好多人!

小桃指着大门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说是从京城来的,还抬着……抬着一顶八抬大轿!

八抬大轿?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我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李晏那张傲慢的脸,以及他那句充满施舍意味的话:

等你想通了,我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接你回府。

他来了?他竟然来了!

我以为他早已将我忘却,以为他沉浸在新欢幼子之中,不会再想起我这个被他休弃的糟糠。

可他,竟然真的来了泉州,而且还抬着那顶该死的八抬大轿!

我的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震惊、愤怒、不甘,以及一丝被冒犯的屈辱。

娘子,他们……他们说是来接您的!

小桃又补充道。

接我?接我回那个冰冷的侯府?接我回那个曾经将我弃如敝履的男人身边?

我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我苏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逆来顺受的侯府夫人。

这两年的摸爬滚打,早已将我磨砺得坚不可摧。

去,备茶,请他们进来。

我沉声吩咐道,我倒要看看,这位京城来的‘贵客’,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小桃被我的气势所摄,愣了一下,随即应声而去。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我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

镜中的女子,眉眼间带着成熟与自信,再无当年侯府夫人的温顺与哀怨。

我穿上我最喜欢的一件月白色杭绸长裙,裙摆处绣着精致的南海香草图纹。

我没有戴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手腕上带着一对素雅的玉镯。

我的美丽,早已不需要华丽的衣饰来衬托。

当我走到客厅时,李晏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绛紫色锦袍,身姿依旧挺拔俊朗。

只是,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疲惫,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侯府少爷,却也多了几分成熟的沉郁。

他的目光,在我走进客厅的那一刻,便紧紧地锁住了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一丝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似乎没想到,两年未见,我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我不再是那个小心翼翼,对他言听计从的妻子,而是一个气质出众,沉稳自信的独立女子。

苏婉……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没有回应他的称呼,只是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李侯爷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我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疏离而客气。

李晏身子一震,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称呼他。

他眼中的震惊更甚。

你……你过得可好?他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我冷笑一声:托李侯爷的福,我过得很好。

我的回答,让他脸色有些僵硬。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显然已经看到了我这座宅院的规模和气派,也看到了我身边恭敬伺候的丫鬟小厮。

他本以为,被他休弃的我,会回到娘家,过着潦倒困苦的日子,或者嫁给一个寻常百姓,庸碌一生。

他本以为,他此番前来,会看到一个蓬头垢面,憔悴不堪的弃妇。

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光彩照人,气质卓然的独立女子。

苏婉,我……我是来接你回府的。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一丝尴尬,以及一丝……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恳求。

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发一言。

我的沉默,让李晏更加坐立不安。

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

他终于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悔意,我不该休你。

这两年,我才明白,你才是最适合我的妻子。

柳氏她……他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在我面前提及他的家事。

我放下茶盏,目光冰冷地看向他:李侯爷,你我早已和离。

我与侯府,再无瓜葛。

你如今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我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了李晏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悔恨。

苏婉,我知道你怨我。

但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真心实意来接你回府的。

侯府上下,都需要你。

我……我也需要你。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卑微。

我看着他,心中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需要我?当年将我弃如敝履时,他可曾想过侯府需要我?他可曾想过我需要他?

李侯爷。

我站起身,与他对视,我苏婉,如今是清风香茗的苏娘子。

我在这里,有我的事业,有我的朋友,有我自己的生活。

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来‘接’我回那个曾经困住我的牢笼。

我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李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苏婉,你真的……不愿回去吗?他声音颤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的眼神,已经给了他最明确的答案。

李晏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此番前来,本以为只要他放下身段,带着八抬大轿,我便会感激涕零地跟他回去。

他以为我离不开侯府的富贵,离不开他这个相公。

可他没想到,我早已拥有了比侯府更广阔的天地,比他更富足的生活。

他,终究是错付了。

06

李晏的到来,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我心中尘封已久的波澜。

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波澜不再是当年的自卑与哀怨,而是强大的自信与坚不可摧的决绝。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悔恨和不解,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苏婉,你变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

我轻笑一声:人总是会变的,李侯爷。

更何况,你从未真正认识过我。

我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曾经那个温顺、小心翼翼的妻子,如今已蜕变成一个眼神锐利、气场强大的女商人。

这种变化,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

我……我知道我过去对你不好。

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柳氏她……她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好。

她心思歹毒,侯府被她搅得乌烟瘴气。

我父侯母侯也早已后悔,他们都想你回去。

他试图用侯府的需要来打动我,用柳氏的不堪来衬托我的好。

可这些,对我来说,都已无关紧要。

李侯爷,侯府的内务,与我何干?我冷声打断他,至于柳氏是好是坏,也与我无关。

我今日的地位,是我一砖一瓦打拼出来的,与侯府无关,与你更无关。

我走到他面前,目光直视他,不带一丝退缩:你曾说,等我想通了,你便八抬大轿接我回府。

如今,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想通’,也永远不会回去。

我的决绝,彻底击碎了李晏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以为自己是来施舍,却没想到,反被我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甘、悔恨、痛苦、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爱慕。

最终,他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我的宅院。

小桃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见李晏离开,才松了口气。

娘子,他……他走了?小桃问道。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李晏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有些过往,并非彻底斩断就能完全消失。

去,让人把那顶八抬大轿撤走。

我吩咐道,侯府的人若敢再来打扰,直接报官。

是,娘子!

小桃立刻去安排了。

李晏带来的八抬大轿,在泉州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许多人都猜测,是哪家大户的贵公子前来迎娶,却没想到,最终那顶轿子空空如也地被抬走,而李晏,更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泉州。

这一幕,让清风香茗苏娘子的名声更加响亮。

人们开始津津乐道,这位苏娘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连京城来的侯爷都敢拒之门外。

陈老爷闻讯后,特意前来探望我。

苏娘子,你可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陈老爷笑着说道,眼中却带着几分担忧,京城侯府的颜面,可不是那么好驳的。

你可要小心他们日后报复。

我摇了摇头:陈老爷不必担心。

我与李侯爷,早已和离。

他今日前来,无非是想挽回颜面。

如今颜面扫地,他只会避之不及,又怎会再来报复?

陈老爷沉吟片刻,点头道:说的也是。

不过,苏娘子,你的手段,确实高明。

老夫佩服!

李晏离开泉州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但这次平静,却比以往更加坚定。

我仿佛彻底斩断了与过去的所有联系,真正地活出了自我。

我的生意蒸蒸日上。

我开始尝试投资造船,扩大我的海运能力。

我甚至在泉州城外买下了一座山头,开辟了新的茶园,亲自监督茶叶的种植和制作。

我不再仅仅是一个商人,更是一个实业家。

两年后,我的清风香茗已经成为大周朝南部最大的茶行和香料行之一。

我的商队不仅遍布大周各省,更远达南洋诸国。

我甚至在南洋的几个岛屿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贸易据点。

我的财富,已经富可敌国。

我的影响力,也从泉州城,扩散到整个大周。

我依旧保持着简朴的生活习惯,没有沉迷于奢华。

我将大部分财富投入到商行的发展中,也投入到一些慈善事业中。

我在泉州城创办了义学,收留孤儿,教授他们知识和技能。

我不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更是为了那些曾经像我一样,被世俗偏见所困的人而活。

我的身边,不乏追求者。

有年轻有为的官员,有富甲一方的豪商,甚至有远道而来的番邦王子。

但我都一一婉拒了。

我的心,早已被事业和自由填满,再也容不下任何束缚。

我偶尔会想起李晏,但那份回忆,早已没有了苦涩,只有平静。

他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插曲,一段让我成长、让我蜕变的插曲。

07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我的清风香茗,已然是泉州城的一张名片。

我苏婉,也从当年的侯府弃妇,变成了人人称颂的苏大家。

大家之称,并非因我嫁入豪门,而是因为我在茶道、香道乃至商道上的卓绝成就。

这日,我正在茶园里,与茶农们一同采摘新茶。

阳光洒落在嫩绿的茶芽上,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茶香。

这种亲近自然、亲手劳作的感觉,让我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满足。

苏大家,前头来了几位客人,说是京城来的,指名要见您。

管家匆匆走来禀报。

京城来的?我的心头微微一动。

自从李晏两年前失魂落魄地离开后,京城的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有说是何人?我平静地问道。

领头的是一位老夫人,带着一位年轻的公子,说是……说是定远侯府的老夫人和世子爷。

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

定远侯府!

我手中的茶篮差点掉落。

他们竟然又来了!

而且,这次来的是侯府的老夫人和世子爷,这阵仗,比上次李晏一人前来更加隆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惧怕侯府威严的女子。

请他们到雅舍奉茶。

我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回到宅院,我换上了一件素雅的常服,来到雅舍。

侯府老夫人,我自然是认得的。

她当年对我,虽不至于苛待,但也从未真正亲近。

她看重的是我的嫁妆和侯府的颜面,而非我这个人。

老夫人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两年未见,她似乎苍老了许多,却依然带着一股久居高位的威严。

她身边的年轻公子,便是李晏的嫡长子,李明。

当年他还是个顽皮的孩童,如今已长成一个翩翩少年。

苏婉,你可让老身好找啊!

老夫人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却也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讨好。

我没有行礼,只是微微欠身,算是回礼:老夫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我的态度,让老夫人和李明都愣了一下。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如今会如此冷淡。

苏婉,你这是什么态度?李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见到祖母,为何不行大礼?

我看向李明,眼中带着一丝嘲讽:李世子,你可知我与侯府,早已没有关系?你祖母,也早已不是我的长辈。

李明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老夫人却摆了摆手,示意李明不要再说话。

她仔细打量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她自然也看到了我如今的气度与风华,以及这雅舍中处处透露出的不凡。

苏婉,老身知道你心中有怨。

老夫人叹了口气,可毕竟,你曾是我侯府的儿媳。

如今侯府有难,老身只能来求你。

侯府有难?我心中冷笑。

我当年在侯府七年,他们可曾将我视为家人?如今有难,却来求我这个被他们休弃的女子?

老夫人此话怎讲?我语气平静,心中却早已波澜万丈。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当年李晏糊涂,听信柳氏谗言,将你休弃。

谁知柳氏并非善类,她入府后,不仅将侯府搅得天翻地覆,更是与外人勾结,掏空侯府的家产。

如今,侯府外债累累,濒临破产。

李晏他……他也被柳氏气得一病不起,卧床不起。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没有一丝快意。

侯府的衰败,与我无关。

李晏的病重,也与我无关。

老夫人,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冷声说道。

老夫人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被无奈取代。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筹码来要挟我了。

苏婉,算老身求你!

老夫人突然起身,竟然向我弯下了腰,侯府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

老身知道你如今财力雄厚,求你施以援手,救侯府于水火。

只要你肯出手相助,老身愿将侯府一半家产赠予你,只求侯府能保住基业!

我看着眼前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府老夫人,如今却卑微地向我低头,心中感慨万千。

老夫人,你可曾想过,我当年在侯府,过的是何等日子?我语气冰冷,我为你侯府操持家务,打理生意,却换来一纸休书。

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公道话?如今侯府有难,你却来求我?不觉得可笑吗?

老夫人身子一颤,她无言以对。

苏婉,我父亲他……他真的知道错了。

李明突然跪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他病重时,口中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他说,他此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

求你……求你救救侯府,救救我父亲!

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李明,他稚嫩的脸上,带着真切的哀求。

他毕竟是无辜的。

然而,我不能心软。

侯府的衰败,是他们自食恶果。

我当年受的苦,他们如今也该尝尝。

李世子,你父亲的过错,不该由你来承担。

但侯府的命运,也不该由我来决定。

我语气坚定,我不会插手侯府的事情。

老夫人和李明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苏婉,你真的如此绝情吗?老夫人眼中含泪,声音颤抖。

我没有回答。

我的绝情,是他们当年亲手造成的。

苏婉,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

李明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到我面前,这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他说,这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我疑惑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那玉佩,雕刻着一对并蒂莲,是我当年嫁入侯府时,李晏亲手送我的定情之物。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

这玉佩,我以为早已被我遗忘,却没想到,它竟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李晏在病重之中,竟还记得将这枚玉佩还给我。

他,是真的后悔了吗?

我的目光,落在玉佩上,久久无法移开。

这枚玉佩,承载着我当年对爱情的所有幻想,也承载着我最终所有的失望。

苏婉,父亲说,他知道你心怀大志。

他当年不该拘泥于世俗,不该埋没你的才华。

他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李明轻声说道。

我紧紧握着那枚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李晏的后悔,来得太晚,太迟了。

老夫人,世子,请回吧。

我闭上眼睛,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侯府之事,我无能为力。

老夫人和李明见我态度坚决,知道再无希望,最终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我的宅院。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心中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与过去彻底割裂,远比我想象中要困难。

但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08

侯府老夫人和李明的到来,并没有让我的生活掀起太大的波澜。

我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藏在我的妆匣深处,如同收藏一段旧梦,不再触碰。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的未来,与侯府再无瓜葛。

然而,我与侯府的纠缠,似乎并未因此彻底结束。

数月之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京城传来:定远侯府,彻底破产了。

侯府的基业被变卖,府邸被查封,李晏的父亲,老侯爷,因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而李晏,则因侯府债务缠身,被革去侯爵,沦为庶民,带着柳氏和幼子,在京城郊外寻了一处破落的宅院,勉强度日。

这个消息,在泉州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与侯府有生意往来的商贾,纷纷前来向我打探消息,试图从我这里了解到更多内情。

我只是平静地回应:侯府之事,与我无关。

我早已与侯府和离,不再过问。

我的态度,让那些商贾们更加惊叹。

他们纷纷称赞我果断决绝,有先见之明。

陈老爷闻讯后,特意前来劝慰我。

苏娘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老爷语重心长地说道,侯府的衰败,是他们咎由自取。

你当年所受的委屈,如今也算是有了个了结。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并没有太多波澜。

侯府的结局,早已在我意料之中。

当年柳氏入府,我便知道,侯府的内宅,将永无宁日。

李晏的自大和盲目,更是加速了侯府的衰败。

陈老爷,侯府之事已了,我们还是多关注眼前的生意吧。

我转移了话题。

我的商行,在我的经营下,日益壮大。

我不仅在泉州站稳了脚跟,更在广州、扬州等地开设了分号。

我的目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大周,而是放眼整个海外贸易。

我开始学习南洋诸国的语言,研究他们的风俗习惯和贸易规则。

我甚至亲自乘坐我的商船,远赴南洋,与当地的土著部落和番邦商人建立联系。

在南洋的旅途中,我见识了前所未有的异域风情。

高耸的椰子树,碧蓝的海水,五彩斑斓的珊瑚礁,以及热情淳朴的当地居民。

这里的自由与开放,让我感到无比的舒适与放松。

我在南洋的几个岛屿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贸易据点,雇佣了当地的居民为我工作。

我将大周的丝绸、瓷器、茶叶运到南洋,再将南洋的香料、药材、珍珠运回大周。

我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日进斗金。

我的名声,也从大周传到了南洋。

许多番邦的国王和部落首领,都对我这位来自大周的苏大家敬佩不已。

他们不仅愿意与我合作,甚至将我视为座上宾。

一日,我在南洋的一个小岛上,与当地的部落首领商谈贸易。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男子。

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眼神空洞,仿佛一个流浪汉。

他正与当地的土著居民争抢食物,却被那些强壮的土著居民一脚踢开。

我的心头猛地一颤。

那个身影,虽然狼狈不堪,但我却一眼便认出了他——李晏!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震惊得呆立当场。

他不是应该在京城郊外,带着柳氏和幼子勉强度日吗?他怎么会流落到这遥远的南洋小岛上?

我按捺住心中的震惊,悄悄地观察着他。

他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当年侯爷的傲慢与尊严,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卑微。

他被土著居民踢开后,倒在地上,却不敢反抗。

他只是默默地爬起来,捡起那些被丢弃的食物残渣,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得意洋洋,只有一种深深的感慨。

当年的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如今的他,却沦落至此,如同丧家之犬。

我没有上前与他相认。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任何瓜葛。

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当天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李晏的出现,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我平静的心湖。

我派人悄悄打听了李晏的近况。

原来,侯府破产后,柳氏见李晏一无所有,便卷走了侯府仅剩的一点财物,带着孩子,改嫁他人。

李晏被柳氏抛弃后,心灰意冷,便独自一人,乘船南下,试图在南洋寻找新的生机。

然而,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又怎能在南洋这般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他很快便将身上的盘缠挥霍一空,最终沦落至此,成为一个流浪汉。

我得知这些消息后,心中感慨万千。

李晏的结局,比我想象中更加悲惨。

我最终还是决定,不再与他相认。

我们之间,早已是陌路。

我的生活,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我不想再被过去所束缚。

我继续我的南洋之旅,继续我的商业拓展。

我将李晏的出现,当作我人生中的一个警示,一个让我更加珍惜现在,更加努力奋斗的动力。

我苏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依附男人生存的弱女子。

我如今的成就,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我的未来,也由我自己掌控。

09

我从南洋归来,清风香茗的生意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我在泉州城内购置了更大的宅邸,府邸气派宏伟,园林雅致,俨然已是泉州首富的做派。

但我依然保持着简朴的习惯,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商行的发展和慈善事业中。

我的义学规模日益扩大,收留的孤儿和贫困学子越来越多。

我不仅教授他们知识,还教授他们各种手艺和商业技能,让他们能够自食其力。

许多从义学走出来的学子,都进入我的商行工作,成为我的得力助手。

我的生活,充实而有意义。

我不再感到孤独,因为我的身边,有忠心耿耿的伙计,有情同手足的朋友,有需要我帮助的学子。

这日,我正在府中处理公务,管家突然前来禀报:娘子,门外来了位客人,说是故人,有要事求见。

故人?我疑惑地问道,可有说是何人?

他……他自称是京城来的李明。

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明?我心中一惊。

他不是侯府的世子吗?侯府都已经破产了,他一个庶民,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泉州?

请他进来。

我沉声吩咐道。

很快,李明便被管家带到了我的书房。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长袍,身形消瘦,面容憔悴,早已没有了当年侯府世子的风光。

苏……苏娘子。

李明见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局促,有羞愧,也有深深的绝望。

我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已饱经风霜。

李世子,别来无恙。

我平静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李明苦笑一声:苏娘子,我早已不是什么世子了。

如今的李家,早已一无所有。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李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跪了下来:苏娘子,我此番前来,是想求您,救救我父亲!

我眉头一皱:你父亲?他不是在京城郊外吗?

李明声音哽咽:我父亲他……他被土著劫掠,染上了重病,如今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我听说苏娘子在南洋势力庞大,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父亲!

我心中猛地一颤。

李晏被土著劫掠?染上重病?这与我上次在南洋见到他的场景,不谋而合。

原来他当时已经病重了。

他为何会去南洋?我问道。

李明便将李晏被柳氏抛弃后,心灰意冷,独自一人前往南洋闯荡,却遭遇不种种不幸,最终流落荒岛,被土著劫掠,染上重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我出手相救。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李晏的结局,比我想象中更加悲惨。

他曾经那么傲慢,那么不可一世,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李世子,你可知,我与你父亲,早已是陌路。

我语气平静,心中却并非没有触动。

李明抬起头,眼中带着绝望:苏娘子,我知道您恨我父亲。

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求您,看在您与他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救他一命!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李晏将休书塞到我手中,以及他那句等你回心转意,我定八抬大轿接你回府的傲慢之语。

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我是否应该趁机报复?是否应该让他尝尝我当年所受的苦?

然而,我心中的那份恨意,早已在岁月的洗礼中,变得淡薄。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侯府弃妇。

我如今的成就,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与他无关。

我再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已经失去所有尊严的去报复一个垂死之人。

你父亲如今在何处?我最终还是开口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李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他在南洋的一个小岛上,被当地的渔民救了,但病情一直不见好转。

我点了点头:我会在我的商队中,安排人手,将你父亲接回来,并延请名医为他诊治。

李明闻言,喜极而泣,连连向我磕头:多谢苏娘子!

多谢苏娘子大恩大德!

我李明此生,愿为苏娘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我扶起他:不必如此。

我救你父亲,并非为了报答。

只是不忍看他客死异乡罢了。

我没有告诉李明,我曾在南洋见过他父亲。

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对此事早已知情。

我很快便安排了商队,前往南洋接回李晏。

同时,我也延请了泉州城最好的郎中,为他诊治。

数月之后,李晏终于被我的商队接回了泉州。

他被抬到我的府中,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我来到他的病榻前,看着他这张曾经熟悉,如今却陌生无比的脸。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傲慢与轻蔑,只有一片浑浊与绝望。

他认出了我。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郎中为他诊治后,告诉我,李晏的身体已经被病魔掏空,时日无多。

我没有感到悲伤,也没有感到快意。

我只是感到一种深深的平静。

李晏最终在我府中,度过了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临终前,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眼中流露出悔恨与释然。

他最终,还是得到了解脱。

李晏去世后,我为他料理了后事。

李明带着他父亲的骨灰,回到了京城。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与过去斩断了联系。

10

李晏的离世,像一页彻底翻过的篇章,让我与过去的所有纠葛都画上了句号。

我没有因此沉湎于回忆,而是更加坚定地将目光投向未来。

我的事业,我的义学,我的生活,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清风香茗在我的带领下,不仅在大周朝乃至南洋诸国都赫赫有名,甚至一些远在西域和欧洲的商人,也开始通过我的商队,与大周建立贸易往来。

我的财富,早已无法估量。

我被泉州城百姓尊称为苏大家,不仅因为我的商业成就,更因为我的慷慨与仁善。

我的义学培养了无数人才,我的善举帮助了无数贫困百姓。

我不再是那个被困在侯府深闺的弱女子,而是影响着一方百姓,甚至一个时代走向的独立女性。

在我的商行中,有许多从义学走出来的年轻人。

他们聪明能干,忠心耿耿,其中不乏对我有爱慕之情的男子。

但我都一一婉拒了。

我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那段经历让我明白,真正的幸福,并非依附于他人,而是源于内心的丰盈和自我实现。

我享受着单身的生活,享受着事业的成功,享受着被人尊重和爱戴的成就感。

我的心,从未如此自由,如此充实。

一日,我坐在我的宅邸中,品着新采的春茶。

窗外春光明媚,花香鸟语。

我的管家小桃,如今也已是经验丰富的女管事,她笑着走进来,手中拿着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件。

娘子,是李明公子寄来的。

小桃说道。

我接过信件,拆开一看。

信中,李明向我汇报了他在京城的近况。

他带着他父亲的骨灰回到京城后,在我的资助下,考取了功名,如今已在京城谋得一份官职。

他信中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我感激与敬佩。

苏娘子,您的大恩大德,李明此生难忘。

我定会以清廉之身,报效朝廷,不辜负您的期望。

我读完信,微微一笑。

李明能够走出困境,重新振作,这让我感到欣慰。

我并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只是尽我所能地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

我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枚曾经的定情玉佩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再是痛苦的象征,也不再是恨意的源泉。

它只是我人生中一段过往的见证,一段让我成长、让我蜕变的回忆。

我拿起玉佩,走到窗边。

阳光洒落在玉佩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我轻轻地将玉佩抛向空中,又稳稳地接住。

我凝视着它,最终,将它收入了我的妆匣深处。

它不再束缚我,也不会再困扰我。

我转身,望向窗外广阔的天地。

我的前方,是无尽的可能。

我苏婉,早已不是那个被一纸休书就能击垮的女子。

我拥有比八抬大轿更广阔的天地,比侯府更富足的财富,比任何男人都能给予我的,更真切的自由与幸福。